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回、兇屍
到底是戰了多久根本無從知曉,待到周圍污血成河屍身累累的時候,白清迩連連喘着氣,他斜眼看去,只見俞逸煊終于體力不支,靠着未驚撐着,他這才勉強站穩了身子。
一直以來總要注意自個兒衣着的俞逸煊現在狼狽無比,沾染了許多血跡的衣衫還有些破了,汗水打濕了衣衫,黑發因被汗水打濕而沾在了額上,白清迩猜想俞逸煊修真多年恐怕從不曾像這次一般落得如此狼狽吧。
正想着,白清迩打量着俞逸煊的目光忽地被對上,白清迩一驚,連忙別頭唯恐俞逸煊又要嘲諷他一遍。
俞逸煊自嘲道:「沒想到竟然會被你救。」
是在剛才,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俞逸煊在僵屍堆裏奮戰險些要被後頭僵屍所傷之際,白清迩及時出手,俞逸煊這才躲過了一劫。
心想着那大概就是俞逸煊式的「謝謝」,白清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他那一頭已然亂了的發:「哪裏是什麽救,師兄你才是。加上地面那一次,你都救我兩次了。」
雖說這次真有俞逸煊怕他拖後腿的嫌疑,不過瞧俞逸煊那架勢倒是教白清迩想起來人家小孩子們老玩的老鷹捉小雞裏那母雞護小雞的樣子。
「!」俞逸煊的臉一下子紅了,「誰、誰救你,我不過是怕你會拖後腿,可別給我自作多情!」
注意到了俞逸煊臉上那一抹紅暈,白清迩不由得偷笑,可害怕俞逸煊生氣,他不敢笑出聲音。
連連喘了幾口氣,俞逸煊收劍站直身子,嘴裏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嘶!」
俞逸煊一個不穩險些倒下,白清迩連忙一把攙扶住了他。
「俞師兄,你的腳還好罷!?」
尋思着八成是俞逸煊的逞強害他腳踝傷勢加重。适才性命危機還未曾注意,可現在放松了精神,那疼痛反倒是難以忽視,所以就算俞逸煊再怎麽想要逞強,這腳也支撐不住他的身子了。
「……扭到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俞逸煊咕哝道。
都站不穩了,還沒什麽大不了的……
白清迩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那我扶着你吧,稍稍忍一下,這地宮一定有出口。」
沒有揮開白清迩的手,由着刀勞鬼在前面開路,俞逸煊冷哼道:「你倒是信心十足」
他哪裏是信心十足,也就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不然還能說什麽呢!
「對了俞師兄,如果說剛才那些僵屍就是村子裏消失了的村民們的話,那後來進來的那些修真士們也可能會在這個地宮裏出現?」
本想着俞逸煊體格相較自己來得要大所以扶着他會有些吃力,可其實白清迩倒沒怎麽費力,他稍有注意到俞逸煊似是将重心皆落在了他的左腳上以致于白清迩攙扶俞逸煊所需費的力氣少了不少。
「興許吧。許也似這些村民落了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也許是死了。不見到他們屍首都不好輕易下結論。」
「那、那被抓走了的那些師兄弟……」
「可能吧。」俞逸煊未有否認地哼道,「哼,以我們現下這狀況也不是關心他人的時候吧。你我現在不過甕中鼈,加之我的腿行動不便,呵……」
白清迩想想也是,剛才那一場混戰他們雖然沒受什麽傷,可是體力也是用了大半,若之後要再來的什麽厲害角色正好是刀勞鬼能克制的倒還不用說,若又是那些抗毒的邪祟,刀勞鬼根本就派不上用處。以俞逸煊的腳傷即便應戰恐怕也不一定能占得上風,至于白清迩他自己……
他自己知曉自己是幾斤幾兩的人,而白靈鹫……
畢竟不知道白靈鹫究竟能耐有多大,也不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白靈鹫身上,如此一想便又覺得前途堪虞得很。
遙遙地,白清迩瞧見了一扇門,他連忙朝着俞逸煊問道:「前面有扇門攔着!師兄,要不要進去看看?」
俞逸煊聞言,他嘆氣道:「又沒有其他路可走,也只能去看一看了吧。」
「也是。」
白清迩點頭,他走到了那面石門前,石門一邊有着一個拉門。
試着伸手拉了一把,伴随着轟隆聲石門緩緩升起。
白清迩吊着心提防着,本還以為這石門背後會有什麽邪祟出現呢,卻不想雖然邪祟是沒有,可更為驚人的東西躍入了眼簾。
一間石室裏面僅靠一根蠟燭點亮,周遭的牆似是用血洗刷過,風幹了的血瞧着觸目驚心。血牆上挂着各式仙家法器,以及十來顆人頭,那人頭已開始腐爛,有些甚至頭皮脫落,甚是心驚。
至于石室中間則是擺着一張巨大石床,那石床上有着一個屍體,奇怪的是牆上所挂頭顱都在腐爛,偏生這具屍首竟然一點都沒有爛去,就連一點死人該有的臭味都聞不到。
這屍體上的衣物破爛只能勉強蔽體,他全身呈烏黑色,身體魁梧結實且早已生硬變僵,他臉部被毀沒法兒辨別他長相如何。
粗而結實的拷鎖牢牢地将那屍體四肢鎖在石床上,頸部上也上了一個鎖,倒也不知道這人是犯了什麽重罪竟然連死了都不得入土為安還非要被鎖在這暗無天日的石室裏頭。
「扶我過去看看。」
俞逸煊揚了揚頭,示意要近距離觀察那些人頭。
白清迩心中是千百個不願意的,可是他又沒那個狗膽子說不,他只好點了點頭,眯細了眼睛看着地上地扶着俞逸煊走到了其中一面牆根下頭。
「真沒用。」
「……」
許是這石室裏頭溫度偏熱,人頭腐爛的速度甚快,滲着血水的人頭有些已經爛的隐隐可以看見裏面白色頭骨,但所幸,在這十幾顆人頭之中還有那麽一兩個是腐爛速度較為緩慢,隐隐還能看清他們的臉。
注意到一個特征,俞逸煊蹙眉道:「這十幾個人頭,恐怕都是郭家的人。」
「什麽!?郭家的!?」
白清迩連忙睜開眼睛,一個不小心瞥見了那人頭,他胃裏面一陣翻江倒海連忙撇開了視線。
「不錯,這面牆相對涼一些,所以這幾顆人頭腐爛得比較緩慢,也因此還能看清他們脖子上殘留着的一點郭家家紋。」
說罷,俞逸煊伸手指了指那其中一顆人頭下餘留的那一點脖子。
要白清迩講心底話他是一點兒也不願看這東西的,可俞逸煊都給他指出來了,若是不瞧上一眼也實在不給面子。
深吸過一口氣,白清迩半睜半閉地瞧去,只見那人被砍斷了的脖子上殘留着一半的花紋。因那圖紋不全,白清迩也看不出那刻的究竟是個什麽圖紋。
「他們郭家還人手一個這樣的标記?」
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白清迩暗暗腹诽道:他們這些大家還不曾弄成這樣呢,這倒好了,他們郭家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修真家族倒還搞起這樣的花樣,好似生怕別家認不出他們是哪門哪派的,想出名想瘋了罷!
「一看你就知你不讀書,竟然連這些都不知道。」
俞逸煊動了動身子,白清迩便扶着他去到了石床邊。
「他們郭家雖說近些年洗白了勉強進入了修真界,可他們祖上無德,曾犯了些事情教人在死前施咒,不得已他們只得在門人脖子上刻下符咒以保住性命,若不然,哼,他們郭家的人一到十二歲便得因咒而死無全屍。」
白清迩弱弱地應道:「可他們現在不也是死無全屍麽……」
「你懂什麽,他們現在這死無全屍該是人為的。他們所受詛咒可沒那麽簡單,若沒有這圖紋庇護,他們一到十二歲便會因吸引怨靈将他們身子撕作碎片,身子是莫要說了,就連魂魄都留不全,死了魂魄灰飛煙滅難入輪回。」
腦子裏稍稍想象了一下那情景,白清迩的身子不由得連連顫抖了好幾下子。
這是要有多大的仇恨才得做到這個地步?而且,這世上還能有這麽厲害的施咒法子竟能詛咒到人家的子子孫孫一直不滅的?
「你慌什麽,那樣陰邪的咒術也不是人人都會的。無非是藏在禁書裏或是哪些暗暗走着歪道的宵小之輩才會去修行的。一般有些顏面的世家子弟是斷不會學這些的,而不見經傳的世家更難以得到寫了這些被禁去了的咒術的殘片,這郭家先祖只能說他們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罷了。」
俞逸煊說着這話,眉眼間不掩一點對郭家人的鄙夷。
白清迩也不知郭家先祖究竟是幹了些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兒,可瞧俞逸煊的面色,他總覺着只怕郭家先祖犯下的興許是死上千萬遍也難以償還的罪過吧。
「這具屍體也是郭家的。」
聞言,白清迩連忙看向那石床上躺着的男屍的脖子,只見那呈黑色的脖子上當真刻着一道圖紋。
這道圖紋甚是完整,細瞧着原來這果然不是什麽圖紋而是一道符咒。
「為何只有這句男屍沒有是被割頭……?」
「不知道,興許是另有用處……」
俞逸煊沉思着打量着這具男屍,忽地他臉色一沉。
「扒開他的上衣!」
「……呃……好、好……」
心中甚是不願,白清迩皺着一張臉小心地伸手解開了那具男屍身上的衣物,那掩藏在衣物下的身體肌肉累累,可比起他的肌肉,有個地方奪去了白清迩的注意力。
在這具男屍身上約莫心口處的地方,一根約有兩指粗的鐵釘被釘進了他的胸口,以這鐵釘為始,這具男屍上半身被畫滿、或說是被刀雕滿了咒文。
「這、這是什麽咒文……?」
白清迩看向了俞逸煊,俞逸煊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不帶一點血色,白清迩一臉莫名所以他再看向白靈鹫,就連白靈鹫看上去似乎都有些不安。
俞逸煊低喝道:「糟了,快點離開這間石室!」
「啊?呃、哦……」
雖不明所以然,可俞逸煊表情實在糟糕,就連白靈鹫站在他肩頭上也在輕輕發顫。
白清迩連忙了點頭便扶着俞逸煊就要朝着這石室裏頭的另一扇門走去,就在這時!
「铿!铿!」
身後傳來了一陣巨響,白清迩下意識地回過頭,竟不想那具男屍竟在這時張開了眼睛!那男屍用力地掙紮着,似是想要自這鎖的禁锢下逃脫出來,這一陣陣聲響越來越大,男屍的動作怎麽瞧怎麽兇暴,一看就知道絕不是什麽善主兒。
「發什麽呆!想死麽!」俞逸煊臉色變得難看至極,他伸手推開了白清迩,再顧不得形象地咒罵道,「真該死,居然都給我遇到這樣的東西!刀勞鬼,拖着他!白清迩,走了!」
那禁锢着男屍的鎖鏈結實無比,可偏偏石床脆弱,在經過男屍的那麽幾次大動作掙紮後石床上已開始有了裂縫,相信他重獲自由也不過需要片刻。
「哦、哦!」
如此兇狠的邪祟白清迩尚是第一次見到,連忙回了神,他連連應着,不敢耽誤地便扶着俞逸煊朝着前面逃去。
「嗷啊!」
身後是刀勞鬼的狂吼聲,然他們根本沒有功夫去看這一場打鬥過程,或該說這一場勝負早已有分曉。
速速地拉下拉手,石門升起不久白清迩他們便朝着外頭跑了出去。
雖說是跑,可是畢竟白清迩還帶着一個腳上負了傷的俞逸煊,這怎麽逃都是逃不遠的。
石室裏面傳來的打鬥聲不過片刻,不一會兒就平息了,緊接着想起了一聲巨吼聲,那聲音并非是刀勞鬼的。
「刀勞鬼居然這麽快就被解決掉了,啧!真是出師不利。」
俞逸煊咋聲道,他額上已有冷汗流出。
後頭聲音聽着越來越近了,恐怕是那具男屍追來了。
若是被這男屍給追上了,不管是白清迩還是俞逸煊都絕不是他的對手。
若是衛無恙能在這裏形式就能逆轉了,要是衛無恙能出現就好了。
白清迩心中暗想着,此刻他真是又急又怕就差哭出來了。
「公子醒了!現在在過來了!」
是在這是,白靈鹫忽地開口,正當白清迩宛似是見到一點曙光而正想要放心的時候……
「哇!」
忽地,白清迩被俞逸煊猛地推了出去,他一個沒站穩險些鼻子撞上地磚。
還來不及喊痛,白清迩聞得身後有沉重的腳步聲,他猛地回頭,只見身後俞逸煊拔出了未驚硬生生地抗住了男屍拳頭。
「!」
被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