第75章
“現在開始全國大賽決賽,神奈川:立海大附屬中學VS大阪:四天寶寺第二單打的比賽, 立海大:風荷VS四天寶寺:毛利壽三郎。”
這一次, 和風荷隔網而立的有着一頭卷發的前輩, 看到人就笑得挺高興的樣子,“唷, 是你啊。”之前他就在想着,這次決賽的對手多半是熟人,沒想到還真的是熟人。
風荷擡頭看人, 有禮的招呼道, “毛利前輩, 好久不見。”他其實之前和毛利壽三郎并不是很熟悉,雖然國二那年也在一個網球部呆過, 還同為正選。
但是這位前輩是翹訓的行家裏手, 十次訓練他能來兩三次就不錯了, 而且就算來了也是能偷懶就偷懶。
他畢竟是高年級的前輩, 為人又憊懶,就算是幸村和真田也不好太過于管束。看在他每場比賽都能贏的情況下, 也就對他放任自流了。
真要說起來, 人都是有親疏遠近的, 風荷國二那年的正選們, 他也就和同年的幸村、真田和柳關系好些, 其他前輩的交情雖然也不錯,但和幸村他們三人還是不同。
更別提像毛利前輩這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了。
風荷那個時候被任務壓着,每天拼死拼活的努力, 為了勝利為了活着殚精竭慮,要說能多喜歡這個散漫的前輩,那絕對是笑話。
只不過他本身心胸開闊,并不會因為別人活得輕松随性,而自己要拼盡全力才能活着就看不慣對方罷了。
到了後面這一屆正選,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比上一屆感情要深很多。
不管是平日裏相處,還是在賽場之上,慢慢就由同網球部的部員,變成了好友般的同伴。
大概是因為一起經歷的事情太多,自然而然也就這樣了。
而風荷和這個不喜歡也不讨厭,僅僅只是相識的毛利前輩,也是在他進入U-17集訓營之後才漸漸略微熟悉了點。
到後來又是同樣進入U-17世界杯遠征軍,關系才好了些。
不然,之前去四天寶寺的時候,他和幸村他們,也不能那麽高興的看人笑話。
咳,不對,給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前輩加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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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看着風荷頂着張一本正經的臉在那裏打招呼,毛利前輩摸了摸腦後勺,“你還是這一個樣子啊,這麽冷冰冰的表情。”
這家夥從國二轉學來立海大成為正選開始就一直是這種臉,曾經還有一度,毛利壽三郎還以為風荷很讨厭他,每次看到他就是目光冰冷的樣子。
不過想也可以理解,風這家夥從來都是和他相反的類型,他也曾無數次看到過風認真努力練習的樣子。
所以風荷就算是讨厭他這種懶惰的前輩,毛利壽三郎也覺得無所謂。
一直到很後來,毛利壽三郎才發現,那家夥并不是讨厭他,而是對誰都是這樣的表情罷了了。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嘛!
說起來,他在立海大時候的那些後輩們,不管是風也好,還是幸村他們也罷,一個個的,都一點也不可愛啊!
那是因為表情已經凝固在臉上了,不是,那是因為已經達成了百分之九十的人物契合度。
雖然心底這麽吐槽了,風荷表面上還是連眼神的波動都沒有,“前輩說笑了。”
“你這樣聊天會把天聊死的,”毛利前輩經過四天寶寺的熏陶,感覺也活潑了不少,他之前就是性格不錯的人,“不會說話的話,不如來笑一笑。”
說實話,他還真沒怎麽看過這家夥笑的樣子,該不會是不太會笑吧……
“前輩,現在是在全國大賽的決賽的球場上。”風荷覺得,搞不好這個被四天寶寺熏陶過的前輩已經忘記這一點了。
“球場上就不能笑了嗎?”毛利前輩搖頭,“我看藏之介他們就能笑得很開心啊。”
風荷目光瞥了眼四天寶寺球隊占據的方向,“風格不一樣。”他可不會忘記他家主上曾經神來一筆過什麽打快樂的網球的結果啊。
“啊,算了算了,”對于風荷的“頑固”毛利前輩也只有無奈,“不說了,我們開始吧。”
風荷點點頭,“好。”
“開始吧開始吧。”毛利壽三郎轉過身,走到自己的場地中央站好準備接球,剛轉拍的結果,是風荷發球。
比起怎麽都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的毛利前輩,風荷看起來則要謹慎得多,從兜裏拿出網球的那一刻,他已經集中起全部的精神。
在經過U-17世界杯的比賽後,風荷當然知道,毛利前輩在網球上的實力有多驚人。
毛利壽三郎原本就是天賦過人的類型,不然也不會經常不來訓練,也能以強勁的實力在王者立海大的正選裏牢牢占據一席之地。
在進入高中後,又因為一連串的事情,徹底激發了他的潛力。作為U-17集訓營前十強,現在他的網球水平,跟之前國中在立海大的時候,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這不會是一場好打的比賽,所以風荷從發球開始,就打得十分之認真。
才一交手,風荷不由得更加警惕起來,果然不愧是U-17集訓營的前十強嗎?不管是從反應速度,還是對球的掌控能力來看,都稱得上是超一流水平。
雖然他不止和一個集訓營前十強交過手,但風荷也承認,能站穩那個位置的人,都是非常有自己獨特網球道路的人。
無論是平等院前輩如同霸王般的網球,還是種島前輩那種才華洋溢的網球,甚至或者是大曲前輩的二刀流,都可以說是一時之選。
就在風荷暗暗警惕于對方網球技術的同時,與他隔網而立的毛利壽三郎,也在驚嘆風荷的進步。
他也是立海大出身,所以在U-17集訓營裏,哪怕他嘴裏一直對人說着,他對立海大那些國中生們沒什麽興趣,但其實真實情況如何,他自己心底也是清楚。
多多少少,他也會将目光更多的停駐在立海大的那些國中生身上,會更關注于他們的近況。
所以更不用提像風荷這種,在整個集訓營的國中生中,也是出類拔萃,閃耀奪目的存在。
當然會理所當然的得到更多的關注度。
最開始的搭檔淘汰賽不用提,那畢竟是國中生自行內部解決的比賽,其實這些國中生們真正出現在前輩們的視野中,是從青少年前二十強的遠征軍回歸集訓營,卻在進入集訓營之後立刻就迎來了黑衣革命軍的洗牌戰開始的。
從排名NO.11到排名NO.20的所有高中生,全部被國中生挑戰成功。
到這一刻,國中生們才有了能讓這些高中生前輩們為之側目的實力。
接下來的争奪U-17集訓營青少年前十強的比賽,雖然仍舊是高中生們占據着絕對的優勢,但國中生們的潛力與實力,仍舊被所有高中生們看在眼中。
再到之後正式的U-17世界杯,國中生們也逐漸在賽場上成長起來,發揮出了出人意料、讓人驚嘆的作用。
可以說最後日本代表隊能拿下上一屆的U-17世界杯的優勝,國中生們功不可沒。
而風荷最後打的那場比賽,是連最是高傲不過的平等院鳳凰也會贊賞的表現。
雖然毛利壽三郎一直都有旁觀着,但在球場上真正對上風荷,他才更清晰的感覺到,比起之前他還在立海大網球部時,這個小家夥到底進步了多少。
無論是精神,還是技術,都已經突破了他能想象的最高表現,到達了種讓人覺得可怕程度。
這麽一來的話,如果不集中起全部精神,以最強的實力去應對,連他……也會輸吧。
不過,他也不想輸啊,自從那次輸給那個人之後,他大概再也不想輸了。
那麽,就看他的吧。
這麽想着的毛利壽三郎,站在球場上把眼睛一閉。
睡着了……
而且,不僅僅是普通的睡着,還是睡得十分香甜的那種。
毛利壽三郎的作風驚人,幾乎立刻就在球場外引起一陣喧嘩之聲。
“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在比賽的時候睡着了?”有人近乎驚呼的問出聲來。
“不知道啊,而且看起來不像假裝睡着,而是真正的睡着了。”他旁邊的人也是驚訝,這還是在比賽中呢,他就能站在球場中間睡着,到底是怎樣一種可怕的精神。
“他已經不想比賽了嗎?”不然怎麽會在比賽的時候睡着,還就差沒睡到冒鼻泡打呼嚕了。
“搞不懂……”旁邊的人搖頭,“這可是全國大賽的決賽啊。”這人還是四天寶寺派出來進行第二單打的人,要知道,再輸一場,四天寶寺就輸給了立海大了。
“我也不明白。”剛開口的人也是滿臉的茫然。
除了面面相觑之外,好像,也沒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然而球場外的各種議論之聲,并沒有影響到風荷,他根本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在重新站到發球線上之後,他高高的抛起網球,揮拍打了過去。
就在沒有見識過毛利壽三郎打球風格的所有人都以為這一球一定是風荷發球得分的時候,已經睡着的毛利動了。
他閉着眼睛,用一種全然不可思議的動作,接到了風荷的來球,并将其打了回去。
于是滿場的議論聲在瞬間停頓了下,然後就是更大的議論聲。
竟然有人能夠邊睡覺邊打球,還打得那麽準?
他其實是沒睡着,只是裝睡?但又怎麽解釋那種看起來睡着的狀态。
比起沒有看過U-17世界杯比賽的其他人不着邊際的議論聲,立海大這邊的球場邊,絕大部分人都見識過毛利前輩的網球的,所以他們要冷靜得多。
“毛利前輩的網球,”柳的科普依舊聽起來不明覺厲,“是以睡眠的形式,來達到超乎想象的放松,在這種放松狀态來打網球,比平時狀态更能打出有效的網球。”
“所以,”不二睜着眼睛看着球場上打球的毛利前輩,“無論何種姿勢都可以嗎?”
“是的,因為不受束縛,所以任何姿勢都可以。”柳淡淡的答道,就像完全沒看見球場上的毛利壽三郎以多麽詭異的姿勢在打球一般。
“毛利前輩的柔韌性不錯啊。”丸井吹着泡泡,相當務實的吐了個槽。
胡狼翻了翻眼睛,“能把腿擡那麽高,腰扭成那樣,柔韌性能不好嗎?”雖然網球是需要柔韌兼具靈活的運動,但是畢竟都是少年,能做到像菊丸那樣的可沒幾個。
現在球場上的毛利前輩雖然不是那種輕巧靈活的類型,但能随意扭動自己的身體來接球,也是很不容易了。
仁王比個了手勢,“挺有意思的。”雖然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毛利前輩的網球了,但再看一次這些姿勢,還是覺得很有意思。
是超乎想象的放松狀态嗎?
“雖然是放松的狀态,”柳生推了推眼鏡,“但毛利前輩能在頃刻之間就進入這種狀态,也是實力超群啊。”
“沒錯,”柳點了點頭,“這就需要極強的集中力,否則根本無法在瞬間就達成這樣的狀态的。”
真田雙手往胸前一放,冷着張臉,沒說什麽。
球場上的形式,其實對于現在的風荷來說,并不容樂觀。
在毛利前輩進入那種狀态後,他的所有能力似乎在瞬間就得到了增強,不但集中力高得吓人,而且能在瞬間判斷出對手的球路,并随心所欲的回擊。
不拘于哪種形式,哪種姿态,只要能打到球,毛利前輩就會去打。
看得出來,這場比賽,毛利前輩也是盡了全力了。
毛利前輩,如果你在立海大國中網球部就有這樣的認真,說不定那個時候,我也會對你更有好感些。
在交換場地的時候,風荷相當無關的想到了這麽一句。
随即,他在心底搖了搖頭,将這樣的想法扔出腦海外,每個人的際遇不同,想法不同,自然有所不同。
不同時期的毛利前輩,也不過是遵循了自己在不同時期的想法罷了。
而他自己,在網球的道路上,同樣也是一直追尋着自己的內心,追尋網球對于他的意義,從不曾遲疑也不曾懊悔過。
就這樣,将自己的道路走到底吧!
站在球場之上,風荷微微閉了閉眼睛,随即驀地睜開,淺藍色的眸子堅定如昔。
那是極清極冷的表面,而在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是洶湧的鬥志和對勝利的渴望。
就像是他現在所打出的網球,看似安靜得如同無波的湖面,不會太過于激烈,也不會太過于耀眼,但在水底深處,無聲無息的暗湧,才能在對手無知無覺中被卷入其中,再也不能掙脫。
于無聲之處見驚雷,那才是風荷的網球。
“如果換個外行人來看風現在的網球,大概會覺得平平無奇吧。”在四天寶寺的場地邊,剛下了球場的白石也在看到比賽的進程後感嘆了句。
整個四天寶寺對于網球理論最有研究的千歲點點頭,“就是如此,他的網球才顯得格外可怕。”你看不出他的網球強在那裏,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白石綁着繃帶的手放在唇邊,“他是天賦非凡又肯拼命的少數典型。”天賦非凡的人多,能夠很努力的人也多,但能把兩者結合起來的人,就少之又少。
其實,四天寶寺的網球聖經也有自己的傲氣,在整個U-17集訓營裏能被他視為對手的人不多,風荷絕對是其中最不容輕忽的人之一。
“就因為這樣,風的網球進化得才這麽快,”千歲趴在欄杆上,“之前,我以為天衣無縫的極致就已經是網球的極致了,但風在領悟了天衣無縫之後,卻完全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
在U-17集訓營裏,風打出的網球,已經讓他很是驚訝了,而到U-17世界杯上,他的進步則更是驚人。
千歲雖然沒有入選遠征隊,但也随着其他人去給遠征隊加過油,當然也看到了風荷整個的進化過程。
“世界杯決賽上的那場比賽,”千歲嘆了聲,“實在是太驚人了。”他該感嘆一句,果然不愧是風嗎?
“是的,”白石也是回想起那場比賽,“之前風的網球如果是值得稱贊,那場比賽之後,就是可怕。”
聽到白石這麽說,千歲卻是回頭掃了他一眼,“但你一樣去挑戰了。”
白石微微擡了擡下巴,“就算再可怕,也未必是不可超越的。”
這是在世界杯的賽場上,他也學到過的事,如果自己先行露怯,那這場比賽,就沒有比下去的意義了。
千歲微微揚了揚唇角,這才是他們四天寶寺的部長吧。
下一刻,他将目光轉到球場之上,“不過以現在的形勢來看,就算是毛利前輩,也沒辦法有優勢。”
白石點點頭,臉色并不太好看,“毛利前輩這場比賽,看起來不會輕松了。”
毛利前輩的實力如何,對于他們這些同球隊的隊友來說,再是清楚不過了,但就算是這樣的實力,現在對上風荷,也不能輕易的占據上風。
可想而知,這場比賽會打得有多艱難。
千歲哼笑了聲,“所以風才是立海大最深不可測的人物。”立海大的部長幸村是很可怕,但他的那種可怕是擺在明面上的,你知道他很強的那種可怕。
不像風的網球,被隐藏在那種看起來并不耀眼的外表下,你永遠無法猜測看起來清澈又平靜的湖水又多深,又有多少暗湧。
“是的,”白石雙手放在胸前,目不轉睛的盯着球場,“但毛利前輩也不會就這麽就輸掉比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