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張景瀾到的時候就看見他家的小企鵝規規矩矩的背着書包站在臺階上等他,身前鼓鼓的身後也鼓鼓的。因為戴着口罩,張若以為張景瀾看不見,于是肆無忌憚的呲着一口小白牙,結果被露在外面的一雙彎彎笑眼給出賣了。

張景瀾隔着帽子摸了摸張若的後腦勺,“見我來了這麽高興?”

張若神秘兮兮,自以為掌握了扣分的把柄,“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張景瀾不說話,手上的動作卻沒停,給他解了帽子圍巾和口罩,露出一張捂得泛粉的小肉臉,然後調轉車頭往家走,佯裝不在乎道,“知道啊,情人節。”

他這樣一點也不在乎的語氣讓張若氣到想把分扣光。

張景瀾瞥着張若難過的樣子又有些不落忍,暗暗反思是不是把人逗過頭了,“若若?”

“寶寶?”

張若不想理他,可是又擔心他分心會影響開車,只能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幹嘛…”

這小孩兒再鬧心裏也始終有個度,過分的事他從來都不做,現在委屈了也不說,張景瀾心疼又自責,“若若,我逗你玩呢,早就給你準備了禮物的,別不高興。”

帶着人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張景瀾突然有點忐忑,萬一張若不喜歡怎麽辦,萬一張若拒絕了怎麽辦,萬一…

“張景瀾,你開門啊。”

張若看着站在門口發呆的張景瀾,目光裏盡是幽怨,剛剛張景瀾安慰的話絲毫沒有起到作用,張若現在只覺得張景瀾是個敷衍他的負心漢。

張景瀾回過神來按了指紋,手放在門把手上又遲遲按不下去,最後張若不耐煩的一把推開張景瀾,一只腳邁進了家門就停住了。

眼睛看得到的地方擺滿了玫瑰花,他喜歡的白色長毛地毯從腳下一直鋪到了樓上,小彩燈的亮光不是很明顯,但想來如果晚上回家的話應該會很好看。

腳下的觸感軟綿綿的,張若覺得有些不太真實,他回頭看張景瀾,張景瀾只是笑,“情人節快樂寶寶。”

張若一下子就紅了眼眶,想到張景瀾最近幾天總是瞞着他東搞西搞那麽晚還不睡覺,為此他還跟人家無理取鬧亂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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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邁進門裏的那只腳收了回來,并不敢看張景瀾,小土包子哪裏見過這樣的架勢,眼淚直直的往雪地靴上砸,“幹嘛啊…”

緊接着就被擁進了懷裏,被熟悉的溫暖氣息緊緊包裹,張若那些佯裝兇悍的小刺盡數掉了個幹淨,沒有武器的他又成了最開始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動物,露着肚皮單純的擁抱着他的整個世界。

張景瀾吻了吻張若的側臉,拍着他的後背等他平複心情,也不催促,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口替他擋風,過了一會等他不哭了才開口,“不哭了,去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禮物?”

張若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擡頭時眼裏的水霧仍未消散,他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只是心裏隐隐約約有些揣測出了張景瀾的用意。他抓着張景瀾的大衣領子,心裏惴惴不安,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樣的局面,“可是我有些害怕…”

張景瀾握着放在他衣襟上的手,張若很聽話的任他替自己脫下手套,手心裏全是汗,張景瀾毫不介意的和他十指緊握,帶走過鮮花擁簇着的綿軟的路。一步一步小心又慎重,直到上了樓,白色地毯停在一個讓張若意想不到的地方。

張若看着眼前緊閉的門,不用推開也清楚的記得裏面的擺設,是那個很恐怖的調教室。

感受到掌心裏的手在微微發着抖,張景瀾稍稍加大了握着的力道,他看着張若,自己緊張得不行卻還要擺出一副寬慰的樣子,“我保證裏面是你喜歡的樣子。”

可是張若還是不敢,沉默的氣氛壓着兩個人,交握的掌心裏分不清是誰的汗水,最後還是張景瀾先敗下陣來。房門只是虛掩着,他輕輕一推就開了。

張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和想象中陰暗的環境不同,裏面窗明幾淨,竟然是一個嶄新的書房。

他有些不解,但還是欣喜更多,被張景瀾牽着走進房裏,張若果斷松開了他的手。他在屋子裏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歡,裏面全是按照他的喜好裝飾的,淺木色的書桌和書架,上面擺了滿滿當當的書,從前那些花花綠綠的童話故事書也被妥帖的收拾在了裏面。窗臺被加深做了個飄窗,上面鋪着毛絨絨的毯子,和書桌下的地毯有着同樣的顏色。

張若看了又看,每一樣擺設他都喜歡的不行,落地燈,書架,牆上的畫,甚至連桌子上的小盆栽都格外的符合他的心意。

見張若真的喜歡,張景瀾也就安了心,實際上從他把張若趕出去以後他就把這個房間給改頭換面了,一開始只是想把裏面亂七八糟的東西給處理掉,誰知道後來越改就越貼着張若的喜好了。

“屬于你的書房,喜歡嗎?”

張若笑得眉眼彎彎,重重的點了點頭,額前的碎發跟着晃了晃,“我很喜歡!”

張景瀾也笑了起來,他拉着張若的手,把他帶到書桌前,揚了揚下巴,“抽屜裏還有別的禮物,打開看看?”

接收到了鼓勵的眼神,昂揚的情緒促使着張若打開了抽屜,和想象中的不同,裏面只有幾份文件。張若把它們拿了起來,盡管他再不谙世事,但明晃晃的“財産轉讓書”幾個大字他也讀得明白。

手上像捧着個燙手山芋,張若緊張到有些結巴,明知故問道,“這,這什麽啊…”

張景瀾接過那沓厚厚的文件,“我把我所有的東西都轉讓給你了,股份,産業,房子,車子。若若,我現在是個身無分文的小白臉,只能靠你養着了。”

張若一張臉被他吓得煞白,退了幾步搖着頭,整個人都慌得不行,“不行,我不能要你這麽多東西…”

張景瀾拉着他的手,語氣裏帶着點惆悵,“可是你不能不要,財産只能轉讓一次,現在不能再轉回給我了。”

張若滿臉震驚,被這樣的霸王條款驚得瞪大了雙眼,如此下來這份大禮他不得不收,“怎麽這麽過分…你應該先跟我商量一下的…”

張景瀾跟着點頭蒙混過關,反正以後張若還是會知道真相,但那時候他倆早就老夫老夫,這點善意的謊言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抽屜裏還有別的東西。”

張若別過頭不看,“我不要了,你給的東西都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張景瀾從抽屜裏拿出那個小紅本,故意呼啦啦發出紙張翻動的響聲,做作的嘆了口氣,“那怎麽辦,好不容易給你弄到的學生證,可以去大學裏學習,這下全都沒用了…”

接着他又嘆了口氣,“算了,既然你不要那還是撕了算了…”雙手慢動作回放一樣擺出撕碎的動作,果不其然看到張若驚慌的伸手制止,學生證被完好無損的從他手裏搶了過去。

張若心疼得撫平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皺褶,張景瀾看他低頭認真的模樣笑得縱容,“知道你喜歡讀書喜歡學習,我好不容易給你弄的入學資格,漢語言專業,去學吧,別浪費了。”

這份禮物送到了張若的心坎裏,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讀書學習,像普通人一樣到學校裏念書。他看着學生證上自己的名字和一寸照片,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眼淚啪嗒啪嗒掉到了學生證上。

可是張景瀾卻沒再抱他,他看着身前的人緩緩單膝下跪在他面前,眼淚更是止也止不住,他打着哭嗝,張大嘴大口換着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景瀾剛剛還在笑,真正自下而上看着張若時就怎麽也笑不出來了,他神态和語氣都嚴肅極了,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絨布盒子舉到張若面前,“若若,我想向你求婚。”

“我不是個好伴侶,你也知道,我從一開始就對你目的不純,我給你起了個差勁的名字,我想讓你順從我。”

“可是後來,我真的愛上你了,我開始想要挽回你,我把我的錯都改掉,我想把我的一顆真心捧給你看。”

“若若,後來我把你接回家,我有想過給你換個名字,可是後來我又想,名字哪能說換就換,”

“可是名字的寓意可以換。”

“我,我張景瀾,順從你。”

“我願意聽你的話,我願意讓你牽着鼻子走,我願意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疼,我願意這輩子從此以後只有你一個人。”

“我的錢都是你的,我這輩子都給你打工,生了孩子我來帶,你只管做你喜歡的事情,你去上學,你去讀書,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這些話他在紙上改了又改,早就背得滾瓜爛熟,說到最後自己也有些哽咽,他喉結滑動,忍下了那點酸澀,把絨布盒子裏的戒指又擡高了一些,“若若,你願意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張若快要哭到暈過去了,後來張景瀾說了什麽他其實并不能完全聽清,耳朵裏像是灌進了海水,只能拼命點頭,他太想讓張景瀾抱抱自己了。

左手無名指被冰涼的指環套牢,隔着眼淚他根本看不清戒指的款式,一把握住了那只寬大的手,“你抱抱我…”

張景瀾跟着那點拉扯的力道站了起來,一把把人抱進了懷裏,張若大口喘着氣,像是溺海的奄奄一息的人抱住了唯一的生機。

“一百分了好不好?”

張若只能拼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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