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桐桐【三更】
墨伽華不問其他，卻是問道：“來之前你是他們的人，那麽來到我身邊之後呢？”
這次，換成淩飛桐愣住了，他沒想到墨伽華最關心的事情，竟然會是這個，他不得不承認，他因為這個蛋疼的身份而感到緊張的心情，就這麽被墨伽華給輕易舒緩了。
淩飛桐萬分真誠地看着墨伽華，道：“來到您身邊之後，我被您的高貴的人格所折服，因此就決定背叛組織，走向投靠殿下的康莊大道上。”
墨伽華：“……”
他真想贊美一句，你睜着眼睛說瞎話的鬼扯能力，還真時十年如一日的強悍。
墨伽華露出了一個明顯的嫌棄表情。
淩飛桐以為墨伽華并不相信他說的話，便緊接着說道：“真的，您難道沒有發現我在兩個多星期之前，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嗎？那就是一條分水嶺，在那之前，我可是一直都在僞裝自我，不敢暴露。”
墨伽華冷冷道：“在那之後，你就開始放飛自我，自由暴露了嗎？”
淩飛桐：“……”總覺得殿下說這句話的時候，滿滿全是不信任。
好在墨伽華并不和淩飛桐滿嘴胡言亂語的瞎扯淡計較，面色不虞，道：“照你所說，那些殺手是因為發現你背叛彼岸花之界，所以來殺你滅口的？”
淩飛桐遲疑地點點頭，但他仍是不敢确定，因為若是按照彼岸花之界處理背叛者的一貫做法，他們應該将他直接殺了，而不是給他一種要将他帶走留活口的印象。
“或者說，他們想把我帶走，再進行下一步的處理。”淩飛桐單手托着下巴，陷入了短暫的沉思，道：“只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不直接下死手。”
墨伽華道：“也幸虧他們沒有下死手。”
淩飛桐擡眸看着墨伽華，道：“殿下，您知道我來到您身邊，是為了對您下手嗎？”
他又不傻，當然能夠從那些很有來頭會自動銷毀的信息之中，以及今天的這件事情之中，推測出林緋彤隐藏着的身份，且他在最初短暫的一瞬驚訝之後，便很輕而易舉地接受了這個看起來很難以接受的事實。
彼岸花之界裏面的殺手，有至少一半都是看似生活在社會最底層，懦弱又好欺，平日裏根本不顯眼，連只雞都不敢殺的弱者。
林緋彤又是混血子出身，他會被彼岸花之界盯上，并納入組織之中，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淩飛桐關心的，卻是墨伽華對林緋彤的身份，了解多少。
在淩飛桐充滿探究的視線之中，墨伽華輕哼了一聲，道：“你以為你的隐藏能有多好？從一開始，你主動攔下我的車子，求我救你一命，我就已經開始着手調查你的背景。”
淩飛桐聽着，心道：原來林緋彤是這樣和墨伽華攪和在一起的。
“聽殿下的意思，是早就知道我不懷好意了。”淩飛桐嘆了口氣。
墨伽華掃了他一眼，接着道：“不，也并非很早。你的背景非常幹淨簡單，看起來沒有任何特殊之處，但有一點卻讓本王感到太過湊巧。”
“是什麽地方？”淩飛桐随口問道。
“你的容貌，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墨伽華淡淡地指出：“而在此之前，除了本王之外，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見過他的真實相貌。”
淩飛桐險些沒繃住臉上的表情，他原本托在下巴上的手，也險些一個打滑讓他的腦袋栽了下去——墨伽華說的，是以前的他！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在成年之前，淩飛桐有一張被人評價為“讓人一看就很有欲望”的臉，尤其是那雙略顯狹長，睫毛濃長，眼尾微微上挑的丹鳳眼。
因此淩飛桐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在奴隸場的時候，便習慣性地帶上面具。這麽一帶，就是多年，後來即便那張略顯豔氣的臉随着年齡的增大而轉變為俊氣，他也仍然習慣性地以面具7Ｆ人。
後來淩飛桐被墨伽華從奴隸場帶走，墨伽華看過他的面容之後，便找人從特工處給他搞了一張特質的易容面具帶上。
那張易容面具做的極為貼面，戴在臉上嚴絲合縫，透氣性極佳，哪怕一天到晚地帶着，也沒有絲毫不妥。
除了在床上之外的任何時候，墨伽華從未讓他取下來過那張面具，外人眼中所見到的淩飛桐，也只是已經進行過修飾的另一張面孔。
這也正是淩飛桐以這面貌示人的這七年裏面，沒有任何人西曙光帝國上層人士，認出他就是當年那個被墨伽華帶在身邊，恨不得招搖過市的桐奴的原因。
經過這麽多年的易容之後，淩飛桐就成了另一個無人相識的人。
但也許是墨伽華愛慘了他的那雙眼睛，也可能是人的眼睛很難僞裝改變，因此淩飛桐在西曙光帝國的時候，雖然有考慮過對自己的容貌再次進行僞裝，但那雙太過讓人難忘的雙眸，還是會暴露他，最終淩飛桐索性放棄了。
這就造成了在之後的很多年裏，那些見過淩飛桐的上層貴族們，都已經忘了淩飛桐那張五官平平毫無特色的臉，也能想起那雙顧盼生情的眼睛。
然而就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不光眼睛，就連五官都長得很像淩飛桐的少年，主動找上了素不相識毫無交集的墨伽華，這其中是否有問題，就很容易讓人遐想萬分了。
至少，如果換成淩飛桐遇上這種事情，他也絕不可能當成巧合，一笑了之。
淩飛桐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的臉，道：“真的很像嗎？”
“像極了他。”墨伽華淡聲說道：“否則本王，也絕不可能輕易讓你留在身邊。”
淩飛桐怔怔看着一臉平靜的墨伽華，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這張臉的确長得很像自己。
但在看第一眼的時候，淩飛桐也确确實實感覺到無比陌生。
那是因為，即便是淩飛桐自己，都已經太久沒有見過真實的自己，又加之少年時代太過遙遠，以至于他一時間沒看出來這張臉和少年時的自己，是怎樣驚人地相似。
在慢慢冷靜下來之後，淩飛桐便也發現了這個令他錯愕的情況。
淩飛桐心中嘆息不已，望着墨伽華說道：“殿下的故人，看來對您非常重要，否則殿下也不至于明知我身份有很大問題，也冒着危險将我留下。”
墨伽華那雙黑色的眸子，就那麽靜靜看了淩飛桐一會兒，片刻之後，他才說道：“桐桐，你希望本王如何回答你？”
淩飛桐被那個熟悉的稱呼給吓得如同一道驚雷直劈天靈蓋！
桐桐這個名字，雖然墨伽華并不是第一次叫他，但是這種情況下，聽在耳中的感覺絕對不一樣！
淩飛桐險些以為自己就是那個死去的淩飛桐的身份，已經在墨伽華面前徹底暴露了！
只是，淩飛桐憑借他近乎滿分的心裏素養，面上滴水不漏地說：“只是随便一問而已，殿下若是不想說，那便不說了吧。”
墨伽華看着淩飛桐親手布置的那些纏繞在周圍的綠植，接着說起之前的話題。
“彼岸花之界的殺手，身份做得總是滴水不漏，很少能夠查出問題來。”墨伽華收回視線，道：“本王也是一樣。如果不是你屢次對本王進行暗殺，本王也并不能确定，一個外表柔弱不堪的少年，竟會是一個有着暗殺技巧的殺手。”
淩飛桐這一下子，完全無法再做出完美的僞裝了，他一下子握拳在桌子上狠狠一拍，罵道：“靠，那群不要臉的傻逼，看來不把你幹掉誓不罷休！”
墨伽華：“……”
都這樣了，你為什麽還不舍得掉馬？
這把本王當白癡了？
亦或者是，對自己的圓謊能力太過自信？
墨伽華突然無比期待淩飛桐被他拆穿之後的反應。
淩飛桐爆發完畢，也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
淩飛桐深吸口氣，解釋道：“殿下，我說的傻逼不包括我自己，當然了，您也可以認為包括跨過分水嶺決定背叛組織之前的我。”
墨伽華嘆了口氣，他也不确定自己為什麽要嘆氣，但他心情還真的很複雜。
“好吧。”墨伽華說：“你背叛了組織，然後呢？他們是如何發現的？難不成是因為你自從半個月之後的那次暗殺失敗，沒再繼續對我動手？”
淩飛桐皺着眉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道理來說，彼岸花之界并不要求殺手一次成功，就像是有的殺手可以為了一個任務而潛伏數十年一樣，一次不成功，還有下次機會。
但淩飛桐卻直接受到了暗殺和懷疑。
這是他不能理解的，也是唯一一個讓他在意的疑點。
“為什麽呢？恐怕就連殿下都不能确定我改了主意。”淩飛桐點了點腦袋，道：“究竟是什麽地方露出了馬腳？”
墨伽華見他猜的耗費腦細胞，便決定充滿善意地提醒。
“本王倒是有個猜測。”墨伽華說。
“是什麽？”淩飛桐立刻問道。
墨伽華說：“還記不記得，半個多月之前的那日，你從我床上醒來，對我動了手。”
淩飛桐點了點頭，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那個時候他受到的驚吓比驚喜還大，因為他發現從不讓任何情人進入卧室的墨伽華，居然要和一個小情人滾床單——這讓淩飛桐差點兒氣得吐血！
墨伽華道：“就是那天，在你進入本王卧室之前，已經服下了ＡＲ亞型毒藥，既然你是殺手，便會知道，這種毒藥至今無解，服毒者雖然在救治及時的情況下，不會死亡，但留下極為嚴重的後遺症是絕對跑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