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回、五人

舒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回過神的白清迩連忙撿起地上那快暗了的火折子,小心地朝着芯子輕吹兩口氣,他握着這好不容易又燃起來的火折子朝那玩意兒湊近一看,這堪說是意外得很。

還當是什麽東西,原來是根大約有小臂粗細的樹枝,那樹枝似活物,被離陽深刺入石壁還象是疼痛無比地不斷扭動掙紮着,宛似一條蛇。但掙紮也不過片刻,不出一會兒,離陽劍身凹槽紅光漸起,樹枝扭動幅度愈發地小,末了,那樹枝便象是被離陽吸幹了血似地枯去,化作灰塵落得一地。

「……這、這是什麽玩意兒?」

白靈鹫應道:「适才我就是因此物而不得入內去看的。裏面似乎還有好些根,還請公子們當心。」

「嗯。」

衛無恙輕應一聲,離陽劍身輕輕震動數下,倏地再從石壁中飛離。離陽倒未回到劍鞘裏頭,只見它劍尖一掉,便直沖入了石室之中。

裏頭有碰撞的聲響,白清迩雖是擔心在裏面的師兄弟們的安危,卻又礙于樹枝不得入內。好在這離陽是為衛無恙驅使的,想衛無恙之本事,禦劍該也不會錯傷無辜,不知覺間白清迩倒也稍微舒心了些。

越是半盞茶的時間,離陽方回劍鞘。白清迩大着膽子超前邁了一步,還好,這次沒有樹枝從裏頭竄出來偷襲他了。

「衛無……呃,衛塵,這次可以進去了罷?」

衛無恙颔首,卻是将在他前頭的白清迩拉至他身後,似護着白清迩一般進到了石室裏。

借着火折子說暗不暗、說亮不亮的火光,白清迩勉強看清了這石室裏的一切。石室裏有好些木灰,還有些尚未完全化作灰燼的樹枝。四面牆上都刻着不知是什麽的花紋,細看之下,那些花紋之下還有惡鬼的臉,那臉猙獰着,瞧着膽戰心驚。

然而最教人心驚的倒不是那品味頗差的牆壁,而是被鐵鏈挂在石牆上的那五個人,白清迩當下就驚叫出了聲。

那還能是誰!?不正是他失蹤了的五個師兄弟麽!

他們東苑的樊物秋與仇翊然、中苑的谷子沐、北苑的俞逸煊、西苑的蔣善宇。

他們五個人瞧着胸膛還有少許的起伏,應該是活着的,只是看他們眉頭緊蹙,額上還有豆大汗水便可知他們此刻是有多難受。

「他、他們這是怎麽了!?」

白清迩忙拔出他的虛泉向鐵鏈砍去,可莫說是要對着鐵鏈造成分毫的傷害,虛泉竟還生生被這鐵鏈給震離了白清迩的手中。虛泉铿锵一聲落至遠處地上,白清迩呆愣着望了望自個兒被震得麻了的手,一臉不知所以然。

「這、這是怎麽回事?」

那離鞘後會為明黃色劍氣萦繞劍身的虛泉也不知是怎的了,此刻在地上卻是沒有一點劍氣環繞,瞧着不過與尋常寶劍無異。

衛無恙沉默着走至虛泉邊将它劍起拿在手中片刻端詳了會兒,這才走回到白清迩身邊:「這鎖鏈只怕是與縛仙索原理相仿,不同的是這東西會吸接觸到它的東西的法力。」

「所以虛泉沒了劍氣?他們看上去這樣辛苦,也是因為法力被吸走的緣故?」

衛無恙輕點了點頭,為白清迩将虛泉塞入劍鞘之中。

「那!那照你這麽說,那怎麽将他們救下來呀!?」

雖說只要丹元在身子裏頭法力總會有的,可是這法力恢複也是有個快慢的。從虛泉一下子被吸光仙劍之氣便可知這鎖鏈是怎麽個厲害的了,就這樣八成再過一會兒他這五個師兄弟便要被吸盡法力修為,力竭虛脫而死的罷!

白清迩着急得連忙抓住了衛無恙的衣服。

「白公子不用太過擔心,要解這鎖鏈之法其他法子也多,再說公子他有破魔劍,定是沒關系的。」

分明是個魔君,可他用的劍……卻是破魔劍?

心想着這衛無恙的身份與他使喚的東西、靈獸還當真是矛盾得很,白清迩目光複雜地瞄了眼衛無恙,衛無恙自不可能知道白清迩此刻心中在想什麽,白清迩正要開口輕衛無恙幫他呢,便見那離陽铿铿幾聲斬斷鎖鏈,适才尚能震飛虛泉的鎖鏈此刻脆得不堪一擊,登時化作碎片落于地上,不消片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連連幾聲撲通聲,谷子沐他們三人體力不支跪倒在了地上,至于樊物秋與仇翊然則是被白清迩眼疾手快地勉強攙扶住,這才免于受那丁點兒皮肉之苦。

他們幾個現在這樣,總也不可能帶着他們一塊走;可還有九個師兄弟下落不明,要留下來照顧他們似乎也不大現實。

白清迩左右為難,頗吃力地扛着樊物秋與仇翊然走向一邊:「衛塵,現在他們這樣,怎麽辦?」

才回頭,便見衛無恙眉頭輕蹙,看上去好像是有些不歡喜。

不歡喜?

衛無恙平白無故做什麽要不歡喜?

覺着奇怪,白清迩扶正二人身子讓他們坐靠在牆角,再一一将俞逸煊他們扶坐好。

「你不用擔心他們。」衛無恙極冷淡地道,「一炷香左右便會恢複的。」

一炷香左右的時間的話倒是可以等他們恢複過來了再大家夥兒一道去尋剩餘的九個師兄弟。

雖說衛無恙說要他不要擔心,只是瞧着這五人此刻的樣子白清迩始終還是忍不住要多關心些。

被鐵鏈松開,瞧着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氣的五個人的神識便開始恢複,神識清醒過來的谷子沐他們各自環視着這石室,俞逸煊搶先谷子沐一步問道:「這裏是哪裏?」

「好像是個尋水鎮裏的一個暗道迷宮。」

「迷宮?」谷子沐惑道,「分明我們進尋水鎮不久,怎的……會在這麽個地宮裏?」

仇翊然也恢複了意識,他輕動了動自個兒的四肢登時便倒吸了口氣:「嘶……怎麽回事?怎麽感覺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的?」

「詳細的我也不曉得,不過我也是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在一間小屋裏頭,還是多虧白靈鹫的幫忙才找到了衛塵,再由衛塵找到的這裏。」

俞逸煊冷哼道:「那你的這只鳥倒是比你這個主子要能幹得多了。」

真是一得空就要冷嘲熱諷,白清迩心中暗暗想道,嘴上自不敢得罪俞逸煊,便只得幹笑二聲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俞師弟。」

谷子沐朝着俞逸煊喚了聲,俞逸煊哼了聲便撇了撇嘴沒再吭聲。

谷子沐道:「那我們……這是怎麽了?」

「是被根什麽邪門的鎖鏈給綁起來了,那鎖鏈似乎會吸收人的修為法力,我原本用我的虛泉去砍鎖鏈,結果沒砍成虛泉上的劍氣都給吸光了。」

白清迩說着将虛泉拔出,那虛泉身上的劍氣淡得幾乎看不出來。

「還好有衛塵在,他的離陽正好克制這鎖鏈,所以砍一下就斷了。衛塵說了,你們的法力被吸了所以現在沒有力氣,一炷香以後你們就會好的。」

白清迩全然沒發現他句句不離衛無恙,也沒注意到樊物秋面色要有多難看,而衛無恙此刻眉眼稍有舒展。

「離陽!?」

蔣善宇不知為何反應大得很,而看俞逸煊與谷子沐雖反應不似蔣善宇卻也是驚愕得很。

「……怎、怎麽了?」

該不會……這個劍是衛無恙身份的證明罷……?

可他在衛無恙的記憶裏可沒見過這劍,照理說該是在大戰之後才得手的罷……?

白清迩倏地有些緊張。

谷子沐驚訝道:「白師弟你不知道?」

「什麽?」

白清迩一臉茫然。

「哼,這厮哪裏象是會關注玩樂之外的東西的人。」俞逸煊諷刺道,「離陽是把破魔劍,在修真界裏是出了名的法器,破魔誅仙威力非凡,聽說此劍靈性好得很,若尋不到自己心儀的主人便會将自個兒藏起來,就算給人發現了也絕不會讓人拔出來;若尋到了自個兒心儀的主人便會自行認主。只是這劍聲名雖響卻沒人見過所以都以為是謠傳,誰曉得居然還真有。」

白清迩聞言輕點了點頭,他回想了下衛塵的那把劍,沒想到那樣一把乍看連黃瓜都切不斷的鈍劍居然是這麽厲害的一把劍。

「清迩你莫不是在胡說八道罷?」樊物秋冷哼道,「他身上又沒背劍,你可不要将什麽功勞都往這麽個來歷不明的人的身上推。」

樊物秋向來循規蹈矩,說話也是要好好琢磨了才說出口的,可他這次說話尖酸,倒有了幾分俞逸煊的影子了。

白清迩這廂有些驚訝,不過直到被樊物秋這樣一說他才忽然想起來他似乎還真沒注意到衛無恙是從哪裏掏出那麽一把大劍的。

也不曉得衛無恙會不會因此生氣,白清迩連忙看向衛無恙,只見衛無恙一臉平淡不以為意。衛無恙雖是一聲不吭,不過下一刻那柄離陽便倏地出現在了衛無恙手邊。

原來是同之前給白清迩準備飯菜時的那招隔空取物術。

那凹槽裂紋劍泛着淡淡紅光的離陽這一出現,直引得蔣善宇一記拍腿,谷子沐仇翊然自不用說,向來說話難聽的俞逸煊臉上也多了幾分感慨贊賞。

「好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武鬥派的蔣善宇向來對法器感興趣得很,此次能得以見到一次傳言中的破魔劍,蔣善宇要不興奮才奇怪。

樊物秋登時面色泛黑,再沒多吭一聲。

畢竟等同于是給人扇了幾耳光的事兒,白清迩也能理解樊物秋的性子定是要覺得尴尬的。不過奇怪的是他本以為衛無恙會不在意的,誰曉得衛無恙居然還會因為這麽一句話而特意讓離陽現身給大家看一看……

看來衛無恙外表看着是那個樣子,可心裏也是有那麽幾分不成熟的,這一點兒發現教白清迩禁不住輕輕地抿唇偷笑。

大約也真是過了一炷香左右,大家便大抵恢複得七七八八了,谷子沐他們自地上站起頭一件事兒便是先整理自個兒的衣冠。

「對了,其他幾位師弟們現在如何了?」

白清迩這就不曉得了,他連忙看向衛無恙。

「不在這裏。」

沒多說一句,衛無恙徑自牽過白清迩的手便帶着他一塊兒朝着外頭走了去。谷子沐他們也不敢多耽擱,便也忙不疊一塊兒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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