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回合的交鋒,算是平局結束
方式。他本無意下圈套,也無心看着他們痛不欲生,但是心頭仍有執念,他希望車兆陽是後悔的,至少,他應該懷着這份贖罪的心去過完自己的下半輩子,而不是開心的逍遙在外。
兩個人心事重重,從進入車家開始便是如此,本是主角,卻不說一句話,弄得場面很是尴尬。這個時候,車振宇還在醫院沒有下班,童占賢便開了口。“老哥,對不起,是我教女無方,對不起振宇。”他來的早,先和車兆陽坦白一切,把所有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按照他的說法,是他不夠關心她,所以對她的感情一無所知,因為他喜歡振宇,所以想把女兒嫁給他,沒想到她有了喜歡的人,才弄成今日這樣的局面。
車兆陽冷下來一張臉,不發一言。因為兒子喜歡童家的女兒,他樂見其成就推波助瀾了一把,反正也有娃娃親嘛,沒想到短短幾個月,一眨眼的功夫,新娘就跑了,還是主動跑的。他們車家雖然不是什麽大戶,這樣的臉也是丢不起的。雖然他身體不好常年卧床在家,鄰居們的議論也聽了不少。他老臉無光就算了,可是他的兒子呢,又得到了什麽。今日童占賢親自上門致歉,他更不知該說什麽,說大度的原諒,他做不到,說譴責要賠償,童佳唯已經嫁人了,難不成把童佳琪塞給振宇嗎?
重重嘆口氣,車兆陽鋒利的眼神掃到對面的小夫妻身上,看他們手拉着手,頓覺刺眼萬分,搞得好像人家兩情相悅,是他家的兒子硬插一腳似的,頓時臉色冷冷的說着,“小唯,你是個乖孩子,你和振宇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給我個解釋。”
“車伯伯,我很抱歉不能和振宇在一起了,是我不對,辜負了他一片心意。”童佳唯低着頭認錯,身子沒來由的抖動起來。
“既然知道他一心一意對你,小唯,你這樣好意思嗎?”車兆陽不說生氣是不可能,可是看着她的樣子,罵她又心疼,畢竟三個孩子是從小玩到大的,童家的兩個女兒,他都喜歡的很,尤其喜歡佳唯。
“事到如今,我只能說聲對不起。車伯伯,很抱歉辜負了您的期望,您生氣埋怨都是應該的,我做的不好,只希望能贖罪,真的很抱歉。”她的頭垂的很低,回答滿滿的坦誠。
“老哥,他們的事情是我沒有弄清楚事實,貿貿然立下了婚約,你看,該怎麽辦,就取消了吧?”童占賢深深忘了一眼童佳唯,嘆口氣轉而和車兆陽商量。雖然是口頭婚約,但是他也上門謝罪了,希望他能網開一面不再計較。
車兆陽看了他們幾下,苦笑,“不取消能怎麽樣。”而後,他認真打量起司徒政來,這樣一個俊朗的男人,一舉一動不失潇灑大氣,坦白說來,僅僅是一面,他也覺得這個男人不輸給自己的兒子,尤其是童佳唯還嫁給了他,他該是更優秀的吧?
直率的迎接上老人這麽放肆的審視目光,司徒政也冷着臉,這讓他怎麽面對他?是該同情他嗎?從他孱弱的身子看來他過得并不是很好,體弱多病吧,現在兒子被放了鴿子,他就更是弱者。可是,他卻讓人恨的牙癢癢,他的兒子跑了老婆他可以質問,那他的媽媽含恨而死,他又能向誰質問?
“車老先生,很抱歉我搶走了佳唯,但我不認為自己有錯。愛情不分先來後到,佳唯和車先生的關系我是知道,但是他們并沒有訂婚,一切塵埃落定之前,誰都有機會不是嗎?”司徒政又恢複了以往的冷漠,他不該同情他,不能同情他,反複告訴自己,車兆陽是不值得同情的,所有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
這個男人渾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他的臉色冷峻,話音也冷,眼神更是鋒利。車兆陽突然覺得後背冷冷的,一陣心悸。奇怪,明明是對方不對在先,為什麽他會覺得慌亂,僅僅是他一個眼神,他就沒來由的自亂陣腳。他振振有詞,毫無認錯之心,怎麽會有人這麽理直氣壯?“你……”不得不承認,他被他堵的說不出話來。“他們是男女朋友,你這樣插足,又有什麽立場?”
“如果這樣說來,那在結婚之前,我也可算是佳唯的男朋友,同樣是男性朋友,我追求她有何不可?”他立即反駁,臉不紅心不跳。确實,就算是男女朋友又如何,她不喜歡車振宇,連感情都沒有,算什麽情侶?
作者有話要說:
☆、舊情難忘
“你強詞奪理!”車兆陽說不過他,憋了半天憋出來這麽一句。
司徒政冷笑,輕輕哼了一聲,“老先生承讓了,不過據理力争。”
“這位先生,你這樣插足到別人之間,就沒有一點點愧疚?這是不道德的行為,我看你也是出身不錯,怎麽說話如此強取豪奪?”越說車兆陽越氣,他這麽明目張膽的和他對話,分明就是示威。笑話,移情別戀的明明就是他們好不好?
司徒政卻笑開了,聲音甚是低沉,他欲開口反擊,卻見童佳唯沖他搖搖頭。阿政說話這麽沖,沒準會讓場面失控。車伯伯身體不好,何況,本來就是她不對在先。多少給童佳唯一點面子,而且童占賢也在,司徒政緊緊抿着唇,不置一詞。
看司徒政不言語,車兆陽冷哼一聲,扭頭看着童占賢,不由得挖苦,“老弟,真是恭喜,恭喜你找到個好女婿,出身極好,教養極好,如此尖牙利齒,我是甘拜下風。童家太厲害,我們振宇高攀不起。”
對于這一番嘲諷,童占賢老臉微微變了色,急忙打圓場,說小青年不懂事,讓他不要計較。好歹有他在,哪怕是賠笑臉,總算是沒讓車兆陽氣急了趕人出去。畢竟是相交數十年,兒女沒有緣分,老一輩的情分還在。
偏偏車振宇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了,一看玄關處擺放着多出來的鞋子,暗叫不好。莫非是她來了?很想見她一面道個歉,他沖動的脫下皮鞋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不速之客——冷冷的坐在沙發角落裏那個該死的男人,又是他!
“你來幹什麽?”沒有絲毫的客氣,車振宇冷下聲音質問他,自己也快步走上前。
“早期說過會登門拜訪,我一向言而有信。”不同于對面男人的憤怒,司徒政嘴角勾起,悠哉悠哉的回答。兩個男人視線對在一起,都看對方不順眼。
有點意外兩個人的對話,童占賢皺眉,心中暗暗思索,莫非他們兩個早就見過面了,甚至還有可能打了一架?
“振宇。”車兆陽喚了他一聲,重重嘆口氣,“你都知道了?”他指的是對面這個男人和童佳唯結婚的事情,既然兒子認識他,想必是知情。
車振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也算是清楚,和人家打了一架打到警局裏,能不認識麽。沒好氣的看向司徒政,“你是來示威的?”
“不是。”司徒政幽幽回答,心中嘲諷車振宇的沉不住氣,這麽容易就沖動,真是沒有忍耐力。“我是來感謝你的,謝謝你這麽照顧佳唯。”說到照顧,他故意加重語氣,在車振宇聽來就是暗諷,他指的是韓餐館他冒犯佳唯的事情。
車振宇聞言臉色突變,慌亂的看向童佳唯,卻見她同樣看過來,兩個人眼睛就這麽直直對上。她眸子裏含着擔憂與柔情,意識到這些,車振宇心裏更亂。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還是那麽善良,一如既往的對他嗎?
“你……”他要說什麽,卻突然頓住,因為司徒政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他看童佳唯的視線,連他看她都要幹涉?心頭緊鎖,他只得苦笑,卻沒有任何立場來反駁。趕忙正正神色,他冷聲回答,“不必了。”
“一碼歸一碼,我司徒政分的清清楚楚,情歸情,怨歸怨。”他嘴角噙着一抹嘲諷的笑容,看的他心驚膽戰。
“司徒政,我不想看見你,請你離開我的家,立刻!”不想和他對上,以免沖動再動手,畢竟兩個老人都在,他不想局面失控。
對面的男人卻突然大笑起來,聳聳肩扭過頭去看車兆陽,嘲諷的說,“車老先生,方才還在質疑我的家教和禮節,那麽這又算什麽?莫非這就是車家人的待客之道?”
“司徒政你不要沒事找事,我不歡迎你,和我爸爸無關。”車振宇不理會他的發瘋,直接走過去拉他的手臂,手指指向門口,“識相一點,自己走。”
冷笑着揮開他的控制,司徒政冷笑,視線在車振宇和車兆陽臉上頻繁的掃來掃去,“怎麽不關他的事,說起來,我還真和令尊有些淵源。”
“你胡說八道夠了沒,別逼我動手!”車振宇臉色很臭,臉頰微紅像是強忍着怒意。
司徒政卻不理會他的警告,伸出舌頭舔舔唇,他再次看向車兆陽,一步一步逼近,“車老先生,一把年紀了是否還記得故人?三十年前,長腳街的櫻花樹下,那個看落花看癡了的女人?”
聽他說起三十年前,兩個老人紛紛變了臉色。童占賢很是震驚,不曉得他怎麽突然提起往事,還說的像模像樣?莫非他真的和故人有關?提起長腳街,提起櫻花樹,提起那個喜愛落花的女人,車兆陽直覺得如遭雷擊,怎麽會?他怎麽會認識她?
“你……你指的故人是?”很是慌亂,他話都連不起來,聲線顫抖着,蒼老粗糙的手指抖動的厲害。
很是訝異爸爸的反應,車振宇疑惑的看着他,同樣起疑的還有童佳唯。沒來由的,她覺得眼前的阿政好陌生,相識相知以來,她見過多面的他,卻獨獨沒有見過這樣的一面,他眼中似是忍耐着,又像是滿載熊熊烈火想要把一切燃燒殆盡。三十年前,究竟是怎麽回事?
“呵呵。”不由得譏笑幾聲,司徒政重重呼了一口氣,極力隐忍着,“可惜呀,她還記得你,你卻連她的名字都忘的幹幹淨淨。”
這一番感嘆,說者有意,聽者更是有心。車兆陽驚的說不出話來,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唇,死死的盯着司徒政,老眼含淚“你?”
“不是我,可惜的人是她,傷心的人也是她。三十年了,她從未忘記你,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麽?娶了妻子,生了孩子,開開心心的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将她忘卻于腦後。車老先生,說到忘情忘義,當真非您莫屬。”論及往事,司徒政思緒萬千,強壓在心頭三十年的痛苦和怨恨,如今如數傾倒而出。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過,再提起這一段過去,他竟然可以這麽冷靜,平心靜氣的和他說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心事日記本
是欣然,真的是欣然!車兆陽猛吸一口氣,眼淚在眼眶裏兜不住流下來,整個人呆愣在原地,雙眼空洞無神。看他這般反常,車振宇警鈴大振,猛的一把推開司徒政沖到他身邊跪下,手慌亂的扶着他的身軀,“爸,怎麽樣,你沒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司徒政看他這樣子,冷冷一笑,大掌拉過童佳唯就要走,車兆陽看他欲離開,急的伸手去拉,“等等,你別走。”他腿腳不是很靈便,要不是有車振宇扶着,幾乎要摔倒。
被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童佳唯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手拉住他的袖子。
她不動讓他皺眉,譏諷的笑着,他回頭“留下幹什麽,車先生既然将過去忘得一幹二淨,何必再想起不愉快的事。車振宇,你不歡迎我,我也不想來,告辭。”手臂攬住童佳唯的腰,他将她帶離,“爸爸,我和佳唯還有事先走了。”和童先生打了個招呼,他風一般離開,似乎是一秒鐘都不想在這裏再待下去。沒有人知道,他心口慌的厲害、亂的厲害,他必須緊緊抓住她。當往事鋪開,他最擔心的就是她,擔心她會走,所以他要拉住她的手,決不能松開。
門洞大開,冷風嗖的刮進屋子裏來。車兆陽十分激動,悔恨愧疚交織心頭,突然昏厥過去,驚的車振宇趕忙扶他,童占賢也在,急忙撥打了120。看着醫護人員手忙腳亂的将車兆陽擡上擔架,他才猛然回過神來,想起女兒女婿已經走了,司徒政走了,然後車老哥暈厥了……天啊,誰來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司徒政和車振宇就算是認識的,可是怎麽又和車兆陽扯上了關系呢?三十年前的那個故人,難不成就是董欣然?一想到董欣然的名字,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的打了個冷戰,怎麽可能,應該不會吧?如果真是董欣然的兒子,那司徒政不就是?不敢再想下去,他急急奔向了醫院。司徒政和童佳唯的電話打不通,他決定還是問問車振宇。
千算萬算,最沒有預料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真的,無法挽回嗎?
大街上,司徒政拉着童佳唯快步走着,她像是木偶娃娃一般任他牽引。他的身影就在眼前,在她眼裏卻異常的模糊,這樣的阿政前所未見,他是誰,他到底是誰?心頭不住的吶喊,她猛然用力掙開了他的手,停住了腳步。
司徒政心頭一慌,急忙轉過身來看她,“佳唯,怎麽了?”他焦急的問,眼睛裏閃爍着害怕與不舍。
“你,到底是誰?”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她好像在确定他的存在。這般試探的語氣,讓他的心揪緊。
“我是阿政,你的阿政。”他争辯着,再也抑制不住将她擁到懷裏,大大的風衣包裹住他和她,時間仿佛靜止。砰砰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撞進她的身體裏,是啊,他是她的阿政,他說他是阿政,他就在身邊,可是為什麽,她卻看不懂他,突然覺得兩個人相距這麽遙遠?
“阿政?”她試探的叫他的名字,聲音很低。
擁住她的臂膀緊了緊,他應道,“我在。”
掙紮着要起來,她從他的懷裏脫身,揚頭直直看着他,半晌,她說“能不能告訴我,你說的三十年前,那個故人?”她透着真誠與探求,希望他直言。方才那一番話,驚住了車兆陽,驚住了童占賢,從兩個老人的反應看,不是胡說八道的,那麽就是說,阿政真的和車伯伯有關系。因為思緒混亂,她真的搞不懂、想不通,真的,希望他能說的清清楚楚。
“故人就是故人,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別多心。”他有些心虛的轉過臉去,不敢看她,潛意識裏是不希望她知道的,她無辜,本不該牽扯進來。
“到底是誰?阿政,別騙我。車伯伯的反應你也看到了,三十年前一定發生了什麽,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告訴我好不好?”見他欲走,她急忙拉住他的袖子,語氣近乎懇求。
“佳唯,這些都是往事,我不想說,是因為沒有必要。”
“若是沒有必要,你又何必再次提起?”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車兆陽心中有愧,自然是見鬼了一般的表情。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不會影響到你我的,佳唯,拜托你不要再問了。”他再三推辭,那慌亂的神情再怎麽遮掩也蓋不住。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童佳唯松開了手,低頭後退了兩步,苦笑道,“我沒有想到,有一天你的心裏也會埋藏起秘密不願與我分享,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你不願意告訴我,是不是不信我?”
司徒政登時慌了,他急急上前一步欲握住她的手,“不是。”
“阿政,你知不知道,這是第一次我見到你這麽慌亂的神情。從我認識你開始,你都是那麽鎮定自若,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她重重嘆氣,無助的搖搖頭。
“佳唯。”
“不要騙自己了,你明明清楚自己不說的緣由,又何苦再搪塞我。你看車伯伯的眼神分明不一般,那個故人就是關鍵所在。別讓我擔心,告訴我事情真相,我們一起分擔?”隐約之中,她感覺事情并不單純,一向鎮定的阿政慌亂了,車伯伯也是震驚萬分。她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願意回答,但是也猜到可能和車家人有關。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他和振宇是什麽關系?他和她又算什麽?
司徒政愣愣看了她幾秒,終是靜默的拉住她的手向前走。童佳唯正要說什麽,只聽得他低沉的聲音“真想知道就跟我走。”
頗有默契,她也沉默不再開口,更多的可能是無言以對。
腳步匆匆……
這像是一個陳舊的本子,紙張已經泛黃,封皮的邊角微微破損卷起了邊,但是看得出來保存的很好,因為沒有灰,還是幹幹淨淨的。當司徒政顫抖着手遞過來這一本日記時,他的眼眸裏明顯是複雜。
“這是?”打量着他手中的日記,童佳唯并沒有接過,看着他一系列的反應,莫名心慌。
嘴角勾起一抹無奈,他側身坐在她旁邊,擡手将本子放在她手心,按住她的手指收緊。“你的疑惑,答案都在這裏。”
低頭看了一眼封面,童佳唯低聲喃喃着,“日記……”她的聲音如此的低,讓人搞不清楚是在問他還是自言自語。
長嘆一口氣,司徒政的手握緊,身子靠的她更近了些,回應道“她寫的。”這個她,分明就是三十年前的那個故人。童佳唯自發認為這是個女人,男女之情才最糾纏讓人難忘,能讓淡定的車兆陽瘋狂的女人,應該就是她,這本日記的主人。
心裏亂的厲害,她突然慌了起來,手指顫抖着撫上日記的邊沿,猶猶豫豫着要不要打開,鼓起勇氣輕輕翻開一點,卻又瞬間扣了過去。潛意識裏一股危機感襲了上來。沒錯,這本日記就是答案,卻也是一個潘多拉的盒子。阿政不願意說自是有他的理由,他不希望她知道也肯定是為了她好。
“看還是不看,決定權在你。”看她這樣猶豫,司徒政拍拍她的肩膀。
那麽,到底是看還是不看呢?一時間,她做不了決定,手不知覺的攥緊。就在這一刻,手機鈴聲響起來,打破了一室的寂靜,也驚醒了沉浸在自己思想裏的童佳唯。
長長呼了一口氣,她将手裏的日記本放下,起身拿起手機。屏幕上閃爍着來電顯示,是車振宇。習慣性的擡頭望了一眼司徒政,看他的視線也投向了自己,她默默的按下了接聽。“振宇,怎麽了?”
電話那頭,不知道車振宇和她說了些什麽,司徒政不眨眼的望着她,看她的表情由平靜轉為驚慌失措,讓他不禁納悶,想知道他們的說話內容。
“好,我馬上就去。”利落的挂斷電話,童佳唯從衣架上拿下大衣穿起來。她這樣分明是要出門,扭頭望了一眼窗外,他按捺不住起身握住她的手,“你要去哪裏?”剛才那個電話是車振宇打的,他要見她,是要帶她走嗎?念及此,他手上力道更增一分。
察覺出他的心思,她的手覆上去握緊他,“是車伯伯,突發情況,他現在在醫院。”快速解釋了句,她意欲掙脫,卻發現他不松手。疑惑的看着他,童佳唯試探着問,“要不要一起去?”話一出口,司徒政頓時怔住,身子僵在原地,也因此她得以掙脫。
“阿政?”她以為他沒有聽見,又重複了一遍。
“不去。”他回神,急急辯解着。說完,又覺得自己拒絕的太過急促,有點欲蓋彌彰的意味,才嘆口氣又說了句,“天色不早,小心開車。”
“今天不用等我了,早點休息。”她深深望着他的眼眸,心中已經知曉了他的複雜和無措,他剛才的反應明明是想去的,卻又顧忌着面子不肯低頭。也罷,她先去看看好了,畢竟現在事情混亂。手搭在門把手上,她瞥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那本日記,心事重重。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司徒政的拳頭不知不覺已經攥緊,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一拳一拳重重錘在了床上。大口喘着粗氣,他洩恨的踹了一腳旁邊的椅子腿,火氣正盛。
到底怎麽了,他像是魔怔了一般,感覺心頭燥的厲害,總想發洩發洩。她已經走了,看來晚上會在醫院過夜。真是,憑什麽?他不禁這樣想,車兆陽是車振宇的父親,他住院車振宇守着是應該,憑什麽把他的妻子帶過去?而且,就那樣一個劣質的人,讓佳唯去看他簡直是虧了!現在倒好,她走了,慢慢長夜,他一個人怎麽過?
作者有話要說:
☆、夜話江邊
心煩的扒扒頭發,司徒政抓起手機,只說了一句就挂斷了。對頭的路東棠尴尬的握住手機,聽着嘟嘟嘟的聲音,腦中回想着他的話,準确的來說是命令:什麽都別問,陪我喝一杯。靠,憑什麽?他讓他出來喝酒就這麽沖?話雖這麽說,心裏也不甚情願,路東棠還是別了小妻子出門。
兩個大男人就在江邊喝起了酒。
“司徒,搞什麽呢,是請我喝酒還是吹冷風?”路東棠白了一眼司徒政,看他坐的惬意,也随性的靠在了他身上,像一灘爛泥一樣。
不高興的伸手推了他一把,司徒政沒好氣的看他,舉起易拉罐和他重重碰了一下,仰頭猛喝一口。
看他這樣子,路東棠頓時傻眼。視線不由得下移,借着一側商店櫥窗裏透出來的燈光看着手中握着的易拉罐,不禁皺眉,“就這點格調,請我喝大街上成打的紮啤?”
“你廢話真多,有酒喝就夠了,還嫌這嫌那的。”低聲嘟囔了一句,司徒政大掌拍他的肩膀,身子前傾湊過去問,“東棠你說,我是不是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哪是看起來,根本就是自甘堕落。俊臉爬上無奈,路東棠看了他一眼,撇嘴道“我哪知道。”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司徒政就那麽看着他,沉默不語。看他欲言又止,路東棠心裏打結,挑眉試探“那我猜猜啊,你們吵架了?佳唯和你鬧分居?她不要你了?”看他這麽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還真像被遺棄的。不過,早知童佳唯性情,他自是知道她不會這麽做,故而笑着打趣他。
不料,他的話正中司徒政的心,只見他的臉僵住,握住易拉罐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看着他這反應,路東棠暗叫不好,莫非真說中了?趕忙擺擺手,他傻呵呵笑起來,伸手插插他意欲轉移話題,“呵呵,我開玩笑,你別當真,別當真。”
司徒政擡頭看他一下,手臂撤下來,手上加了力道,鋁制的易拉罐被他握得作響。很長時間過去,他才幽幽開口,聲音甚是凄苦,“我見到他了。”
啊?路東棠一驚,擡眸對着他看起來很是平靜的側臉,他在裝着鎮定,只是眉毛卻出賣了他的情緒,因為那裏皺的緊緊的,已成一座小山。不動聲色的向下看去,他的手上青筋暴起。司徒說他,自然不是指車振宇,莫非是……他?
無限悵然的閉上了眼睛,司徒政苦笑起來,“他不像照片那樣精神,老了很多。”
心裏锒铛一下,路東棠登時啞口無言,真的是他——車兆陽!早知道司徒政找人搜集了車家人的資料,他認得車振宇,肯定也從照片上看到了車兆陽。一對父子,遲到了三十年才見面,冷靜如司徒,定然也把持不住。“那你?”他劍眉壓低,試探着問。
司徒政低低笑出了聲,噙着一抹嘲諷,“我什麽都沒說,只是問他記不記得一個人,結果,他進醫院了。”他故作輕松,努力着要表現自己的毫不在意。只是,理解他的路東棠知道他心裏并不是這麽想的。
進醫院了?他緊了眉,從他手裏奪過啤酒,扳過他的身子,眼眸裏閃爍着認真,“司徒,別逃避,接下來你打算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他睜大了眼睛譏笑着反問,“他以為他進醫院我就能罷手了嗎?車兆陽以為他是誰,他逃了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東棠,你知道他那個時候的表情有多麽可笑麽?我只是說起了那個女人,我連名字都沒提,他就像見鬼了一樣!”說着,他憤恨了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他吃驚什麽,當初做得出那種事,怎麽就沒有想到會有現世報呢?人在做,天在看,他已經過了三十年清淨日子。過去的每天他都開心的過着,現在他就算住院了,那他還活着,可我媽媽呢,她早走了,撇下了我一個人。你知道嗎,我恨他,沒有他就沒有我的痛苦,我就不會是今天的司徒政!”
眼前的司徒紅了眼睛,表情甚至可以說猙獰。路東棠知道,他很憤怒,如果親眼見到你恨了三十年的人,沒有誰能冷靜下來。司徒已經用了最大的力量控制自己,他見車兆陽,肯定師出有名,那麽,必然與和佳唯結婚有關!總算是想起了童佳唯,路東棠變了臉色,牙齒打顫着開不了口。
江邊吹着冷風,司徒政卻渾然不覺寒冷,甚至把襯衣扣子解開了兩顆。從地上拿起一罐啤酒,他拉開拉環,肆意的咚咚咚灌了下去。舉起來空罐子四下打量着,他笑的凄苦,“如你所預見,她也知道了,躲不過。”他說完狠力的把易拉罐一捏,圓鼓鼓的罐子瞬間毀了形狀皺癟不堪,而後,他一揚臂,将手中的垃圾丢到河裏。“喂。”他動作這樣快,路東棠制止他也來不及。
故作輕松的聳聳肩,司徒政繼續,說的很是簡略,只提了結果。“她去了醫院。”
氣氛被司徒政營造的分外壓抑,路東棠瞅着他眼神空洞的望着江面,一時間說不出安慰的話。他知道他很強大,一直以來僞裝的都很成功,直到今晚才宣洩了出來。此刻他的冷靜也許只是暫時的,畢竟,如他所言,他還什麽都沒有說、沒有做。對車家人的讨伐行動,他方邁出了第一步,自然不可能是終結!猶豫再三,他問“要不要我幫忙?”
司徒政沒有扭頭,背着他的視線,眉頭皺緊,半晌,他搖搖頭。
“那你和佳唯怎麽辦?”提起她,路東棠不覺得音調走高。
“我說了,我不會放手。”語音恢複了以往的冷冽,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他突然站了起來。抖抖身上的土,他把西服穿上,“幫我收拾一下,謝了。”聲音冷下去,而他也掉頭就走。
“司徒,想清楚啊,他畢竟是你的爸爸!”身後傳來路東棠的叮囑,他希望他明白,再大的仇恨,抵不過骨肉親情。哪怕車兆陽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他畢竟是他的父親。不知道司徒政想做什麽,他作為兄弟也不好插手,惟有盼着他思索再三後再行動,不要落得不可收拾的局面。
風将他的話音吹散,盡管如此,司徒政還是聽見了,而後,嘴角噙上一抹嘲諷的笑。簡直是笑話,車兆陽配當他的爸爸嗎?他的父親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就是司徒澈。而那個男人,也該付出他應付的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狼狽跟蹤
“振宇,車伯伯他怎麽樣了?”童佳唯急匆匆趕到醫院裏,在護士臺問詢的時候正好撞見車振宇,便随着他來到病房。
手指落在唇上示意她小聲,車振宇嘆口氣拉着她走到走廊。将門關上,他坐在她的旁邊,擡眸對着她擔憂的神色。
釋然的笑笑,又或者是無奈,他疊疊手,心緒複雜。“剛做了手術,還是老樣子。”
童佳唯不由得皺眉,什麽叫做老樣子?“車伯伯的身體不是還可以嗎?”他的身體,雖不像一般老年人一樣四肢矯健,倒還算是硬朗,她萬萬沒想到今天能鬧到住院的地步。
車振宇無奈的搖頭,“是肺癌,時間很久了。”偏頭看了一眼童佳唯,他長長吸了一口氣,下了很大決心一般,“癌症晚期。”
大吃一驚,她冷吸一口氣,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診斷。“這?”
“爸爸他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他當了一輩子醫生,醫者不自醫,他什麽都知道。”他悵然道,手撫上了額頭,憂愁萬分。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只是伸過手去握住他的,“你……別太難過。”
聞言,車振宇看着她真摯的眼眸,忽而又看看兩人交疊的手,閉眼長嘆,“忘了和你說,佳唯,對不起。”他陡然想起來那件事過後,他一直沒有向她道歉。她那麽善良,能夠不計前嫌晚上趕來,面對這樣的她,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很多時候,人都是無助的,尤其是只剩他一個人,就像今日這般,他也搞不清楚來龍去脈,一肚子心事只能向她吐露,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童佳唯垂眸應着話,算是原諒了他。
“謝謝你。”
“振宇?”沒想到他說謝謝,讓她一怔。他這麽客氣,可以說是疏離,哪怕不能是夫妻,互相關愛扶持一下也是可以的吧,怎麽說都是青梅竹馬。
“謝謝你來陪我,老實說,哪怕是想到了爸爸會住院,我還是難以坦然面對。真的,謝謝你能來,我很感動。”他再擡眸,眼神很是平靜。既然她已經結婚,那麽就不再需要他的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