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并肩

鄭惠帝生辰宴一過,便把清點三個諸侯國上貢的糧食、絲帛, 以及獻上的賀禮、珍寶作為了頭等大事。

國庫官員緊張地清點造冊後, 才把三國的賦稅單子送到了鄭惠帝桌案上,以供他查閱。

鄭惠帝首先看完燕國少了兩層稅收的冊子, 不由皺起眉頭,問下方負責此事的蕭敬。

“蕭卿, 今年燕國的稅收為何會少了兩層?”

蕭敬拱手,面色不變:“回陛下, 微臣早時發現衛國所上賦稅同規制數量不符時, 便去詢問過燕王, 王上說是燕國今年收成不佳,他實在是湊不齊稅了, 故此少了兩層。”

“原來如此。”鄭惠帝也無甚表示,他好脾氣的低頭繼續去翻胞弟趙王上貢的數目。

那數目不多不少, 只是明眼人都能對比出來, 質量不如以往了。

鄭惠帝依舊神色清淡地繼續去翻衛國的冊子, 半晌他擡頭道:“衛國前幾年似有大澇, 不久前趙國還在堯城郡同衛國交兵?”

那時的衛恒還不是衛王,他只是随軍出征, 作為鼓舞軍心的吉祥物罷了。

蕭敬點頭,他把下意識把自己去衛國視察時看到的情況只吐露了六、七分:“确實如此,幾年前的澇災讓許多衛國百姓流離失所,戰争又使衛國平添傷亡。微臣出使衛國之時,衛國已被王上治理了一番, 但依舊還存在着許多弊端,衛國現狀雖好,但先天地質條件放在那裏,依舊比不得趙國與燕國肥沃富饒。”

蕭敬說完便低下頭,微微抿唇。

其實弊端雖存,但在他看來衛國國力比起趙國、燕國來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甚至它的情況已經比如今的帝都還好。

因為衛國就像是夏日的柳枝,正卯着勁兒旺旺盛盛的生長,只待有一日它便能成就樹冠如蓋,葉如碧縧。而帝都這個延續了百年的龐然大物,已有許多大戶安安逸逸的享用了它百年,它已經顯得過于沉悶了。

鄭惠帝沉默半晌:“衛恒倒是個好的,朕瞧着他的眉眼,倒是有了幾分故人神采……”聲音漸漸低迷,似乎陷進了回憶中一般。

記憶中的女子,眉目五官已經模糊了很多,但他似乎依然會時不時想起她溫柔的笑顏。

帝都世家老臣們都知道,鄭惠帝原先對許家長女徐懷頗有好感,可惜徐懷琵琶另抱,嫁與了衛恒之父,後來傳聞她因不堪病情折磨,便跳井而亡。

只是她剛去了不久,其妹許姝便嫁予了衛恒之父,這其中有多少隐秘,卻是不可言說的。

蕭敬亦知此事,所以他垂目安靜而立,恍若未聞帝王洩露的只言片語。

鄭惠帝失神許久,才疲乏道:“朕有些乏了,愛卿退下吧。”

“微臣告退。”蕭敬行禮,後退三步,才轉身離去。

鄭惠帝卻攥緊了燕國和趙國的造冊,他指尖都在泛白,似乎下一刻他就會立即把它們怒擲于地!

只是他裝久了那個世人口中“仁和德高”天子,面具帶久了竟生生磨去了他年少時的銳氣,如今竟連扔個冊子都要顧忌身邊有沒有他國探子。

殿中無人敢看,天子身後的趙公公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半晌,那本來怒氣沖天的鄭惠帝突兀的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語氣卻是微涼:“好得很,看來趙國和燕國國力已日漸強盛啊。”

所以他們才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連每年的賦稅都有些應付了起來。

甚至,他的好胞弟,野心也越來越大了。之前還用莫須有的名頭,直接打下了黎城郡城池,若非衛恒有些本事,只怕連衛國也守不住。

若他胞弟拿下衛國,然後豈不是要發兵燕國,最後逼他讓位了?

鄭惠帝摩挲着竹簡,垂眸沉思。

看來衛國國力兵力都應該再強一些,若是強到能同趙國、燕國勢力相當,互相牽制那便最好了。

殿外,蕭敬慢慢邁步往宮門口走去,他步履平穩,腦子卻是不停。

他猜陛下需要三國相互牽制,所以衛國暫時是十分安定的。

忽然想到林璇曾站在豐收的稻田中,伴着稻香,看着他笑問:“蕭兄!你想去看看我們王上仁治之下的衛國嗎?”

“王上有帝王雷霆手段,亦有愛民之心,說不定他能創下一份偉業呢!”

“今日雖立場不同,但說不得有一日,你我能共侍一主呢!”

“……”

這些膽大包天的話,那時聽來只是好友之間的玩笑之語,到此時它卻突然抽了芽,擾亂着他的心緒。

明知他帝都蕭家世代紮根于此,侍奉天子,但他想到衛國滿臉喜悅,有着鮮活笑容的百姓,心裏還是有些動容了。

蕭敬到了馬車處,侍從便附道他耳邊:“大人,府中有貴客親臨,國公命我快些帶您回去,莫讓貴客久候。”

“貴客?”突然想到前兩日收到林璇要來蕭府拜訪的帖子,蕭敬突然笑了起來,他立即上了馬車,語中含笑,“她确實是貴客,須得快些回家才好!”

自從生辰宴那晚起,他就沒有見到林璇了,也不知她好不好。

蕭敬心裏雀躍不已,一下就沖淡了之前的沉重感。

馭馬的小厮揮了下鞭子,朝着蕭府駛去。蕭敬走進府中,被侍女帶着往松濤林走去。

蕭家延續到現在,最有名的是蕭敬和蕭敬的祖父。

蕭敬的祖父蕭國公蕭子恪,一直是名動天下的人物。他崇尚儒學,故而一生都在履行“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理念。

早年他随先帝治國,嘔心瀝血,晚年年歲大後,便上疏辭官後,一心教學,如今蕭子恪桃李滿天下,朝中許多官員,都為其弟子。

蕭子恪品行高潔,士子都稱蕭子恪一句“先生。”

蕭子恪喜青松挺拔,松香淡雅,便常常在松濤林接待貴客。

松濤林四季常青,淡淡的松香與藏青柏樹間,發須皆白的蕭子恪坐在席上,姿态怡然的喝茶。

蕭敬一眼掃去,看到林璇身旁,着一身常服的衛恒後,他面上笑意淡了一些,向前走了進步,躬身道:“見過王上,見過祖父。”

衛恒輕輕颔首:“孤心慕國公學識品行,今日特來拜訪,蕭仆射無須多禮。”

“謝王上。”蕭敬坐到了他長兄蕭謙面前,擡眼朝林璇笑了笑。

林璇輕輕點頭,随即又看向了蕭子恪。

蕭子恪已經年邁,眼神卻很是通透,縱使他不說話,旁人也覺得他風骨铮铮。許是多年位高權重,讓他神态平和時看上去也有些嚴厲,以致于蕭家小輩,皆不敢在他面前有半分放肆。

便是林璇在他面前,也有一種自己要被看透的感覺。但是那目光又十分和善無害,并不會讓人覺得不安。

蕭子恪喝了一杯茶,才平淡的看向衛恒,突兀道:“老朽曾聽聞過黎城之戰。”

衛恒淡笑:“此戰衛國勝得艱辛。”

蕭子恪卻搖了搖頭:“此戰衛國本該兵敗,最後卻是出現了變數。”滄桑又放佛洞察一切的目光緩緩劃過林璇,最後停在了衛恒身上,似是要将他看清一般。

衛恒依舊淡笑:“戰場瞬息萬變,誰勝誰負卻是難說。”他眉眼間的堅毅與威儀,讓人常常忽略了他的相貌與年齡,縱然未着君王冕服,但君王儀态卻不少半分。

蕭子恪阖目小憩,似乎疲倦一般未曾言語。

衛恒的話平淡無奇,可在場諸人都明白,那場戰.役贏得可謂巧妙。無論是那殺傷力很大的毒.火.料、以賦稅誘得兵卒相投,還是恰到好處的戰術等等,都設置得十分精巧,所以最後才使衛國很不可思議的以少勝多,保住了衛國的門戶黎城郡。

并且,此戰後,衛國君主的地位也幾乎被衛恒納入懷着了。

蕭子恪閉目半晌,才看向衛國的少年君王,以及他身邊的輔佐之臣:“敢問王上治國,施以何法?”

“孤蠢笨,幼年常不解各為大家崇尚的盛世前景,到底是何種模樣。”衛恒并不直接回答此問,他也并不避開蕭子恪的放佛能看穿人心底想法的目光,只是極為肯定的接着說。

“只是孤心中亦有崇尚的盛世模樣。”

蕭子恪正色道:“老朽願洗耳恭聽。”

“不怕先生笑話,那個盛世若是形容起來,其實是很平淡的模樣。”衛恒不着痕跡地看了林璇一眼後,彎了彎唇,連他眼下那顆淡紅的小痣都放佛染上了少年意氣。

“孤只希望,孤治下的百姓人人都能吃飽穿好,而孤并不擔心會有戰事發生。”衛恒雙目神采奕奕,其間蘊含着是務實又溫暖的期盼,看上去格外美好動人。

林璇竟不合時宜的想要擡手摸一摸。

許多君王心中的盛世,不是坐擁江山萬裏,就是希望萬國來賀。蕭子恪聽着這位帝王氣象正盛的少年,說出過于淳樸的期待後,面上難得慈和不少。

他認真的看着衛恒:“百姓食能飽,穿能暖,住能安,王上的盛世,亦是極好的模樣。”

“自然極好!”衛恒點頭,眉目飛揚,“所以為了達到這一目标,孤并不局限于任何一家主流之法。”

他頓了頓:“孤會用儒家仁政.治民,法家律.法.治國,道家無為安民,農家農學理田……天下萬法,總不過殊途同歸,孤皆取長補短,只要最後能達到目的便好。”

衛恒說完,松濤林間寂寂,只有風聲.蕩..起起的松濤莽莽蒼蒼,聲勢浩大。

蕭子恪啞然失笑:“王上倒時有幾分雜家的味道。”

衛恒謙虛一笑:“孤學識不足,不敢在先生面前班門弄斧。”

“王上過謙。”蕭子恪看向一旁的林璇,嗓音竟有些溫和,“早聞林郎之名,少年英才侍得少年明主,算得上一段佳話。”

林璇脊背挺直,言語間有一絲驕傲:“遇得明主,自然值得一生相托。”

衛恒壓了壓唇角,還是沒忍住露出個十分歡喜的笑意。

蕭子恪似是倦怠極了,他重新阖上眼睛:“今日老朽累了,恕老朽不能再作陪,王上同林少府便由我家中子弟侍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不擾先生休息,孤便先行了。”衛恒爽快的和林璇起身,蕭敬便帶着他們走出了松濤林。

蕭家幾代權貴,蕭府卻是風格卻是十分清雅樸素,時間長了,每個景致或多或少都有一小段趣聞,蕭敬邊走邊說,直到走到一處曲折的水榭,三人才進去休息。

蕭敬等林璇喝完水,才擔憂的問:“那日陛下生辰宴未過,我卻突然找不到你在哪,因心中擔憂,我前日便去萬宸殿拜訪,想看看你好不好,只是沒見着人。”

“阿璇自然好得很。”衛恒看蕭敬眼珠子都要黏到林璇身上,不由淡聲道,“孤日日夜夜同阿璇在一處,她好不好,恐怕沒有再人比孤更清楚了。”

腳背微微一疼,衛恒看向一旁的始作俑者,卻看到林璇對他皺了皺眉。

蕭敬聞言卻臉色一變,他突然有些憤怒的看着衛恒,一向春風拂面的笑容全然消失:“王上說自己日日夜夜都同阿璇在一處?”

他不等衛恒回答,便憤怒的站了起來,看向林璇:“阿璇,他說得可是真的?”

蕭敬憤怒至極,連垂在身側的手都有些發顫。

林璇心裏一動,蕭敬這麽大的怒氣,不會是發現了什麽吧?

看林璇不說話,蕭敬以為自己猜中了,他不由看向一旁的衛恒,心中恨恨地罵了幾句昏君。

“王上,臣想與您單獨談談,不知可否?”

衛恒道:“可以。”談就談,難道他會怕?

直到被林璇臨走時瞪了一眼後,他渾身冷意搜的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敬看在眼裏,只要想一想衛恒對忠于自己的臣子抱有肮.髒的不倫之戀,便越發覺得他這般膩膩歪歪的作态礙眼。

“蕭仆射,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想說什麽便同孤說。”林璇一走,衛恒記着她的眼神,到底不敢過度的欺負人。

蕭敬坐了回去,他緊緊地攥緊了眼前的茶杯,想了想還是直白問道:“敢問王上是用看肱骨之臣的眼神看林璇,還是用看看佞寵的眼神林璇?”

“你胡說什麽?佞寵?阿璇稱你一句兄長,你就是這樣侮辱阿璇的?!”衛恒驚詫的睜大了眼。

“臣自知失言。”蕭敬丢了君子溫和端方的儀态,冷嘲道,“但王上敢承認自己對阿璇沒抱什麽肮髒的心思嗎?溫禮能發現的,別人亦能發現,到時候阿璇又該如何自處?!”

“到時人人都會說林郎魅.惑君主!莫說阿璇,就是她父親林大人,也接受不了吧……”

“放肆!”衛恒目光似銳利的刀鋒,冷冷的看着蕭敬。

林知非是接受不了,可是這又和你有什麽關系?衛恒瞧着同樣喜歡上林璇卻不自知的蕭敬,心中只覺得諷刺。

蕭敬情緒激動,雙頰發紅,但他并不懼衛恒之怒。他是把林璇當摯友的,林璇這樣品行高潔如玉的人,怎麽能染上污點呢?

衛恒一看便知蕭敬在想些什麽,他不由冷笑:“蕭溫禮,你可知孤與阿璇整整相伴了十年!她是什麽樣的人,孤清清楚楚。”

“是,孤承認,孤對她抱有不該有的心思。”

沒想到衛恒承認得這麽幹脆。

蕭敬微微一怔。

衛恒聲線淡淡,卻隐藏着一種沉重感:“孤心悅她已經好些年了。阿璇注定是在朝堂上指點江山的才俊,她不會被任何人禁锢,包括孤。”

“孤也不會禁锢她。”他看着蕭敬,極為鄭重道,“孤想要的盛世,亦是阿璇想要的,那是我們共同的盛世,我們要并肩共賞的。她要親手搭建它,孤又怎麽可能忍心折斷她的羽翼阻止她?但你要孤放棄她,這也不可能!”

君王要什麽沒有?但衛恒就這樣硬生生忍了許多年。蕭敬動容是動容,但他依舊道:“可王上,若是有人知道,他們定會用此來攻讦阿璇。”

“孤不會讓他們有這個機會的。”衛恒語氣肯定。

蕭敬下意識冷笑:“王上拿什麽保證?”

三番兩次被冒犯,衛恒也冷了聲線:“憑孤是衛王,憑孤掌天下最強之軍!如今他們是不會知道,但總有一日孤要同阿璇堂堂正正的在一起,并讓天下人都不能非議她一分半點。”

他起身,俯視着蕭敬的眼神堅毅又肯定:“你可以覺得孤做不到,但此前孤如何與阿璇相處,那是我們二人之間的事,與蕭仆射無關。”

“阿璇的未來,必定是有孤的,你不信就往後看,天底下只有孤才能配得起她。”衛恒笑了起來,眉間都是深情。

蕭敬心髒驀然一痛,他想要反駁衛恒只有他能配得起林璇的話,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此刻,他只覺得心髒悶悶的痛傳遍了全身,一時間讓他突然慌張無措了起來。

衛恒才不管他在想什麽,他只道:“蕭仆射既然想把阿璇當幼弟,便也不該幹預她感情之事。”

“你可不要越界了!”

衛恒說完便拂袖而去,他在水榭之外的花園裏找到林璇。

林璇一見到衛恒,不由瞪了他一眼:“臭小子,教你的禮儀你都吃到狗肚子裏去了。蕭敬是少年英才,以後你說不定會用得着他呢!你看看你之前什麽态度,嘴巴跟刀子似的。”

她想着衛恒幾次三番找人麻煩,猶不解氣,便戳了戳他的唇。

“不,我嘴可甜了,你知道的。”

衛恒下意識張口舔了一下她的指尖,看着林璇要爆發的表情,他又連忙順毛的哄:“我錯了,我下回不會這樣了。”

林璇質疑:“真的?”

衛恒笑着點頭,一臉無辜:“真的,比真金還真。”

才不是呢,要是下回蕭敬依然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雖然他錯是錯了,但他還敢。

林璇勉強信了他,兩人出了蕭國公府,回萬宸殿去了。

衛恒已走,獨留蕭敬呆呆坐在原地,半晌,他喃喃道:“你可不要越界了。”

你可不要越界了。

他越界了?

他越什麽界了呢?他明明是把林璇當成弟弟,當成摯友的,放佛是要說服自己一般,蕭敬心裏一遍又一遍暗示着自己同林璇的關系,只是越是暗示,他面色越是不好。

最後他猛然站了起來,衣袖碰到水杯,水中茶水順着石桌流下,大片大片的污了他的衣裳。

蕭敬卻未曾察覺,他眼中恍然大悟,語氣卻苦澀沙啞:“越界,自然是我的心越界了。”

他對林璇的感覺,原來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純潔。蕭敬不由自主的想起衛恒方才的言語,他突然心灰意冷。

他就算對林璇有意又能如何呢?他出生高門,自幼便得到了許多常人無法得到的資源,無論是錢財、學識、還是人脈,這些都是家族給他的。他的祖父為天下世人典範,他是沒有辦法像衛王那樣,直白又熱烈的表達自己的愛意的。

他也沒有辦法背離家族的期望,做出過于出格的事,那樣太沉重了,他負擔不起。

如此看來,若是林璇最後也同樣喜歡上衛王,他們就的的确确是唯一配得上彼此的璧人了。

越是這樣想,蕭敬心中越是難受,想到要放棄林璇,他就只覺得喘不過氣來。

蕭敬呆呆地站到夜色暗了下來,水榭池水水汽氤氲,水汽上浮到空中後冷冰冰的沾濕了衣裳,讓人感覺骨頭縫都透出了寒意。

直到仆從小心的呼喚,蕭敬才呆滞的應了一聲,然後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半夜,蕭敬便因為受了涼,而發起熱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林璇:我教過你了,你不能這麽沒禮貌。

衛恒:我知道錯了_(:з」∠)_

林璇式踩腳背:下回還敢嘴癢嗎?

衛恒:不敢不敢(不,我下回還敢:)

本文又名《全世界都想和我搶阿璇》~

衛恒:就算在評論區裏也不準跟我搶o( ̄ヘ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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