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符灰兌水

這個冬天是罕見的暖冬,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亮了半個董事長辦公室, 可蕭詩沁卻手腳冰涼, 整個人都微微地顫抖。

蕭皓出事了, 那個剛剛出院一天的男人,在自家庭院裏遛鳥的時候出了事。

蕭詩沁的大腦在一瞬間空白, 她想起了前世蕭皓也是這樣,突然心肌梗塞, 她在那華麗的鳥籠中接到了蕭叔的電話, 趕到醫院時候通過窗戶, 看見躺在重症監護室的父親。從用手按壓到心髒複蘇器,那具熟悉的身體抛高又跌回。蕭詩沁眼睜睜地看着心電圖曲線越來越平, 最後歸為一條直線。

冷屬秋把失魂落魄的蕭詩沁帶上了車, 那雙漆黑的眸子不再靈動,反而帶着死寂,那是一種沒有希望的暗淡眸子, 兩行清淚順着蒼白的臉頰流下,與她鮮紅的嘴唇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種的蕭詩沁像是一朵脆弱的花, 只需要輕輕用力就能折斷她的根莖。

冷屬秋把蕭詩沁摟在懷裏, 一只手在她的後背撫摸, 另一只手把蕭詩沁的臉捧在掌心。

“詩沁,你清醒一點,爸沒死。乖,松口,好不好?”蕭詩沁的唇瓣被她自己咬破, 整個唇都染上了別樣的鮮紅。

“沒死?”蕭詩沁有了反應,她的眼睛因為淚水而模糊,她就這麽直視着前方,像失了魂魄。“不,他死了,他死了”

前世跟今生突然混雜在一起,蕭詩沁在恍惚中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重生前孤立無援的時候,可那擁着她的懷抱,将迷失在過往的蕭詩沁一點點拉了回來。

“詩沁你聽我說,乖,先把牙松開”。

蕭詩沁白皙的貝齒上都染上紅,口腔中鐵鏽味在蔓延。像是不常運動的人突然跑了八百米一樣,唇齒間全是那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味道。

“乖,你聽我說,爸沒事,心髒還有起伏,醫生在做心髒複蘇”。蕭叔的電話冷屬秋一直沒有挂斷,這也是冷屬秋快速鎮定下來的原因。如果蕭皓真的出了事,那他肯定急于通知各方人,而不是花大量時間在蕭詩沁這。

蕭叔看着蕭詩沁從小長大,對他而言蕭詩沁就像是他親身女兒一樣,什麽脾氣性子摸了個八九不離十。蕭叔害怕蕭詩沁先出了事,只能占着電話讓冷屬秋寬慰她。

“來,蕭叔電話,讓他親自跟你說”。蕭詩沁恢複了正常,讓冷屬秋送了一口氣。她把還在通話中的手機遞給蕭詩沁,讓電話那頭的蕭叔也放下心。

蕭叔從電話那頭就能聽出來,蕭詩沁剛剛的狀态是真的出了問題。

有了蕭叔的安撫,蕭詩沁擦幹眼淚,她看着面前熟悉的軍區醫院大門,深呼吸一口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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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倒了,她不能倒,她是蕭家的大小姐,不能就這麽輕易地倒下去。說好的努力成長成參天大樹,展開枝桠保護家人的,又怎麽能在這種地方跌倒。

在重症監護室裏蕭詩沁找到了蕭皓,但蕭皓的情況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他用手攥緊胸口大口地呼吸,像是溺了水的人,掙紮着企圖浮出水面。

“呼呲,呼呲”蕭皓沉重的呼吸像是老舊的鼓風機,在安靜的病房裏格外地刺耳。

向來冷靜的蕭夫人在一邊手足無措,一群白衣醫生擠在床頭束手無策。

“爸?”蕭詩沁坐在床邊替他順背,蕭皓的眼睛往上翻露出大片眼白,呼吸越來越急促。“爸明顯是胸悶,沒辦法治?”

幾名醫生面面相觑,年輕點的那個硬着頭皮對蕭詩沁解釋道:“大小姐,我們也知道令尊胸悶,可是用醫療器械檢查沒有一點問題……”

他們從醫幾十年又何曾遇見過這種症狀,病人的身體機能沒有出任何問題,可他表現出的卻是一副快要窒息的樣子。

“會不會是……中邪了啊”。人群中突然傳來這麽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領頭的醫生狠狠地燈了一眼人群中剛來的實習醫生,讓他閉上嘴。

中邪?蕭詩沁腦袋裏靈光一閃,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卻又抓不住。蕭詩沁把手放進口袋摸到了溫熱的手機外殼,這才想起來上午那個警察說的話。

“她……不是個警察,是個風水師”

所以她在寒山寺看見自己的第一看就看見自己印堂發黑,說自己家裏有人染疾,還給了自己兩張……

“媽!我上次給你的錦囊呢?!”向來軟軟糯糯的蕭詩沁第一次展現出如此自主的一面,讓熟悉她的人都目瞪口呆。

“在這……”女兒給的東西就算再不值錢父母都視若珍寶,就算是嚴敏欣也不能免俗。

“蕭叔,你去弄碗水來,記住,一定要井水”。蕭詩沁目光堅毅,把事情安排的有條不紊。“我爸這樣多久了?就是他現在這幅樣子,多久了?”

從公司趕過來開的再快都要接近半個小時,再加上父親出事被人發現送醫的時間,最少一個小時了。蕭詩沁只要看着蕭皓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很難受,那種喘不上氣的窒息感會讓人有輕生的念頭。

“令尊他……這樣一個小時了”

“爸,你在忍一忍,馬上就好”。蕭詩沁貼在蕭皓的耳邊說道,蕭皓勉強看了自家女兒一眼,像是在寬慰着什麽。

這個年代哪還有井?家家戶戶用上了自來水之後都填上了院裏費時費力的井。蕭皓順着樓梯往下跑,到人多的地方問軍區醫院後院裏的那口井還在不在,得到了早在十年前填了的回答。

填了,那大小姐要井水怎麽辦?

“哎,大叔你要井水幹嘛?”旁邊的女人突然伸手拍了蕭皓的肩,身體本能讓他做出了反應,反掌成爪往後抓去。

女人吓了一跳,趕緊躲了過去。

“哇,大叔你這麽兇,我就問你一句,你怎麽還打人的?”年輕的女人躲地遠遠地,排着胸口一臉驚恐。

“對不起對不起,小姐我還有事,等事情解決了再向你道歉”。蕭叔向女人鞠了一躬,轉身就往外面跑。

“哎!大叔你別跑”,年輕的女人喚他,聲音在安靜的醫院裏格外清亮,“我有井水啊,你要幹嘛?”

蕭皓這才擡起頭打量這個女人,她年級不大卻穿了一身大紅色唐裝,手上拿了一個粉紅色的保溫杯,上面印着一個可愛的“hello Kitty”。

女人大方地把杯子遞過去,說話的聲音帶着是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大叔你拿去用,我在這等你”

蕭皓道了謝後匆匆忙忙抱着懷裏那個保溫杯往重症監護室跑,他不知道那個女人給的水是不是井水,但這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蕭詩沁在上面等他,一個普通的瓷碗,還有那個紅色的錦囊。那張符紙畫滿了衆人看不懂的符號,鮮紅色的看起來格外妖異。

拒絕了冷屬秋想要幫忙的舉動,蕭詩沁按照那個風水師所說的,把借了個打火機将那張符紙點燃。

“刷”,符紙燒的比蕭詩沁想象中的慢,灰燼一點點地落在碗裏,她聽着蕭皓發出的“呼呲”聲越來越快,急得額頭上都開始冒汗。

等到符紙燒個幹淨,蕭詩沁晃晃碗讓符灰跟水更好地融合,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端到了蕭皓嘴邊。

符灰兌水後看起來髒兮兮的,蕭詩沁端着碗的手都開始抖,她盡量壓穩聲音,想要勸蕭皓喝下去。

“這是……我讨來的偏方,要不你試試?”

蕭皓擠出一絲笑容,這是他女兒給他喝的,就算是毒藥他都笑着喝下去。

符水順着喉管吞咽下肚,蕭皓感覺胃部拼命抽搐,五髒六腑都攪在了一起。他勉強推開蕭詩沁趴在床邊幹嘔,像是要把心髒都給嘔出來。

蕭詩沁聽着他壓制不住地幹嘔聲,眼眶又紅了。她不知道那個風水師說的對不對,可這是她唯一的辦法。她也不想相信迷信,可現代的科學救不了蕭皓。

蕭皓嘔了足足一分鐘才翻身躺在床上,帶着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原本像鼓風機鼓風時發出的嘈雜聲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蕭皓碎碎地咳嗽聲。

冷屬秋第一個反應過來,她撲到床頭仔細觀察着蕭皓的臉色,原本因為呼吸不順被憋得通紅的臉,血色也慢慢褪去,呼吸也不像原本那般急促。

“爸?不難受了?”蕭詩沁這才反應過來,蕭皓輕輕點了點頭,無力的手勉強擡起摸了摸蕭詩沁的腦袋。

“我……我去把杯子還了……”蕭叔激動地直搓手,他看着床頭的粉色保溫杯,也覺得顯眼了許多。

“蕭叔,記得多謝謝人家”。如果沒有這杯水,蕭皓就完了。

“哎哎!好的!”蕭皓抱着杯子噔噔地往下跑。

在醫生再次上來替蕭皓檢查的時候,蕭詩沁退到了門外,她翻出手機裏中午才記下的號碼,給那個警察嘴裏的風水師打了個電話。

“你是昨天的那個小美女?符燒了?找我親自上門?小妹妹我告訴你我是收費的,錢不是問題?那好,看在你這麽單純可愛的份上,我就收你五萬塊吧!”

作者有話要說:  淩風:看在你這麽單蠢還傻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按十倍的價格收吧!

想要評論:(不然老感覺自己在單機。耿直的熊孩子還賣不好萌,想要作收想要評論嘤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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