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試探地摸了摸,其實這樣根本什麽也摸不到,但就是很神奇,一個即将破土而出的小生命就在裏面。然後張若就笑了,笑得很開心,笑得很遺憾,他想起之前張景瀾調侃他的時候說過的話,現在想來幸虧自己不是女孩子,不然他的寶寶該沒有爸爸了,那太可憐了。

“叫聲姐姐來聽聽?”

魏思妍的話讓他回了神,張若這才驚覺自己的手一直放在人家肚皮上,尴尬的收回手,紅着臉小聲喊了聲姐姐。

這聲姐姐讓魏思妍開心了一整天,作為獨生女的她做夢都想多個兄弟姐妹。

傍晚周啓維回來,在飯桌上魏思妍告訴了他這個消息,他雖然意外倒也不太吃驚,魏思妍這個爛好人撿到貓貓狗狗都要妥善安置,更別說是個大活人了。

“那我豈不是多了個小舅子?”

張若被說得又有些不好意思,先前和魏思妍攀親戚的時候完全沒想着還有周啓維,那現在他應該怎麽辦,喊哥嗎?那魏思妍的爸爸媽媽怎麽辦,總不能也跟着喊爸媽吧……

“若若,叫姐夫。”

他像個咿呀學語的無知孩童,被魏思妍認真又耐心的教着認人。

和魏思妍不同,周啓維身上并沒有特別多和善的氣息,他給張若的感覺其實是有些像張景瀾的,如同一個成年雄獅,成熟且具有攻擊性。但又和張景瀾不太一樣,周啓維看向魏思妍的時候,眼裏有波光流淌。

他讷讷的,握緊了手裏的湯匙,“姐夫。”

然後他就看着周啓維笑了起來,“乖。”

張若也跟着腼腆的笑,他想這也許就是愛屋及烏的意思吧,因為魏思妍喜歡他,所以周啓維也願意善待他。

晚上各回房間關了門,魏思妍挺着肚子憂心忡忡,“你給張景瀾打電話,問問他和若若怎麽了?”

這電話周啓維不用打都猜得到結果,無非就是張景瀾玩夠了嫌煩了就把張若扔出來自生自滅。

但在魏思妍眼皮子底下,這電話他不得不打,他開了免提,那邊嘈雜的音樂聲一下子湧了過來,張景瀾吊兒郎當的聲音緊跟着響起來,“在家長蘑菇了出來喝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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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啓維聽他這語氣就腦仁疼,“我今天看見馬路邊躺着一人,挺像你家張若的。”

那邊吵鬧聲越來越小,等張景瀾再出聲已經變得完全安靜了,“你說誰躺馬路上?”

“沒誰,就看一穿白外套的,還挺像他的,想着你不是把他趕出來了麽,看你有沒有興趣再往家撿一個長得像的。”

張景瀾聲音裏又重新挂了笑,“不撿了,路邊撿的忒煩人了點,一樣的套餐哪能吃兩次啊。”

周啓維再沒說什麽直接挂了,眼神示意魏思妍看吧我就知道是這樣。

那邊張景瀾挂了電話也沒再回包間,開着車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瞎逛,什麽挺像的,那八九不離十就是張若。

那天他知道張若按了指紋進了家,還以為他是主動回來了,帶着點說不上來的期待早早往家走,開門一片漆黑時還愣了愣,然後沖着黑暗罵了聲操,心想自己真是傻逼了。

他仔仔細細檢查家裏的每一個擺設,想要看看張若有沒有留下什麽痕跡,想着如果他拿了東西就報警抓他,直到上二樓之前他也沒發現什麽端倪,接着似有所感一把推開主卧門,擺着水晶球的地方果然空空如也。

心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像缺了個大口子空落落的,大北風呼啦啦的帶着小石子往裏刮,硌得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然後這段時間被酒精麻醉的鈍痛才絲絲縷縷順着那個缺口蔓延上來。他對着床頭櫃上那個異常幹淨的圓形痕跡發了會兒呆,突然想到會不會是昨天睡在家裏的那個MB給拿走了,心裏重新燃起一點希望,試圖堵上那個缺口。

接到電話MB還以為張景瀾又想叫他去,興高采烈接起電話卻直接被問蒙了,“你拿我水晶球了?”

一口大鍋砸得MB有些慌,張景瀾家的東西都貴的要死,他哪敢拿什麽東西,“瀾哥,什麽水晶球?我沒拿啊。”

那邊張景瀾聲音陡然拔高,“我主卧床頭櫃上的水晶球,你他媽拿沒拿?拿了趕緊給我送回來。”

“那破東西才八十八塊錢,你給我拿回來我他媽給你買個八十八萬的都行。”

“瀾哥,不值錢的東西丢就丢了,八十八塊錢的東西肯定是批量生産的,要不你給我照片我再給你照着照片買個一模一樣的?”

頭頂火星刺啦刺啦響,MB直接兜頭澆了桶汽油,“你他媽懂個屁!”

隔着電話MB也快要吓死了,聽筒傳來張景瀾打砸東西的聲音,MB只能哆哆嗦嗦不停重複着他沒拿,他又記起今天進張景瀾家的那個奇怪的人,“瀾哥,會不會是今天進你家的那個髒兮兮的人拿走的,他一看就不像是個手腳幹淨的。”

電話那邊靜默一瞬馬上傳來張景瀾的暴喝,“輪不到你他媽個鴨子指指點點。”

手機甩到牆上被砸得四分五裂,主卧如同臺風過境一樣被張景瀾翻得亂七八糟,張若的那些小玩意兒全部被暴露在空氣裏,包括他藏在衣櫃裏的張景瀾送他的那些貴重禮物,甚至連包裝紙都整整齊齊疊成一摞放在旁邊,他全都沒帶走。

張景瀾癱坐在一片狼藉裏,手裏攥着那本精致到不像話的《小王子》喃喃自語,“他什麽都沒帶走。”

他只帶走了屬于他自己的東西。

他把張若從這個家裏趕出去了,可他心裏的那個人,早就紮了根。

這棵小小的菟絲花,牢牢地攀附着他,擠進他生活的每個角落,無論如何都割舍不掉。

他目光空洞的翻着那本《小王子》,眼裏略過的卻都是他給張若講故事的畫面,在他腿上在他懷裏,在書房,在床上,在陽臺上,“你說你有什麽用,管你長得多好看,人家根本瞧不上你,人家說走就走,他只稀罕他自己的東西。”

張景瀾突然覺得張若做得比他還絕,一點屬于他的東西都不給自己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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