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蕭襄一下子攫住了那只熊,握力爆發得厲害,讓整個兒熊頭都變形了,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放松了力道,動作很輕地把熊從程諜的被窩裏取出來,像是取出了一個不願醒來的美夢。

蕭襄摸了摸熊的耳朵,兩只的背面都有一個X形的刺繡,他的手腕不自覺地戰栗了起來。

他之前一直都是個對怪力亂神敬而遠之的人,但是現在,他覺得此時此刻自己正在遭遇着一場玄學。

“程哥,是你嗎。”

……

程諜是蕭襄的男神,他的馬甲叫土撥鼠,是個條漫畫手。

土撥鼠的作品沒有什麽爽點爆點,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小片段,可是這些小事情卻給了蕭襄無上的勇氣。

他現在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三次元裏被程諜所吸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性格之中的一部分也是他的作品。

勤勞勇敢,善良堅毅,他的正能量有很大一部分來源于他,當他們在三次元相遇時,這種精神上共鳴的本能吸引着他,無法阻止地向他靠近。

蕭襄點開了手機網頁,他設置的首頁依然是那個條漫網站上土撥鼠的專欄,最新更新的作品依舊是幾年之前,他封筆了。

那段時間正是蕭襄學業最為繁重的時候,斷網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等他重新村網通的時候,卻發現男神已經很久沒有更新過作品了。

蕭襄不混圈,向來圈地自萌,只加過土撥鼠的粉絲群,也是為了通過管理員給男神寄送小禮物才加的,就是現在他看到的這只熊。

土撥鼠有段時間更新變慢了,并在條漫後面解釋說因為最近睡得不太好,蕭襄就把自己的熊送給了他,這只熊陪了他很多年,孤孤單單的時候抱着熊總還是可以入睡的,所以蕭襄想,男神有熊陪着應該也能睡得好一些吧。

管理是土撥鼠三次元認識的人,當時蕭襄想要送熊的時候曾經跟他溝通過,開始的時候管理表示土撥鼠畫條漫只是圈地自萌,沒想過會有這麽讀者,也不打算接受禮物。

不過蕭襄報過ID,并且說明只是一只熊之後,管理第二天給他回複,說土撥鼠願意接受這只熊,據管理員說,這是土撥鼠唯一接受過的讀者的禮物,蕭襄還感嘆了一下在每條條漫之後寫長評果然可以怒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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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蕭襄村網通了之後群也散了,蕭襄收到了群郵件,解釋說因為有人惡意加群,混淆視聽,并且攻擊維護土撥鼠的群成員,加之土撥鼠決定封筆,經過與管理員的讨論,決定解散該群。

後來蕭襄又聯系到了管理,也得知了一些事情的內|幕,大概就是土撥鼠陷入了一場無稽之談的同性緋聞,并且影響到了他在三次元的生活,就封筆了,據說當時掐得天昏地暗,條漫下面也被瘋狂刷地了一些很不堪的留言。

蕭襄問管理能不能聯系上土撥鼠,管理表示土撥鼠現在次元牆完全封閉,希望讀者可以理解。

蕭襄當然也不能強求,漸漸的,他們聯系的那種社交軟件也退出了主流舞臺,蕭襄與男神之間的聯系就只剩下了他網頁首頁的那個專欄坑了。

蕭襄在坑裏待着,從一顆幼苗,漸漸成長為了一株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當他的樹冠快要觸及坑口的天空時,從坑口摸摸索索地探出了一顆土撥鼠渾圓的小腦袋。

“男神,好久不見。”

……

“唔。”

程諜的唇微微扇動,像只瀕死的蝴蝶,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稍微動了動身體,覺得比之前燒得昏昏沉沉的時候輕松多了,伸手一摸,自己依然騎着熊。

不對,不是熊,有體溫!

程諜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為動作太大,席夢思床墊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一下子把身邊的“熊”從床上掀了下去。

“哎喲。”

“熊”發出了建國後動物成精般的聲音。

“程哥,你醒了。”

“熊”從地上爬了起來,暗昧的光線之中,程諜漸漸的看清楚了,那是蕭襄的臉。

“抱歉,你沒事吧。”

程諜有點兒蒙圈,一時還找不到交談的邏輯,只得說着斷斷續續的詞彙,聲音沙啞,都有點兒破音了。

蕭襄伸手從床頭櫃上面拿過一個杯狀物體,在臉頰上貼了貼試試溫度,然後遞給了程諜。

“謝謝。”

程諜拿在手裏細看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個奶瓶。

“因為剛才一直沒辦法給你喂水,我就下樓去買了一個。”蕭襄為了防止程諜尴尬,別開了視線。

程諜沒有說什麽,接受了現實喝了起來,然後覺得,這東西還真是他們肥宅的利器,躺在床上喝水的時候确實挺方便的。

“剛剛你燒糊塗了,是我在陽臺上看到靴靴情況不太對,就用備用鑰匙開了門。”蕭襄看程諜差不多喝完了,就出言解釋道。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靴靴呢?”

“放心吧,靴靴看到你沒事就跑去吃糧了,他只是餓了幾頓,吃飽了睡一會兒就沒事了。”

程諜點點頭,伸手在床上劃拉了一下,碰到了那只熊,在他身後安安靜靜地躺着,床前站着剛剛暫時代替他履行職責的人形抱枕蕭襄。

“剛才我看你側着睡沒辦法冰敷,想把熊拿出去,結果你就一直把我當成熊拽着了,看過醫生之後也沒有放手,我只好在床邊等着,沒想到自己也睡着了,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蕭襄忍着笑說道。

“醫生?”程諜有些迷惑地重複了一句。

“嗯,剛才我請了醫生出診過來,已經給你打了退燒針,看你燒退了才走的。”蕭襄說,指了指床頭櫃上面的藥片,“這是醫生開的藥,之後按時服用應該就可以痊愈了。”

“診費是你幫我墊付的嗎?客廳裏我常背的那個包裏有錢,你看看現金夠不夠,不夠的話我明天取了還你。”

“不用了程哥,說是醫生,我也叫一聲叔叔的,算是我家的世交,付個藥費就算了,回頭我請他吃個飯。”蕭襄說。

“那回頭我也請你吃飯吧,今天真的謝謝你。”程諜想了想說。

“不用客氣程哥,不過我多一句嘴,你這樣聽之任之的燒着,萬一溫度降不下來,搞不好會燒成肺炎的。”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程諜覺得蕭襄的話很誠懇,他确實是太宅了,而且放任自己的宅屬性持續發展了下去,飲食方面也不太規律,蕭襄說的話他聽進去了,并且覺得自己确實需要改變生活方式。

同樣的話,何聰叨逼叨過不下百遍了,可是程諜一聽一過,他剛剛清醒了一點兒的邏輯此時此刻還不能分辨自己到底是因為何聰也是宅屬性而沒有聽進去,還是因為說話的人蕭襄就聽進去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叮咚。

就在程諜的腦回路還在急轉彎的時候,他家的門鈴響了。

“是聰哥。”蕭襄跑出去應門,過了一會兒把何聰迎了進來。

“打你電話也打不通,本來應該明天回來的,我還特地提前回來了一天。”何聰進了房間,風塵仆仆地說道,一看就是從外地急三火四趕回來的模樣。

“發燒了,我想着吃兩片藥睡一覺就行,沒想到這次挺嚴重的,多虧了蕭襄。”程諜看着何聰灰頭土臉的樣子,過意不去道。

“這回也該聽聽勸了,你們家靴靴性子野,正好領着上河邊遛一遛,反正現在你倆是狗友,還有個照應。”

“靴靴不算狗。”程諜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顏狗也是狗。”蕭襄補了一刀。

作者有話要說: 用什麽奶瓶?啊?用什麽奶瓶!用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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