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夫人,宮中傳來消息說敬妃娘娘病了。”
裴靜姝正在修剪着窗邊的花,陪嫁侍女紫苑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道。
“敬妃娘娘與我們顏家相交并不多,雖說珞晞與瀚王殿下定了親,但我們還是與怡華宮少來往為好。”
紫苑明白裴靜姝想要置身事外的意思,如果現在去探望了敬妃,有可能就變成了裴靜姝與皇後站在對立。
“紫苑,你去透露個風聲給珞晞。”
“夫人?”
“現在不管皇後想幹什麽,珞晞名義上都已于瀚王定親,也就是敬妃未過門的兒媳,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她,她會去怡華宮的。”
“可是夫人,小姐去了怡華宮,不就是代表了顏家去了嗎?”
裴靜姝放下手裏的剪刀,接過紫苑手中的手帕擦了擦手。
“珞晞去怡華宮和我們去怡華宮可不一樣,珞晞去怡華宮對顏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既能讓朝野看出顏皇後與怡華宮那位并沒有很僵,也表示了我們顏家不是沆瀣一氣之人。”
裴靜姝望着窗臺上她剛剛修剪過的盆栽。
“如果珞晞去探望敬妃的話,可以提前讓她适應一下婆媳關系,也正因為是珞晞,皇後才不會懷疑我們顏家會怎麽樣。”
顏珞晞剛從街上回來,就聽見一耳朵侍女們在花園裏面說着敬妃的事情。
“哎,聽說了嗎,敬妃娘娘病了,這次好像挺重的,說不定哪天突然就去了。”
“別亂說,敬妃娘娘這麽多年了不是一直這樣嗎,好也不好,走也不走。”
“不過你說為什麽我們家少夫人不去看一看敬妃娘娘啊,說到底敬妃娘娘也是瀚王殿下的親生母親,也算是我們小姐的未來婆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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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麽,敬妃娘娘和皇後娘娘不和這麽多年了,少夫人如果去看了敬妃娘娘,不就是變相地和皇後娘娘對立了嗎?這讓少爺多難自處啊,一邊是親姑姑,一邊又是妹妹的未來婆婆。”
“不過說來也是,但是小姐不去嗎?”
“小姐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吧,老爺和少爺都不希望小姐與瀚王殿下多來往,所以小姐還是不知道的好。”
丫頭們胡扯海扯地聊着,橘白見身邊的顏珞晞臉色越來越不好。
“你們幾個亂嚼什麽舌根呢,不好好幹活,看老爺少爺怎麽責罰你們!”
橘白沖過去拎過一個侍女的衣服。
“橘白姐姐,我們再也不敢了。”
“知道了就好好幹活,少說多做知道嗎,雖然将軍府不比宮中,但是也不是你們能夠肆意談論的地方!”
橘白從小與顏珞晞一同長大,是顏珞晞最貼身的侍女,府中常會放侍女出府自由嫁娶,會經常招進新侍女,現如今府中除了幾個嬷嬷,比橘白大的侍女幾乎都出府嫁人去了。因此在府中,基本上侍女見她都要叫上一聲‘姐姐’。
顏珞晞沒有上前露面,在橘白上前教訓侍女的時候,便臉色及其難看,轉身走了。
待橘白去追顏珞晞,淡出那群小侍女們視線之後,小侍女們轉身朝長廊的盡頭微微行了行禮,紫苑向她們點了點頭以示滿意。
“小姐,你去哪兒呀,小姐,你等等我啊。”
橘白小跑都追不上顏珞晞,顏珞晞快步朝庫房走去。
“橘白,上月皇後姑姑賞賜的那些補品放在哪裏啊?”
“應該都放在老爺的庫房裏了,小姐你要這些補品幹什麽呀,這些都是給老爺和少爺他們補身體的,不适合小姐吃呀,小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哎呀,你哪裏這麽多廢話啊,你确定是放在阿爹的庫房了嗎?”
橘白回想着當時皇後身邊的內管來宣旨的時候,等內管走後,她的确是聽到一耳朵是放到庫房裏面了。
“是的,我聽得真真的,老爺讓他身邊的阿辭把東西清點清楚以後都放進庫房,可是小姐,老爺的庫房是要有老爺的鑰匙才能進去的,你只身一人怎麽進去啊。”
顏珞晞停下腳步,橘白一個走神,差點沒停住撞上顏珞晞。
“偷我阿爹鑰匙這種事情,我從小做的就多了,阿爹還沒從宮裏回來嗎?”
“是的,老爺今天下朝以後就被皇後娘娘宣去了常寧宮,午膳都未回來用。”
“阿爹的鑰匙一般不會随身帶,一定是在書房裏了!”
顏拓的書房在庫房的正對面,顏珞晞随即轉身去往顏拓的書房。
“小姐,老爺不讓您去他的書房,您這又是偷進書房,又是偷庫房鑰匙的,老爺回來發現了會責罰您的。”
顏珞晞回想起幼年時顏拓就不讓她進他的書房,有一次她好奇偷偷進去了,還沒等她看真切書房中到底有什麽玄機,顏拓就拎着她的後衣襟,把她從書房扔了出去。那是顏拓最生氣的一次,甚至責罰了顏珞晞一月不允許出府玩。自從顏珞晞的母親風寧郡主秦風寧因風寒去世以後,顏拓就對他的這雙兒女無微不至的照顧,尤其是顏珞晞,更是捧在了手心裏寵着。
“哎呀怕什麽,只要在我阿爹回來之前把鑰匙還回來就行了,你到時候在外面幫我放風,一旦我阿爹的馬車進巷子,就跑來告訴我,我立刻把鑰匙還回去。”
“小姐......”
“橘白,你怎麽比我哥哥還啰嗦啊,站在這兒啊,別動,我去找鑰匙。”
顏珞晞站在書房外四處張望了一下,确定沒人看見她在書房外,才讓橘白站在門口望風,自己偷偷進了書房。
顏珞晞第二次進書房,上次年紀級小,還立馬就被顏拓發現了,她确實什麽都沒有看見,這次她一定要好好地看看這個在她印象裏及其神秘的書房。
顏拓庫房的鑰匙就放在書房的桌面上,顏珞晞進門第一眼就看見了,但是在她拿起那串鑰匙的時候,她看見了書房桌子上宣紙最下面壓着一幅圖,圖的大部分都被宣紙遮住,只露出一個角,看着好像是地圖的樣子,顏珞晞掀起宣紙,圖紙上畫的的确是一幅地圖,但是這個地圖不似是邊疆的,倒像是鄢朝國土的一部分。
“小姐,您快點啊,晚膳時間快到了,剛才阿辭回來報說老爺是要回來用晚膳的。”
被橘白一催,顏珞晞也沒有多想,她想着阿爹和哥哥經常要出征,這或許是反亂勢力那邊的地圖吧。
顏珞晞沒想到這次進書房偷庫房鑰匙會這麽順利,她在庫房轉悠了很久,不知要拿什麽東西,庫房的補品藥材都是精細地分過類的,大部分都是帝後賞賜的,有過年過節賞賜的,也有顏拓顏珞明戰勝歸來賞賜的,大多都是市面上見不太到的珍貴藥材,她不知道哪些是對調養身體有用的,便基本上每樣都拿了一些,她想着反正阿爹藥材這麽多,她拿掉一點應該是沒事的。
“來,橘白,你拿着,我去把鑰匙還回我阿爹的書房,你先把這些藥材放回我的屋裏。”
“小姐,您那這麽多藥材,庫房一下子少了這麽多藥材,老爺一定會起疑的。”
橘白抱着顏珞晞拿出來的藥材,多到她差點抱不下。
“哎呀,你擔心什麽啊,你知道裏面藥材有多少嗎,光是這天山雪蓮,就有幾十朵,少了這十幾朵,我阿爹不會看出來的,更何況他又不會天天來清點這些東西的數量,這麽多怎麽可能清點得過來啊。”
顏珞晞丢下橘白一人在庫房門外,自己快步跑向書房,放回鑰匙以後,她還是好奇地再看了一眼桌上壓在宣紙下的那張地圖圖紙,上面的建築和地形對她來說甚是熟悉,顏珞晞心想着自己是否去過那邊疆之地,怎會對這戰場地圖如此之熟悉,而且這戰場居然還有街道,與盛京甚是相似......
聽見小黃門的通報聲,顏珞晞知道顏拓的馬車已經快到家門口了,她匆忙地壓好圖紙,退出了書房。
在顏珞晞走出書房以後,裴靜姝的侍女紫苑從書房前的灌木中站起來,看着顏珞晞小跑着離去的背影......
“珞晞順利進去庫房裏拿出藥材了?”
“是的夫人,我支開了庫房和書房看門的小厮,讓小姐順利從老爺的書房拿了鑰匙去了庫房,順利拿出了藥材。”
裴靜姝站在長廊上,聽着紫苑的禀報,神色毫無波瀾,她伸手接住被風吹落的花瓣,手中接住的花瓣又被風吹起,飄飄蕩蕩,繼而依舊落到了地上......
“回去吧,今日晚風如此之大,應是夜裏會有一場大雨吧。”
“......”
回到房中的顏珞晞喜滋滋地整理着滿桌子的藥材。
“橘白,你幫我把這些藥材都裝起來,過兩日我們要進宮。”
“小姐是要把這些藥材送給皇後娘娘嗎,可這些事皇後娘娘賞賜下來的呀。”
“說你腦子不轉彎吧,皇後姑姑需要這些東西嗎,當然是給敬妃娘娘的。”
“啊?小姐,老爺和少爺都不讓您和敬妃娘娘和瀚王殿下來往......”
“你怎麽這麽怕我阿爹和哥哥啊,從小到大他們有什麽事情是不依我的啊,再說了,大家遲早是一家人的,那麽多隔閡幹什麽呀,快幫我把藥材裝起來啊,等會兒別叫哥哥看見了。”
顏珞晞因為皇後的關系,也算是半個在宮裏長大的孩子,她很明白敬妃在宮中的處境,每次生病都要病得昏迷不省人事,才會有太醫去怡華宮,很多次連太醫都不願意過去,都是景淳出面宣了太醫,才每每救下了敬妃。現如今景淳搬出了宮,搬入了自己的王府,事務繁忙,入宮次數減少,也不能時常照顧到敬妃,所以她拿這些藥材,說不定真的能幫到敬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