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廖冰
“好的,大伯父?”軍營外,一個隐蔽之處,斐天問嘴角擒着一抹似笑非笑,狀似低語,“居然一點也不懂得以退為進!……不過,為什麽我越來越不覺得奇怪了呢……”
廖冰擡頭打量一下他的表情,随即又低下了頭,“斐爺,招安大會可是上面指明了要梁繼全權負責的。大夫人入營不去梁繼的營帳,卻站到了梁繼死對頭郭全海的一方,這樣還能啓到緩和梁繼的作用嗎?”
斐天問不以為然地挑挑眉梢,“誰說她此去是為了緩和梁繼的情緒?”
“哎?”廖冰徹底愣住。
許小谏得以留命回到知縣府衙,許雅蝶被作為人質帶到了駱青染的身邊,還有那明顯是敵對立場的駱雲霞也被安然送回原主,這些難道不是為了要緩和梁繼的情緒進而為能順利地進入招安大會才不得不采取的舉措麽?
斐天問看着廖冰臉上明顯的困惑,突然笑了,“要不怎麽你坐不上這大夫人的位置呢!果然有理!”
他的笑太突然,而且帶着那麽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驕傲,這是前所未有過的。
廖冰眼皮連眨數下,在确定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心情不錯的時候,大膽回道,“廖冰不解,還請斐爺明示。”
駱青染沒來傲天寨之前,自己是當時最好的大夫人人選,這是斐天問親自告知自己的,并通知自己在另兩位面前先徹底隐瞞。誰知駱青染突然出現,突然就坐實了大夫人的位置,而自己居然在沒人解釋的情況下直接下調成了她的貼身暗衛。
于是,烏麗峽谷,心中憤悶的她企圖借刀殺人。奈何仍然失敗!
但,她不認為她有錯,斐天問的确欠她一個解釋。
像是也想起了此事,斐天問敞亮補上,“如果你不得不回頭向你的仇人低頭,你做的到嗎?”
廖冰握緊手中的劍,“如果不得不,如果一定低,那麽我做的到!”
“怎麽做?”
“先曲意逢迎再肆機而動。”
“如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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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者挾天子以令諸侯控為已用,重者手刃當場寧可玉碎不瓦全!”
廖冰答得硬氣,話聲在凜冽的寒風中都經久不息。
“你合該有這樣的氣魄!”斐天問從不吝惜誇獎他認可的行為,“這也是為什麽當年我從戰場上救回你的原因。”
三年前,一場堯天國對烏桓國的大戰,斐天問因看中了對方所攜帶來的精兵糧草而應了鎮國将軍梁開複之請,一同參與退敵。可在退敵之後,收繳兵器和糧草之時卻發現了藏在糧草中的廖冰。
一張淚痕遍布的臉,一雙緊張瑟縮的眼,在他看過去的第一時間,雙膝跪地叩首不停,“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堯天國的口音很标準,身上也沒有烏桓國百姓的明顯特征,他以為這是被擄來做苦力的堯天國百姓,所以他半轉過身子準備派人将她送回。
可就在他半轉過身子的一瞬間,她已經将匕首抵在了他的後心之處,“別動!讓你的手下都退開!”
他少許驚訝自己居然也有看錯之後,扭腕後劈,飄身前移。對于他來說,她的攻擊實在算不上攻擊。不再遲疑,大手一揮,“拿下!”
“休想!”與他同時出聲的她,眼見一擊不成便要淪為俘虜,她想也不想地就倒轉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寧玉死不瓦全!
她的雷厲驚了他的眼,反而救了她的命。
可以說,如果沒有後來的駱青染出現,斐天問是真的準備為廖冰洗白讓她坐那個大夫人的位置的。因為只有這樣一個敢拼能拼還有腦子拼的人才能應對那招安前後數不勝數的算計陷害。
然而,駱青染出現了……
回憶完畢,斐天問再開口,“大丈夫做事能屈能伸是必要,關鍵時刻殺身成仁也是氣概。這些,你都能做到,也不懼去做。但是,你不得不承認,在你做到之後,是你的心願未了身先死。”
斐天問稍一停頓,廖冰回以一臉的不服,“但當遭遇那些時,不那樣做還能怎麽做?”
“所以說,你差一疇啊。”斐天問目光遠眺向軍營,“如果你是駱青染,只拍此時的你進的會是梁繼的大帳。”
廖冰握緊手中的劍,“當然。”她會先梨花帶雨哭求他的憐惜,然後在他卸下防備之後施以致命一擊……當然,有五成的可能她會失敗,但那又怎樣?大不了……
“大不了一死?”斐文問不用費力就能猜得到廖冰的想法,“這就是你輸的地方,你是以自己的死為最終解決方案的,而她,只會以別人的死為最終解決方案。”
廖冰不屑地低嗤一聲,她?讓別人死?就以她那什麽也不會的小身板?在那滿是敵對人手的地方?別說郭全海對她本就有目的,就連那梁繼,傳說對她情深義重的少将軍也會因她進入敵對大帳而先生不快吧?到時她還如何緩為己用?
斐天問勾勾唇角,聲音裏帶了一些自己也沒能意識到的引以為傲,“所以,她特意挑了梁繼出外操練的時候到達軍營,設法進了郭全海的大帳。于郭全海,這是送上門的兔子,他樂不得。于梁繼,他就算心有火氣也得先耐着性子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麽。而當他不得不先按下火氣暫停知縣一家被殺公文上報的時候,這還不叫緩和?!”
廖冰因斐天問這不能再明白的解釋而瞠目結舌,這何只是緩和,簡直要稱得上是扭轉了。
斐天問得意地以馬鞭戳戳自己的下巴,驕傲的模樣好像他才是想出如此計策的主人。
廖冰紅了眼睛,“可這樣就等于同時惹上了兩條毒蛇,也許現在是暫時安全了,不過當兩條毒蛇同時反應過來一同反擊的時候,這不是比原來更加危險?”
“所以,接下來你的任務來了。”斐天問從腰間取出剛才收到的字條,“拖住梁繼,不讓他回營!”
“什麽?我?”廖冰有些傻,“梁繼可是帶着三千精兵在外操練啊,怎麽拖?”他們此次出來較為隐秘,加上斐天問也不過三百土匪……去對人家的三千精兵?
廖冰幾乎爆突的眼睛裏明顯寫着“你玩我呢吧大爺?”幾個大字。
斐天問老神在在,“你以為為什麽梁繼離開烏山鎮三天了都未上報知縣被殺的公文?那是因為他受傷嚴重!”
一部分是受他的鞭傷,另一部分則是受駱青染的心傷。而受傷如此嚴重的梁繼就算他有心即時上報搬舊兵為自己報仇,他也會小忍三天等傷勢恢複個七八成來達到親手報仇的痛快。
這是一個男人本能地堅持。
他理解甚至欣賞,但一樣會以此為契機做為反被動化主動的開始。
或者說,他原來就想如此做來着,唯一的忌諱就是萬一梁繼向郭全海求助怎麽辦?他可以将梁繼堵在他熟悉的地形直到堵死,但他不能保證如果再來一批精兵的話,他還能否帶着傲天寨的兄弟們全身而退。
所以,當駱青染提出她的方案時,他立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拖住郭全海,然後,斐天問眼睛一眯,命令下達,“統領之上,全部就地斬殺;統領之下,全部收編!”
兵,他要;将,一個不留。
廖冰這回除了爆突的眼睛,連下巴都幾乎脫落。啊啊,就算人家重傷,就算他們偷襲順利,可是三百土匪對上三千精兵……還要殺将留兵?
廖冰空咽下口水,眼前這位大爺不是最近狂得連自知之明都沒了吧?
斐天問好笑地回看着三年來首破面癱功的廖夫人,不僅不安慰還惡意地再添了一把火,“而且,還不能用我傲天寨的兄弟們。”
廖冰傻傻地點頭,嗯,是不能用,因為用了也白用。
“要用你的人!”
瘳冰再點頭,對,在這種荒郊野嶺之地,要想拿下那些精兵還真得靠她那些本事不大卻壞水不少的五千散兵游勇……啊,不對!廖冰突然眼睛一定清醒過來,他什麽時候知道她有自己的人了?啊,還是不對,他已經知道她有自己的人了?
廖冰退後一步,手腕一翻,長劍已經防備地橫舉在前,他如果說知道就一定是真知道了,這人對于撒謊的事情一向是不恥為之的。
“你想怎麽樣?”
聲音有點顫,畢竟現在單槍匹馬的對峙中,她是絕對弱勢的那一個!
斐天問不以為然地以馬鞭輕推開她的長劍,“不想怎麽樣,只要你殺将奪兵!”
全身繃緊的廖冰定定看了斐天問半晌,在确認他不是開玩笑以後才謹慎開口,“這是你堯天國的人?”而她的兵卻是烏桓國的兵?他如此做如果暴露,那麽絕對是一個通敵賣國萬人唾罵的下場。
“對,所以才要你保證全部收編!”
全部斬殺都有困難,還要全部收編?那就是活捉加洗腦啊!廖冰直言,“我做不到。”
“你必須做到!”
“你——咳咳咳!”廖冰險些氣叉了氣,她怎麽就必須做到了?
斐天問壓低聲音,“你背井離鄉為什麽?你在我的後院屈居這麽多年為什麽?你的父母因何而亡你會不知道因為誰?”
廖冰此時倒不驚訝了,他既然能查出她的五千私兵,又怎麽會查不到她的真實身份?
斐天問拿馬鞭點上她的長劍,“兩國交戰,你我均知,有問題的是那些主戰将領,可這普通将士卻是無辜的。今天,你為我如此,他日,我定為你奉上同等的回報!”
廖冰眼睛一亮,“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寒風中,積雪上,這項日後帶來了堯天國千年和平的君子合約于一個小土包後口頭制定。
------題外話------
寫的我腦袋瓜子疼、、、一個一個都不是省心的主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