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徐晨舒的葬禮在死後一個星期後的星期六舉行。
葬禮只是小規模的,請了幾個認識的親戚,簡單地弄了一下。李清言至今仍然覺得這是一場夢,夢裏的徐晨舒死了,但是現實中其實人還活着。而徐晨舒的爸媽則是已經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李清和這幾天都一直悶悶不樂,她說如果不是自己去告訴徐晨舒他爸媽不同意他們過情人節的話,徐晨舒也就不會一心想要尋死了。
李清言安慰她:“跟你沒關系,是我叫你去的。”
兩人在葬禮上都哭了一會兒,反倒是徐晨舒的爸媽,還專門過來安慰李清言,告訴她不要想太多,不是她的錯。
李清言自然是聽進去了他們的話,但是內心卻一直不能釋懷。
葬禮過後,李清言便要求回家了。李清和想着自己也沒什麽事,也就跟着李清言一起回家了。
回到熟悉的住處,李清言差點又要落下淚來。她想,如果當初他們不在一起的話,或許接下來就什麽事都不會發生了。如果當時他們聽了叔叔阿姨的話,也不至于造成今天這樣不可挽回的後果。
李清和看了看低頭欲哭的姐姐,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說:“姐姐,我有話想跟你說。”
李清言點了點頭,問:“你想跟我說什麽?”
李清和頓了頓,這才說:“其實,我知道叔叔阿姨為什麽不願意讓你們在一起,是有原因的。你想知道嗎?”
李清言聞言急急說:“怎麽回事?你知道?”
李清和點點頭:“其實,我打聽過姐姐的身世。當時我想,媽媽為什麽只帶了你一個人走呢,所以我去村子上,找上了年紀的奶奶們聊過。”
李清言下意識地覺得她說的可能是關鍵,于是側耳傾聽。
李清和擡頭跟她直視,眼睛裏有一絲的茫然:“當時奶奶們說,其實我們的媽媽生完你之後生我之前還懷過一個男孩,當時是跟一個姓徐的女人一起進的産房,但是那個姓徐的難産了,流掉了一個孩子。”
李清言難以置信地看着她,覺得真相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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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個時候我們的媽媽已經受到了爸爸的家暴毒害,卻一直不敢說,她怕這個男孩會遭到爸爸的毒手,所以把男孩送給姓徐女人養了。”李清和聲音越來越堅定,“也就是現在的徐晨舒。”
李清言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其實我跟晨舒是……是姐弟?!!!”
李清和欲言又止,最終說:“我們仨,是一家人。”
李清言忽然靠近她,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搖晃:“你說的是真的?!是真的嗎?!你确定嗎?”
李清和也急了:“當時的奶奶們都知道這件事!因為當時媽媽還把那個孩子帶回家過!怎麽可能會有錯呢?!”
捂住她的雙肩的手一下子無力地垂落了下來,李清言整個人像是抽幹了靈魂一般,最終無力地坐在了地上,像是被整個世界抛棄般,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清和于心不忍,她慢慢地低下’身去,抱住了李清言:“姐姐,其實那個時候我想提醒你的,但是就連叔叔阿姨的話你們都不聽,怎麽可能會聽我的話呢。還有,你也不要去怨恨叔叔阿姨,畢竟,這件事如果說出來了,晨舒哥哥是不是會疏遠他們呢?是不是?”
李清言抱着她用力地點點頭:“我知道。”
這個真相來的有點遲,李清言只覺得身心俱疲,整個腦子都是混沌的。
樓澗剛從景一渭的口裏聽說了葬禮一事,這天回家的時候,他二叔忽然一臉嚴肅地拉住他,問:“我問你,前幾天自殺的那個小男孩是不是跟李清言有什麽關系?”
樓澗簡直震驚了:“這你都知道了?”
樓二叔:“我今天本來準備去他家看看的,正好,媽的,就看到出事了,”他轉向樓澗,問,“是不是李清言的那個對象?”
樓澗看了他二叔正色的臉一眼,随機打算全盤奉告,把這事情的前後全部告訴他了。
樓二叔的第一反應是:“當天你确定她那個妹妹不在家?”
樓澗想了想,說:“景一渭問了李清言,她說她妹妹不在家。”
樓二叔忽然皺眉,一臉請勿打擾的沉思,過了片刻,他才猛的回過神來:“你說在實驗室的名單上看到了徐晨舒,你确定他真的去了?”
樓澗一臉莫名其妙:“啥意思?你還懷疑是誰替他去的呀?”
樓二叔立馬從沙發裏起身:“不行,我得去問問這事。”
樓澗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在看了一眼正在廚房裏做飯的呂書,喊了一聲:“寶貝媽媽!二叔出去啦!”
呂書忙碌中回了一句:“正好今天菜買少了。”
樓澗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後想了想他二叔的話,立即意識到了一個可能,他立馬拿起手機想給景一渭發消息,正好在這個時候,景一渭已經給他發來了消息:李清言說她妹妹告訴了她她跟徐晨舒是親姐弟。
樓澗更是驚訝得啞口無言,他連忙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那邊景一渭比他還震驚:“果然李清和知道她自己的身世!”
樓澗連忙問:“這麽一來,豈不是李清言更加愧疚了?”
景一渭嘆了一口氣:“我真的是不知道怎麽說了,要是早知道,早說出來不就好了嗎?幹嘛偏偏瞞着啊?現在成了這樣子。”
樓澗頓了頓,忽然壓低聲音,說:“我跟你說,我想到有一個可能。”
“什麽?”
“你記得嗎,當初李清言跟徐晨舒的關系就是她妹妹暴露的,還有,既然李清和知道了其實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是多餘的,她會怎麽想?你覺得,徐晨舒的死,跟李清和會不會有點關系?”
景一渭那邊安靜了一下,說:“你懷疑她?”
“還有,想要看徐晨舒是不是真的去拿了藥品出來,只要看當時的監控就可以查到,如果他沒有拿,那麽,他的死很有可能就是僞裝成意外的。你有沒有覺得,有些熟悉感?”
景一渭驚呼出聲:“你是說李岚……”
“對。”樓澗望向窗外,“只不過,李岚是将自殺僞裝成了他殺。你覺得,這不諷刺嗎?”
景一渭那邊可以聽到淺淺的呼吸聲,樓澗繼續說:“你想想看,如果李岚真的如我們所想一樣是自殺,恐怕她打算死之前還買了保險,加上自己的積蓄,這會是一大筆錢,這些錢會給誰呢?”
“李清言。”
“對,李清言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恐怕為了顧及到李清和的感受,不會把李岚的真實情況說出來,她會想自己要照顧好妹妹,就好了,那麽,你想,李清和如果自己猜到了這些的話,她會怎麽想?”
景一渭親身代入了一下,他壓低聲音說:“恐怕這就不是簡單的事了!”
“是吧,所以我就怕的是,這些事跟李清和有關系。”
樓澗頓了頓,說,“剛剛我二叔他出去了,他說要去問問什麽來着,估計就是這事了。”
景一渭聲音裏透着擔憂:“那怎麽辦?既然李清和已經把身世告訴了姐姐,那麽李清言會不會有危險?”
樓澗想了想,說:“暫時不知道,我覺得她妹妹沒那麽大膽,而且最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東西。”
景一渭皺眉說:“我總覺得,李清和估計是糾結于一個點上了,就是她媽媽其實也是打算抛棄了她的,所以才會當時把李清言帶出來,沒有把她帶出來吧。”
“明明是自己的親人,卻帶着別人家的孩子逃出了苦海,而把自己婚姻的失敗歸咎在自己的女兒身上,一家子的爛攤子全部丢給幾歲的孩子,如果是我,可能也會黑化。”
景一渭:“我就說,當時見到李清和的時候,她那麽冷靜地面對李清言,不像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該有的樣子。給我的感覺就是,太成熟了。”
樓澗默了默,最終化成了一聲嘆息:“我就說,果然這事還跟之前的事脫不了幹系。”
景一渭也默了默,忽然說:“樓樓,我想你了。”
樓澗不以為意地嗯了一聲,接着說:“我想李清和也沒那麽大膽,你跟李清言說說,最近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嗯。”景一渭懶懶地應了一聲,然後果斷地挂了電話。
樓澗正奇怪他是不是斷線了,手機拿下來一看,那邊立即發過來一條消息:“我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