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儲君之路1

儲君之路。

藍生依舊盯着這四個字發呆,她到這個世界已經二十多年了,任務毫無進展。天道給的任務書上,只有這四個字,藍生能感覺到天道讓她幫助胤礽順利繼位。

看看自己這飄忽的身體,談何容易?

生前一百二十斤,死後靈魂二十一克,腦子輕了裝不住事兒。藍生記不太清楚生前的事情,只有模糊的感覺,感覺事情不太對,新手的第一個任務,會這麽難嗎?

幸好死後的世界很清晰,在這毫無進展的二十年裏,藍生把最開始仙人的訓話和同事的小道消息複習了無數遍。趁着自己意識清醒,記憶力好,努力記着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

清康熙三十三年,藍生依舊毫無進展。

“啪!”胤礽把折子摔在地上,氣不打一處來。端起茶盞押了一口,猛得丢到地上,“冷的?狗奴才也敢怠慢孤?”

“殿下恕罪!”一屋子內侍宮女跪了一地,胤礽看着滿屋子後腦勺,氣悶的揮揮手,讓人退下。

重新撿起折子,胤礽又看了一遍,這是報喪的折子。郡君額驸、正白旗漢軍都統、福建将軍石文炳赴京途中染病身亡。

身為一國太子,一個福建将軍的死,不至于讓他如此大發雷霆。可石文炳有個要命的姓,瓜爾佳氏。更要命的是,這位石文炳就是自己馬上過門嫡福晉的父親!翻年就要迎娶瓜爾佳氏進宮,在這個檔口親爹死了,瓜爾佳氏是守孝啊,還是不守啊?自己迎娶瓜爾佳氏是為了什麽?為她美貌天下無雙傾國傾城嗎?石文炳一死,兒子就要丁憂守孝,子侄也跑不脫,瓜爾佳氏第三代瞬間去了一多半。

老大早就娶了嫡福晉,孩子都有四個了,雖然總嘲笑他得了四朵金花,可這都是嫡女!嫡女!自己呢?名義上還沒有成家呢!沒娶嫡妻就是沒有成家,沒有成家就是沒長大,不能立業,就是不能讓朝臣信任。

胤礽盼福晉盼得眼睛都綠了,可其他皇子的福晉好挑,他的福晉,是儲君之妻,日後的國母,能不慎重嗎?皇父挑了這麽多年,才挑出四角俱全的瓜爾佳氏,敢說全大清沒有比瓜爾佳氏更好的女人了,家世好、品貌佳,可就是運氣不好!

為了争皇長孫的名號,好不容易李佳氏搶先誕下一子。可這是庶出,兄弟中還沒有人有嫡子。這不廢話嗎?只有大阿哥一人娶了嫡福晉。胤礽不僅盼福晉,他還盼嫡子!嫡出皇長孫!

結果!福晉沒進門先死親爹,你讓她懷是不懷?

胤礽暴躁了!

胤礽真是氣得頭頂冒煙,自己這是什麽運氣!難道這真是自己的命?出生時克了額娘,現在還沒娶妻,岳父就去了。

正在生氣,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跑進來小聲說了幾句。胤礽嘆息一聲,換了衣裳,往奉先殿去了。

奉先殿供奉着胤礽的生母,康熙朝的元後赫舍裏氏。

到了側殿,這裏供奉着康熙朝的後妃,能讓胤礽彎腰屈膝的,還有兩位繼後,鈕祜祿氏、佟佳氏。

胤礽跪在拜墊上,真心實意的祝禱。“額娘啊,你怎麽就去了呢?你要是在,兒何至于背上克母的名聲,何至于這麽辛苦!”

可這石頭都會說話的宮闱,即便是這樣的祝禱,胤礽也不敢開口,只能默默拜倒。

不久之後,身後響起腳步聲,“胤礽~”

胤礽背着身子快速抹了抹眼睛,好似在擦淚。轉過身來,拱手道:“阿瑪!”

“唉,怎麽來瞧你額娘了。”

胤礽低着頭,好似不好意思,重新跪回拜墊,“就是想來看看。”

康熙低嘆一聲,看了看這熟悉的牌位,心想,若是赫舍裏氏還在,那就好了。康熙走到胤礽身邊,盤腿坐下。“為石文炳吧。”

“嗯。”胤礽悶聲應了,半響才道:“阿瑪,這人的命數是不是天定的,是兒子命不好,福氣薄……”

“胡說八道!哪個該死的奴才嚼舌根子。你是大清的皇太子,沒有比你命更好的!”康熙勃然大怒,“閩東濕潤,丈夫早夭。唉,怪朕,不該讓石文炳去福建,七月裏不讓他去就好了。”

“怎麽能怪阿瑪,誰能料到?石文炳想一鼓作氣改好福建兵丁,是勤于王事。阿瑪任用他,是看重他的才能,亦是給兒子做臉,兒臣如何不知道。可,可,這可能就是命吧。”胤礽低嘆。

物傷其類,想起元後,康熙也難過。可再難過,也不能和眼前的兒子相比。康熙笑罵:“又胡說。你的命好着呢!你額娘也盼着你好!禮部出了條陳,大婚儀定在明年五月初八,全年最好的日子。”

“阿瑪,怎麽能稱大婚儀!”

大婚儀是皇帝娶皇後的專有名詞,會典裏明文規定的。皇子成婚用婚儀,皇帝成婚有大婚儀,皇太子夾在中間,他算哪一頭的?可巧大清開國這麽多年,就沒有太子成婚的先例,祖宗家法裏沒有,現在制定的,就是日後的祖宗家法。禮部為此吵成一團,頭冠上綴幾顆東珠都能扯出長篇大論來,國人最重象征意義。

“怎麽不能稱,朕說能就能!”康熙拍了拍胤礽的肩膀,“就這麽定了。你再陪陪你額娘。”

說完康熙給赫舍裏氏上了香,緩緩出了奉先殿。

胤礽恭敬送走皇父,真正松了口氣。把怨怼變成了傷心,不是生氣人脈少了,而是勾起思念亡母之心。還好,還好。

康熙坐在乾清宮裏,也輕輕嘆氣。看着龍案上的折子,都是為皇太子婚儀吵架的,每句話後面都有一張面孔,站老大的,站老二的,拉偏架的。索額圖已經為胤礽制定了最高規格的皇太子儀典,現在娶妻,再高一點,也沒什麽。這是赫舍裏氏拼死生下的孩子啊!

康熙忘了剛剛接到東宮奏報時的憤怒,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啊!

藍生飄在空中,太子、康熙兩邊看,才勉強看明白。這些年在宮裏,她是開了金手指的,前朝、後宮,任何隐秘都在她眼裏。可她往往等到事情發身後才想明白,和這些人精子不能比。君權高度集中,人治的巅峰,對人心的揣摩度量,不是她一個只有模糊感覺的新鬼能夠明白的。

所以,想什麽呢?就自己這水平,下場撐不過三個回合,該怎麽完成任務?不說心性,只看本事,瞧自己這阿飄的樣子,跳出去裝神弄鬼嗎?死得更快!這二十多年積攢的能量,只夠擊碎小世界屏障一次,時機在哪兒?藍生依舊沒有找到。

藍生又看着儲君之路四個字發呆,沒辦法啊。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胤礽以為大婚已經夠倒黴了,事實上還有更倒黴的。

皇太子大婚稱得上國之大典,不僅禮部,整個朝廷都攪進去了。大婚要去奉先殿拜敬先祖,禮部尚書沙穆哈奏請,奉先殿儀注将皇太子拜褥置于檻內。康熙怒革其職。

“蠢貨!”胤礽也生氣,奉先殿拜褥能置于檻內的只有皇帝,胤礽高興朝上有人為自己說話,可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弄巧成拙了不是?可皇父把沙哈穆革職,胤礽又忍不住擔憂,皇父會不會以為是自己指使的?天地良心,這些日子胤礽比大家閨秀還安分,就盼着能順利把福晉娶進宮。

這些辦不好事情的奴才,簡直拖累主子!

可這事兒還沒法解釋,難道讓胤礽跑去和康熙辯白不是他指使的嗎?怎麽辯?此地無銀三百兩!

瞧這難的!胤礽頭發直掉,多虧留的是金錢鼠尾,不然都要禿了。

胤礽只能加倍孝順體貼,盼着皇父忘了這一茬,體諒事實,真不關他的事兒!

盼了這麽久,忍了這麽多,終于盼到福晉進門。從升輿的消息傳來,太子就忍不住緊張,終于成親了!

過了金水橋,擡進毓慶宮。胤礽滿懷期待的挑起蓋頭,看到的卻是一張端莊的臉,心情瞬間就不美好了。不是嫌棄太子妃長得不好看,事實上誰家嫡福晉把好看當标準,嫡福晉是用來管事的,是與夫齊的,好看的是妾。

胤礽心情低落的是瓜爾佳氏的态度,對,就是這種笑容,猶如尺子量出來的。在宮裏,他已經看了太多女眷恭敬而疏離的禮貌态度,他想要的是至親夫妻,不是泥塑木胎太子妃!

禮官指揮着走過儀程,有資格又能入毓慶宮喜房的不多,能在這個時候開口的只有大福晉。偏偏大阿哥和胤礽關系不好已是人盡皆知,大福晉也不好打趣太過。宗室有頭有臉的福晉們表達過祝福,轉到開宴的地方。皇太子大婚,必須是嚴肅活潑,喜慶中帶着莊嚴。

胤礽挑了蓋頭,出去敬酒。皇父、兄弟、岳家、宗室……等到忙完了,腳都軟了。結婚是個體力活,誠不欺我。

第一天晚上不可能有什麽洞房花燭夜,歇一歇就要起來給祖宗敬香,拜見皇父、皇太後。那可是要正品大裝的,胤礽無比慶幸自己是男人,看瓜爾佳氏的頭冠就有三層,花盆底八寸、朝珠三匝、東珠耳環三對,還有各種配飾,怪不得要兩個侍女扶着呢!

拜過皇帝,再去寧壽宮拜見皇太後,爾後去奉先殿拜見亡母。剩下的後妃,別看平日裏也是說得上話,這時候,無人有資格受皇太子一拜。

作者有話要說: 多多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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