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淩晨的這段時間醫院裏難得安穩一回,項臻蒙着毯子一覺睡到早上,難得交班的時候神清氣爽。

宋也來找他的時候早交班剛結束,另一位住院總小夏正邊拿聽診器邊威脅項臻:“等回頭接受我們幾個的拷問啊,你跑不了的。”

項臻啧了聲拿着筆砸他,扭頭就看到宋也在辦公室外探頭探腦。

夏醫生接過筆興高采烈得往口袋上一別,回頭看到宋也愣了愣,随後立刻收起了笑,一臉嚴肅得跟宋也點了點頭。

宋也一直瞅着他走遠了,才問項臻:“我沒得罪他吧,怎麽每次看我那眼神都怪怪的。”

項臻沒覺得有什麽,問:“怎麽怪怪的?”

“那眼神跟看危重病人似的,每次讓他看一眼我都有種去體檢的沖動。”宋也想了想,又轉過臉問項臻,“他剛剛說要拷問你,拷問什麽?”

“神經病,別理他們,”項臻伸腳踢他:“我一會兒還得參加會診,你來有事?”

“有,”宋也點頭,“跟你借下車。”

“哪個車?”

“小電驢。”

項臻懷疑地看着他。

宋也賊兮兮地笑了笑,“快,兄弟的小心髒讓人給偷了,我決定再去搶回來。”

宋也樓下的十字路口最近來了一位帥氣逼人的交警,個高189,身板挺直,寬肩窄腰,宋也回家的時候瞅見那人查酒駕,頓時看癡了,差點闖了紅燈。

他的小心髒噗噗直跳,想跟人搭讪又沒什麽好法,後來還是梁鴻給他出的主意。

梁鴻說:“你怎麽這麽笨呢,去碰瓷兒啊!一回生二回熟,多碰幾次他想不記住你都難。”

宋也猶豫:“怎麽個碰瓷法兒,往他警用摩托下一躺?”

“……你可以試試,”梁鴻幽幽道,“到時候我會去醫院看你的。”

宋也:“……你快說,我腦子笨。”

梁鴻嘿嘿直笑,跟他談條件:“我想去方特玩了,缺個人贊助。”

宋也假裝聽不懂:“給你介紹那老總有錢,你天天賴在方特裏不出來他都養的起。”

“那豈不是得肉償,那我這肉也太不值錢了,”梁鴻哼道,“你這态度不夠端正啊宋同學,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都不打算為了愛情犧牲點什麽嗎?”

宋也說不過他,嘀咕了一句“梁小摳”,心裏又惦記得緊,給梁鴻發了個紅包過去。

梁鴻當即支招給他:“你去買個小電動車,每天都在十字路口騎來去,然後不小心在他身上蹭一下,再跟人賠禮道歉……”

宋也茅塞頓開,正好項臻前不久剛買了一個小電驢,可以借來用一用。

宋也見項臻一臉震驚,催促道:“快點,鑰匙鑰匙,這會兒他們交警正好站崗呢!”

項臻從口袋裏摸出鑰匙給他,忍不住問:“這個梁鴻……”

宋也啊了一聲:“怎麽了?”

“沒什麽,”項臻說完咳了一聲,把臉轉向一邊假裝擔心孩子,“安安不是在他班上嗎,這老師……是不是戀愛經驗很豐富啊?”

“你管人家豐不豐富呢,老師還不能談戀愛啊,”宋也沒能理解他的中心思想,樂呵呵地接過鑰匙就往外跑,“我先走了啊,用完給你。”

項臻看他風風火火地跑遠,心想一個個嘴巴怎麽都這麽嚴,拿起手機看了看,摁着給梁鴻發語音。只是腦子裏事兒挺多,發什麽又都覺得不合适——倆人才見一面,自己又讓孩子跟對方寫作業,又沒事來早安問候的,怎麽看這學生家長都太不懂分寸了。

項臻對着手機嗯了半天,最後無奈放棄,松開手指出門會診去了。

梁鴻這天早上沒課,正在辦公室裏寫教案,桌上放了一束鮮花,是宋也介紹的那位醫藥公司老總送的。

那人三十出頭,公司主要做醫療器械,還算年輕有為。倆人那天因一場烏龍錯過見面,後來在宋也解釋下互相加了微信聊天。

老總比梁鴻想象得要熱情,才聊幾句,他就從梁鴻的朋友圈裏認出了學校背景,随後定了鮮花讓人送去了傳達室。好在辦公室的女老師認得這花束來源,跟梁鴻解釋:“這家的一周一花不算貴,一束差不多39塊錢。”

錢不多,事情就好辦一些。梁鴻點着手機給人發致謝信息,末了又把花束錢給人發了個紅包過去。

言下之意,我跟你還不熟,先別整這個。

項臻的信息跳出來時梁鴻剛搞定那老總,他一看這語音長達二十秒,以為有什麽重要交代,想了想,特意拿出耳機來戴上慢慢聽。

誰知道戳開,就聽項臻說:“嗯——……”

嗯了半天,後面沒聲兒了。

梁鴻聽出了黑人問號臉,盯着手機,心想這是什麽毛病?

可是不放心,總懷疑自己聽錯了,又重新點開聽了一遍。

年級主任來檢查的時候,他正沒好氣地收耳機,冷不丁被逮個正着。

“梁老師在聽歌嗎?”年級主任哈哈笑道,“怎麽聽得一臉苦相。”

學校規定上課時間不能玩手機,在辦公室也不行,逮住一次罰款5元。

梁鴻一激靈,忙拿手機給他看:“在聽學生家長的留言。”

主任探頭,一看還真是:“家長說什麽了?”

“家長說太感謝我們這些老師了,覺得我們不容易,強烈要求給我們加工資加補助,不行發點兒衛生紙花生油也不嫌棄。”梁鴻油嘴滑舌,說完問主任,“所以主任,馬上聖誕節了,學校有什麽通知嗎?”

“有,”主任沒好氣地把通知蓋在他臉上,“教育局剛下發了文件,不能在校園裏舉行任何與聖誕主題相關的活動和慶祝。”

梁鴻:“……”小孩子們就這點童真樂趣,現在還給管得這麽嚴。

主任話音一轉,又宣布:“但是呢,咱學校下周一周二組織教研活動,所以這兩天放假,各位老師提前做好課程安排。”

下周一周二正好是平安夜和聖誕節,梁鴻很快明白過來——學校估計也覺得孩子們興高采烈盼了半天什麽都不弄不好,幹脆放回家,讓他們在家樂呵。

他高興地拍着桌子嗷嗷叫,又一翻日歷本,周六是冬至,琢磨着正好可以回家跟爸媽吃餃子,然後第二天跟老兩口一塊去游樂場。

宋也剛好給了贊助,梁鴻打開游樂園官網,選好日期,自己添了點,痛快下單付款,三張票搞定。

等下午上課,臨放學的時候把這個消息一公布,小家夥們也是一片沸騰。

“我可以跟爸爸在家玩樂高了!”

“媽媽要帶我去滑雪!”

“我跟我媽去恒隆!”

梁鴻:“……”

說去恒隆的是李澤,這孩子的爸爸是程序員,媽媽是供熱站的小領導。倆人忙的忙死,閑的閑死,一個常年加班,一個每天沒事幹除了找老師就是去購物,也是沒治了。

他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周一周二一共三節語文課,所以我們這周的美術課就用來補課了啊,明白嗎!”

“明白!”學生們齊聲大喊,唯獨江安安默不作聲地坐在角落裏,盯着課本發呆。

這天放學,江安安照例留下寫作業,另有個小女孩見狀也有樣學樣,跟家長申請要早學校做完才回家。梁鴻一只羊也是放,兩只羊也是趕,幹脆一塊放到了自己辦公室裏。

倆人不多久寫完,梁鴻邊跟他們往校門口走邊問:“今天老師講的課,你都聽懂了嗎?”

江安安不像昨天那麽活躍,低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梁鴻低頭看他:“怎麽看你不高興呢?”

“安安想媽媽了,”小女孩喊,“我們聖誕節都跟媽媽出去玩,他沒有。”

“你胡說!”江安安惱羞成怒,伸手要推她,“你才想媽了呢!”

梁鴻趕緊拉開,一手牽一個,等到門口女孩被家長接走了,他才對安安笑了笑:“聖誕節跟爸爸在一塊也挺好啊。”

路上人多,天也昏暗下來,梁鴻邊走邊送這孩子回家

江安安在後面跟上,小臉垮了下來:“我爸爸要值班。”

“他不是三天休一天嗎?”

“可是他要睡覺的呀,”江安安道,“要是我媽在就好了,能出去玩。”

梁鴻正好一直納悶,便順嘴問:“那你媽媽呢?”

“我也不知道,”江安安說,“我是爺爺撿來的。”

梁鴻愣住,江安安臉上倒是很平靜,看梁鴻半張着嘴,詫異道:“我爸爸姓項,我姓江,老師你沒發現嗎?”

梁鴻心道我發現了啊,我以為你跟你媽姓呢。

“那聖誕節你自己在家?”梁鴻問,“還是去你爺爺奶奶那。”

“再說吧,”江安安老成地嘆了口氣,又看了看前面的路,“梁老師,你要去哪兒啊?”

梁鴻路癡發作,明明記得昨天送江安安回家的時候是往這邊走的,誰想走來走去走暈了。江安安一開始以為梁鴻要回家,但是眼看着路線越走越歪,既不像去梁鴻家,也不像去自己家,這才忍不住張口問他。

五分鐘後倆人終于繞回原路,江安安牽着梁鴻的手走在前面,到一處小區中心停下,指了指前面的樓棟:“梁老師你家到了,就那棵大柳樹後面的第二個門洞。”

梁鴻有些慚愧,不等說謝謝,小孩已經揮揮手拉着書包帶子說再見了。

身後是樓上透出來的暖黃燈光,前方卻是影影綽綽一層深過一層的暮色。小小人越走越遠,梁鴻看他獨自回家,一想路的那頭冷鍋冷竈,一室漆黑,頓時忍不住心裏泛酸,快走兩步追了上去。

“江安安,”梁鴻追上去喊,“要不然,你今晚在老師家住吧。”

江安安驚訝得站在原地,臉上的驚喜一閃而過,随後又被擔憂和羞愧所代替。

“你幫老師照顧一下丸子,就是那只小貓,”梁鴻彎下腰跟他平視,笑地很溫柔,“老師晚上要寫教案,它太能搗亂了,你一會兒拿着逗貓棒吸引住他,等老師寫完我們一塊玩樂高怎麽樣?”

梁鴻給項臻留了言,說江安安晚上留宿在自己家。又給安安的爺爺奶奶打了電話。

項叔叔十分感激,唉聲嘆氣道:“謝謝你啊小梁,這孩子淨給你添麻煩了,他爸還沒你靠得住呢……等過兩天我跟你嬸兒過去看看你。”

“可別了項叔叔,你這話說哪兒去了,”梁鴻指了指書房,示意安安進去看書,自己去廚房準備做飯,聞言笑道,“我那時候也沒少麻煩你啊,從我家到學校那麽遠的路你還來回接送,我還在派出所跟你吃了好幾頓飯呢。”

不過當時項臻也正是為此十分不滿,趁他爸不在堵了梁鴻幾回。梁鴻一向識時務,被堵的時候很老老實實絕不反抗,讓幹嘛幹嘛,等人一走他後腳就去告狀去了。

項叔叔也想起了以前,長長地“哎”了一聲。

梁鴻正好看見置物架上一盒淡幹海參,想起老人家身體不好,又道:“正好學校過兩天放假,到時候我一塊過去看看你,上次太匆忙了都沒能好好聊聊天。”

“行行行,歡迎歡迎,”項叔叔爽朗大笑,“讓你嬸兒給你做好吃的。”

這邊挂了電話,梁鴻剛要洗菜,手機又響了。

這回是自己親媽。

“梁鴻啊,”梁媽媽在那邊喊,“我跟你爸周末出去啊,你記得每天過來幫我喂下米飯。正好她的糧沒了,你一塊買點凍幹。”

米飯是梁鴻爸媽養的貓,跟丸子一母同胎,無奈死活不對付,從小掐架到大。梁媽媽以前出門還想過讓梁鴻幫她養幾天,後來看米飯總被追着打,心疼得再也不往梁鴻這放了。

梁鴻愣了下,問她:“你們要去哪兒啊?”

“就家門口兒,”梁媽媽歡快道,“……薩瓦迪卡。”

“……我剛買了票啊我親媽來,200一張!”梁鴻心疼的要吐血,“你怎麽不早說。”

“你都沒有自己的私生活嗎,”梁媽媽絲毫不當回事,“喊上你的預備小男友出去逛逛增進下感情呗,老大不小了,別總往家裏跑。”

梁鴻:“……”

梁鴻還真不知道找誰去玩,那個老總倒是可以考慮,但是這樣就會浪費掉一張,喊上宋也?宋也又沒空。一直到周五放假他也沒琢磨出人選來。

周五這天放學時間早,三點五十就下課,難得學生家長們來的也齊,梁鴻在校門口挨個跟家長囑咐節日注意安全,說完仍擔心有遺漏,手機群裏也群發了一遍。

項臻仍是沒加進家長群,梁鴻這幾天懶得給他發語音了,起初老師們統一發家長群的內容他還給項臻複制一遍,偶爾收獲對方的“ok”和“謝謝”。後來江安安天天跟着自己,梁鴻幹脆把這一道也省了。

這幾天梁鴻和江安安的相處還算愉快,這孩子雖然鬼靈精怪,但并不過分活躍,他知道梁鴻什麽時候需要安靜,不該打擾的時候絕不亂喊亂叫。晚上他們多是各忙各的,梁鴻在書房開着臺燈或批改作業或備課,江安安就在客廳的兒童爬墊上玩拼圖或剪紙。

丸子偶爾去搗亂,拿爪子撥拉着拼圖玩,江安安就抓着他嘀嘀咕咕地進行批評教育。梁鴻經常聽到許多用錯的成語,哭笑不得之餘,卻又覺得可愛和可惜。

可愛的是安安現在是最純真的時期,心無雜念,想什麽說什麽。

可惜的是項臻這個當爸爸的,既用了最大努力給安安好的教育,卻又錯過了孩子最可愛的時期,等他以後忙過來有時間陪孩子了,孩子還能跟他親嗎?

他并不知道項臻其實回過一趟家。同安醫院是三個住院總搭配幹活,排班下來其實比其他醫院要好一些。那天項臻值班結束,難得安安穩穩地交了班,沒出幺蛾子,也沒被人臨時喊走。

等到家一看,才上午九點。

安安去上學了,家裏蒙了一層灰,項臻實在懶得收拾,把換下來的衣服往一旁一堆,直奔卧室睡覺,等中午醒了,想了想,不行約找梁鴻吃個飯吧!安安跟了梁鴻好幾天,總要表示下謝意。

他心裏猜着老師中午應該很閑,畢竟安安他們連午飯帶午休,時間有三個多小時。誰想到他起來洗了澡刮了臉,換了身見面的新衣服,打扮地清清爽爽,卻沒約到人。

微信上問梁鴻在不在,對方沒回複,項臻幹脆走去學校傳達室,一問,才知道他們班主任要看着孩子午休,不能出來。

那天難得天氣晴暖,項臻在學校門口轉悠了一會兒,還是回家了。心想不行晚上去接孩子的時候再約,反正到時候肯定見面。結果下午醫院來電,另一位住院總查房時突然昏迷,他得回去頂上。

項臻換下衣服就往醫院趕,到了辦公室才發現私人手機給忘家裏了。萬幸的是同事只是累暈了,昏迷時頭部雖然撞到了治療車,但并沒有腦出血跡象。項臻和夏醫生自動分攤了他的值班,一忙又是昏天暗地。

宋也知道這事後過來看望了一下這位醫生,送了個果籃,又給項臻送了點滋補湯。

項臻沒跟他客氣,趁着午飯的功夫把湯喝了,冷不丁聽宋也說起了梁鴻,大意是那公司老總本來挺想跟梁鴻見面的,結果這都一周了,愣是沒把人約出來。宋也去問,梁鴻也說晚上沒空。

“你說多可惜啊,那老總條件多好,又格外有愛心,一看就能寵着梁鴻。這種人可不适合總抻着,抻來抻去就跑了。”

項臻垂眼喝湯,勺子冷不丁碰到飯盒,叮地一聲吓了宋也一跳。

“跑就跑了,什麽叫有愛心?”項臻慢吞吞道,“有幾個錢買點東西就叫有愛心了?還送花呢,那花被人切下來的時候指不定疼的嗷嗷叫呢,這明明是殘忍。”

宋也樂得哈哈笑:“哎,你這哪來的歪理邪說?”

項臻說:“這怎麽歪了?你給他介紹的靠譜嗎?還寵着……都是男的搞這一套。”

“你看,我一早就知道你這樣的跟梁鴻肯定不搭,”宋也一臉惋惜道,“人有千百種,什麽蘿蔔配什麽坑。再說了,再怎麽不靠譜不比你們強。”

項臻微微一愣,轉過臉盯着他:“我們怎麽了?”

“昂,病床上那位還躺着呢,一個個忙地都快不知道自己家門朝哪兒開了。”宋也說完又指了指桌子上的幾個紙杯,“而且別人的生命之源是水,你們的生命之源是咖啡。”

項臻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忽然煩躁,伸手趕他:“你快走吧你,看着你就心煩。”

“喝完湯就不認人了,”宋也冤枉地直咂摸嘴,“還想明天給你們帶餃子送溫暖呢,得來,大爺不送了。”

項臻沒理,外面太陽挺好,他又想起自己那天在學校門口的情形,琢磨着是不是應該回家一趟拿個手機。夏醫生進來時他剛要說話,結果倆人同時開口。

夏醫生說:“有事跟你說,一件好事一件壞事,你先聽哪個?。”

項臻說:“壞事。”

“剛剛醫務科找你,有人投訴你誤導消費,”夏醫生道,“就是你那天晚上救得那個急性心梗的,他老婆來投訴,說他老公不用放支架,電視上有個劉竹金教授教他們自然療法,鬧着讓醫院退錢呢。”

“我靠!”項臻瞪了瞪眼,又忍了下來,“算了,我現在過去?”

“不用,醫務科已經把人打發了,只不過讓我提醒你以後小心點,看她那架勢還沒完。另外……還有一件好事哦!”夏醫生說到這賣了個關子,結果自己又忍不住,一個勁兒地笑道,“院裏又新提了三位老總,明天來報道輪值,咱倆呢,明後天休息,周一周二組織教學。”

項臻這下是真傻眼了:“不可能吧!你別騙我。”這簡直聞所未聞,醫院裏冬至和節假日格外忙,怎麽可能這個節骨眼兒上給他們放假?

“真的,我已經感動地哭過了,”夏醫生抽了抽鼻子,一臉中獎的表情,“聽說是副院長提的,領導們為此專門開過會了。下午公布的時候你正在手術室會診所以不知道。不過老規矩啊,手機24小時開機,休息的話不能出本市。”

那也是天上掉餡餅了。

項臻虛僞道:“哎那怎麽好意思休息呢,新人一上來就這樣多殘忍啊。”嘴上這麽說的,手下已經飛快地去整理辦公室的東西了。

“哈哈哈哈你明天打算去幹什麽?”夏醫生擠眉弄眼,“冬至要先回家吃湯圓吧!”

“吃什麽湯圓,”項臻把東西一收,眯了眯眼,氣定神閑道,“大過節的,當然是去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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