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對于江老太太派人上門來要人這件事,江晚歲多少是有些心理準備的。畢竟許柏行高中狀元,是深得帝心的,不日定會受到重用,本就出身許家這樣的高門,現在是更上一層樓。江朔自是希望能将他拉入自己這一派的,江老太太和他都愛面子,許柏行又是江晚歲表哥,這點不僅可以給他們撐場面,還能讓江家地位跟着上漲。

江晚歲不管怎麽說都是江家的女兒,這樣以來,那江吟雪在貴女、在衆世家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漲。

所以,江老太太此舉并不意外。

“行之剛一中了狀元她就來接人了?”明氏冷笑一聲,“她把歲歲當什麽了?”

明氏表情很冷,“把人請出去,就說我舍不得,要再留歲歲一段時間。”

攬月低眉應下:“是。”

“等等!”江晚歲喊住攬月,明氏看向她,略顯英氣的五官皺着,恨鐵不成鋼道:“歲歲,你還要護着她們?!”

明氏這樣的反應也怪不得她,之前江晚歲就一直護着江家,江老太太和江朔說什麽就做什麽,之前聽許柏行說的和這些日子江晚歲在說起江家時的反應她還有些相信江晚歲是不再袒護江家了,沒想到現在……

江晚歲挽着她的胳膊,輕輕搖了搖:“舅母,過幾日就是樂曦的及笄宴了,我得跟着父親一起去。我也不想回去,他們貪圖舅舅和哥哥的權勢,可是我若不回去,到時候就會有人說定北候府仗勢欺人。我們不能讓江朔就這麽白占便宜。”

她的表情很認真,明氏不禁也信了幾分:“真是如此?”

江晚歲有些無奈,但也不能怪明氏,是她之前的行為讓許家衆人都不相信她了,她會慢慢證明她沒瞎的。

“真的。”

江晚歲笑笑。

“我不瞎了。”

她這段時間的反應确實與從前有很大變化,明氏抿了抿唇,“你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就算——”就算真要護着江家,他們也還是會站在她身邊的。

她一頓,話到嘴邊又換了句話:“我讓人準備些你愛吃的醬牛肉和點心帶回去,留着你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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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歲知道她不生氣,瞬間笑得燦爛:“謝謝舅母,還是舅母好!”

“好什麽好!明氏故作兇巴巴地戳了戳她的額頭:“你要是再把這些東西讓給江吟雪那個小……我就再也不給你了!”

江晚歲看出來她就是看起來兇,都是裝的。她知道,就算她真的還把那些東西讓給了江吟雪,明氏也不會像她方才說的那樣,即便江晚歲真的不争氣,下一次明氏也還是會給她準備的。

不過,她不會再讓這些真正關心、愛護她的親人們失望了。

江晚歲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嗯嗯,我保證不會的!”

明氏無奈又寵溺地嘆了口氣,看向攬月:“快些讓人備下點心和醬牛肉。”

攬月微笑:“是。”

攬月走後,繁冬和素春先回芳華苑裏去幫江晚歲收拾好衣物,江晚歲則跟着明氏往回走。明氏沒讓江家來接江晚歲的人進來,江晚歲也沒有這個意思。

許柏行還在書房忙,雖然還沒有上任但是他也一直在協助着許振華處理事情,不算悠閑。江晚歲不想打擾他,左右過幾日及笄宴上還能再見。

一切都收拾好後,明氏看着江晚歲上了江家的馬車。

江晚歲掀起簾子,眼眸清亮:“舅母,我走了。”

明氏舍不得她,眼眶紅紅的,聲音也嗡嗡的:“嗯,及笄宴那日你進宮了記得來尋我,你哥哥今天沒出來送你,他肯定又要不高興了。”

江晚歲乖順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您高興些,我到時第一就去尋您!”她看了看前方的車夫,悄悄附在明氏耳邊:“家裏還有一群小妖精呢,我得回去看着點~”

說完她就笑了,明氏也笑了,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江家的馬車:“那你自己小心些,有事找舅母。”

江晚歲無聲地彎唇,兩人對視一笑後,江晚歲放下簾子,随着馬車夫一聲“駕”後,馬車疾塵而去。

馬車漸漸停下,繁冬和素春率先下去,然後伸手扶着江晚歲慢慢下車。

江晚歲看着府前的幾個丫鬟,挑了下眉,目視前方走了過去,放輕聲音,盡量不動嘴唇:“這些是哪個院子裏的?”

她平常時很少留意這些,人多了,還有些認不出。

素春不動聲色瞥了眼,低聲不動唇:“有老太太院子裏的,還有柳氏院子裏的。”

江晚歲瞬間了然。

她剛走幾步,那群丫鬟立馬就迎了上來,各個臉上都笑意燦爛,有個身穿紫衣的丫鬟走在最前面,江晚歲認出,她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翡翠:“二小姐,您累了吧?老太太想您得緊,這不腿腳不方便,讓奴婢們也來迎您呢!”

江晚歲動了動唇角:“果然還是祖母疼我。”

翡翠笑得更燦爛:“是是是,二小姐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這些日子裏老太太可是天天吃不下去飯呢~”

她這話說得誇張,在場的人誰也不信,但都跟着笑附和。

江晚歲輕輕一笑,沒說話。

被一群丫鬟簇擁到江老太太的金玉堂,還未走進去,遠遠就聽見老太太的笑聲。翡翠最先進去通報,得知江晚歲已經來了,老太太急忙揮手催促道:“快讓我的歲歲進來!”

江晚歲不緊不慢地走進去,一眼便看見江老太太穿着一身富貴極了的衣裳,金絲繡的裙邊,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江太傅家有錢的很。江吟雪依舊是她那身标志性的白衣,垂眸不說話時倒還真像一株随風搖擺的小白花,柔弱不禁折。柳氏到底不是正妻,作為一個妾地位比江吟雪還低,但是在江家她卻是坐在正妻的位置上的。

江晚歲上前一步,對着江老太太福了福身,唇角微彎:“歲歲見過祖母。”

江老太太臉上的褶子都快笑成一朵花了,招手讓她過去:“哎哎,好孩子,快讓我看看!”

“是。”江晚歲走上前去,繁冬和素春從側邊繞到她身後站定。

江老太太拉着江晚歲坐在她腳邊的杌子上,親熱地摸着她的手一個勁兒的問着她吃的好不好,過得怎麽樣,任誰看上去都覺着是一副祖母慈愛孫女的場景。江吟雪看着她們二人分外親切的畫面,氣得把手帕都快絞破了。咬磨着嘴皮,眼底閃過一絲陰霾,稍縱即逝,精致的面頰爬滿嫉妒的恨意。

老太太可從來沒有這般親熱的對她,憑什麽江晚歲就可以?!她江晚歲不就是有個好舅家嗎?!總有一天,她會比江晚歲更風光,她要江晚歲像條狗趴在她腳下求饒!

但現在這些情緒不能被人察覺,她留着江晚歲還有用。江吟雪很快反應過來,垂下眼簾,再擡起頭時又是淺笑着看着她們說話的安靜模樣。

江晚歲高坐着,将她的這些小動作都盡收眼底,自然也沒放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

面上依然笑容燦爛地應付着江老太太,心裏卻是在為曾經的自己悲哀,原來江吟雪早就恨她,可從前的她卻還沉浸在江朔編造的‘姐妹和睦,家庭和諧’的假象中。

“歲歲,過幾日便是朝儀公主的及笄宴,這是宮裏送來的請帖,你看看。”江老太太身後的玉嬷嬷将一張紅色的宮貼遞過來,江晚歲在江吟雪嫉妒的目光中打開了那張宮貼,裏面黑色的筆墨清晰寫着江家嫡女江晚歲,江家老太太。

江晚歲看完後将宮帖交還給玉嬷嬷,“我看完了。”

江老太太瞄着她問道:“你可有什麽想法?”

江晚歲假裝聽不懂她話裏的暗示,一臉淡然地搖搖頭:“沒有什麽想法,裏面很清楚地寫着孫女和祖母您,到時咱們按時去便可。”江晚歲給素春使了個眼色,素春很快交給她一封信,江晚歲撚着那信封在衆人面前晃了晃:“樂曦早就邀請了我,這些我都知道。”

沈樂曦常年在宮中,兩人之間的交流基本全靠寫信,但這樣,感情依然沒有淡,反而更深了。這次及笄宴邀請了誰,她早就告訴了江晚歲。

她裝傻,可柳氏按奈不住了。

“歲歲啊,這次及笄宴端貴妃邀請了大臣的家眷,我聽說其他大臣府上所有的嫡女、庶女都被邀請了。”柳氏急不可耐地開口,惹得江老太太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但她沒有注意到這些,焦急地站起身看向江晚歲:“可是你大姐姐卻不在這宮帖上面......”

如果所有的庶女都被請去了,就她的嬌嬌不在上面,那以後江吟雪在這東陽貴女圈中就會徹底失了顏面。更何況,聖上最寵愛沈樂曦這個唯一的女兒,這次宮宴上會有很多的王孫勳貴,若是趁着這次,江吟雪能......江吟雪已經及笄一年了,但是她依舊沒挑中的人家,這件事可拖不得。

這件事情,江晚歲也早就知道。用沈樂曦的原話來說就是:“我就是看不慣你家那對母女,對,我就是故意請所有的嫡女、庶女,不請那個江吟雪的!我就是故意的,她還能把我如何?!”

隔着信紙,江晚歲都能想象出沈樂曦寫這句話時那副嚣張的模樣。

江晚歲不禁輕笑,這一笑,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其中,江吟雪的目光尤為怨毒,但江晚歲一看過去,她又是那副扶風弱柳的安靜大方模樣。

江晚歲心中冷哼一聲,斂了斂面上表情,很是坦然道:“我知道。”

此言一出,屋內衆人包括江老太太都是一愣。

“你知道?!”柳氏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尖銳的嗓音刺得江晚歲耳膜都要震破了。

她輕蹙着眉,揉了揉耳朵,“嗯~”

她這一聲“嗯”,衆人就更詫異了。

江老太太也沉不住了,其他家的庶女都被請去,就江吟雪的名字不在宮帖上,傳出去別人怎麽看江家,說不定還有人會認為這是崇帝的意思,從而對江朔官途有影響。

江老太太試探問道:“歲歲啊,你知道這件事難道沒有問公主是為什麽嗎?”

江晚歲皮笑肉不笑,口有些幹,繁冬很有眼色地為她端來一戰果茶,江晚歲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慢慢飲着茶,繁冬安靜地接過她空了的杯子。江晚歲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最後才不緊不慢地擡眼道:“這還需要問嗎?”

“至于原因?”她仰臉一笑,笑意無辜又帶着滿滿的隐藏的惡意,紅唇輕掀:“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她彎着唇,視線緩緩掃過衆人。

那笑意,未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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