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0
宋恬的話音不自然的顫了顫,手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的左臉, 似乎到如今還覺得疼。她看起來又瘦小又可憐, 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光是看一眼就讓人忍不住憐惜,實在難以想象會有男人舍得動手打她。
梵嘉擇坐在她對面,對她的遭遇無動于衷, 反而理智的分析起來。他盯着她, 語氣依舊平淡, 沒有絲毫改變:“你剛才說, 他待人和善, 唯獨對你?為什麽?因為你冒犯了他妹妹?”
“也許吧,”宋恬偏過頭, 苦笑了一下,“妹妹對于他來說比我重要, 這可以理解, 畢竟他們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可我并沒覺得自己錯了,我不想诋毀她, 只是覺得不公平, 為什麽姜翰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 她還不滿意?”
“不過,現在這些也跟我沒有關系了,”宋恬說到這裏的時候,似乎心裏一松, 她眼中流露的輕松告訴梵嘉擇,她放下了一件巨大的包袱,如今過得遠比想象幸福。
“那麽,你呢?”過了許久,梵嘉擇突然多嘴問了一句。他想盡可能得到最精确的信息,不論方向偏離的有多麽離譜,但在旁人看來,這句話包含了太多信息。
宋恬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沒等她答話,屋裏就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宋恬!”
氣氛變得有些尴尬。
梵嘉擇聞聲望去,有人跑進來,是個黃發女孩,她有點胖,用另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豐滿了。她的确足夠豐滿,身材高挑,前凸後翹,走路時胸口上下浮動着,讓人看了就不覺面色通紅。
然而,梵嘉擇卻仿佛只看到了她的臉,确切的說,是看到了她的相貌特征,随後淡淡地轉開了視線。
“麗娜,你怎麽來了?”宋恬忙站起來,表情頗為怪異地看着麗娜。她并沒有迎過去,而是等對方朝自己這邊過來,大概是不想讓旁人注意到她的緊張,整個人姿态顯得很拘謹,又很克制。
麗娜湊過來,眼睛一轉不轉地盯着屋裏的陌生男人,嘴角洋溢起意味不明的笑。梵嘉擇瞥見她過分熱情的目光,像唐長老一樣默默轉開了臉。
麗娜見他如此,噗嗤一笑,撩起自己披散的大波浪,幹脆一屁股坐在宋恬剛才的位置,将宋恬擠得後退了一步。
“這是哪來的小哥哥呀?”麗娜雙手撐在下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梵嘉擇,那赤/裸/裸的暧昧眼神毫不收斂。
如此一來,就算是塊木頭,也做不到完全無視了。
梵嘉擇沉了口氣,一轉眸,恰好對上她的視線,那雙妖嬈的狐貍眼差點迷得麗娜神魂颠倒,六親不認。眼看[ ]着麗娜快要受不了對他狂性大發,梵嘉擇漠然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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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恬小跑着跟了過去,她這一跟,麗娜也站了起來,嚷道:“你去哪兒啊?”
沒人理會她,宋恬緊跟着梵嘉擇出了門。
到了門外,梵嘉擇回頭看了追出來的宋恬一眼,見她欲言又止,淡聲問:“還有事嗎?”
宋恬低下頭,“那個……很抱歉,我沒想到她會來,如果冒犯到了您,我待她向您道歉。”
“為什麽?”梵嘉擇有些好奇了。
宋恬頓了一下,并沒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機,急匆匆地在屏幕上滑動着,“如果以後還有什麽想問的,可以随時問我,但能不能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不然會很麻煩。”
宋恬擡起頭,見他沒動,才想起解釋:“你別誤會,我這個朋友腦子不太好,我怕她會給你惹麻煩,所以才……”
“誰腦子不好啊?”
麗娜的聲音突然響起,宋恬肩膀一僵,整個人顯得格外緊張。
梵嘉擇看着這兩個人,越發覺得奇怪,他不動聲色地啓用了讀心術,聽到了兩個女人的內心獨白。
宋恬:“該死的,該怎麽應付她,這個麻煩!”
麗娜:“死女人,居然敢在男人面前拆我的臺,我看你才腦子有問題吧!”
宋恬:“快點走啊!”
麗娜:“雖然有點怪,但是我好喜歡這種類型的啊!是時候該換一個了,那些男人都一個德行,平凡普通,實在沒意思。”
梵嘉擇:“……”這種小女孩的糾結他居然會浪費妖力去聽?
梵嘉擇感到頭疼,遂不動聲色地收斂了妖力,對宋恬說:“謝謝,我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告辭。”
說着,轉身離開。
宋恬盯着他的背影,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麗娜“哼”了一聲,生氣地瞪了麗娜一眼,警告道:“我告訴你,那件事我替你瞞下來了,你最好別作,不然你就去死吧,我無能為力。”
麗娜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吼:“要你多管閑事啊!”
傍晚,陽光随着西方落下,整個西邊的雲層仿佛染了顏料,留下一片淺淺的粉紫色。
下課鈴響,一些學生陸陸續續從教室裏走出來。
蘇正水猴子似的蹲在樓道裏,懷裏抱着兩瓶冰水,融化的寒氣蹭濕了他的衣服,他卻毫不在意,目光瞅着樓梯口。直到看見許司延慢悠悠地上來,他終于像個蹲守獵物的大型動物,“咻”地沖了過去,抱住了男人的腰。
“延延,你說句實話吧,你是不是對新來的小師妹動心了?是不是?是不是?”
許司延被他墜着,整個下半身行動困難,他不耐地揚起手,想要把人拽開,蘇正水腦袋上陡然立起一根呆毛,條件反射地撒開了手。他用一種怨婦的眼神瞅着許司延那張帥到令人發指的臉,下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你、你個沒良心的。”
經過的女生詫異地回頭看他們。
許司延盯着他,好一會兒,嘴角扯出不屑一顧的彎度,一字一頓,字正腔圓:“我對你們的游戲,不——感——興——趣!”
蘇正水眼睛裏充滿懷疑,“此話當真?”
許司延沒心情和他鬧,徑自轉身,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哎你等等我!”蘇正水忙跟上他,邊走邊說:“其實吧,我就是覺得你跟她走太近了,你們現在到處傳緋聞,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歡她了,其他人還怎麽敢追她呀?”
許司延聞言,神色劃過一絲不耐,猛地一個急剎車,整個人都像是罩在了陰影裏。他氣場太強,平時雖然不茍言笑,卻也算得上平易近人,偶爾正色看人,眼底幾乎全是懾人的冷光。
蘇正水幾欲脫口而出的勸說就這樣,被他的眼神給吓退了,像個蔫了的茄子,沒聲了。
“啊,樓下有人表白!快去看熱鬧啊!”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各個教室的同學全奔了出來,趴窗戶的趴窗戶,下樓的下樓。蘇正水的尴尬就這樣被熱鬧拯救了,在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的情況下,讓他一個極要面子的人想辦法圓場,這是比讓他寫5000檢讨還費腦筋的事。
蘇正水咽了口唾沫,他發現許司延的臉色好像更黑了,轉了轉腦筋,想說點什麽,“我……”
話都還沒說完,男人突然健步如飛,沿着樓梯下樓去了,随着一縷風,只留下了一個潇灑的背影。那一瞬間,蘇正水有種錯覺——延延何時變得這麽八卦了??
傍晚的陽光格外溫柔,操場上圍着一群人,有男有女,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站在中間的兩個人,大概是天氣太冷的緣故,縮在人堆裏,也冷的直打顫,若是有風吹過,便能看見一片裹着厚外套瑟瑟發抖的小草。
涼錦舟被人包圍着,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個耍雜技的猴,站在人群中間盡情表演着自己的耐心,等結束以後,說不定還可以捧着碗,繞着人們走一圈,全看把誰哄高興了賞幾個錢。
涼錦舟看了一眼對面的人,那男同學頂着大光頭,塊頭很大,看起來有點像社會頭目,尤其是那一身肥膘,肚子裏仿佛裝了個籃球,涼錦舟猜測他可能還有個外號叫彪哥……
“彪哥”被人催着,猶猶豫豫了好半天,被凍的發青的嘴才略微動了動,從幹澀的喉嚨裏吐出三個字:“我、我、我……”
涼錦舟被這貨雷的眉毛都擠在了一起,她認為,現在表演賣力的應該是她這個好“搭檔”才對,自己只是看看戲就能退場,他可是要花費好大的勇氣來說臺詞的。
不過,看模樣估計到天黑也說不出個完整臺詞了吧。
“我是來表!表白的!怎樣!”萬衆矚目下,光頭突然仰頭歇斯底裏地朝天吶喊。這一喊天雷滾滾,風雲變色,險些将圍觀人民壓倒一片。涼錦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幕。
世界靜止了,圍觀人群緊盯着光頭,個個石化在原地,似乎沒人相信,這一幕是真的發生了的。
恰在這時,涼錦舟感覺手被什麽拉了一下,扭頭一看,就看到從人群裏擠進來的許司延,她趁着旁人的注意力都在大塊頭身上,跟着他溜出了人群。
“哈哈哈……”
從校南門出來,許司延終于抱着一棵樹大笑起來,涼錦舟沉着臉不說話,任由他那幸災樂禍的哈哈一個一個蹦到眼前。直到他笑得喘不過氣了,才得了個清淨。
“無趣。”對于這種低級趣味,涼錦舟只能送上兩個字,然後甩下一個背影,憤然離去。
老實說,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丢人,她活了那麽久,還是第一次被個人類差點氣吐血。
許司延緊跟上她,雙手插進褲兜裏,落日餘晖溫柔的光線映在他颀長的背影上,顯得格外的柔和。他低着頭,用一種清朗的嗓音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涼錦舟沒說話,只是往前走着,不知是在想什麽。
他盯着她的腳步,試圖和她以同樣的步伐前行,她邁左腿他便也邁左腿,他的腿很長,每次只能慢半拍才能和她保持相同的腳步,但從來沒失誤過。
從來沒失誤過……
無論何時,何地。
許司延微抿着唇,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手慢慢從身後伸向她,隔空攬着她的腰。一縷發随着她的動作浮起,輕輕蹭了一下他微涼的手指,男人立刻做賊心虛似的收回了手,低頭,繼續用餘光瞥着她的鞋子。
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她真的來到了他身邊,在以後的日子裏,每天都會和他坐在一起吃午餐。他們或許……還會成為朋友,成為誰也不可取代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