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人朝着江晚歲走過來, 視線也與她對上。
是找她的無疑了。
繁冬擡眼, 小聲問道:“小姐,這是誰啊?你認識他嗎?”
江晚歲在原地站定,等着他走過來, 挑了下眉, 紅唇輕輕動了幾下:“今年的榜眼, 姚雲祈。”
話音剛落, 清秀男人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一身簡單的青色長袍穿在他身上和他的氣質很符合, 溫潤如玉,清風霁月, 一看就給人很舒适的感覺。
這樣看起來文弱的男子後來為什麽會跟着許松初一起去了西北打仗?
人已經走到她面前了, 江晚歲剛要說話,就見姚雲祈彎唇一笑:“江姑娘。”
這回輪到江晚歲驚訝了, 因為驚愕而微微睜大的眼眸在陽光下更加明亮:“姚公子認識我?”
姚雲祈聞言, 微低着頭輕笑一聲, 像是想起什麽好玩的事情,眉眼間噙着笑意:“在下記性比常人稍好, 見過的事物很難不記得,姑娘那日眉眼生動, 在下......”他停頓了片刻,斟酌了幾秒,道:“甚是難忘。”
那日......?
江晚歲腦海裏飛快地回憶着那日是哪日,她除了游街那日見過姚雲祈好像就沒見過了吧?
等等!游街——
江晚歲的表情明眼可見地僵住了, 她不是把臉都包起來了嗎?!那個樣子被看見就算了,現在還要被認出來!
姚雲祈看着江晚歲臉色一會青,一會白,一會又飛上兩團紅暈,琥珀色的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轉着,似乎是在為什麽而感到懊惱,眉眼生動極了。
姚雲祈不由自主地彎了下唇,江晚歲故作鎮定道,壓低了聲音:“姚公子,你就當沒看到我叭。”
這件事太尴尬了,江晚歲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窘迫的事情,恨不得當場找條地縫鑽進去。她低着頭東張西望的小動作可愛極了,像只小動物,姚雲祈有點想笑,但是想到江晚歲的反應又怕讓她自己是在嘲笑她,便強壓着唇角,溫和道:“姚某不是要羞辱姑娘,只是想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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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歸原主?
江晚歲聞言,好奇地擡眼看去,男人握着一方被折疊起來的深色帕子,他動作輕柔地解開帕子,一只綴着粉色花瓣的耳墜就靜靜地躺在其中。
在東陽,手帕不僅限于女子所用,男子也會在身上或者随從身上準備好一方帕子。江晚歲沒有想到的是,姚雲祈會用自己的帕子包住她的耳墜。不過,更吸引江晚歲注意力的是他的手。男人掌心紋路線條交織,手指白皙修長,指骨分明,指甲修剪的很整齊,很幹淨好看。除了許柏行和沈逸清,姚雲祈的手是她見過的男人的手中為數不多的一個。
“江姑娘?”姚雲祈溫潤疑惑的聲音響起,江晚歲瞬間清醒,才發現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的手,還是眼睛不帶眨的那種。
這是今天第二次在面對同一個人時尴尬了,就算江晚歲再能裝淡定,也還是紅了臉。好在,姚雲祈并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很體貼地岔開話題:“那日姑娘匆匆離開,我瞧見這耳飾從姑娘的身上掉下來,姑娘沒有發現。”
“女兒家的私物萬一被有心人撿去了不好,姚某便想着今日将其物歸原主。”姚雲祈将耳墜連着手帕向前伸了伸,“姚某之前不小心用手碰到了這墜子,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聽姚雲祈說話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他也很會說話,不會讓人尴尬,江晚歲頓時就對這個自己上一世的恩人有了幾分好印象。
“當然不會。”江晚歲笑着接過來,那确實是她的耳墜,那日回去後她發現了少了一只還有些遺憾,這副耳墜算是她比較喜歡的,是明氏送的,價格也不便宜,丢了一只就不能戴了,雖然不會沒得東西戴,但是多少都會有些惋惜。
她看了看耳墜,上面并沒有灰塵,看來是被人很用心地擦拭幹淨了,對姚雲祈的好感有了幾分,笑盈盈地對着他道:“說來還得感謝姚公子,這算是我比較喜歡的耳墜,丢了之後我還可惜了一陣。”
她眼睛彎着,笑意盈目,眼中似有光芒,姚雲祈眼眸深了深,溫聲道:“姑娘不必客氣,這是姚某該做的。”
江晚歲也抿着唇笑了,而後她像是想起來什麽,好奇道:“姚公子是怎麽知道我是誰的?”
男人依舊溫和:“令兄才華在姚某之前,姚某甚是欽佩,瞧見姑娘和他眉眼有幾分像,這才知曉。今日有幸被陛下邀請來參加宮宴,知道姑娘定會來,便早早等在了這兒。”
“你是專門在這等我的?!”江晚歲不由得小小驚呼一聲,引得不遠處江朔和江吟雪也朝這邊看了一眼,江晚歲連忙降低了音量,抱歉地瞄了眼姚雲祈,姚雲祈什麽也沒說,微微一笑。江家三人算是出發比較慢的了,有些大臣已經到了,姚雲祈竟然在這等了這麽久?!
現在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氣溫還是比較感人,風裏還是摻雜着些許冬末的涼意。吹久了,很容易生病。
“抱歉啊,讓你久等了。”江晚歲愧疚極了。
姚雲祈連連擺手:“不不不,正好早來點可以多欣賞下皇宮,之前殿試都沒能好好欣賞。”
這一聽就是為她開脫,江晚歲還是不能消除心中的愧疚,正尋思着應該做才能還了這份人情,剛好有一個小厮打扮的人走到了姚雲祈身邊,見她也在,有些欲言又止,江晚歲瞬間了然。對着姚雲祈微微一笑,溫聲道:“這次還要多謝姚公子,你們有事,我就先走了。”
姚雲祈輕輕颔首,唇角微彎:“好,江姑娘慢走。”
江晚歲帶着繁冬和素春走開,朝着江朔和江吟雪的方向看去卻沒有看見人影,江晚歲皺了皺眉,江朔的馬車還沒走,繁冬自告奮勇:“小姐,我去問問!”
繁冬去了,素春就沒去,站在江晚歲身邊。江晚歲看着繁冬和那車夫說了好幾句話後,車夫伸手指了指宮門的方向,繁冬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然後黑着臉回來了。
素春不安地問她:“怎麽了?”
繁冬一想到車夫說的話就氣,“車夫說他們已經先進宮去了!他們也太過分了吧!被人知道了,還怎麽看我們小姐!”
素春的表情也沉了些,江晚歲也沒有想到還能這樣。沉吟片刻後,她轉身:“我們也進去,說不定他們是在裏面等我們。”
“我估計不會!哪有那麽好心啊...”繁冬小聲嘀咕着,跟在江晚歲身後。
江晚歲把剛才姚雲祈還給她的耳墜交給繁冬,囑咐道:“你先替我收好,回去和那只放在一起。”
這時宮門前已經排了一條不短的隊伍,不少女眷正排着隊等着進去。江晚歲排在一個穿紫色裙子的婦人後,心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腦海裏閃過一絲異樣,但就是抓不住。江晚歲前面那位紫衣婦人拿出名帖時,她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餘光瞥見宮門前有兩個大太監正拿着名帖查看時,她才想起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小姐,咱們好像沒有名帖啊!”繁冬也看見了,文武大臣的帖子是由皇上在之前上朝時單獨發的,而女眷的宮貼卻是由宮裏的大宮女出宮親自派發到女眷手中。江家女眷的那張帖子在老太太手中,然而。
“奴婢出門的時候好像看見大小姐身邊的寶惜的袖子裏藏着什麽,”素春低聲道:“我看過去的時候她還有些緊張,小姐,你說那會不會是......”
江晚歲的唇線抿成一條直線,沉默着,眼眸裏明顯可見惱怒:“是。”
沒有宮帖誰也不能進宮,今天又來了這麽多貴女和夫人,江吟雪故意先拿走了宮帖,她是想看她在這麽多人面前出醜。
前面那位紫衣婦人正在接受檢查,眼看就快要到她們了,繁冬有些着急了,但她們身後還有人在排隊,她不敢太大聲被人聽見,壓低了聲音:“小姐,那現在怎麽辦?”
江晚歲低聲說:“走一步看一步吧,看能不能說一聲。”
剛說完,就輪到她了。兩個大太監迎上來,江晚歲剛要說話,就看見一個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宮女從裏面跑了出來,看見她時眼睛一亮:“江姑娘!”
江晚歲遠遠看見她跑過來,還沒有認出來,等那小宮女走到跟前了才驚喜道:“安玉?!”
那名叫安玉的宮女欣喜道:“江姑娘怎麽現在才來啊,我家公主一直在念叨你,這不,派奴婢過來在這邊等您了!”
江晚歲微微側頭看了眼身後排着的隊伍,湊近了安玉,低聲道:“宮帖不在我手上,我現在進不去。”
安玉和安蘭是跟在沈樂曦身邊多年的大宮女,相當于繁冬和素春在江晚歲身邊的地位,沈樂曦是這一代裏唯一的女孩,其他妃子生的都是皇子,她年紀最小,愛笑,嘴又甜,所以深受崇帝寵愛。作為她身邊的兩個大宮女,基本也算是無人不知。
沈樂曦的很多事情都是安玉和安蘭去做的,所以對于江晚歲在江家的一些事情也都是了解的。聯想到這次江吟雪也來了,安玉多少猜到了一些,了然地點點頭:“您放心,奴婢這就去給您解決。”
江晚歲點點頭,安玉走到那兩個大太監旁邊,從腰帶上取下來一塊腰牌給他們看了眼,“公主讓我帶江小姐進去,沒問題吧?”
那兩個大太監看見安玉,立馬點頭哈腰起來,:“沒、沒,安玉姑娘,江小姐,您們請!”
安玉利落地收好腰牌,跟在江晚歲身邊,“江姑娘,我們可以進去了。”
江晚歲在後面一片羨慕的目光中走進了宮門,繁冬他壓低了聲音:“小姐,咱們就這麽讓大小姐拿走宮帖了嗎?要不要去找她?”周圍還有些管家的夫人小姐,江晚歲嘴唇為不可見地動了動,若無其事道:“先不管她,咱們直接去樂曦那。”
參加宮宴之前,文武百官要去前殿面見皇上,女眷去後宮,她就不信江朔再護着江吟雪,還能把她帶去前殿不成?
走了一會兒,周圍人很少,安玉正給江晚歲講着沈樂曦在她自己的宮殿裏幹什麽,突然迎面走來一個小宮女,低着頭快步走過來,看起來腳步匆匆,江晚歲沒注意,一不留神,就和那小宮女撞到了一起。
安玉連忙查看江晚歲,“江姑娘,您沒事吧?!”
那小宮女一看到安玉吓得瞬間跪到了地上,對着江晚歲就要磕頭:“對不起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請姑娘恕罪!”
安玉還想要再說什麽,江晚歲搖搖頭,伸手去扶那小宮女:“我沒事,我也沒看見路,你走吧。”
沒有安玉發話,小宮女依舊不敢走,安玉抿了抿唇,沉聲道:“還不快謝過江姑娘?”
小宮女又吓得連聲道謝,安玉這才揮了揮手,“走吧。”
小宮女忙不疊地跑遠了。
安玉微蹙着眉,好奇問江晚歲:“江姑娘,路那麽寬,她朝着我們撞過來,分明有問題,您為什麽不讓我……”
江晚歲微微一笑,沒說話,被寬大袖子遮住的手指卻暗暗握緊了掌心的紙條。
作者有話要說: 《月上星》和《阿栀》真的追妻火葬場,但是絕對是真正意義上的甜,康康叭~
男主沒出場不要着急,男二出來了不是嘛
今天北砸(北傾)就要開文了,我!可以開始追更新了仙女們!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