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死的味道
趙易天轉瞬即笑,同時抱着駱青染縱身而起,“小把戲而已,何必驚心?”
他老神在在,即使腳下的馬已被瞬間射成刺猬,他也能當成一段不過激烈了些的戲文來看。
而他懷裏的駱青染卻在下一瞬間又是一聲驚叫,“頭頂!”
頭頂,一張一眼看不到邊緣的網正在迅速下落。
“說過了,不過小把戲而已……”趙易天不慌不忙地騰出一只手從靴間取出一把匕首,然後向上便是大開大合的一劃,“你何必驚……”
铿噌噌——類似于金屬相接的刺耳聲音即刻響起。
趙易天臉上的笑僵住了,金蠶銀絲網。
一種有着金色外殼的蠶所吐出的銀色絲來結成的網,每一根絲都只有頭發絲精細,可這韌性卻堪比鑄鐵,非特殊利物而不能切斷。
傳聞這金蠶銀絲網是前鎮國侯蘇家的家傳之寶,已經數十年不曾出現,沒想到現在居然出現在了這裏。
趙易天默默地收起了刀,他從來不會費力去做無用功。
“拿下!”郭全海的聲音響起。
噌噌噌——空中八個方向現出八個身影,向下墜落的同時不停地身形交換。
落地,金蠶銀絲網如一個巨大的網狀蠶蛹一樣豎立正中。
結網的縫隙之中,趙易天和駱青染眼神交換中。
——你不是說小把戲而已嗎?
——呵呵,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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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的可真是時候,那現在怎麽辦?
——等人辦!
才這麽說着,郭全海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巡騎衛的,還不快快下馬受降?!”
跟在趙易天後面追來的騎兵,現在已經被郭全海的人團團圍住的騎兵,互看一眼,随即扔刀扔劍滾下馬,并且紛紛大叫道,“我投降”“大将軍饒命”。
駱青染有短暫的錯愕,這就投降了?居然沒有一點哪怕是意思意思的反抗?
趙易天狀似悲憤地扭頭,留給衆人的後腦勺上明顯現出幾個大字:我不認識你們!
老石頭湊到郭全海的耳邊,低聲道,“将軍,小心有詐!”
“哎,無妨!”郭全海大手一揮,“所有巡騎衛的按個編入忠武衛。”一個對上一群,別說起事冒刺,只怕不足夠順應的話都有可能引來黑手。
老石頭還是不放心,偷偷做個手刀下劈的姿勢,“要不還是……這樣安全!”
郭全海威嚴搖頭,“內部争權歸內部争權,可現在外患嚴重,這些兄弟們也許暫時會不服我的支配,但到了戰場上,他們哪一個也不會是棄械不戰的孬種!”
駱青染對着趙易天一擠眼,那意思是:看,這位倒也不是為了争權就喪心病狂拿人命當草芥。
趙易天眼角掃過全場,屁!人家說這話那是形勢需要下的必然反應。對俘虜,這是安撫;對自己,那是塑形。至于安撫塑形之後怎麽後續,人家能讓他們再知道就出了鬼了。
哼,真正殺将留兵的人不是誰都可以做得到的,郭全海?只怕不過是表面稍有修行。
被收編的巡騎衛逐一帶走了,場內只剩下了趙易天和駱青染。
駱青染一吸鼻子,委屈開口,“大伯父,快放侄女出去!”
是,是該放出來了。郭勇彪聞聲就要上前,石叔說過,她和他的戲應該在帳內完成。
“站住!”郭全海喝止住自己的兒子,轉頭吩咐老石頭,“将他們兩個押在最裏層的地牢,不用解網。”
相比于點穴制功或者散功散化內力來說,這金蠶銀絲網的捆縛作用理應更絕對一些。因為它一不會有穴道偏移的顧慮,二不會有天生不懼散功散的忌諱,它唯一的克敵只有……但那件東西在幾十年前就消失了。
自信萬無一失的郭全海扭頭走回營帳。
一向對親爹言聽計從的郭勇彪只得眼看着兩人被押走,随後追上他爹,“爹,為什麽?”他不是說要給自己找一個最配得上他身份的人開葷?
郭全海于案幾之後坐下來,眼色晦暗,“你的事等戰事平息之後再說。”
“什麽?為什麽?”郭勇彪不能理解。
郭全海撐着頭,大腦飛速旋轉中,為什麽?為什麽趙易天走了一個多月音信全無卻在今天回來了?而這一個月期間傲天寨卻出了一個名叫易天的軍師?身形相貌雖然完全不同,可這說話的風格卻是莫名相近。還有這名字,不過只差一個字……
郭勇彪不滿沒有得到具體的答案,追到案幾前再問,“爹,到底為什麽?”
是呀,到底為什麽?如果真是一個人,那麽照趙易天那鬼心思,他既然改了相貌和身形,又為什麽不幹脆也換一個差異比較大的名字?
“爹——”
“阿彪,你去地牢裏親自盯着。”郭全海一拍桌案,“爹想,他們兩個一定是認識的!”
……
最裏層的地牢,除卻一個窄小的門之外,三面皆牆。門亦是鐵門,關上之後也只有門上面開的一個不過一尺見方的口作為通光和通風之用。
極盡牢固之能事。
所以,押來的人把他們推進去以後,關門就走了,連留守的人都沒有。
借着微弱的燈光,駱青染找到趙易天的眼睛,問,“斐爺到底什麽意思?”
趙易天裝傻,“什麽什麽意思?”
駱青染只當沒看到,繼續說道,“如今這邊陲軍營,三大勢力分別是郭姓,梁姓和趙姓。原來的計劃是在趙姓勢力不在的情況下,将梁姓堵在外面解決,然後找機會收服郭姓。而現在?”
“嗯?”
“我說斐爺在我臨走之前絕口不提對趙姓勢力的擔心是為什麽,原來這趙姓勢力居然早就歸了他。”
“……”不是早就歸了他,而是本來就是他的。不過,她這麽一說,倒讓趙易天想起了一個剛才未曾得到答案的疑問,“你為什麽能認出我來?”
“味道。”駱青染眼皮都沒驚。
味……味道?趙易天抿抿嘴,突然有些不自在。她可是暗指他身上的……
他沒能繼續想下去,駱青染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斐爺已經拿下了三分之一的營中勢力,或者說在目前梁姓勢力不在的情況下,他已經能與郭姓相抗衡,那麽你為什麽還要故意被抓起來故意被押進地牢?”
如果說在營中毫無所依的情況下,那麽她的游說作用就很重要;可如果已有一定的勢力,那麽再用她打先鋒不是有些多餘麽?駱青染很不理解。
“那是因為我從來就不是重點……”趙易天點到為止。
駱青染很快明白,那就是說那些被收編的人才是了,可是,他們怎麽辦?就一直被捆在這裏當迷惑視線的誘餌?
駱青染張口就想再問,被趙易天快速地搶了話,“先回答我的問題,我身上有什麽味道?”
駱青染看他一眼,開口,“作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