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們倆不僅沒有被這次大山裏半夜翻滾的經歷唬住,反而上了瘾,隔三差五就要出去野一趟,蹦極攀岩滑雪徒步挨個來。

上學期林頔跟學生們講,如果你們想陷入愛河就一起去玩極限運動吧,你的腎上腺激素會飙升,你的神經元會在腦子裏噼裏啪啦的放電,這一切都和人類陷入愛情的反應那麽相似。底下的學生聽得認真,畢竟誰不想學點歪門邪道的戀愛作弊技巧呢,林頔在講臺上一邊講一邊觀察着學生們,心想:我這不是招搖撞騙嗎,我自己都沒體驗過。

他這些知識是從一篇篇論文、一個個統計數據裏來的,他能把課講出花來,卻從來沒有什麽實感,像臺精密的儀器,只知道輸入一個input會導致特定的output,卻從不知道從input到output中間的黑匣子裏發生了什麽。

直到終于有人和他體驗了一遍,他才知道:哦,原來是這種感覺。

林頔懷疑吳霁心偷看了他當初沒帶走的那些專業書,不然怎麽專挑刺激的帶他玩。

吳霁心不僅專約他玩刺激的,還以挑釁他為樂。

之前他倆玩蹦極,吳霁心抱着肩膀站在後面看着猶猶豫豫不敢跳的林頔說:“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先來”,本來還有三分猶豫的林頔立馬英勇就義般一頭栽了下去。

這次他倆一起攀岩,吳霁心領先了快兩個林頔,還要在上面冷嘲熱諷:“prof Lin,別着急,反正你也贏不了我”,林頔一聽氣得隔空大罵他傻逼,引得旁邊的老外一頭霧水。

他們攀完岩,累得一動不想動,随便躺在草地上,林頔被當頭的太陽耀得睜不開眼,扭頭想躲陽光,剛轉過頭就發現吳霁心正在一眨不眨地看他,吳霁心的臉大部分隐沒在正午的陽光中,只留一個模糊的、閃着光的輪廓,和一對漆黑發亮的眼珠。

剛剛攀岩下來還沒緩和的心髒又毫無征兆地劇烈跳動起來,什麽神經元放電,林頔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過電。剛挑釁過林頔的吳霁心沒有動,就這樣浸在陽光中看着林頔,剛罵完吳霁心傻逼的林頔也沒有動,努力在刺眼的陽光中分辨吳霁心的眼睛。太陽好像豁開了一個口子,只留給他們兩對眼睛的空隙互相望着彼此。

加州的陽光幾乎要把他倆烤焦了,但他們還維持着這樣的姿勢不舍得動。

吳霁心往前挪動了一點,林頔沒有動,吳霁心又往前挪動了一點,林頔漸漸能在陽光中分辨出他的鼻尖、嘴唇,然後他還沒有準備,嘴就被堵上了。

他們習慣了在暗處,第一次在陽光下接吻。

林頔閉着眼感受嘴唇上的觸感,這才第一次有了我在談戀愛的實感。

“OMG!2 Asian boys are kissing!”

忽然他們後方傳來幾聲嘈雜的外國女生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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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頔這個平日裏的正人君子被這個陽光味的吻攪得最後一點公德心也稀裏嘩啦碎了,一點也不為別人的驚叫感到尴尬,就這樣沒羞沒臊地跟吳霁心在草地上躺着吻了半天。

他倆再次站起來的時候都有點不敢看對方,林頔拍拍自己身上沾上的草葉子,後知後覺為自己剛剛的反應害起羞來。

這種少男懷春的氣氛在接下來一起回吳霁心家的時候登峰造極。

林頔像一個第一次去男朋友家的大姑娘一樣好奇地東看看西看看,還發出了:“這種房子在洛杉矶一個月挺貴呢,你前兩年工作賺了不少錢吧?”的低智提問。

把林頔帶回家以後吳霁心就晾下他處理工作去了,他除了上課還有很多額外工作要處理,雜志社那邊暫時離不了他,每周除了要他供稿還要寫寫時評,時間要掰成兩瓣用,現在有了林頔得掰成三瓣了。

林頔就坐在他床上支着腦袋觀察他,他發現吳霁心認真起來要比他的實際年齡看起來成熟很多,林頔是個科研工作者,寫東西的第一要義是規範,表達思想什麽都是扯淡,所以他沒法不對吳霁心這樣社會性強的職業充滿好奇,他偷偷看吳霁心電腦上的文檔,發現吳霁心的文字風格狠辣尖刻,和他本人沒一點相似之處,內心忍不住感嘆:這可比我寫得人工智能系說明文厲害多了。

他看着看着就不對勁了,吳霁心比以前長大了太多,身體也跟着變得結實起來,林頔這個老流氓趁人家專心工作大膽地從腦袋上的呆毛到腳趾視奸了個遍,腦子裏還不斷幻想着帶點顏色的場景,這思想的大閘一開就合不上了,直到林頔心不在焉地吃完飯,心不在焉地進了浴室才反應過來今晚要在這邊留宿了。

他倆在美國重遇以後還從來沒在對方家裏留過宿,幾個月以前他們的關系被林頔定義為炮友,炮友炮友,做完就走,林頔從來沒留他住過,吳霁心也難得有自知之明從來沒主動提過。但自從他倆正式談起戀愛後就再也沒上過床,兩個月過去了,竟然只停留在一起出去打球爬山的柏拉圖戀愛階段。

林頔一個澡洗了快一個小時,皮都快搓爛了,還在思考等一會兒出去要怎麽表現才顯得自然。他對自己的身體有點不自信,吳霁心多年輕啊,長得帥身材好,怎麽就這麽不開眼對自己這個七老八十的老男人念念不忘。

他洗完澡換上了吳霁心的大t恤,一個人對着衛生間鏡子照了半天,越照越不滿意,一會兒覺得黑眼圈太嚴重,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氣色不好。偶像包袱比自己還沉的林頔照完鏡子還不算結束,翻箱倒櫃地找了一圈發現吳霁心居然不用香水,向來把外貌看得比天還重的林教授要崩潰了,吳霁心這個糙男人不僅護膚品只用基礎款,怎麽連瓶香水都沒有,他想香噴噴地爬床啊。

林頔灰着張臉出去了,發現吳霁心戴上了眼鏡,依然趴在桌子前打稿子,吳霁心上大學以後有一點近視,不過度數很低,和林頔這個半盲實在沒法比,只有回家工作的時間才會戴上。

林頔見他一刻不停地工作,也不敢打擾他,自己濕漉漉的走到床邊坐下,身上穿着吳霁心的大t恤,還光着兩條腿。

吳霁心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兩條光溜溜的腿在自己眼前晃,周圍的空氣一瞬間燥熱膨脹起來,吳霁心這下徹底沒心思工作了,合上電腦打開空調,挨着林頔坐下,摩挲自己的手指,也不說話。

林頔見他不說話心裏一陣着急:他怎麽不動呢?想完覺得自己有點像即将猥亵帥哥的老色狼,腦袋裏念着佛經把上不得臺面的污穢思想自動清除了。

他剛想側過頭看看吳霁心在幹什麽,沒想到吳霁心也正好這時候轉過來,兩人當即來了一出彗星撞地球,啪地一聲兩個優秀的鼻子對撞了。

吳霁心最近挑釁林頔成瘾,以至于他一做點什麽林頔就想罵人,被撞了鼻子疼得呲牙咧嘴的林頔一時以為吳霁心是故意的,心頭火起,捂着鼻梁骨唰地一下站了起來:“吳霁心,你是不是故意的?平時損損我就算了,怎麽還身體攻擊?我這身子骨經不起你這麽撞。”

坐在床上的吳霁心揉着自己的鼻子,心裏冤死了:“我這次真不是故意的。”

林老師聯想能力高得出奇,立刻把吳霁心的所作所為和最近一切不順心的事聯系在了一起:“太欺負人了,全世界都欺負我!課上學生不打招呼就離開,兩個博士連論文格式和引用都能出錯,老楊天天跟我搞一些形式主義,現在就連你也天天欺負我,我不活啦!”

這番有理有據的不活宣言前半部分還能聽個好笑,等自己導師的名字一出來吳霁心臉色瞬間變了,也不管林頔還說了什麽,小心眼全鑽到這個可憐的情敵身上了,他心裏的小人瘋狂跳腳,每一個都在惡聲惡氣地對自己的導師開戰:撬牆角!你竟然撬牆角,這是我的人。

但他也不敢真對自己導師開炮,只能勉為其難地把這通火發在林頔身上。

毫不知情的林頔還在喋喋不休,然而就在閉嘴的下一秒整個人就被騰空扛了起來,吳霁心波瀾不驚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打算繼續欺負欺負你。”

他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被按在床上扒了個幹淨,明明心裏竊喜,偏偏表面還要裝模作樣地做出一副負隅頑抗的姿态:“沉迷淫穢色情可恥啊吳霁心!近視度數會越來越高”

說完想了想自己八百多度的半瞎眼睛,覺得好像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又改口:“二十五歲以下風險最大!”

正壓在他身上又親又舔的吳霁心聽到他這一番心口不一的話擡頭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下定論:“你穿成這樣就是希望我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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