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康藤

2004年6月21日

我的人生結束了。

我的生活從此再也沒有意義了。

那個人死了，就死在我面前，突然得像是某個平凡到無人注意的夜晚忽然炸開的煙花。

當然，他不配跟煙花比美。

盡管有些煙花也确實不美。

他又去學校找我，一路跟着我回家。

等到我發現的時候，跟他在路邊吵了起來。

圍觀的路人向我們投來觀看異世界神奇動物一樣的眼神，我對他破口大罵，告訴他如果再繼續跟着我，我就殺了他。

然後他就死了。

因為我丢下他跑到馬路對面，他追上來的時候被撞飛了。

那輛車從旁邊的路口飛轉過來，結結實實地撞到他，然後，他就飛起來，再重重落下。

這一幕我沒看見，但想象得到。

在我的幻想和夢境裏，他無數次以不同的死法倒下，這是其中之一。

等我聽見聲音回頭的時候，第一時間沒能找到他。

因為他被撞飛在幾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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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下肯定很疼，但絕對不會比我所經受的一切折磨疼。

沒人比得過我。

我看見人們圍上去，然後有人叫我。

他們看見我們争吵，知道我們的關系。

他們責備我，對着我指指點點，說我不孝，說我該遭報應。

到底誰才該遭報應？那些無知的人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可不可以閉上嘴？

他死了是我的錯嗎？

他死了我就活該遭受他們的指點嗎？

我他媽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好不好？

我的今天，他的今天，難道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嗎？

他一死了之，我怎麽辦？說好了我要親手殺了他的。

從此以後，我唯一的信念也沒了。

這幾年來支撐着我活下去的動力就是有一天在他面前活出他最不想看的樣子然後殺了他。

我甚至幻想出了那個畫面。

我終于可以挺直腰板站在他面前，心裏不再有任何關于他的恐懼，我告訴他我跟無數個人濫交唯獨不跟他上床，我肆意地嘲諷他，然後一刀插進他的心髒。

這是我的幻想，也是我的計劃。

我現在開始後悔為什麽這個計劃沒有早早提上日程來，他不應該這樣死的。

一切都結束了。

終于不會再有人來糾纏我，不會有噩夢死死地跟随着我。

可是，這真的叫解脫嗎？

還是說，我會再次陷入一個新的噩夢裏？

從六歲開始，到現在，十年的時間，我地獄般的生活結束了嗎？

不可能結束的。

地獄是永恒的，困住我的枷鎖也是永恒的，唯獨我是轉瞬即逝的。

當它們無法消失，那麽想要真正的解脫，就只有讓我自己消失。

消失嗎？

消失是有意義的嗎？

我真的想不通了。

我的面前是一個死胡同，如果撞上去将會擁有頭破血流的快感。

所以我撞還是不撞？

活着亦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