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v三合一

蕭詩沁在洗手池邊聽不真切, 隐隐覺得那聲音格外的耳熟。她看了一眼緊閉的衛生間隔間, 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往門口走去。

門口傳來的嘈雜聲自然吸引了裏面人的注意, 那是一群無法無天的二世祖,每個人在家都被父母寵壞, 輕易間都不肯服誰,如今有人強闖他們包場的酒吧?

男士們先坐不住了, 以胡寧為代表的男士們一個接一個站起, 一起往門口走去。懂清越想要看熱鬧, 理了理自己褶皺的旗袍,長腿一邁跟了過去。

“不好意思先生, 今天我們真的被人包了場”。服務員額頭上開始冒出細細的汗珠, 他第一次遇見這麽不講理的客人。原本用來襯托他身形的襯衫馬甲成了束縛,領結嘞的他快要喘不過氣來。能包下一個酒吧開聚會的人得是什麽樣的人?如果真的放這個陌生男子進去,後果不是他能擔當得起。

“放我進去, 我要找我妹妹”。老是被人阻攔的蕭湧沉下了臉,就算他新兵入伍進了部隊也沒人敢這麽攔他。有想要倚老賣老的老兵被他打了一頓後也一口一個“湧哥”跟在他的身後。來找妹妹的蕭湧覺得丢了面子, 捋起袖子準備強闖。

“都說了包場了你怎麽還……”第一輪的酒已經喝完, 每個人都喝醉了三分。酒壯慫人膽, 這句話總是沒錯的。

蕭湧偏過頭,半張臉隐藏在暗處,他左臉上那滴血珠越來越飽滿,順着他那張刀削般的容顏緩緩淌下。那鋒利的目光如同刀鋒,刺地說話那人往後退了一步。

“蕭……湧少”

喝的三分醉的男人女人們酒意瞬間散去, 他們看着面前這個像是才打過架的男人,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我妹妹呢?”蕭湧露齒一笑,雪白的牙齒像是亞馬遜河流裏吃人的食人魚。

“大小姐她……在,在的……”胡寧回過神朝裏面人喊道,“快請大小姐出來,就說湧少來了!”

在聽見那句“我來找妹妹”的時候,蕭詩沁就反應過來說話的男人是誰。怪不得他的聲音如此耳熟,怪不得心底終有一股想要前去查詢的沖動。

激動,喜悅,不可置信。各種情緒瞬間湧上心頭。在這個全是陌生男女的派對裏,出現了這麽一個可以讓自己依附的人。

這個刺頭怎麽來了?胡寧的後背開始冒汗,他不是應該在部隊裏麽?!

“妹妹?!”閑來無事的蕭湧打量着這裏的環境,視線掃過,看見了不遠處一個快步走來的身影。

即使蕭詩沁現在很開心很激動,也不曾像別的女孩一樣直接撲進蕭湧的懷裏,她邁着腿朝蕭湧快步走來,最後停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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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臉……”。蕭詩沁想要摸了摸那寸長的傷口,血液凝固顏色開始變暗,讓蕭詩沁着急不以。

“小傷小傷”。雖說蕭詩沁的關心讓蕭湧心情大好,但他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吸引了妹妹全部的注意力。随手在臉上那麽一抹,看起來格外不講究。

“你怎麽那麽不講究衛生”。蕭詩沁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拿出紙巾一點一點的給他擦幹淨。

蕭湧嘿嘿地笑了兩聲,目光朝那群看熱鬧的人群中一掃,吓的那群纨绔做鳥獸散。

惹不起,惹不起。

“哎!冷屬秋呢?” 跟很久未見的妹妹親熱了好一會,蕭湧才想起來那個邀他來派對的女人。“她怎麽就敢放你一個在外面?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蕭湧這聲呼喊聲音極大,聽的那群人不約而同的變了臉色。好家夥,這哪是在訓冷屬秋?這明明就是說給他們聽的!

一群人在敢怒不敢言的同時,只能暗暗感嘆蕭家真的是寵蕭詩沁。

投胎是門技術活,這句話一點不都假。

冷屬秋在洗手池那裏懵了,她記得蕭詩沁在外面等她,跟她說好了不會離開,可是現在她不在了。恐懼害怕在一瞬間湧上心頭,她知道毀了一個大家閨秀其實很簡單。只要用暴力手段強迫她,再随手拍幾張照片錄個視頻。這個世道網絡這麽發達,強女幹罪也就蹲個幾年,但一旦有照片流露出去,幕後就會有推手将照片散布到全世界。

就算蕭詩沁心裏素質再好,遇見這一變故也會接受不了。

好在蕭湧天天在部隊裏練就了一副大嗓門,直接喚醒了懵在原地的冷屬秋。她大步跑到聲音傳來的方向,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貼着蕭詩沁不肯走。

能讓蕭詩沁接受這種程度的親近還不推開的男人,也只有蕭湧了。畢竟一般人沒這厚臉皮貼着人家有婦之婦,雖說蕭詩沁是他親堂妹。

冷屬秋走了過去,貼着蕭詩沁另一邊站着,跟蕭湧一起把她擠在中間。蕭詩沁擡頭看了冷屬秋一眼,小小的挪了下步子,看的冷屬秋心尖直抽。

你對所有人都那麽好,遇見流浪貓狗都要喂飽它們才肯走。那我呢?在你的眼裏我算什麽?蕭詩沁,你是不是将所有的拒絕都留給了我?

“你臉怎麽了?”強迫自己轉移視線的冷屬秋自然而然的看見了蕭湧臉上那道傷口,看起來還很新鮮,有血往外滲。

“哦,開車過來的時候速度有點快,突然從街角竄出來一只黑貓吓我一跳。我躲那只貓,結果一打方向盤撞在了隔離帶上”。蕭湧摸着自己那頭那寸餘長的頭發,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出了事我就打電話喊人去處理了,問題不大,別慌。”

還沒等蕭詩沁撲上去把蕭湧從頭到尾查看個遍,就被冷屬秋一手拉住了。

“你怎麽來的?”蕭湧那一身尤為狼狽,讓冷屬秋警鈴大作有種不好的預感。

“哦,我跑來的”。蕭湧輕描淡寫的說了這麽一句話,剛剛說完就看見自家妹妹果斷往後退了一步,退到了冷屬秋的身後。

蕭詩沁有一丢丢的潔癖。冷屬秋知道,蕭湧也知道。

“……”可知道歸知道,我才回來老妹你就這麽對我,我不要面子的?

蕭湧到了,這讓冷屬秋安心了許多,帶着兩人從新回到座位上,踏實了的冷屬秋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

“呦,你們不是想灌醉我妹妹吧?我妹妹可是一滴酒都不能沾的”。蕭湧斜着眼看他們,語氣尤為不善。

怎麽就惹到了這個刺頭!這群富二代再也不覺得自己是纨绔了,比不了,根本無法同臺競技。

“啧,就喝這個?跟喝水一樣啊”,面對這第一輪的香槟蕭湧格外的嫌棄,企圖直接跳到最後那輪。“上白的上烈的,喝完我好帶妹妹回家”

冷屬秋悠悠地看了蕭湧一眼,想知道這個“回家”是怎麽個回法。

蕭湧因為太調皮搗蛋,從小就帶着蕭詩沁上樹掏鳥蛋,下河摸泥鳅。當然,通常都是蕭湧上樹摸了鳥蛋或者抓了幼鳥,用繩子捆好了給蕭詩沁玩,等她玩膩了再送回去。或者是他下河摸泥鳅,蕭詩沁在岸上看小桶。

一想到十四歲的蕭湧帶着剛剛滿十歲的蕭詩沁往河邊去,蕭衛國就恨不得把這個野小子拖回家打一頓。

被家人丢去邊疆好幾年,在雪山上站崗放哨,唯一能取暖的就是白酒。酒不是好酒,但勝在夠烈,一口下去暖到心窩。蕭湧在邊疆啥沒學會,就練就了一身好酒量。

看着把白酒當水喝的蕭湧,胡寧臉都綠了。可湧少都帶頭先幹為敬了,他們不喝豈不是不明擺着不給蕭家面子,不把蕭家放在眼裏?

冷屬秋眼睜睜的看着蕭湧一個人喝倒了一片,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走吧,回家”。蕭湧打個哈欠,“有點困了”

“你要回哪個家?”冷屬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往蕭詩沁身邊靠了靠,惹得蕭詩沁擡頭看她好幾眼。

“去你家啊,這麽晚了回去會被蕭雲告狀的”

“家裏沒地方給你睡”。都說鐵漢柔情讓人招架不住,可這像狼狗一樣跑蕭詩沁身邊蹭的蕭湧更讓人招架不住。

“沒關系,我睡地板”。蕭湧打定主意要跟蕭詩沁,兩人也沒辦法,只能在通知了酒吧服務員讓他們安排好喝醉了的富二代們後,帶着蕭湧回了家。

她們自然不會讓蕭湧睡在地板,她們害怕的不過是蕭湧再口無遮攔的問她們妻妻倆為什麽分房睡,為此蕭詩沁甚至默許了冷屬秋臨時住進她屋裏的舉動。

冷屬秋看着只在腰上裹着條毛巾,赤着半身在客廳裏亂走耍流,氓的蕭湧,老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你哪來的車?”這家夥剛剛回來,就算他再有錢,愛車出了事也不應該這麽平靜。冷屬秋看着在屋裏肆意散發男性荷爾蒙的蕭湧,沒忍住問了出來。

“我哥的啊”。蕭湧回答的理所當然,也讓冷屬秋恍然大悟。

怪不得不敢回家!原來是跑來蕭詩沁這裏避難來了!

蕭雲才買到手的保時捷,自己還沒開兩次就被那個混小子撞癟了半個車頭。雖說不是什麽太貴重的東西,但他惹了事就往蕭詩沁那邊躲,拿妹妹當擋箭牌,氣的蕭雲牙癢癢。

該打,确實是該打。可這混小子不像小時候,現在他厲害了,蕭雲打不過。

蕭詩沁跟冷屬秋結了婚,雖說兩個女人不适合用嫁娶這個詞,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蕭家大小姐是個什麽性子。脾氣軟,心腸好,連蕭湧捆好了腿送到她面前的幼鳥她也只是摸摸腦袋,然後非管蕭湧送回去。

對,是送回鳥窩,而不是原地放生。

所以蕭家一直在愁,愁這個大小姐萬一出嫁之後被人欺負了怎麽辦,說的輕一點,住不習慣怎麽辦?好在有個冷屬秋,追蕭詩沁的那四年裏簡直是無微不至,上得公司下得廚房,不讓蕭詩沁那雙白嫩的手沾一點污垢。

蕭雲還記得那天清晨,他去馬場找冷屬秋談生意的時候,看見一匹毛發黝黑順滑的黑馬馱了兩個人在草地上溜達。

薄霧露珠,駿馬美人,美的像畫中仙。

隐約間蕭雲還聽見蕭詩沁的聲音,順着風飄來讓他聽不真切。他好像聽見蕭詩沁對冷屬秋說:“我想看你騎白馬的樣子”

這小妮子從小的夢想就是冷屬秋像白馬王子一樣騎着高頭大馬朝她走來,然後單膝跪地向她求婚。結果冷屬秋聽了之後真的去買了匹沒有一絲雜毛的白色俊馬,又不知道從哪裏搞到一塊粉鑽,給蕭詩沁打了枚戒指,取名為“唯一”。

随後冷屬秋牽着馬,馬上坐在一身白色騎裝的蕭詩沁。

不嫉妒,蕭雲告訴自己,我是真的不羨慕。

蕭詩沁嫁給冷屬秋,是老蕭家默許的,這個女人從小對蕭詩沁就好,雖說中途家中暴富搬了出去,再次出現就是一副破産的樣子。可冷屬秋這個人還是有些本事的,硬是把死的說成活的,這讓蕭雲都佩服地五體投地。

最讓他佩服的,就是那身撩妹的本事。從小培養留下痕跡,突然消失給予念想,再次出現重拾回憶。最重要的是她又花了四年捂熱了蕭詩沁這塊油鹽不進的石頭。

服,不得不服。

蕭湧避難躲去了蕭詩沁家,但這家做主的還是冷屬秋。大半夜的蕭雲也不想擾人清夢,就給冷屬秋發條短信,讓她看住那個不省心的,別讓他惹事。

冷屬秋看見了這條短信,感覺有點頭疼。這是你弟弟啊!你就這麽不管了?也不派人過來接他的?不就是輛車麽,就當是今晚頂酒的酬勞,我替他賠你行不行啊?!

在客廳裏秀完肌肉的蕭湧去了次卧,秀肌肉是假,等春姨重新鋪床才是真。蕭湧跟春姨擦肩而過時咧嘴一笑,笑的春姨瞬間捂住了心口。

男女老少通吃的蕭湧就在兩個人面前受過挫,一個是冷屬秋,另一個是蕭詩沁。

記得前兩年他休假回家,在二伯家聽見了鋼琴聲,順着聲音找過去,看見了白色三角鋼琴前的背影,她的指尖在鋼琴上快速跳動,一個又一個音符組合在一起,行雲流水般傾瀉而出,這讓只會刀槍的大老粗蕭湧驚為女神。

另一個天天管着他不讓他出去打架,每次他出去打的一身泥灰,只要蕭雲那個多事的打電話告狀,那麽他一定能接到蕭詩沁打來的電話。小小的蕭詩沁聲音軟軟糯糯的,一板一眼訓他的樣子可愛的讓蕭湧受不了。後來蕭湧聰明了,打完架後換身衣服洗個澡,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讓蕭湧最沒想到的就是,他還沒開始追冷屬秋的時候,發現她跟自家堂妹搞在了一起。美人果然都是有女朋友的,單戀冷屬秋月餘的蕭湧覺得自己心裏苦。

冷屬秋進了卧室,抱着被子就準備打地鋪。空調溫度打的足,地上也鋪了一層毛毯,跟網吧堅硬的鐵床和破舊的棉被比起來,環境真的是好太多了。

蕭詩沁坐在床上有點過意不去,冷屬秋太過自覺,自覺的讓她有些不習慣。

“如果不是我要搬出來話,你就不用睡地了”。這個房子小,也沒有給客人準備的客房,蕭詩沁也沒想到會有人非要住進她家,還是個喝多了的蕭湧。

蕭湧嘴上不說,走路也還算正常,可就沖他對誰都發情的表現來看,應該是喝多了。畢竟那是伏特加不是沒有酒精的白開水,想喝多少喝多少。

“……”聽見這句話冷屬秋只能在心裏感嘆一聲蕭詩沁實在太過善良。善良固然是一件好事,可這商場上的人又怎麽會因為你的善良而放過你?這給黑心的社會,又有幾個人會跟你講良心?

“是我們準備不充分,算是我的失策”。冷屬秋坐在地上靠着牆,她一條腿曲起,右手随意地搭在膝蓋上。她就這麽随意的坐着,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灑脫。“做事之前一定要深思熟慮,商場上少不了應酬,出去應酬就要考慮是不是鴻門宴。尤其是女孩子獨身一人更加危險,需要考慮很多東西”

“蕭湧是你喊來的?”蕭詩沁恍然,怪不得這個人知道她在酒吧,還信誓旦旦地要找她,原來是她身邊出了內鬼。

“你以後出去應酬少不了遇見了像今天這種情況,不讓你帶保镖進去。”上層社會的人誰不注重隐私,普通的保镖又怎麽可能輕易地放他們進來?“這個時候你就要留個心眼,你可以跟保镖約定好,每隔多少時間給他發條短信。如果到了時間你沒回就讓他打電話過來,兩次電話若都沒接,就讓他去報警”

不管是報真警也好假警也罷,萬事還得小心為上。

“哦”。蕭詩沁有點悶悶不樂,她認為聚會就像朋友們聚在一起,吃個飯聊個天,說說家長裏短說說情感經歷。她沒想過這麽多彎彎繞繞,冷屬秋的世界跟她差的太多,不是爾虞我詐就是勾心鬥角,讓她很不适應。

“我也知道你不适合這個……”她就是個住在象牙塔裏的小公主,想要接近她的人得打敗守護她的侍衛。可是有一天小公主突然看膩了平淡的風景,她要去外面的世界闖一闖。“但你既然選擇了接替父業,我也不好說什麽。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我能教你的不過是讓她生出一顆警惕的心。”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壞人,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良善之輩。詩沁,這個你得明白”

就像家長教育小孩子一樣,“別跟陌生人說話”“別吃陌生人的東西”“別跟陌生人走,就算他說帶你找媽媽,你都別聽他的”。道理蕭詩沁都懂,可讓她一下子适應就有點難度。

“你讓我自己想一想”。蕭詩沁聲音悶悶的,聽起來有點不開心。

“別想太晚,明天我們要去上班”。冷屬秋坐在下面,可以看見蕭詩沁白皙的腳腕跟珠圓玉滑的腳趾。

蕭詩沁愣了愣,這才想起來明天是周一了,也就是說,她要去上班了。

困意在瞬間湧上心頭,冷屬秋睡在地板上覺得眼皮有千斤重。一杯杯的香槟下肚,在那種環境裏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冷屬秋一但到了給她安全感的地方就極容易困倦。冷屬秋耷拉着眼皮,說出的話她自己都聽不清。

“詩沁,我給你找個貼身保镖吧”。不同于普通的保镖,冷屬秋要給她找一個24小時在崗的貼身保護她,還得是敬職敬業的女保镖。

冷屬秋那句話說的很輕,好在房間裏很安靜,這才讓蕭詩沁聽了個大概。蕭詩沁目光直視着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考慮了很久,還是點了點頭。

想起冷屬秋看不見她點頭,蕭詩沁只能回了她一句:“好”

放在床頭的手機是冷屬秋的,手機上挂着的那個帶着藍色帽子的小女孩跟她的身份格外不符。蕭詩沁想起她重生時手機上也有這麽個東西,不過被她解下來丢在了婚房。前世的挂墜被冷屬秋弄丢一個,沒想到重生後她還能再看到它。

前世她送給冷屬秋的東西,她都保留了下來。不管是那個耳釘還是這種手機上的小玩意,冷屬秋都整天帶在身上在她面前晃悠,用這種方式無聲地提醒她,曾經的她們有多麽相愛。

哦不對,是曾經的蕭詩沁有多單純,全部的愛都給了她。蕭詩沁覺得冷屬秋挺厲害的,前世獨占了她的目光,今世包攬了她的迷茫與恨意。

蕭詩沁所有的愛與恨,糾纏與迷茫都給了那個名叫冷屬秋的女人。

她是劫難,是喜悅與苦難,她是蕭詩沁心裏的那道坎,是她逃不掉的魇。

蕭詩沁睡着了,可連睡覺都睡不安穩。這個屋不再是她的私人空間,有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闖了進來。

這一覺蕭詩沁睡的極淺,大清早的就被樓下運垃圾的垃圾車吵醒,她汲着拖鞋下床,坐在窗邊的藤椅上看窗外微亮的天空。寒意從窗戶縫隙中滲進來,蕭詩沁搓着手臂上細密的雞皮疙瘩,站起身拉上窗簾準備回去。

“怎麽那麽早”。冷屬秋打了個哈欠,嗓子因為幹渴而發癢,她看了一眼空調所在的方向,越發覺得空氣幹燥的厲害。

“嗯”。蕭詩沁把手從窗簾上移開,她側過身不去看冷屬秋,平淡地回答她:“醒了”

“朝九晚五,你是老板就算睡到十點也沒人管你”。頭天晚上的香槟到底還是有些影響,再加上冬天地上寒氣太重,她也不像往日那般年輕。冷屬秋扶着額,感覺大腦一陣陣的痛。

“你去床上睡罷”,蕭詩沁不想承認她是因為冷屬秋頭天晚上擋酒的行為而心軟,她雖然心中又恨,但不想用這種幼稚的方法暴富。就好比幼兒園小朋友那樣你踢我一下,我打你一拳的行為太過可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報複也應該用更理智的辦法。

“你不……”來嘛……後面兩個字卡在嗓子裏不上不下的尤為難受,屋子裏安靜了兩秒,冷屬秋收回目光默默地上了床。

蕭詩沁窩回了藤椅上,她蜷着身子雙手抱膝的背影格外寂寥,像是有家不能回的孩子,在看馬路上的車來車往,看別人家的幸福和睦。

這是她的妻,在她的身邊流露出這樣一種凄涼的情緒,冷屬秋心尖直抽,嗅着被窩裏蕭詩沁的氣息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冷屬秋閉上眼睛,意識卻一點點清醒。她不懂蕭詩沁怎麽突然變了個模樣,明明這一世還什麽都沒發生,她已經努力在查前世的真相,想把悲劇扼殺在搖籃裏。可為什麽她的背影無聲地述說着她經歷過世界上最凄慘事情,悲傷逆流成一條寬闊的河,她在這頭,蕭詩沁在那頭。

兩個人都醒着,卻默契的沒人張嘴打破現在的寧靜。蕭詩沁透過窗簾之間的縫隙,看見外面的天越來越亮,車聲人聲越來越嘈雜。她站起身的時候,因為蜷縮太久腿腳發麻差點直接跪在地上。

“詩沁!”冷屬秋僅有的睡意驅散,她從床上翻身坐起伸手去拉她。

“坐太久了,腿麻了”。蕭詩沁的聲音淡淡的,像是說着跟她無關的事。“對了,今天我想去查賬,你先回公司吧”

冷屬秋身上總帶着一種誘人心志的氣息,離她越近感覺就越明顯。這種氣息讓人沉淪,讓人失去鬥志。更重要的是,一點一點地磨滅了蕭詩沁想要離婚的心思。

自己這是什麽了?明明重生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甩開冷屬秋這個災難的源頭,又為什麽一次又一次的心軟?

蕭詩沁默不作聲的穿好衣服,喊上磊叔開車出了門。

“大小姐,去哪?”磊叔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天天替蕭詩沁開車,他能察覺到這對妻妻之間的疏離感,但他只是個司機,這種事輪不到他多嘴。

“去玄天湖公園的那家蕭記看看”,蕭詩沁揉着眉心,随便報了一個地址。

蕭皓的餐飲連鎖店名字就叫“蕭記”,從這個名字上就能看出他對蕭家的感情。只不過蕭皓太倔,有什麽事寧願埋在心裏一個人扛也不願說不出大家一起承擔。蕭詩沁知道,被逐出家門的那些年蕭皓心裏肯定不好過,可蕭家人的通病就是這樣,又倔又要面子。

蕭詩沁跟在冷屬秋後面查過一次賬,查賬也有講究,頻率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長。時間間隔太短,一是容易造成分店店長的壓力過大,二是會讓他們時時保持警惕,保持賬目的真實性。時間間隔太長,有問題的舊賬本找不到那個出錯的人,長時間不查賬又會給予了他們僥幸心理,使用劣質的食物原料做飯菜。所以這個查賬的時間極為講究,不能太頻繁,次數也不能太少,還不能被人看出規律。

蕭家的店多,連鎖至了外省,蕭詩沁也不可能每天只查賬不做別的工作。所以她學習了冷屬秋的做法——什麽時候想起來了什麽時候查。

蕭大小姐新官上任三把火,各分部自然不敢怠慢。她安靜的坐在店長辦公室裏,一點一點地對着賬。

收入支出有沒有問題,材料的價格對不對的上。哪天的銷售量好,哪道菜火熱,哪道菜無人問津。沒人點的菜是下架還是改進,都需要蕭詩沁慢慢琢磨。

在這方面她是新手,再加上她性子細,一點一點看地尤為仔細,身邊的店長站在一邊,時不時還要回答蕭詩沁的問題。

冷屬秋跟在蕭詩沁身後出了門,留下了在家裏睡的格外安穩的蕭湧。臨走前冷屬秋給蕭雲發了條短信,讓他有時間把這個不省心的領回去。蕭湧再不回去,她得一直睡地,最後睡進醫院。

從準備婚禮到處理家中的大小事務,滿打滿算冷屬秋已經接近半個月沒回公司,這對工作狂來說不是一個容易的事。好在有些東西在前世就已經調查完畢,就好比冷寒工程出了問題的原因,不外乎是一家外地産業想要進軍本市的房地産業,而恰好冷家是最沒底蘊的那個。

身後沒個靠山就是這樣,殺雞儆猴你是被殺的雞,劃分底盤你是那塊被人盯上的肥肉。

劣質的材料,被收買的包工頭,這一切的源頭不過是冷寒鋒芒太甚,木秀于林風必吹之,冷寒太過心急。

整理了冷家留下的資料,冷屬秋把賬單收票憑據打包寄去了公安局。冷寒死了,紀思顏也死了,就留下冷屬秋一個人。她想要的不過是公道,她冷家的房子絕對不用劣質的材料。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冷寒以為只要死了,巨額的債務就随之而散,但這債務最終還是落在了冷屬秋的身上,反而平白無故地搭進去兩條性命。

冷屬秋心裏也明白,冷寒一路順風順水習慣了,突遭變故就算是活下來了,也不過是個軀殼,只是可惜了紀思顏。

整理完手頭上的材料,冷屬秋喚來助理準備開個早間會議,說一說她不在的這兩周裏未處理妥善的訂單,她掐着時間,等蕭詩沁過來找她。

郎晴一覺睡的有些不安穩,二月的季節冬天的尾巴,她想不通為什麽半夜有貓在她家樓下叫,春?

洗漱後郎晴照舊打開窗戶透風,看見客廳窗戶臺上趴了一個白色的紙片人。紙片人約摸一指高,圓圓的腦袋短短的四肢看起來格外可愛。郎晴伸頭朝下看去,看見的是一樓陽臺上洗曬的衣服。

郎晴摸着手裏薄薄的紙片,順手把紙片人丢進了客廳的垃圾簍裏。她拿過搭在一邊的大衣,穿好後出了門。

紙片人從垃圾簍裏爬了出來,站在窗臺上等着郎晴開車出了小區,順着風飛走了。

車開到舊城區,停在了一棟三層小樓下。郎晴看着寫着“風水事務所”幾個大字的牌子,下面還有行小小的黑色行楷。“看家宅風水,測八字算命,淩家八代單傳唯一繼承人淩風,電話:xxx”

一樓的大門緊閉,郎晴看了眼時間,走過去敲了敲門。

淩風是被吵醒的,樓下的拍門聲跟手機鈴聲,還有臉上癢癢的感覺讓她不得不睜開眼。她看着站在床上的紙片人,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臭條子”三個大字,困意散去。

喜滋滋地穿着睡衣跑下樓開門,看見的是一張……格外精神的臉。

跟淩風那雙熊貓眼比起來,郎晴算的上是格外地精神。

這不對吧,昨天晚上她畫了個紙片人順着郎晴的氣息摸到了她家樓下,然後用招魂帆在她家樓下招來了只女鬼,淩風跟女鬼談好了條件,只要它在她家樓下哭一夜,淩風就免費它超度,送它早日輪回。

女鬼一問不需要接近那個煞氣極重的女人,只要哭鬧一場就能轉世,欣然答應,當場就哭了起來,一時間陰風陣陣,哭的淩風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淩風在郎晴樓下蹲了一夜,快要天明時又花了些時間送走女鬼,本以為這個人會一夜未眠,第二天自然也不會再來煩擾自己。淩風甚至準備聯系顧客重新開業,怎麽到了第二天……

這劇本不對啊?她昨晚跑錯人家了?可是紙片人還在啊?!

淩風把門拉開一條縫,跟郎晴大眼瞪小眼。

“你昨晚……有沒有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音?”淩風賊心不死,準備搶救一下。

“嗯……”郎晴垂眸想了想,“如果貓這麽早就開始叫的話,那的确有些不尋常”

所以說她一晚上沒睡聽了一夜的鬼哭,在郎晴耳裏就是野貓叫,春?

淩風黑着臉關了大門,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理那個人。

還沒等郎晴再次敲門,手機響了,內線的號碼,是大隊辦公室的。

“喂,哪位?”郎晴接了電話,眉頭越皺越緊。“有人寄了四年前‘英倫別院’工地出事時,負責人冷寒購買建築材料的所有賬單?這案子當初不是查過了?賣材料的商家跟購買材料的采購員不是招了?”

“郎晴,這個案子四年前你有參與,你也知道跟你一同查案的人不是退休了就是調走了,現在上頭格外重視想要重查,只能辛苦你了”

“但是我手頭上那系列風水詐騙案……”郎晴看着禁閉的大門有點不死心。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許久,就在郎晴以為對方挂斷電話時才有聲音傳來,“那系列案件沒有受害人……你嘴裏說的被詐騙人我們也一個個的走訪了。他們都說自己沒有被詐騙,這是起沒有受害人的案子,早就可以結案了。你應該把精力放在別的案子上……”

“我知道了”。郎晴轉過身拉開駕駛室的門,“我現在就回局裏”

作者有話要說:  入v啦,第一次v的萌新有點慌。前三個評論或者長評發紅包:)

推薦一個作者:施家小女。這個禦姐音聲音真好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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