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關于江晚歲和沈逸清的婚期, 許振華明确表示過至少要等江晚歲及笄, 江朔則表示随便,他不管,就連沈逸清帶着吳叔來下聘禮的時候他笑得也是格外勉強。
沈逸清幾百擡的聘禮也沒有讓他笑出來, 男方的聘禮越多, 女方想要一點臉面就不能陪嫁太少, 江朔好歹也是一個桃李滿天下的太傅, 他的嫡女陪嫁太少不僅是在打許家的臉, 也是不給沈逸清面子。縱使他和沈逸清處在對立面, 他一個臣子若是得罪了皇子,就算是一個不得盛寵的皇子, 那也是在□□裸地打皇帝一巴掌。
所以, 他不僅得不能像普通人家的老丈人一樣給女婿甩臉色看,而且還得多賠上些嫁妝帶上聘禮笑着把女兒嫁出去。
吳叔找人算過, 最近的這個月月底的江晚歲及笄那天和下下個月的初七都是個好日子, 宜嫁娶, 沈逸清等了兩世,迫不及待地想要抱得美人歸, 便定下了江晚歲及笄那天,先行及笄禮, 再大婚。這樣,也算是看着他心愛的少女成年了。許家父子仨對此頗有言辭,但明氏卻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算是雙喜臨門, 她和江晚歲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許家父子就算有再多的反對,也只能默默憋回肚子。
有人歡喜有人愁。沈逸清高興了,江朔和江吟雪母女倆卻是暗暗咬牙。
江晚歲雖然嫁的是弟弟,江吟雪嫁的是大哥,但是前者是嫡女,嫁到軒王府做的是正王妃,而江吟雪一個庶女嫁過去是一個側妃。自古嫡庶有別,更何況等級分明的皇家,一個側妃的排面怎麽能比一個正妃大?沈逸清給的聘禮多,江晚歲的嫁妝就不能少,并且這些聘禮還得給她摻在嫁妝中帶着嫁過去。她的多了,就意味着江吟雪的得少,本來就不能比江晚歲的多,現在還得更少一些,江朔在心裏為他心愛的小女兒抱不平,江吟雪和柳氏這母女倆則是恨,恨透了江晚歲。
江晚歲和沈逸清的婚事一經定下後,驚動了滿朝文武,所有人都在揣測崇帝這樣做背後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的意思。有人甚至擦測,或許這太子儲君的風向要變了。這件事情隐隐之中讓某些快要倒向沈明昊那邊的小官員們又保持了觀望态度。
沈明昊甚至對江吟雪的态度也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連着幾日流連飛霜閣和各種煙花之地沒有來看江吟雪。江吟雪急得上火,在柳氏的“教導”下又勾着沈明昊對她更加傾心。
“小姐,芸娘那邊來信了。”素春拿着一封信走到貴妃榻邊,少女正倚在榻上看書,夏季的紗質衣裳穿着涼快,青色的寬大袖子順着她的小臂滑落在手肘處,襯得本就纖瘦的手臂更顯苗條。
“哦?”江晚歲放下書,伸手接過,邊拆邊問道:“今天是誰?”
素春知道她問的是什麽,回答道:“今天是王爺身邊的初一。”
“怪不得,今天這般安靜。”江晚歲和素春相視一笑,展開信紙細細看了遍,又把信交給素春:“拿去燒了吧,燒得幹淨些。”
“是。”素春應下,繁冬端着餐盤走了進來,“小姐,喝些酸梅湯吧,微微涼,喝起來可以解些燥。”
江晚歲不喜酸,卻偏愛這酸梅湯。她坐直了身體,接過碗,暢飲幾口滿足地眯着眼:“夏天就要配這酸梅湯最好。”
芸娘那邊來信說,這幾日沈明昊沒怎麽去飛霜閣,兩人沒有見面的機會,事情有些滞住了,問江晚歲下一步該怎麽辦才好。江晚歲最先跟她聯系的時候并沒有告訴她自己是誰,配合與不配合全看芸娘自願,她願意,自是最好。若不願,也沒關系,左右她再尋其他辦法。不過好在,芸娘很快便同意了。
江晚歲很清楚地記得芸娘的一封回信,信裏她說,“為家人報仇是我活在這個世上最後的支撐了,我這個病本就活不長,若是能讓他付出生命,我何談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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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昊最近總來看江吟雪,江晚歲馬上就要出嫁了,便待在房間裏看書,不過即便這樣她也知道江吟雪得意極了。
不過這樣芸娘沒有機會接近沈明昊确實是有些棘手,江晚歲想了想,喚出初一,低聲吩咐了他幾句後只聽得一聲“是”後便瞥見一抹殘影。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最近都是初一跟在她身邊,雖然話少,但是這件事情要是交給十五去做,估計又是一大堆震驚和“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初一去辦,反而讓她心裏輕松很多。江晚歲知道這些事情肯定會被沈逸清知道,她也知道沈逸清肯定會有很多疑惑,但是她身邊并沒有一個很适合去做這件事情的人,只能借用沈逸清的人了。
好在,沈逸清并沒有問過她。
吩咐完初一後,她又讓繁冬取來紙筆,提筆寫了幾行字,塞進信封裏,交給素春:“等初一回了,你把這個交給他,讓他帶給芸娘。”
巧合都是可以認為創造的,機會亦如此。事在人為,既然芸娘沒有機會接觸到沈明昊,那她就給他們創造一個機會。
安逸的日子過久了,人總是會變得懶倦。江吟雪雖然這一世還沒來來得及作妖,但江晚歲卻是永遠也不會忘記上一世她做過的事情,之前在白馬寺差點被暗算的事情她都沒有算。這些賬,她不是不算,而是要找一個最好的機會千倍萬倍的讨回來。
她受過的折磨,她要讓江吟雪全都試一遍。
*
江晚歲及笄的那一天,天氣特別好,陽光明媚,不是很熱,但是空氣中又帶着夏日特有的氣息,令人身心愉悅。
天還沒亮江晚歲就被素春和繁冬拉起來洗漱,困得不行,喝口水的功夫連打了三個哈欠。昨天許家所有人來看她,留下來吃了飯後,她死賴着把明氏留下來了。兩個人聊到很晚,明氏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如今她要出嫁了,心裏萬分不舍,不免多說了會話,現在起床的時候才覺得缺覺。
女子出嫁前都要親手繡自己的嫁衣,沈逸清想着江晚歲繡“小蔥”的那手藝,愣是攔住了江晚歲沒讓她親手繡,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歲歲,你這麽好的手藝還是繼續繡小蔥吧”。沈逸清早就請人做好了嫁衣,頭冠首飾也都是宮裏的巧匠提前數月打造,讓初一送到了她這邊。
頭冠由純金打造,上面每一個鑲嵌的物件都是不凡,奢華卻又不會看起來俗氣。
素春和繁冬只服侍着江晚歲洗漱,剩下的更衣和梳妝全部都交給了沈逸清派來的福娘。今日不同于往常,素春和繁冬也是未出閣的姑娘,不太會這些新嫁娘的梳妝,便交給了福娘。
“小姐,你今天真的太漂亮了!好看得我都不知道怎麽形容了,就是很好看,跟平常時不一樣!”繁冬不由得出聲感嘆道,她和素春幫不上什麽忙,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時不時遞些小東西。彼時坐在梳妝臺前的江晚歲已然戴好了頭冠,穿着一襲大紅嫁衣。
福娘正在準備給她開臉,江晚歲稍稍可以偏頭看她,眉眼含笑:“照你這麽說,我平日裏可是很醜了?”
“不不不,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繁冬連忙擺手,“小姐一直都好看,就是今天特別好看!”
今天是她和沈逸清成親,江晚歲心裏也很是激動,上一世實現不了的願望在這一世實現真的是她之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但是江晚歲不是很善于表達的人,很多時候高興或者難過也總是習慣放在心裏,面上略顯露一兩分。
繁冬飛快擺手的樣子生動極了,江晚歲忍不住逗她:“那我要是想要天天都特別好看,豈不是要天天穿這衣裳?”
穿一次嫁衣就意味嫁一次人,要是天天穿……
繁冬一想到沈逸清冷冰冰的視線,吓得瘋狂搖頭,向後退了幾步:“不不、不是的——”
“噗嗤”素春笑出了聲,“小姐,你可別吓唬繁冬了,她膽子小,腦子也轉得慢,再逗她恐怕都不夠用了~”
她笑着,江晚歲也笑得眼眸彎成月牙,花枝亂顫。
福娘撚着絲線湊近江晚歲,感嘆道:“王妃,您這哪還用開臉啊,皮膚可真光滑,也省去了旁的姑娘那般折騰。”
江晚歲望着鏡子中的自己,微微一彎唇,還沒上妝的臉頰上浮現些許紅暈:“現在叫王妃還早了些,還沒嫁過去呢……”
福娘笑眯眯地放下絲線:“不早了,老奴一早就知道您會是軒王府的女主人,這王妃喊得久了,改不過來了。”
繁冬插嘴好奇道:“嬷嬷怎麽說早就知道?”
她問的也是江晚歲想知道的,福娘正在給她上妝,她不能随便亂動,只得看着鏡子裏的倒影。福娘和藹笑着說:“王妃想知道不如晚上的時候問問王爺?王爺可是把您捧在心尖上的。”
晚上……
江晚歲不由得想到了前幾天明氏悄悄塞給她的小冊子,她好奇翻開了兩面,頓時又關上了。她紅着臉,明氏卻是笑得意味深長:“你好好看看,等成親的那天晚上也不會太難受。”
一想到那本小冊子裏的圖畫,江晚歲就不禁燥熱起來,連帶着脖子、臉頰、耳朵都燒了起來。
“小姐,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啊?”素春時刻注意着江晚歲,生怕她哪裏不舒服:“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聞言,江晚歲掀起眼簾,鏡子裏的女子面紅耳赤,活脫脫像是發了燒。被這麽點出來,江晚歲感覺到臉上又燙了幾分,剛要找個借口糊弄過去,就聽見繁冬滿不在意地說:“哎呀,肯定是太熱了,小姐一到夏天就愛熱得臉紅。不若我去打些冰塊來吧,也好涼快些?”
“對對對,我就是熱。”江晚歲順着她的話說,還故意擡手扇了扇風:“我好熱啊,繁冬你去弄些冰塊來吧。”
“好嘞~”
素春看着繁冬歡快蹦出門的背影,有些疑惑地小聲嘀咕着:“突然就熱起來了嗎?”她摸了摸自己滑溜溜的脖子,“不是很熱啊……”
江晚歲假裝沒聽見她的碎碎念,繼續“很熱”地紅着臉。
江晚歲的及笄禮是在房間裏行的。妝容剛剛畫好,江老太太就來了,緊接着就是許振華和明氏。看見明氏和許振華的時候江老太太還有驚訝,按理說女子行及笄禮是要拜父母的,江晚歲母親去世了,就由她這個祖母代替。
許柏行和許松初跟在許氏夫婦身後進來的,明氏和江老太太寒暄幾句後便再沒話了。許家人和江老太太分坐兩邊,可以很明顯地窺見其中的界限。
幾人喝了杯茶都沒有等來江朔,許柏行的臉色很難看,福娘小聲催促道:“該快點了,別待會誤了吉時。”
許柏行冷不丁出聲道:“江太傅可真是貴人事多,今天歲歲的及笄禮都沒見着人。”
“行之,休得無禮。”許松初瞥着他,然後微笑着看向江老太太:“老夫人,時間很緊。”簡單的幾個字卻讓人感覺到一股和許振華身上差不多的壓迫感,江老太太不由得心生畏懼。
她看了眼身邊的攬月,攬月很快明白出去了,沒多久,攬月很快回來。江老太太看着她一個人,下意識往她身後看去,卻空無一人,心裏咯噔一下:“攬月,老爺呢?”
攬月想到剛才看見的畫面,不知道該怎麽說,嚅噎幾秒,艱難說道:“大小姐腳扭了,老爺、老爺他……”
江老太太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都不敢看許家人的眼睛。
許振華終是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發出一聲巨響,吓得江老太太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怒瞪着江老太太:“既然江太傅這般疼愛江府庶女,那待會的拜堂,本候看也不用請江太傅來了。”
江老太太急得不行,正要說話,一直坐在梳妝臺前靜靜看着這一切的江晚歲忽然出聲笑道:“舅舅~您別因為一些不重要的事情生氣呀,我和沈逸清的計劃裏也沒有父親,拜拜母親的牌位就好了。”
許家四人一愣,江老太太更是驚得站起來了:“什麽?”
江老太太對江晚歲還算是不錯,不管是看在那些珍寶上也好,還是看在許家的面子上也好,都沒有苛責過她,所以江晚歲還願意有一點點耐心跟她說:“祖母,大姐姐的腳扭了一時半會好不了,父親怕是要一直陪着,所以我和軒王殿下拜我娘親的牌位就好了。”
江老太太着急了:“歲歲——”
江晚歲冷下笑來,聲音淡淡的:“祖母,最好不要再說。”
她的眼神清清冷冷,語氣也很淡,但江老太太就是莫名地覺得很有威懾,有幾分和沈逸清相似。
及笄禮過後江老太太迫不及待地離開了,明氏心疼地看着江晚歲,許柏行和許松初也是,江晚歲噗嗤笑了,“你們幹嘛這樣看着我啊,我真的早就不難過了,他不愛母親,也不愛我,這是一開始就該知道的,是我認識太晚了而已。”
她表情自然坦蕩,絲毫沒有難過的樣子,許家衆人這才放下心來。門外送秋小聲提醒新郎官的車駕已經快到了,江晚歲走到衆人面前,挨個抱了抱,然後咧嘴一笑:“我真的很幸運。”
很幸運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還能再看見你們,還能嫁給沈逸清。
許家衆人卻以為她說的是很幸運有他們,許振華和藹笑道:“誰叫我們歲歲這麽好?”
他會錯了意,江晚歲也沒糾正,微微一笑,目送着他們去前院。
當屋外漸漸傳來熱鬧的聲音時,屋內的繁冬開始激動起來,“王爺要來了!”素春也難得的緊張起來,“小姐你別緊張啊,別緊張。”
江晚歲本來也沒有很緊張,被她們這麽一搞,突然又有點緊張了,虛握着的手心冒着汗。福娘是最淡定的人,一邊說着吉利的話,一邊為江晚歲蓋上大紅的蓋頭。蓋頭一旦蓋上,就不能在入洞房之前掀下來。
當被許柏行背着出去的時候,前廳的聲音停頓幾秒,然後又熱鬧起來,有的誇她裙子奢華,有的在說為什麽沒有看見江朔。江松鑫年紀小,還不足以背起她,而且江晚歲也不想讓他背,所以這活就是許柏行來了。“別怕,哥哥們都在的。”許柏行穩穩地背着她,江晚歲能聽得出來他的聲音隐隐有些哽咽,但她嗯了一聲,“有哥哥在,我不怕。”許柏行要面子,肯定是不希望她知道的。
聲音很嘈雜,許柏行把她放下來的時候,江晚歲連呼吸都是屏住的,她的視線只能看見停在她面前的大紅色衣擺,上面繡着金色的四爪蛟龍,是沈逸清來了。
“把這個牽着,那一頭是王爺牽着的。”福娘把一端紅綢放在她手裏,江晚歲仿佛能感覺得到另一端沈逸清的溫度。
福娘要扶着江晚歲上車,被沈逸清接過去了,他穩穩地扶着江晚歲,“慢一點。”男人的聲音低沉,一如既往的好聽。
江晚歲的心撲通撲通地加速跳着,福娘把車簾放下,隔絕了外界的聲音,馬車開始行駛着,江晚歲的心跳依然嘭嘭嘭跳着,她感覺旁邊的沈逸清應該都可以聽見了。
身旁男人的氣息越來越近,江晚歲屏着呼吸,任由男人摘下蓋頭,視野空曠起來,她一擡眼,猝不及防撞進男人深邃幽深的眼眸。
今天男人也打理得很精致,江晚歲從沒看見過他穿紅色,這火紅的新郎官服襯得他眉眼更加俊朗。“你幹嘛這樣一直盯着我看?”江晚歲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的溫度又上來了,福娘沒給她抹腮紅,光是她自己的顏色就夠紅了。
“好看。”沈逸清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成親的時候化的妝比江晚歲平常時的妝容都要重一些,多了幾分端莊,但是看向他的時候眼裏的緊張依然青澀。
“特別好看。”沈逸清緩緩湊近了她,剛要吻上紅唇的時候江晚歲反應過來,用手擋在兩人中間,沈逸清投來疑惑的眼神,她小聲解釋道:“化了妝,親了就會花掉。”
江晚歲的表情很認真,但聲音嬌嬌軟軟的,沈逸清覺得自己再看下去就很難控制住自己。他牽着江晚歲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輕笑着調侃:“牽着手可以吧?”
有他在身邊,江晚歲心裏的那一丢丢緊張徹底就沒了,兩個人就像平常時在她房間裏那樣,聊聊天。沒多久馬車就停了,兩人相視一笑,沈逸清擡手撫了撫她臉頰,眉眼溫柔:“我先下去,你慢點。”
江晚歲抿着唇點點頭,沈逸清笑了下,替她蓋好蓋頭,撩起車簾出去了。
很快,福娘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江晚歲小心翼翼地在她的攙扶下走出馬車。周圍再次嘈雜,江晚歲只能感覺到沈逸清就在她身邊,兩人各牽一頭紅綢。
兩人被衆人簇擁着走進正廳,許振華和明氏都在那,他對着他們微微點頭,餘光瞥到了站在一旁的姚雲祁。姚雲祁的視線盯着江晚歲,一瞬不瞬,沈逸清的目光冷了冷,但是在看向江晚歲的時候心都快柔化了。
“一拜天地——”
江晚歲牽着紅綢跪下,緩緩磕下一個頭,複而起身。
“二拜高堂——”
江晚歲的手輕輕顫着,在衆人細碎的議論聲中朝着許纖儀的牌位再次磕下一個頭,因着崇帝不能親自到場,所以沈逸清放的是先皇後謝如婉的牌位。
“夫妻對拜——”
江晚歲因為頭上蓋着蓋頭,視線很受限制,再加上頭上的頭冠比較沉,所以她站起來很不方便。沈逸清看着身旁穿着火紅嫁衣的少女,輕輕牽着她的手帶着她站起來,“慢一點。”
江晚歲被沈逸清扶着轉了個方向,兩人對着跪下,緩緩叩首。
禮成,江晚歲被素春和繁冬扶着準備送入洞房,卻聽得身後一陣喧嘩——
“哎,那不是江太傅嗎?他這麽現在才來?”
“不知道啊,我還以為……”
江晚歲腳步頓了頓,由着素春和繁冬扶着她離開了。
不該她奢求的東西怎麽也不會成為她的,她早就料到了江吟雪會想盡辦法絆住江朔,可是如果他不是偏心江吟雪,也就不會被絆住了。
不該是自己的東西永遠也不會是。
江晚歲被人引到沈逸清的房間後,繁冬就替她把蓋頭取下來了。“小姐,快坐下來休息一下。”繁冬扶着江晚歲在椅子上坐下,房間裏一片紅,床鋪上撒着紅棗、花生和桂圓,江晚歲掃了一眼。
素春替她倒了杯水,糾正繁冬道:“不能再叫小姐了,該叫王妃了。要是以後還叫小姐被旁人聽去了,對王妃不好。”
繁冬吐了吐舌頭,“我這不是習慣了嗎,你就別啰嗦我了。”
江晚歲頭上的頭冠純金打造的,時間久了壓得她脖子不太舒服,正聽素春和繁冬說着話,就看見兩個陌生的年輕女子捧着盤子走了進來。江晚歲一愣,第一反應就是——沈逸清不是說沒有通房嗎???
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其中一名女子朝她下拜,恭敬道:“奴婢十一。”
另一名女子也如此:“奴婢十二。”
“見過王妃。”
十一開口說:“我和十二是主子從暗衛營裏選出來受命保護王妃安全的,暗衛營的女子和男子一樣,執行一些特殊的任務。還請王妃不要誤會主子,主子沒有通房,更沒妾室。”
“主子說王妃不用等着他,先吃點東西,怎麽舒服怎麽來。”十二把手中的盤子放低了一些,方便江晚歲看清,“都是王妃愛吃的,王妃若是還有旁的想吃,盡管吩咐。”
之前誤會了,江晚歲有一絲絲的羞愧。
素春和繁冬接過餐盤,江晚歲沖着她們微微一笑:“辛苦了,你們先退下吧。”
“是。”十一和十二出去後,江晚歲對着素春使了個眼色,素春很快放下餐盤,拿着錢袋出去了。
“小姐,真的都是你愛吃的哎!”繁冬瞄了兩眼餐盤,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之後連忙改口道:“王妃!”
江晚歲無奈搖搖頭,繁冬幫她把頭冠取下來,放在桌子上,江晚歲吃東西的時候她就在旁邊感慨這頭冠得花多少錢,江晚歲想起沈逸清之前說的一個數目,随口告訴她了,繁冬又是一震驚:“天哪!”
素春很快回來了,江晚歲看向她,她搖了搖頭:“那兩位姑娘都不肯收,說是她們該做的。”
“也罷。”折騰了一天她什麽都不能吃,早就餓的不行,也多虧了沈逸清想的周到。
吃飽喝足後,困意上頭,江晚歲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躺上了床,“你們倆先下去,我眯一會,沈逸清來了記得叫醒我。”
“是。”折騰了一天,素春和繁冬都累了,更別說當事人了。
江晚歲躺着躺着就睡着了,這一睡還做了個夢,夢裏一群長得跟沈逸清一模一樣的小孩管她叫娘親,吓得她撒腿就跑。
沈逸清帶着酒氣走進來的時候素春和繁冬想要叫醒江晚歲,被他阻止了,“讓她睡會,你們先下去吧。”
沈逸清走進房間,側躺在江晚歲身邊細細地打量着她,江晚歲把臉上的妝洗掉了,鴉羽般的長睫搭在眼下,紅燭的光照在她臉上,如同白瓷般光滑。好看的眉頭微微蹙着,似乎是在夢裏夢到了什麽苦惱的事情。
沈逸清不由得一笑,湊近了她,親了下少女的臉頰。碎發飄到她的臉上,癢癢的,江晚歲不樂意地哼了一聲,偏頭躲開。
沈逸清看得有意思,勾着嘴角又去親她,先是唇,然後是臉頰,然後又到了脖子,一路往下。最後親着親着就越來越上瘾,流連忘返。
江晚歲夢的最後就是自己被那一群長得小孩撲上來狂舔,渾身都是口水,她掙紮着醒來垂眸一看,卻發現沈逸清正伏在她鎖骨那親個不停,又是親又是吮咬的。
“……”她算是知道為什麽會夢到小孩狂舔她了,合着這一個大的在舔。
“沈逸清,”江晚歲喊着他的名字:“你幹嘛呢?”
男人聞言,微微擡起頭,那一雙黑眸如同化不開的濃墨,深邃勾人,眼神炙熱,盯着她的眼神就像一頭蠢蠢欲動的狼。
江晚歲推着他腦袋的動作一頓,指尖微微的顫抖起來,心髒不規律的跳動了起來。
“床上這些都是什麽?”江晚歲以為他要說什麽,卻沒想到卻是問了一個牛馬蛇神不相及的問題,下意識朝床腳看去——那些紅棗花生什麽的被她推到一塊了。
江晚歲特別老實地回答道:“紅棗,花生,桂圓,還有蓮子。”想不老實也不行,沈逸清一直壓着她,她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為什麽要撒這些?嗯?”沈逸清伏在她頸邊,少女的脖頸線條流暢精致,每一條線條起伏錯落有致,沈逸清趁着她說話的時候時不時吻着。
“早生貴子啊。”江晚歲脫口而出,順帶着鄙視了一番沈逸清,一臉小得意:“虧你長這麽大呢,這個都不知道~”
“早生貴子啊。”男人一字一頓地重複着,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裸露的皮膚上,麻麻酥酥的,又有些燙人。沈逸清眼睛盯着她,眼裏似有星火燃燒,不緊不慢地輕笑着:“那你說,這洞房花燭夜,我們是不是該做些合着這寓意的事情啊?”
男人的眼神太有侵略性,被他這樣看着,江晚歲心跳不由得又快了幾分。她想起話本子裏說的,女子圓房會特別疼,就不禁瑟縮了一下,她好怕疼的,更何況還是那種地方,肯定會更疼吧?
自古以來,成親當天都是要圓房的。但是沈逸清一向縱着自己,說不定可以推遲?
江晚歲喉嚨滾了滾,試探問道:“要不明天好不好?”
因為緊張,她都沒注意到男人的手做了一件綠晉江不喜歡的事情,隔着衣服,滑溜溜的,衣服很好看,大紅的嫁衣,中衣也是大紅色的。
“那這樣你箱子裏塞的那個小冊子不就浪費了?”男人的聲音低沉誘惑,他垂下頭吻住江晚歲的唇,少女的唇很軟,帶着她獨有的芬香。
半晌,他微微擡起頭,兩人呼吸都很亂,很不平靜,他将看起來很緊張的江晚歲緊緊擁住,伏在她耳邊,以誘哄的聲調柔聲問:“歲歲,試試吧,我保證輕一點?不試試多浪費舅母的心意啊,你說是不是?”
江晚歲已經被他吻得整個人都軟了,腦子也有點轉不動,含糊地說着,“那你一定要輕一點啊。”
話音剛落,就感覺到突然一陣涼意,再一看,大紅色的嫁衣不知道什麽時候…………
“……”
江晚歲咬牙切齒:“沈逸清!”
“叫夫君。”男人的唇吻着她的水潤的紅唇,溫柔地輕吻着,他熟知她的每一個敏感點,江晚歲像是躺進了舒适的溫泉裏,身子仿佛化成了水,一點力氣也沒有。酒氣熏染之下,她好像也醉了,低聲喃喃:“夫君……”
男人随着她這一句話攻勢更加激烈,漸漸地火紅色的衣服也在不知道去哪裏了,別問,問就是憑空消失的。等江晚歲反應過來的時候,有什麽滾燙的東西貼了上來,慢慢地,輕輕地,重重地……又像是被巨浪抛上天,仿佛……她只覺腦子一片混亂,很迷糊,好像正在脫離某種固有的鉗制,如同脫缰的野馬,引導着她從來沒有涉及過的領域奔去。
微風拂過,吹滅了紅燭,屋內一瞬間陷入黑暗。夜色朦胧,一室旖旎,春光無限。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被鎖了,但是v文修改字數不能少于之前的,不太好改,所以是你們現在看到這個樣子,有點奇怪,但是不影響後面內容的閱讀,當然,有一小部分讀者看到了原版的哈哈哈,如果你真的很想看到原版,嗯……作話好多話不能說會被鎖,評論也不要再提這個了,唉……然後就是後面內容不影響下一章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