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回、二指釘

一下到樓下，客棧大堂裏面幾張桌子邊坐滿了各師兄弟，該是因為休息過了一陣子，大家雖氣色未大好，卻也不似剛回來時那般虛弱了。

「衛公子。」

該是因為衛無恙救了大家的緣故，大家對衛無恙的态度都是恭敬得很。一見到衛無恙過來便紛紛站起向他行禮，衛無恙倒也不失禮，他稍稍點了點頭以作回禮。

不過這之中也有人沒那麽做，一個是俞逸煊，一個卻是樊物秋。

「衛公子，白師弟，你們來我們這桌罷！」

谷子沐說着着白清迩他們招了招手。

他們那一桌蔣善宇、谷子沐、俞逸煊都在，要白清迩說真心話他是不想與這關系不大好的他們三人一到同桌吃飯的，不過既然谷子沐喊到了，他也不好不給面子，便幹笑着「沾了衛無恙的光」與衛無恙一道去到了桌邊坐在一塊兒。

桌上不出意料之外的是清一色的素材，反正蔣善宇下廚，谷子沐又在場，白清迩是不指望能吃到什麽大魚大肉了。不抱太大期待地舉箸吃了口，倒是沒想到這菜瞧着一般般，味道卻是好得很，登時好像發現了蔣善宇的什麽長處，白清迩不由得對蔣善宇刮目相看。

「衛公子，這次我們回山莊，不知衛公子可願意與我們一道回去？我們也好招待衛公子一番，以表謝意。」

衛無恙颔首：「我也正有此意。伏妖會在即，如今你們少了個弟子，我正想與你們一道回去順帶請教一下幾位的師尊這空缺能否由我補上。」

「衛公子對這伏妖會有興趣！？」

蔣善宇驚道。

「沒什麽興趣，只是放不下清迩。」

剪短的幾句話卻引來了大家夥兒打量的目光，白清迩往嘴裏塞菜的動作登時停住了。

「哦？清迩，你小子厲害呀！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尋到了個好夫婿嘛！」

仇翊然一聲打趣直害得白清迩一口吞下了嘴裏的金針菇，差點沒被噎死。咳得眼淚都出來了，白清迩接過衛無恙遞給他的茶水，連連喝了好多口這才緩過了氣，衛無恙輕拍他背部的動作也方才停下。

這可好，這樣一番互動就算他二人真沒什麽，在大家夥兒眼裏也是有什麽了。

谷子沐打量着他二人，眼中含笑地連連點頭：「原是這樣，既然如此……那确實是該回去與師尊們好好說一下了。」

這誤會可當真是大了！

「不是的，師兄我……」

「不過這黑幕到底會是誰呢……」

白清迩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被俞逸煊攔腰截斷。

谷子沐連連颔首：「的确，若是不能知道這黑幕是何人将之盡快鏟除，放任下去遲早是個禍患。可惜此人不留一點蛛絲馬跡，要查也實在太棘手。」

衛無恙沉吟道：「黑幕大抵與澄陽馬家有關。」

谷子沐連忙追問道：「衛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兇屍身上的釘子。」

衛無恙沒頭沒尾的這麽一句話聽得大家那叫一個莫名其妙。只見衛無恙自袖中掏出了一枚二指釘，放到了桌上。

「此釘是我要青竹為我從郭志豪身上取來的。」

聽這話，各師兄弟不約而同地起身圍到了白清迩他們這張桌的桌邊，一道觀察起了這一枚二指釘。

粗看不過是比尋常釘子更粗更長的這枚二指釘再一看它釘身上竟有一圈幾不可察的紋路，細看之下好像還與郭家屍首上的咒文頗有相似之處。

谷子沐問道：「這釘子上面的……莫不是也是咒文？」

衛無恙颔首：「煉此兇屍的法子是澄陽馬家想出來的，即便方法為人所知，不過當世能夠做出來這兇屍的卻無幾人。其一是因此兇屍太難煉制，需機緣需适應性，其二便是因為這二指釘。」

俞逸煊伸手拿過二指釘，端詳了片刻：「确實。既然我們能夠知曉這兇屍是如何煉就的，一些別有用心之人便更不用說了。不過馬家被滅門之後倒是未聽說過有兇屍出現在這世上，想來該是無人得逞。可馬家早在五十多年前被滅門了，如今又豈會與尋水鎮一事扯上什麽關系？這二指釘之中又有何玄機？」

「二指釘亦是馬家所創，是作控制他人之用。二指釘是馬家獨門絕技，雖有傳聞二指釘是以人骨所致，可事實如何無人知曉，即便是如今得到此物，也不可察其實體。」衛無恙淡道，「馬家當年确實是傳被滅門，不過或是有後人幸存又或是二指釘流傳出去，如今遭人利用。」

白清迩若有所思地點頭：「你的意思就是說如果要查，就從和馬家方面入手，查與馬家有丁點兒關系的人？」

衛無恙颔首：「倒毋庸那般麻煩。若是你們的幾位師尊合力，想來該是能以這二指釘為媒介去追溯事情原委，揪出那黑幕的真實身份。」

他們所說的是回蹤術，是頗像追蹤術卻比追蹤術更複雜上許許多多的一個法術。是可以用冥想的法子任由自身魂魄無視時間空間進行追蹤，只是需要有特定時間段與事以及與追溯目标有幹系的物件。

此般方便的法術雖好卻是虛耗甚大，須知道即便是仙家妄想穿梭過去未來也不過是能暫時停留數日，更遑論是他們這麽些個尚不能飛升的人。不過芒寒山莊四位師尊修為境界也不低，合五人之力倒是能夠施以此法略窺過往真相。

俞逸煊同意道：「若是師尊他們倒确實可以。」

「此次當真是多虧衛公子了，若非衛公子出現只怕莫要說是這麽一點線索，我們幾個師兄弟都要葬身在尋水鎮裏而不得出來了。」谷子沐多禮地一謝再謝，只見他還拿起了手中的酒杯朝着衛無恙敬道，「因山莊規矩，非大年夜不得沾酒，便在此以茶代酒敬衛公子一杯。」

這話一落，諸位師兄弟除了樊物秋一人，皆舉起了自個兒面前的茶杯朝着衛無恙一敬，紛紛飲盡。

衛無恙淡淡颔首，也算是給面子，便舉起自個兒的杯子飲盡杯中茶水算是還禮。

「你們也毋庸這般多禮，我不過是為保清迩周全方才做的這些。」

亦不知衛無恙這是否是為了不讓大夥兒太在意才想的說辭，白清迩拿着杯子的手一抖，不當心将杯子摔落到桌面上。他瞄了眼身邊一臉正色的衛無恙，又驚覺各位師兄弟看他們的眼光中多了一份确鑿，心中感情複雜得很，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一陣子，白清迩方才緩了過來，他顫着手拿起筷幹笑道：「呃……大、大家吃、吃飯罷……」

還好，大家還算體諒他，沒有再多說什麽，便是一衆人說說笑笑的吃罷了一頓飯。

一衆弟子在這間沒了主人的破客棧裏頭歇息了一晚上，随即第二日便起身出發了。

因是事态嚴重的緣故罷，回時所費的時間竟是比去時要少了許多。

不知是不是因為默認衛無恙與白清迩已是要雙修的關系了，一路上大家夥兒竟是出乎意料地顧慮他們，竟然趕路還特意與他們二人保持了些距離，好讓他們「小兩口」單獨相處。

與衛無恙在一起他雖心中有些想問卻不得開口問的事兒，不過總比被自家那些個師兄弟們圍着問東問西的要好。

衛無恙仍是淡淡的，不過言行間還是對白清迩好得很。心中不由得猜想着衛無恙待他那麽好到底是為的哪個他，白清迩一邊心中酸得難過，一邊又有點甜滋滋的，這般矛盾白清迩真是覺着自己心中得了什麽恙症。

回了山莊，一衆師兄弟請衛無恙一道去到了芒寒山莊的大堂裏頭，四個師尊早早地由門前弟子傳信得知衆人回來，不多久便聚在大堂坐在堂前。

行過禮，師兄弟們起身，為首的谷子沐恭敬道：「禀各位師尊，尋水鎮一事已處置完畢，如今回來特向各位師尊禀報。」

姬靜源颔首，谷子沐便将來龍去脈說了一遭，聽聞有弟子喪命，幾位師尊皆變得神色難看。

「師尊，事情緣由便是這些。這枚二指釘是衛公子得來的，聽聞似是與澄陽馬家有關。」

一聽到澄陽馬家這幾個字，幾位師尊皆面色有變，似是驚訝又似是還有些別的什麽在裏頭。

到底是怎麽回事？

白清迩心中暗自狐疑道。

幾位師尊自谷子沐手中接過二指釘，确認過一番後互視彼此輕點點頭：「不錯，這确實是澄陽馬家的二指釘。」

「此次事關重大，若兇屍得大批量煉制，只怕後果不堪設想。既然确實是與澄陽馬家有關，又得此二指釘，那我等幾人确實該以此為線索施法尋查幕後黑幕。明日我會與你幾位師叔施法去追查，屆時山莊內大小事務便由你暫代。」

谷子沐颔首，朝姬靜源恭敬地應了聲「是」，幾位師尊微微颔首便将目光落向在一群黃衣弟子中卻是一身黑的衛無恙身上。

打量了片刻，姬靜源緩緩開口道：「這位想來便是子沐所說的那位衛公子了吧？衛公子瞧着相貌年輕，可修為卻是不淺，不知師從哪裏啊？」

衛無恙點頭，上前朝着幾位師尊微微鞠躬：「正是。我早前與貴山莊的弟子白清迩有緣，結成了雙修的關系。此次聽聞他下山，我擔心他的安危便尾随着去了，不想這其中竟然另有陰謀，便出手幫了一把。至于師從何處……我學藝不精，報出家師名諱只恐教他老人家面上蒙羞，還請幾位師尊見諒。」

雙修！？

白清迩給這幾個字驚得腿一軟，險些站不住之際衛無恙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的腰，更似是證明了他所說之話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