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發現
姜菀低着頭跟在元璟帝和陸江晞後頭,一路無話地往山下走。
為了避免被山上巡邏的侍衛們發現, 本來就不能說話, 需要保持絕對的安靜,這倒為姜菀提供了不少方便。
姜菀此番冒充小德子的冒險之舉, 也實屬無奈。
只因她有位至交好友, 行走江湖時認識的兄弟, 與她是過了命的交情。
那兄弟去年離了秦京城,去了昌州定居, 就在那秦河流域災民最集中的區域,以往都會隔一兩月就送封書信過來報個平安,可最近幾個月都沒了音訊, 着實讓她有些擔心。
如今元璟帝正好要往那邊去, 她就動了心思,想渾水摸魚的一同過去。
其實換了衣裳扮成無言大俠不與元璟帝同路要方便許多。
可她不能用無言大俠的身份, 因為她一個妃嫔平白無故消失幾日, 實在說不過去, 所以只好以姜菀的身份與元璟帝一同走,這樣才不會惹懷疑。
頂多被元璟帝訓一頓她玩心重罷了。
山上的侍衛布陣都是陸江晞指點的,這夜色又深重,在陸江晞的領路之下, 三人繞開了所有巡邏的侍衛, 一路順暢無阻的下了山。
山腳下早有三匹高頭駿馬在等着了, 三人抹黑上了馬, 朝着昌州方向絕塵而去, 濃濃夜色裏,只能瞥見三抹飛馳的黑影與濃密的馬蹄噠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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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太後剛起,正小口抿着手中一碗金絲燕窩甜湯,卻聽到有人通報寶公公來了。
太後精致的容顏揚起一抹淺笑:“進來吧。”
小寶子屏退了屋裏其他伺候的宮女太監,只留下了一直貼身伺候着太後的李嬷嬷,這才袖子裏掏出一封書信,是元璟帝留給太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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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一臉鎮定地看完,面無表情地說道:“傳令下去,皇上舟車勞頓,水土不服,近些時日需在院中好生休養,任何人都不得打擾。”
小寶子驚喜地擡頭,連忙應是,沒想到太後這一關這麽容易就過了,來之前他還忐忑不安怕太後将怒火撒在他身上呢。
小寶子走後,李嬷嬷不解地問道:“太後,您為何如此……”
“如此淡定?”太後輕笑了一聲,“哀家自己的兒子,來和光寺之前看他的言行舉止哀家就知道他的一番打算了,不過哀家想着,既然有菀菀與他同去,那便出不了什麽問題。”
李嬷嬷驚訝道:“菀小儀也去了?難怪今兒還未見到菀小儀過來請安呢。”
太後搖着頭笑道:“那孩子也給我留了封書信,說來有趣,這兩孩子說話行事的性子,倒有些相似呢。”
李嬷嬷捂着嘴偷笑道:“奴婢還覺得菀小儀與皇上的相貌也有些相似,都好看得跟神仙似的。”
太後抿嘴:“這大抵就是夫妻相吧。”
李嬷嬷大驚,夫妻?莫非太後是想扶菀小儀坐上那把鳳椅?除了皇後,可沒人敢說和皇上是夫妻的。
太後嘴角綻放出一絲嬌貴而寵溺的笑容:“菀菀的家世,有何當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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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菀跟着元璟帝和陸江晞騎了一整夜的馬,直到晨光熹微,天際露出魚肚白,三人才在官道邊的某處茶肆歇下腳來。
姜菀如今是最小的奴才,自然是第一個跳下馬來,将三匹馬都拴到一棵樹下,又給它們喂好幹草,才走進茶肆。
這茶肆位于一片林子外頭,通體都是木頭搭建的,外頭擺了幾張木桌木椅, 頗有些簡陋,不過這只是供官道上來來往往商販走卒歇腳的地兒罷了,不做享受之用,也不能渴求更多。
出門在外,便講究不了那麽多君臣之禮了,陸江晞此時與元璟帝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抿着一口清茶說道:“車公子,再趕半天路,我們應該就能追上他們了。”
“好。”元璟帝點頭。
姜菀還在思索為何叫元璟帝車公子,細細一想,元璟帝的名諱秦承軒,這其中任何一個字都是旁人叫不得的,所以只能将軒字拆開,叫其中一個車字吧。
正想着,元璟帝突然冷冷的目光瞟過來:“小德,你還在想什麽?快點過來吃些東西,馬上就要趕路了。”
姜菀不敢擡頭,更不敢說話,幸好她和那小德子身高體量差不多,所以這一整夜都沒被瞧出什麽端倪了。
此時她頭垂得更低,拿了兩個桌上碗裏放着的白面饅頭,就往拴馬的地方走。
“慢着!”元璟帝突然冷聲開口,叫住了姜菀。
姜菀的背影一頓,轉過身來,繼續埋頭不說話。
“你啞巴了?”元璟帝冷不丁地問道,站起身來,直接捏住了姜菀的下巴。
滑膩如酥,膚凝如脂,讓元璟帝跟碰到了毒蛇似的,手迅速收回去。
他冷笑一聲,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威勢十足:“姜菀,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此處人多,不好說話。
陸江晞讓小二将饅頭都包起來,三人騎着馬到了空曠的林子裏頭,元璟帝這才發難起來。
“姜菀!是誰給了你這麽天大的膽子?嗯?你竟然冒充小德子,還跟着到了這裏!”
如今已經走了這麽遠,把姜菀再塞回去是萬萬不可能的了,太過耽誤時間。
元璟帝生氣地看着姜菀:“你一不懂武功,二矯揉造作,這一路上危險重重,朕哪有功夫帶着你這個拖油瓶!”
元璟帝在衆多小太監中挑中了小德子跟他出來,就是因為小德子會些拳腳功夫,路上也好搭把手。
這下可好,也不知姜菀給了那小德子什麽好處,竟然讓他将出行的衣裳都讓給了姜菀,還讓她一路跟到了這裏!
元璟帝覺得心中的一片怒火能将這整片林子都燒起來。
姜菀扁着嘴,上前一步,嫩白的指尖扯住元璟帝的衣袖,又輕輕晃了起來:“皇上別生氣,臣妾……臣妾也是擔心皇上的安危,才跟過來的。”
“擔心朕?!”元璟帝沒好氣地甩開姜菀的手,“朕看你是想出來玩吧!”
姜菀眼中噙着淚水,委屈得梨花帶雨:“皇上怎能這樣說臣妾,如今秦河水患,民不聊生,臣妾哪有心思想着玩?臣妾真的只是擔心皇上和災民們,才心急跟過來的。”
元璟帝面色緩了緩,但還是斥責道:“那你也不能跟過來!朕從沒見過你這麽膽大妄為的女子!這一路上多危險你可知道?”
元璟帝看着姜菀着實頭疼,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她。
将她送回去已經為時晚矣,可若讓她跟着又太危險,讓她自個兒再騎幾個時辰的馬回去他又不放心。
元璟帝瞪了姜菀好幾眼,最後實在沒轍,只好冷聲說道:“事到如今,也沒旁的法子了,你便繼續跟着吧。”
“謝謝皇上!”姜菀眯起眸子笑了起來,眼裏蓄着的淚水都因為眼眸彎着盡數砸了下來,嘀嗒的水花濺在墨色的衣裳上,開出一朵朵小花來。
元璟帝別開眼,冷哼一聲,不要以為她笑得這麽好看就會如此輕易原諒她,回宮再跟她算賬!
但元璟帝還是忍不住兇巴巴地對姜菀說道:“若有什麽危險,你就躲到朕的身後,知道嗎?”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會保護你的!”姜菀揮了揮小拳頭,笑得活色生香。
元璟帝不屑地瞥了她的小拳頭,他一只手掌就能包住,還能保護他?做夢吧!
元璟帝不齒地繼續重複了一遍:“躲朕身後,聽不懂人話?”
“……”姜菀憋屈地回應道,“臣妾明白了。”
陸江晞在一旁抿嘴,冷厲的薄唇也帶了些溫度。
以往在宮中聽聞皇上極為厭棄表妹,他心中還有些擔憂,但今日所見,他知道他又白擔心菀菀了。
不過嘛,陸江晞記得,這趟出來之前,寶公公千叮咛萬囑咐讓皇上一定要在遇到危險時躲到陸大人的身後。
所以,菀菀躲在皇上身後,皇上躲在他身後?
陸江晞想,別最後他和皇上都只能躲到菀菀身後,那就丢人了……
姜菀被識破了身份,自然也不必再埋着頭保持沉默,心下一片輕松,絕美的容顏也帶着抹笑容。
雖還穿着男子的衣裳,但卻掩不住她的傾城美貌。
元璟帝最後看不下去了,不得不說道:“姜菀,你帶個鬥笠遮住你的臉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豢養的小白臉呢。”
元璟帝長得比姜菀更好看,他在下山的時候就已經帶上了鬥笠,遮住他的臉,免得太過引人注目。
相比之下,陸江晞雖然也容貌出衆,但還沒到需要遮住容貌才能安穩趕路的地步。
姜菀吐了吐舌頭,接過陸江晞遞過來的鬥笠,戴到頭上,果然,長得太好看還是會帶來很多煩惱的。
不過姜菀喜歡這樣的煩惱,這樣甜絲絲的煩惱越多越好。
“快到荊州了,王大人的隊伍應當今日就在那歇腳。”陸江晞遙遙望着遠處荊州城郭隐約而現的一個小黑點,篤定地說道。
“好。能趕上王海一起同行,朕便心安了不少。”元璟帝瞥了姜菀一眼,主要是他和姜菀兩人都不會武功,若遇上個意外,陸江晞根本護不過來。
但王海不一樣了,王海本就是個武藝高強的武官,手下精銳衆多,相信保護他和姜菀是夠夠的。
元璟帝又回頭多看了姜菀幾眼,想着回宮定要狠狠罰她一通,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這樣肆意妄為。
只是姜菀帶着鬥笠,看不清她此刻的神色,只看她正擡着頭遠遠打量荊州城,但元璟帝也能想象到她絕美嬌俏的小臉絢若春花,抿着嘴笑得像只小貓咪的模樣。
突然,元璟帝皺着眉頭,露出一分疑惑的神态。
為何剛剛有一瞬間突然覺得,姜菀戴着鬥笠這模樣,像極了某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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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璟帝:是錯覺嗎?是錯覺吧!
姜菀:皇上,您老眼昏花了。
元璟帝:呵呵呵!老?天怎麽還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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