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頔根本不信吳霁心愛他,依賴感和荷爾蒙混合起來的東西,今天遇上對他好的林頔可以愛,明天遇上別人也一樣能愛。
他轉了個身想下床去洗澡,剛一動作就被吳霁心攔腰抱住。
“明天再洗。”
他被纏得不行,竟也沒抵抗,就這樣任他摟着睡了一夜。
林頔脖子上的勒痕開始變成青紫色,像一道醜陋的疤盤踞在他潔白的脖頸上。他對着鏡子看了很久,他知道吳霁心一定有一秒是想殺了自己的。
這樣長的兩道勒痕在夏天根本遮不住,他把襯衣的紐扣系到最頂上一顆也只能蓋住一點尾端,林頔嘆了口氣。
他要出門的時候吳霁心纏上來,要吻他,在他心裏他們已經做過了這樣的事,自然算是和好了,林頔看他這突轉的态度覺得好笑,冷戰是他單方面的,決定和好也是他單方面的。
研究所最近不太平,兩位二把手回來了,幾個組的成果要收尾,所有人都惶惶不安,眼觀鼻鼻觀心做着自己份內的事。
林頔走路有點跛,昨天做得太狠了,後面火辣辣的疼。他脖子上有兩道青紫的勒痕,走路又一瘸一拐,可算又體驗了一把第一天來上班時萬衆矚目的感覺。
他一進研究所就被幾個同事投以驚詫的目光,“小林,你這脖子是怎麽了?”
這勒傷太觸目驚心,沒人會覺得這樣嚴重的勒傷是什麽暧昧旖旎的痕跡。
林頔頭疼,胡謅了個故事,“昨天家裏進了賊了,對付賊的時候被勒了兩下,追賊跑的時候摔了一跤。”
大家更驚訝了,“你住哪來着?治安這麽不行嗎?報警了沒?”
林頔點點頭,打發着大家的問話,“住的樓層低,又沒來得及裝防盜網,就給那賊機會了。”
大家聽得吓人,安慰了他幾句又交流起了最近市內的犯罪搶劫案。
他們課題組出了成果,林頔最近在忙着給論文收尾,他剛到辦公室拿出電腦敲了幾下,門就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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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澤站在門外,裏子外子通通被調查了一遍還是那麽春風得意。
林頔雖然看不上他,但表面上還得恭敬,石澤來了,就沒有讓領導先打招呼的道理。
他擡了下頭,平平淡淡說了句:“石教授”,算是打過招呼了。
石澤對林頔這樣不鹹不淡的問候早已習慣,先假模假樣問了課題的進展,專業方面的問題林頔一向答得細致,還順便把計劃投的期刊列出了一圈。
石澤本就不是想聽他彙報進展,聽了這麽多覺得時機可以了,繞着圈子開始說起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小林,咱們這次的論文投不到NSC這個程度吧?”
林頔點了點頭,他們這半年的成果雖然出乎預料,但遠達不到行業革新的程度,投NSC大抵沒戲。
“你這年紀輕輕已經有NSC傍身了,咱這次成果對你來說大材小用了吧?”
林頔聽着不對勁,沒繼續接話。
石澤從他桌子上拿過他的杯子,替他接了杯水端到他手裏,“這成果對你這種青年才俊來說只算個小石子吧?我女兒明年要申請大學了,她正好想申請咱們這個領域的專業,你看咱們這論文的第一作者能不能……”
好他個石澤,剛被查了一遍就敢頂風作案,林頔面兒上沒動,心裏快速打着算盤,這領導是希望拿他的成果給自己女兒鋪路呢。
林頔隔了半晌才開口:“我沒做過學術不端的事。”
石澤立馬“哎喲”一聲,“這哪是學術不端呢!我可不會白挂個名字,你要是一松口,我立馬把閨女送到你麾下指導,你帶着她熟悉一下,這不就是參與者了嘛!”
見林頔不吭氣,石澤又暗示他,“上面位置要空出來了,我和徐教授總有個人要升上去,我要升上去的話我這位置可就沒人坐了。”
石澤知道林頔是個倔脾氣,逼不得,只提了一嘴就出門了。
林頔坐在辦公椅上愣着,對面的電腦屏幕上是完善了一半的論文,作者欄上的第一個名字是:Di Lin。他的胃開始發脹,一下子喪失了繼續工作的欲望。
他走去衛生間把石澤給他倒的那杯水倒掉,重新接了杯溫水,把胃藥吞了。
林頔想辭職,但現在不比半年前,這個節骨眼是行業寒冬,各個研究所和大學剛抓了一批學術造假的,自顧自還是問題,更別說廣招英才了,他要是辭了職很難立刻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他心裏泛惡心,過了快十年了,博士學位拿了,頂刊發了,但只要一回中國大陸,他還是得為生計操心。
他甚至想,不然就回美國做個博後或者找個教職吧,活得要比國內輕松,可是吳霁心怎麽辦呢,他知道自己遠沒到愛他的程度,但是自己需要他,離不開他。
林頔渾渾噩噩結束了一天,回到家的時候吳霁心正在沙發上研究報考指南,過兩天他得趕回本省去填志願。
吳霁心正抱着手機,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後期待地擡起頭,林頔剛換上拖鞋,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脖子上兩道勒痕,走路顫顫巍巍打着戰,像個被虐待夠了扔出來的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