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回合的交鋒,算是平局結束
黑。
夠了!司徒政很想打斷她的臆想,話語梗在喉嚨裏就是說不出來。他發現她好像變了性格,故意和人對着幹。昨天威脅他要把他送回司徒家,今天又威脅着要找陌生女人。
“你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哦。”不等他有反應,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拿起旁邊的手機準備貫徹到底。
“住手!”忍耐不住,司徒政低吼一聲。
勝利般揚起了笑容,童佳唯看向他,“你終于肯開口了是不是?為什麽這麽冷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很善談,還會說笑話逗我開心。為什麽你要将自己封閉起來?你面對不了爸爸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麽連我都要躲着,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家人啊。”
“家?我哪來的家!”不由得冷笑一聲,司徒家算麽?這算什麽家,給了他一個避風港,卻将仇恨的包袱死死壓在了他的肩膀上。更可笑的是,這一切都是算計好的,他活生生就是一個木偶,任人牽着鼻子走!
“那我呢?”眼眶有點紅,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就算你的人生是安排好的,但我們的相遇相知也是計劃中的嗎?如果你這麽輕易就放棄,當初又何必一再接近我,是你讓我了解你的,也是你讓我愛上你的。如果我在你的心中沒有絲毫的分量,我們之間算什麽?這個,又算什麽?”她驀地擡起手将戒指揚給他看,陽光照射下,戒指閃着微弱的光。童佳唯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戒指,直到在藝廊被華澤凱提醒。這是已故珠寶設計大師溫思年的作品,于彌留之際感時傷懷做創,全球限量的真愛系列鉑金對戒。
被光線閃到,司徒政微微眯起了眼,被問的啞口無言。該怎麽解釋,說他是認真的嗎?他一向讨厭解釋,不在乎過程只要結果,而現下,她這樣質問他。如果說相知相愛是過程,那勞燕分飛是結果?從沒想過要分手,童佳唯這麽一提起,倒是讓他驚覺自己的思想,原來,在潛意識裏,他還是迷戀她的,正因為将她視為私人所有,才一直沒有考慮過這樣一個問題。
場面緊張,連空氣都覺得稀薄。司徒政的不語代表了他的猶豫,這對童佳唯而言是個好消息。瞥見桌上的飯菜,她的口氣軟了下去,“先吃飯好了。”說着,她便俯身去解布條。既然阿政開口了,他也猶豫了,那麽說明他對自己并非沒有感覺。
很是隐忍,司徒政的拳頭握死,內心不停的打架。雙手得到解放以後,他直接坐起将盤子一揮而下。很清脆的作響,那是盤子破碎的聲音。他突然的舉動吓到了童佳唯,只見她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地上糟糕的場面,半晌說不出話來。
“為什麽?”沉默了許久,直到視線移回他的身上。
“童佳唯,不要再靠近我了。”帶着些許咬牙切齒,他對她給予了嚴厲的警告。
不停的翻湧上來苦澀,童佳唯不由得哽咽,“這表示了你的拒絕是嗎?你排斥所有的人,也包括我?”
排斥嗎?當然不是!心裏給出再肯定不過的回答。司徒政抿起了唇,“不要再過來,我說真的!”
她則一口回絕,“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我的人生就是一場徹徹底底的笑話,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車政軒是假的,司徒政也是假的,骨肉親情是假的,甚至連我信以為真的記憶也都是假的!現在的我一無所有,你又跟着我做什麽?我不想傷害你,更怕受傷害!”終于有機會吐露自己的心事,長久以來憋在心底,生生憋出了病。眼淚控制不住落下,司徒政沒有擦,這是頭一次他不必克制自己,他真的很想哭,就那麽嚎啕的哭個夠。
“你不會傷害我的,我也不會傷害你。”連帶着,她的眼睛也紅了。
“我已經傷害你了,不止一次。”搖頭苦笑,司徒政慘然閉上了眼睛,“我的存在就是一個工具,現在連工具的價值也沒有了。打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既然是不幸,就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好了,算我拜托你,離我遠一點。”
“你不是一個人,你的人生也不是沒有價值,婚姻的責任和義務你放在了哪裏?”為什麽自我否定?對于他的想法,童佳唯只有心痛。每說一句,她便走上前一步,直到與他四目相對。
“你不是已經放棄了麽,”苦笑着說出事實,司徒政的眼神不再躲閃,“好聚好散,是你說的,冷戰也是你的決定,從你選擇留在醫院陪着車振宇的那一刻,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不是嗎?”手漸漸擡起撫摸上她的臉頰,他的聲音沙啞起來,“你的決定是對的,我還你自由,我大度的把你讓給車振宇好了。”既然給不了她幸福,不如幹脆的放手,即使,他也舍不得,但是也決定不要再迷戀下去。
“你想要我怎麽回答?”眼淚成股流下,望向他的眼神迷離起來,連他的影子都模糊了,童佳唯問他,“感謝你麽,稱贊你多麽大方,還是幹脆痛扁你一頓,讓你知道你的想法有多麽混蛋!”連她自己都不禁佩服起自己來,這樣的時候,竟然還能說笑。“如果言語說不明白,那用行動。”低聲沉吟着,她忽而伸手勾下他的頭吻了上去,夾雜着眼淚,味道鹹鹹的。司徒政,你明白嗎?這是我的選擇,這才是我的決定!
她這般豁出去的舉動讓他不由得皺眉,用說不上輕柔的力道一把推開她,“我不要你的同情!”她是什麽意思,這個吻又代表了什麽?先前她心如死灰,現在又忽而黏了上來,車家的事情還是擺在那裏,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身份變了。所以,她是看他可憐,決定最後拉他一把嗎?這樣的感情算什麽,究竟誰才是大度的一方,不是他,是她!她竟然大度到連感情都可以施舍,他要不起也不敢要,“你想走我放你走,也請你放過我,我再也玩不起游戲。沒有必要委屈自己陪在我的身邊,一點都不好玩。別再戲耍我了,我就算一無所有,也不稀罕你的憐憫!”
很想揚手給他一耳光,他的說辭徹底傷了童佳唯的心,她的感情算憐憫麽?她的行為是作假的麽?他可以自我否定,但是不能否定她對他的感情!不曉得該用什麽話來反駁他,童佳唯只是定定看着他,眼淚越流越多,“要我怎麽證明,你才能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這樣夠不夠?”嘴角勾起了一絲嘲弄,她雙手移到衣領處,一顆一顆解開了扣子。
司徒政的眼睛眯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還是不說話,是還不夠嗎?閉上眼睛她的手顫抖着脫下襯衣,再往下解衣帶的時候一雙大手按住了她,“夠了!”
“算夠了嗎?”她抿唇淺笑着問他,接着搖搖頭,推開他的手蹲下來,手游移于盤子的碎片上,自言自語,“這樣夠不夠?”說話間,她已經選好了一塊拾起來握在手裏,對着另一只手比劃着。
被她的舉動吓到,司徒政像是丢了魂一般蹲下,一手握住她拿着陶瓷碎片的手,顫抖着握緊,不讓她有機會傷害到自己。
“這是什麽意思,好像你開始同情我了。”低低笑開,她心頭不是滋味。她怎麽說怎麽做他都不相信,真要她以死謝罪他又不忍,說真的,他這樣子才算是同情。司徒政,你真會演戲,以前将我耍的團團轉,現在也是。“如果我一刀割下去,你就會相信了是不是?我……”讷讷的說着,直到男人沖動的用唇堵住她的。
手臂收的很緊,像是怕她要消失一般,司徒政吻的深情且激動,輕輕咬着她的下唇帶有懲罰的意味。不要證明了,他決定相信她一次,不,是從來都相信她。他不該因為自己的變化而質問她、懷疑她,從頭到尾她都是被動承受者,打從一開始,她就沒說過要離婚,是他懷疑過了頭、害怕過了頭,才會誤解。他真是該死!
拳頭握緊,很快又松開,她張開雙臂回抱他,碎片跌落在腳邊。
這一吻,很深長,直到兩個人都氣喘籲籲。将女人抱住懷裏,司徒政舍不得松手。“對不起。”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對不起什麽?”童佳唯小聲的接了一句。
“我,我又傷害你了。”咬着下唇,他有點難以啓齒。本來是不想傷害她的,沒想到他的接近與逃離都能對她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傷。
将頭埋的更深了一些,她枕在他的胸膛上,“我明白,都明白。”因為在乎、因為愛,她理解他的苦痛。
“我很高興,哪怕我失了全世界,至少還有你。”伸手擦去她臉頰的淚痕,他不由得感慨。
“阿政,我希望你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麽,是車政軒也好,是司徒政也好,你都是小唯最愛的人,這點誰都不能改變。”眼神從沒一刻如此堅定,她的話語更如春風一般吹進了他的心裏,他只是将她抱的更緊。
“司徒政,答應我,永遠都別走,就像我曾經答應過你一樣,如果不想放手,就緊緊抓住我。下一次你再要把我推開,我就真的走了。”她說的尤其鄭重。
聽出了她話語裏的威脅,司徒政笑了,“哪個壞蛋敢拉走你,我就揍的他滿地找牙。”
兩個人相視一笑,誤會總算開解。
“為什麽你知道我在假裝?”
“因為眼神。你知道嗎,你看我的眼神和看其他人明顯不同。”
“什麽不同,我怎麽不知道?”
“不同就是不同,你哪能知道。”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童佳唯頓頓繼續,“通常經歷過很大痛苦的人,一旦走出就永遠不會想再回去,我不知道曾經的你面對了什麽,但是既然你能挺過來,便沒有理由再陷入。”
偏頭聽着她的解釋,司徒政咂咂嘴,“我發現我好像被你看的透透的了。”
“你心思複雜,太難猜,你知不知道我很辛苦的啊。”她直覺下搖頭,而後感嘆起來,“你看,你說喜歡我就欺負我,愛上我就要殺我了,我們吶,上輩子一定是冤家,相愛相殺。”聽她這麽一說,司徒政倒是想起來木偶情緣,這說起來該算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吧。哪有什麽上輩子,我只在乎這輩子,不要跟你相愛相殺,想和你攜手走到最後。
作者有話要說:
☆、正常不正常
自從心結打開,司徒政總算是正常了一些,不過笑容明顯少了很多。童佳唯知道有些事不是很快就能過去的,所以兩人的話題中絲毫不提司徒家和車家人,果然,沒有了這些障礙,溝通起來會方便許多。
童佳唯一直跟高順斌有聯絡,每次都很簡短。從她的訊息裏,大家知道了司徒政的情況,她沒有明說什麽,只是言明情況好轉,即便如此,高順斌感動的近乎要謝天謝地。為了少爺好,他從來不出現,只是在附近默默守着。童佳唯這樣想的,幹脆就讓他們暫時以為他病了好了,也省去了不少麻煩,至于以後的事情,需要恰當的時機,或者時間能夠沖淡一切。
車兆陽那邊還是老樣子,不過也有好轉的跡象,聽車振宇說過一段時間身體好一點的話會考慮開刀,畢竟是惡性腫瘤,怕有擴散的跡象。她只是安慰他,如此便也足夠。
這一天,路氏夫妻登門拜訪,吵吵鬧鬧的小兩口打破了公寓往日的寧靜。
“小唯,你還和他在一起啊?”兩個男人在客廳下棋,陳方圓就跑來廚房幫忙,順便挖挖他倆的八卦。
童佳唯有些無奈,她不和司徒政在一起還能和誰呢,難不成回頭找振宇?
“你決定了嗎?”見她不理睬自己,陳方圓又補了一句。
“嗯。”童佳唯很堅定的點頭。
對于她的堅定,某人明顯表現出了擔憂,往客廳瞥了一眼,她突然湊到童佳唯的跟前,悄聲說着,“我聽說司徒政病了啊,好像很嚴重的樣子,他不會是有什麽隐疾吧?”
隐疾?指的是心理還是生理上的?順着她的意思,童佳唯偏頭想了想,不能說有也不能說沒有,所以,中肯的答案就是不回答。
“對了,那家夥好像有暴力傾向,上次你走了,他竟然還怒氣沖沖的對我吼,能把人吓死。”陳方圓回憶着,頓覺惡寒,小疙瘩爬滿了胳膊。“小唯,你一定要小心,別讓他欺負了去。”
“他現在已經好多了。”回頭看了一眼外面的男人,她的嘴角漾起了笑容。
“是嗎?”陳方圓不信,順着她的視線也瞅了一眼,這麽看來他倒是像正常人的樣子,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總之,該有準備也是要有的,我就怕他發病起來欺負你。”
童佳唯聞言點了點頭,而後調笑着反問她,“圓圓,那路大哥會欺負你嗎?”
說起路東棠,女人的臉色突變,聲音也冷了下來,“他敢!”
不由得撲哧一笑,童佳唯拍拍她的肩膀,“路大哥舍不得欺負你,他也舍不得欺負我喽。”
“好哇,你取笑我诶,太壞了。”陳方圓故意瞪她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滿,而後跑遠了去。
客廳裏,司徒政和路東棠正在棋界厮殺。
“司徒,你是病了還是沒病啊?”審視了他片刻,路東棠橫看豎看都沒發覺他有什麽不同。
“我真瘋了你敢過來嗎?”沉思着下一步該怎麽走,他眯起了眼睛。
“敢,怎麽不敢!”男人爽朗一笑,“有危險就躲到佳唯身後,我看你還瘋不瘋。”
“躲在女人身後,太沒品。”
“有品又不能當飯吃。”
“你這家夥,我說不過你。”
“嘿嘿,油嘴滑舌你當然甘拜下風了。”路東棠正得意,突然發現手下有異動,诶,他這步棋什麽時候走過去的啊?“你是不是使詐了?”
“你就在跟前坐着,長眼睛不看嗎?”司徒政幽幽道。
“好你的,拐着彎子罵我呢。”說着路東棠猛地推了他一下,男人眼疾手快的向後一躲,順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便往裏面拉,拉的路東棠直求饒。“夠了夠了。”
“你還是像以前那樣欺負我,我看你啊,根本就一點問題都沒有。”輕哼一聲,他揉着胳膊下了定論。
司徒政幽幽擡起頭,語氣很是嚴肅,指指胸口,“這裏病了,這裏沒病。”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頭。聽他這麽一形容,路東棠也明白幾分,故而壓低聲音問他,“你有沒有什麽打算?”知曉來龍去脈,路東棠對他還是很同情的,即使知道他并不需要。
“現在這樣我覺得挺好的,就這樣吧。”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平平淡淡。
“怎樣?”不明白司徒政話中所指,他撓撓頭,“你指待在這個小公寓裏騙吃騙喝啊?”
“即使脫離了司徒家,我也落不到那種地步。”
“少來了你,你把所有的錢都投在了那個島上,那個島的主人白紙黑字寫的是童佳唯的名字,你還敢說你不是騙吃騙喝。”路東棠立即揭穿了他的謊言,也将他做的事情抖了個徹徹底底。現在的司徒政除了童佳唯,可真的稱得上是一無所有。
臉色微變,司徒政很快鎮定下來,收攝心神,他不再手軟,“将軍!”輕輕一聲棋子落下,驚的路東棠猛的低下頭看。“不算不算,我怎麽又輸了。”他擺擺手想耍賴。“一定是你出老千。”
“你又想悔棋?”男人聞言皺眉,這都第幾盤了,他每次都輸,卻每次都耍賴。“我看你,人品沒有,棋品也沒有。”
“你污蔑我。”路東棠立刻換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控訴着他的言行。
“別耍賴了,願賭服輸,晚飯後刷碗去。”司徒政對他揮揮手毫不留情,把他往餐桌那邊趕,童佳唯已經做好飯了,正叫着他們呢。
小小的餐桌,卻滿載笑語。路東棠和陳方圓兩個都是能活躍氣氛的人,因此一頓飯吃的大家都很開心。飯後,路東棠很不情願的被轟去刷碗。看他一個人可憐,童佳唯讓司徒政去幫忙。
“司徒,我發現你變了诶,以前的你哪有這麽聽話的,還跑來幫我。”帶着橡膠手套,路東棠像模像樣刷起了碗。
他還沒感動的發幾句感慨,司徒政就潑了他一盆冷水。“我可不是自願來的。”
“真是,安慰我一下你會死啊。好歹我也是和你一同長大的兄弟,難道不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
對于他的質問,司徒政只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老婆如手足,兄弟如衣服。”
“你以前可不是這麽說的!”男人不由得驚呼。
不想,他卻撇撇嘴,“那是因為以前我沒有老婆。”
“我說,你們家不能雇個下人什麽的嗎?”路東棠不由得抱怨,想他堂堂路家大少爺什麽時候幹過這種粗活。
“沒錢。”一聲低喃,徹底将他的嘴堵死。被司徒政刺激的,路東棠心都快要碎了。
飯後送走了活寶夫妻,兩人照例去河岸邊散步。
周圍很熱鬧,小孩子跑啊跑的,個個臉上洋溢着笑容。
一邊走着,童佳唯一邊想着陳方圓的話,再和近日的司徒政聯系起來,突然覺得他确實是變了一些,更愛粘人了。他不喜歡她去見車振宇,因而她連醫院都沒去,他喜歡她天天在家陪他,可她要上班的,假期也總有個頭。阿政他好像極度依賴自己,吃醋也吃的厲害。自從那天兩個人聊天後他知道華澤凱也曾經是她的追求者,連藝廊也不想讓她去了。對于司徒政的這種心理和行為,她明白可能是因為失去太多的緣故,所以才想牢牢抓緊自己現有的,而他的生活裏全部都是她,自然就想将她看在眼皮子底下,殊不知,太過也是負擔。
藝廊的工作經過她竭力的堅持,他沒辦法只好同意,但是濟德醫院他反對的厲害,就是不想讓自己和車振宇碰面。不管是兄弟還是情敵,抑或兩者都不是,他就是不放心,偏要和車振宇杠上。童佳唯也覺得頭大,卻無可奈何。
“佳唯。”聽得有人叫她,童佳唯猛然擡頭。
只見司徒政把她拉到了長椅上坐下,握緊她的手,眼睛飄向了遠處。順着他的目光,她看到了夫妻,老人還有孩子。
“佳唯,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語氣是羨慕,滿含着期待。看着人家一家數口,他也想有個孩子,他和她的孩子。如果她有了,那麽她就更是他的,誰也搶不走。最近,車振宇給她打電話打的頻繁了些,讓他莫名生出了很多的煩惱。害怕她心軟,害怕她會走,他心裏不确定的因素越來越多,已經陷入了庸人自擾的境地。
他的提議讓她眉毛一挑,其實她也羨慕那樣的生活。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和諧美好就離她遠去了。媽媽的意外去世,整個童家驚變,她和童先生成了這般模樣,和童佳晟也更加疏遠。認真想了想,她答應道,“好啊。”
“真的?”
“真的。為什麽想要孩子,覺得孤單嗎?”
“喜歡這種感覺。”看着前方男人将小孩架在脖子上,他不由得想起以前司徒澈也做過同樣的事情。
“其實,我也喜歡這種感覺。”停頓了下,她頗有感觸的點頭。
“我從沒聽你說起過過去,和我說說好不好?”
“想聽什麽?”
“你的家庭。”
說起家庭,鐵定要說到一件事,就是童家為什麽會是現在這樣。思緒飄回從前,過去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接連上演,開始是美好的,後來卻……“我以前不懂事,做事很随性,有一天和童先生吵架離家出走,媽媽就出去找我,結果中途為了救我而發生車禍。後來,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了。”再說起過去,她不免失落。
“那童佳琪怎麽回事?”說起來,她們的年歲不搭。
“佳琪是童先生領養的孩子,媽媽去世後,家裏沉寂的很,童先生意志消沉,有一天因緣際會遇到了佳琪,因為眼睛很像她便留了下來。佳琪後來發過一次高燒,很嚴重,燒退了連過去也都忘了。其實這樣也挺好,不管怎麽說,她都是童家的女兒,是我的妹妹。”
“你不會覺得失落嗎,因為童佳琪的存在,童先生對你的關心很少。”
長嘆一聲,童佳唯搖搖頭,“其實我得感謝她,小時候,她給童家帶來了希望,童先生也有了動力,長大後,我不回童家,他也多虧了她的照顧,佳琪是童家的福星。”說罷,她扭頭看他,“有些事情,想忘記便忘記了,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
知道她所指,司徒政眉頭皺了下,似乎不想提及,只是用力握緊了她的手,柔聲道,“我想給你一個家。”在這個家裏,只有關懷沒有心傷,不管童占賢對她是什麽态度,他會一直照顧她的。自發的想到了她的願望,她一直不貪心,只要一個家,僅此而已。
“我已經有了,不是嗎?”搖搖兩人相握的手,童佳唯粲然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老板邀約
生活仍在繼續,一天接着一天。童佳唯已經銷假回去上班了,每天她走了以後,司徒政就像失去了生活重心一般。坐在窗邊望着外面,他心事重重。他是一個敏感的人,幾天下來發現總有人偷偷跟蹤,對于這個人選已經不用考慮,鐵定是高順斌無疑。對于他的亦步亦趨,他只覺反感,這樣的舉動就和監視沒有兩樣,而且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是司徒澈派他來的麽,他打定主意想贖罪對不對?真是可笑,謊言總有一天會揭穿,他也早就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既然害怕,當初為什麽不制止?如今才想彌補,又是做戲給誰看?不屑是不屑,他還是不得不承認,沒有了左右手一般的高順斌,做起事情來總會有些麻煩。他正暗中進行着一項計劃,身邊卻沒有足夠的人手來調配,确實有些煩惱。
突然起身,他決定出去走走。果然,公寓外面的人影也消失了。
随性的走在路面上,司徒政低頭踢着石子,想着近日的生活狀态。人果然忙慣了突然放松太久會難以适應,就像現在他這樣一般,公寓裏只有一個人的時光就會很漫長很漫長。時間還是照常的走,只是人的感覺變了。
不由自主的走到了童話藝廊外面,他緩緩擡頭望向二樓的窗子,每次都是那一個地方。這個位置是童佳唯的辦公室,不出外業的時候她通常都在。凝視許久,他突然想上去看看,頭一次,想近距離看她工作的樣子。
“歡迎光臨,有什麽能為您服務的嗎?”
身邊很快迎上來工作人員,司徒政微愣一下,點點頭,“随便看看。”說着便往通廊走去。藝廊裏的生意還是不錯的,一樓屬于展廳,陳列着設計師的靈魂之作,他一個接一個掠過,視線停留在角落裏的玻璃箱。
放在拐角,像裝飾品一般,卻又與飾物不同,很明顯的加了一個罩子。陳列其中的是三個泥人,生動活潑,好像一家三口。這場景,就像一家人出去游玩一般,孩子騎在爸爸的肩頭,爸爸和媽媽手拉着手。從藝術的角度來說,它沒有什麽深刻的內涵和創意,但從心靈的角度來講,于他,恰到好處。
身邊腳步聲響起,司徒政低頭問道,“這個東西怎麽賣?”
因為展廳裏顧客身邊都會跟着工作人員做講解,他下意識以為是來人。那男人聞言頓住了腳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對着他的背影應道,“對不起,這個不屬于交易範疇。”
有點意思,司徒政嘴角勾起一絲絲笑意,“你們不做生意的嗎?”邊說他直起腰來,回頭望去。
瞥見他的容顏,男人明顯一愣,意味深長的笑言,“原來是你。”
這一番話讓司徒政皺眉,他映象不差,卻從不記得和這個男人有什麽交道。
見他疑惑,華澤凱勾唇神秘的笑,輕輕吐字,“童佳唯。”
呵,原來是他!眉頭突然皺緊,司徒政眨眨眼,而後刀子一樣的眼神射過去。對于他突然而來的敵意,華澤凱只覺冤枉,故而笑着擺擺手提議,“賞臉喝一杯?”
破天荒的,司徒政同意了。
上下打量着對面的男人,華澤凱幽幽的笑着,戲谑說道“她的眼光不錯。”除了車振宇,他是唯一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風範,僅他的勢頭,便是車振宇所不能企及的。童佳唯挑老公,眼光還真好。
聞言,司徒政挑眉,不懂他說這話的含義。純屬恭維還是明誇暗諷?
“你對我好像很有敵意?”确認再三,他發現他看向他的眼光一點也不友好,僅他那刀鋒般的眼神,直教人心底發毛。
司徒政話不多,“明知故問。”
因他的直接,華澤凱呵呵笑了起來,撤下二郎腿近前問他,“因為佳唯?”
“你敢說你對她沒一點點別的意思?”語音是冷冽的,司徒政說的篤定。
男人這下笑聲更加爽朗,點點頭應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喜歡她很正常,在這藝廊裏,她可是我的得意愛将。”這個男人有點冷,華澤凱心裏盤算着,連對她的老板也吃醋,肚量不太夠哦。
他的話不為司徒政認同,因而不語。
“喂,我說的句句是實話,而且方才還誇獎你了,沒必要那麽小氣吧?”半開玩笑的話,意圖活躍氣氛。
“這種事情大度不得。”
“你真有個性。”不由得豎起大拇指,華澤凱真心稱贊。“聽說你還打算挖我的牆角?”
“不是打算,是事實。”幾句對話消除了司徒政的戒心,話語也随和了許多。
承認的真直接,華澤凱無奈的搖頭,“這是佳唯第一次和我說起離職的事情,就連她請長假都是首次。”過去的童佳唯是工作狂,什麽事情都不如工作看的重要,就連男朋友車振宇都能晾到一旁去。可是,她為了這個男人,竟然連離職的事情都考慮了,不得不說,她将他看的很重要。頓頓,他繼續,“請假我準許,辭職不可能。”
對于他的回答,司徒政不耐煩的挑眉,覺得和他上來喝咖啡就是一種錯誤,本來也不認識,溝通就有障礙,現在更是話不投機。“我覺得這樣的談話沒有必要了。抱歉,失陪。”
看着他起身欲走,華澤凱笑的玩味,“你沒發現我是你的支持者麽?”
不明所以,司徒政立住看他。
“喜歡一個人是好事,卻不能将她綁的太死,每個人都有生活的圈子,你是,車振宇是,童佳唯也是。”
別了華澤凱,司徒政腦中一直想着他說的話,突然覺得不無道理。但是他為什麽會突然提起車振宇呢,難道車振宇和她聯系過了,他們偷偷碰面了?有了這種認知,他拔腿往回走,這次直接上了二樓,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推門而入。
正在構思的童佳唯吓了一跳,擡頭望向門口,發現是他以後愣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躲不過的約見
“怎麽了?”司徒政一向守禮,這種不敲門就進入的方式應該不在他的舉動範圍之內才是。
“你……”一時間難以啓齒,他有點為自己的行為後悔,只是猜測而已,怎麽弄的好像是興師問罪的樣子。如果他錯怪了她,她生氣的話又怎麽是好。
“嗯?”童佳唯蹙眉,看着他走過來。“有事和我說?”司徒政的脾氣她漸漸習慣了,見不着她他就會不舒服,感覺病态了似的。
“車振宇是不是來找過你?”猶豫了下,他還是問出來了。
“你知道?”振宇這些天确實聯系她頻繁了些,她也禮貌的回絕了,只是手機聯系而已,因為他的關系,她盡可能在避免。但是,從近日車振宇的來電看,他好像很着急,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即便如此,她還是拒絕了,就是怕他多心。沒想到,司徒政竟然找上藝廊來了。
“你答應和他見面了?”對于此,司徒政很是着急,大步走到她跟前問着。
搖搖頭,她打量起他來“你好像在害怕什麽?”說的遲疑,她尚在猶豫。
“答應我,別見他好不好?”手握住她的臂膀,他急切的搖着她想要答案。
“阿政,別這樣,我們只是朋友,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答應你,如果避免不了,我一定會告訴你。”擔心車振宇找她真有要事,她也不能将話說死。
“可是……”他争辯着,話頭被鈴聲打斷。瞅了他一眼,童佳唯接起內線,“唯小姐,有預約,車振宇先生來訪。”
有些奇怪他怎麽突然來了,有點先斬後奏的意圖。童佳唯蹙眉,“什麽時候預約的,我怎麽不知道?”
“兩天前,車先生來過好幾次了。”
“好,先将他帶到接客室吧。”略微遲疑,她如是決定。
啪的将電話按回原位,司徒政不悅的挑眉,“能不能不去?”
車振宇如此頻繁來訪,或許真有急事,童佳唯感覺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