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公主在上3

謝靜姝見葉承浩這崩潰的模樣,心裏像是被針紮般密密麻麻的疼,她步伐輕移,跪坐在葉承浩身邊,紅着眼眶,哭得梨花帶雨。

葉承浩被謝靜姝凄慘哀怨的哭聲激得心生煩躁,他不耐的擡起頭,神情冰冷的盯着謝靜姝。

謝靜姝心中一顫,惴惴的止住了哭聲,眼淚卻還是無聲的垂落,模樣可憐。

畢竟是青梅竹馬的愛人,葉承浩也不忍太過苛責,他抿了抿唇,終于還是伸出手,将謝靜姝抱在懷中安撫。

謝靜姝在葉承浩懷中靠了一會兒,沙啞着聲音道:“承浩,京都的大夫咱們已經請遍了,現在還有希望醫治你的身子的就只有宮中的太醫。只要公主願意,就能召很多醫術高明的太醫來幫你醫治,我現在就去求公主,不管公主要把我怎麽樣都好,只要你能好,我都心甘情願。”

葉承浩緊緊抱着謝靜姝,他很想驕傲拒絕,但只要一想到他幾乎癱瘓的雙腿和渺茫的前途,他就提不起任何拒絕的勇氣。他自小苦讀,寒窗十年,所求者不過是入朝為官封侯拜相。現如今,他遭今上厭棄,百官鄙薄,想來仕途之路再不會平坦。然,求仕畢竟是他自小心願,他絕不能輕言放棄,所以這雙腿,不能廢。

葉承浩捧着謝靜姝的頭,在她的眉心落下輕柔一吻,溫聲道:“靜姝,帶着孩子離開公主府吧。”

謝靜姝猛地擡起頭,難以置信的凝望着葉承浩,她不停地搖頭,眼淚不住的往下落,她好不容易住進公主府,眼看着就能與心愛之人長相厮守了,她怎麽能在這時候離開公主府,絕對不能。

謝靜姝抽噎道:“承浩,我現在就去求公主,求公主請太醫為你治療,你的腿不能等了,等你好了,要我怎麽樣都可以。”

看着謝靜姝慌而無策的模樣,葉承浩不由得想起了長喜公主,他在想,長喜公主遇到這樣的情形會怎麽辦,她可能也會慌張害怕,但她定然也能将一切安排得妥帖有序。在那件事發生之前,他只是偶感風寒,公主都會派人召來太醫為他診治,盡量讓他不感受到生病的痛苦。可在那件事發生之後,他自從天牢出來,就沒有見過公主,也不見公主派遣任何人來看望他,更不用說是為他請醫診治了。葉承浩不相信,不相信長喜公主會不知道他的現狀。

葉承浩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也沒有細聽謝靜姝的言語,見她哭得眼紅眸腫滿臉淚痕,只胡亂的點頭。

謝靜姝扶着葉承浩起身,又攙着他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這才擡着淩亂虛浮的腳步的往外面跑,還沒有出門多遠,謝靜姝就看到風華卓然的長喜公主緩步朝着這邊走來,謝靜姝杏眸中飛快掠過一絲嫉恨,随即又擺出一副我見猶憐風吹就倒的模樣。

容祁是第一次見到葉承浩的外室謝靜姝,她的相貌并不出衆,但勝在有一張白皙瑩潤的面皮以及一雙時常氤氲着水汽的剪水雙瞳,她看上去十分天真,低頭間溫柔畢現,婉轉可憐,凄凄楚楚。

謝靜姝雙手交合放在腹側,對着容祁盈盈一拜,聲音沙啞低哀:“妾身見過長喜公主。”

容祁淡漠的掃了她一眼,徑自越過她,朝着屋裏走去。

冬霜連看都沒看謝靜姝一眼,兀自随着容祁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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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容祁和冬霜走遠之後,謝靜姝才慢慢擡起充斥着怨恨的眼睛,惡意的盯着容祁和冬霜的背影。

謝靜姝的惡意太過明顯,容祁想要直接無視都不行,他轉過頭正好看到謝靜姝滿臉慌張和來不及收回的惡意,容祁唇角微揚,對着謝靜姝挑起一抹略帶意味的笑,成功看到她面色慘變。

容祁進門就看到葉承浩靜默坐在椅子上,他雙目的神采有些渙散,周身散發着些許憂郁氣息,這種氣息并不是會引人不悅的頹然,而是最讓原主迷戀的深沉。

容祁緩步行過,在葉承浩的對面坐下,淡然溫和的開口:“驸馬近來可好?”

葉承浩像是被容祁的到來驚了一下,他俊逸的臉上有複雜的情緒閃過,像是高興又像是不悅,他淡淡開口:“公主過來,是有什麽事情麽?”

容祁最是看不慣葉承浩這種目中無人自恃清高的态度,他也不準備與葉承浩繼續虛與委蛇下去,直接冷笑着開口:“自然是來看本宮用命護着的驸馬是不是過得很好?”

葉承浩眉心微蹙,似是不明容祁态度大變的緣由,他靜默的盯着容祁,眼神尖銳冷然。

若是原主,被葉承浩用這種冷漠的眼神盯着,心中怕又免不得難過一陣。但現在面對葉承浩的是容祁,他對葉承浩沒有絲毫好感,所以對他的任何态度都能泰然處之。

容祁毫無感情的回望回去,繼續開口:“當然,還有被驸馬養在外面的謝夫人,本宮剛才已經見過謝夫人,果真清秀純摯,明滑善随,驸馬和謝夫人也是天造地設,合該厮守。”

“說起來,這三年來的冷遇也是本宮咎由自取,誰讓本宮沒有在求父皇賜婚之前就問清楚驸馬的心意呢?現如今,本宮頓悟,萬事有果皆有因,強求不得,本宮決意放驸馬自由,過兩日,本宮會派人将和離書送到驸馬手上。”

葉承浩在聽到容祁近乎決絕的話語的時候心中是有些慌愕的,但他轉念一想,依着公主對他的癡迷程度,她說這些話怕也只是危言聳聽,是想逼他服軟送走靜姝母子,他若是真的認輸了,以後如何在公主府擡得起頭來?

于是,葉承浩冷清開口:“那便麻煩公主了。”

容祁對此并不意外,他面色微沉,頓了頓,又對着冬霜招了招手,冬霜立刻将捧着的賬冊放在葉承浩面前,容祁道:“本宮知驸馬清傲,與本宮和離後定是不願與公主府有更多糾纏,所以本宮就命人将驸馬這三年來的大致花用整理成冊,驸馬先看,若有不足之處着人通知管家或者冬霜,他們會盡快為驸馬整理妥當的。”

葉承浩瞳孔略微一縮,不可置信的盯着擺放在他面前的賬冊,長喜公主這是什麽意思?

葉承浩正在斟酌措辭準備詢問,不想容祁已經起身,打算帶着冬霜離開。

葉承浩咬了咬牙,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詢問:“公主這是何意?”

容祁腳步微頓,側頭回道:“驸馬以為如何?”

容祁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冬霜倒是對葉承浩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麽看都充滿着幸災樂禍和嘲諷。心高氣傲的葉承浩幾乎被氣得臉色扭曲,他手一揮,桌上的賬冊盡數被他掃到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但這響聲,甚至沒能讓遠去的容祁腳步稍停。

走出房門,容祁就看到了依然維持着行禮姿勢的謝靜姝,她站在廊下,半身被烈日的光線照耀着,半身隐在走廊的陰影中,她唇色蒼白,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她身子微栗,搖搖欲墜的模樣。

容祁古怪的看了謝靜姝一眼,單從她之前的惡意來看,這女人該不是個會自虐的性子,但這都與他無關,容祁無視謝靜姝的可憐,徑自走開。

不想,就在容祁要越過謝靜姝的時候,她猛然跪下,一邊磕頭一邊哀求道:“公主,求您救救夫君,求求您了。”

還不等容祁說話,冬霜就語态冰冷的說道:“放肆,公主在此,夫君二字哪是你能喊的?”

謝靜姝似是瑟縮了一瞬,她咬着唇,臉色越發蒼白憔悴。

容祁在原主的記憶中找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關于妻妾的規矩,葉承浩是長喜公主的驸馬,他的妻子只會有長喜公主一人,除了他的父母兄妹,別的人多以驸馬稱呼,其一是為了凸顯他的身份,其二則是為表對皇室的敬重。至于謝靜姝,且先不說她還不是葉承浩的妾,即使是,她也得以驸馬尊稱葉承浩。

更何況,皇族公主無數,從未見過誰家驸馬納妾的。

她喊出‘夫君’二字,着實逾矩了。

容祁打量着謝靜姝,平心而論,像謝靜姝這樣的女人其實是很能得男人歡心的,她們心機深沉,形容嬌俏,言語溫存,行為體貼,就連哭的時候也分外柔美,仿佛每一滴眼淚都能打進男人心中。

然而,就容祁的眼光來看,謝靜姝只是個上不得廳堂的女人,放在後院寵着還好,一旦有事發生,她就會慌亂無度,忐忑惶恐外加眼淚無數,真正有用的安排她是做不了的。

容祁上一次做了幾年的平康侯,原主後院的女人雖也有勾心鬥角的,但因着容祁着重教養嫡子嫡女,後院的女人就算你争我奪也沒有多大成果,所以争鬥并不明顯,再加上容祁明裏暗裏訓斥幾回過後,那些女人也就徹底安分下來了。

然原主和謝靜姝的情形又與平康侯府後院女人之間的情形有所不同,原主雖貴為‘公主’,但他愛得卑微,又不被葉承浩待見。謝靜姝則是葉承浩心尖上的人,又為葉承浩孕育一子,若葉承浩堅持讓謝靜姝母子入長公主府,依着原主的對葉承浩的心思,是不會拒絕的。

只要原主終身無嗣,且一直愛重葉承浩,那麽葉承浩和謝靜姝的兒子毫無疑問将會是這長公主府的唯一繼承人,看透了這些,謝靜姝的心難免會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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