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吉他
小缪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時不時還拉過顧轶掰扯。具體內容我聽不清,但他重音都落在稱呼上,一會喊“哥們”一會叫“陳燃”,大概根本不知道旁邊坐着的人是誰。
醉酒後的狀态因人而異,他無疑屬于話多的類型。
顧轶不堪其擾,整個人已經擠靠在車門上,偏偏還要去聽小缪在說什麽,擰着個眉,一副費力分辨的表情。
一個醉得難受,還滔滔不絕;一個忍得難受,還全神貫注。兩人都擰巴。
我開始把車速提起來,掃了眼導航也就剩兩個路口了,總算勝利在望,就聽到小缪喊了聲,“我要吐!”
剎車都來不及,後面哇一聲,小祖宗說吐就吐,毫不猶豫。
車裏開始彌漫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回過頭去,正好對上顧轶黑着的一張臉,目光下移,小缪吐他褲子上了。
生理領先于思考先作出了反應,我打開車門就對着空地一陣幹嘔。真的見不了別人吐,這東西會傳染。
期間聽到顧轶重重嘆了一口氣。
我想幫忙,但反胃難忍,心有餘而力不足。小缪吐完可能終于舒服一點,昏昏沉沉又睡過去。
只剩顧教授收拾殘局,忙了好半天。我本來就已經覺得不好意思,這下更是大氣都不敢出,老老實實開車,終于把睡熟的小祖宗順利交到娘娘手上。
送完了小缪,換顧轶開車送我。
眼看快到家了,他才開口,跟我聊了今晚第一句閑話,是這樣的:
“他實習到什麽時候?”
“小缪嗎?實習期2個月的話...下個月就結束了。”
緩緩點點頭,“那個專欄的事...周五我去報社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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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車停穩,廣播裏也正好報時,零點了。
“好好休息。”他說。
“今天非常非常不好意思,這小孩吐你一身...車裏也是...我可以幫你洗車。”我下了車,隔着車窗表達歉意。
顧轶看了我好一會兒,終于臉上浮現了點疲憊笑意,說:“不好意思可以請我吃飯。”
“嗯嗯嗯。”反正也還欠着一頓飯呢,“慢開。”
車子重新啓動,我轉頭要往單元門走,又被他叫住。
“東西都帶好了嗎?”略微探出頭。
我下意識摸摸包和口袋,手機也攥在手裏,“都帶了啊。”
他停頓2秒,“好,回去吧,我走了。”
然後慢慢駛離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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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迷迷糊糊接起來電話,是小缪。
這個喝醉的人居然還能早起。
“昨天你來接的我?”他嗓子還有點啞。
“嗯...”我還沒睡醒,含糊不清地答應。
“送我回的家?”
“嗯...”
“咳,我斷片了”,他清了清嗓子,“沒亂說什麽吧。”
看來小祖宗也知道自己喝醉話多的毛病。
我翻了個身,這時候只想接着睡覺,“不知道...”
“都中午了你還在睡啊?”他對我的敷衍很不滿。
“沒什麽事我挂了啊...”我作勢就要挂斷,聽到電話那頭小缪亂叫,“等等等等。”
重新拿回耳邊,“說...”
“我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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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他吉他呢?
一句話把我從昏睡中扇醒。
開始回憶,自己離開酒吧的時候是抱着吉他走的,但是下車的時候只把小缪人送到了...
“糟了,還在後備箱裏。”我頓時清醒。
電話那邊一頓,“落出租車上了啊?”
“不是...”萬幸啊還能找回來,“顧轶的後備箱。”
“.....”我估計他可能反應了一會顧轶是誰,才想明白就是顧教授,氣急敗壞地低低咒罵了一聲。
“他跟你一起送的我?”語氣有點急。
“是啊,你醉得爛泥一樣,我自己能搬得動嗎?”
電話那頭又是一聲低咒,他還不樂意上了。
“你跟人家絮叨一路,最後還吐人家一身。”怎麽就沒點感恩,我必須提醒他。
“不可能。”嘴硬得很。
“明天到報社你自己問,可不可能。”我氣笑了。
“他又要來報社?”
“人家來開專欄,不是找你算賬的,別擔心。”
“誰擔心了?”他沒好氣地嚷嚷,“....挂了。”
“诶诶,那我明天給你拿吉他,來得及嗎?”
“不要了!”說完變成忙音。
什麽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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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通電話打完,我也睡不着了,一看手機還真的已經中午。最近太能浪費時間,稿子稿子沒寫,報道報道沒接,心思被風花雪月的破事占了大半,居然有點慌張了。
叫了份外賣胡亂一吃,開始瘋狂寫稿,但老是控制不住地走神...
嚴格來說,現在屬于對顧轶喜歡與否的自我考察期。我本意是想盡量躲躲他,借此來确認心意,結果怎麽反而比假情侶的時候接觸還多?
這個走向不太對啊。
你看,我昨晚才跟他道別,今天如果要取回吉他,又得見面,明天報社還會遇見。此外,我還答應了人家一頓飯,到現在也沒吃上。
這個頻率我還怎麽确認心意?肯定盲目淪陷啊。
既然小缪也不着急,索性我就當不知道後備箱裏忘了東西。明天顧轶開車來報社,自然會帶着。
打定主意接着寫稿,結果也就半小時吧,收到了顧轶的微信。
“吉他落在我後備箱了,順路給你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