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醉意
楚淩淵說完擡起頭, 對上的是柳氏漸漸發紅的雙眸,她一副随時要與他拼命的架勢,與暗影查訪回來的結果大不相同。
事實上, 楚淩淵對葉蓁蓁說他記憶混亂并非全然在騙她, 就好比此時, 他失掉過往的一些記憶,導致他在面對柳氏時, 并不是那麽有把握。
柳氏雙手撐在茶桌上, 好讓自己不至于直接崩潰, 如果面前這個人不肯放手, 她女兒此生最大的劫難就逃不過了。
她顫抖着聲音問:“為什麽非要是蓁蓁, 殿下命格貴極,将來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
究竟要如何, 他才肯放過她的女兒。
楚淩淵臉上的溫和瞬間轉為冷淡,他再開口時顯出幾分強勢。
“孤對蓁蓁勢在必得,夫人可以擔憂她,但你最好別做多餘的事, 來日方長,你可以看着。”
柳氏目光微微閃爍,楚淩淵的意思是,她所憂慮的事他都會一一解決, 不會讓蓁蓁陷入危險的境地嗎?
她知道自己無能為力,葉家在燕京尚且要依靠葉氏,而他們柳家連只螞蟻都算不上, 但她是蓁蓁的母親,再怎麽樣也要為她考慮一條退路。
“殿下說的話,我信,但世事變化無常,殿下必須答應我,在你沒有掌控一切局勢之前,不要将蓁蓁扯進任何争端裏。”
楚淩淵以茶代酒,敬她一杯,這個僅在兩人之間達成的約定算是奏效了。
柳氏不欲在這裏久留,只是她心裏一直有個疑問,在即将離開前,她還是問出口。
“當初你藏在葉家,可是想利用我們隐藏身份回到燕京?”
“是。”
在這件事上,楚淩淵沒什麽可以隐瞞的,且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那六年中,柳氏并無對不起他的地方,甚至可以說對他有恩。
楚淩淵的坦然讓柳氏一直懸在半空的心回落一些,她接着問道:“那最後,你為什麽放棄了這個想法,提前回京了?”
Advertisement
“你怕連累我們家?”
楚淩淵手中的茶到了嘴邊,聽見這話不由頓了頓。
柳氏目光透徹,直接說出了他的心思,“你故意抹掉在葉家生活過的痕跡,甚至在我們回到燕京後,也不曾對任何人透露過你與葉家的關系,是因為你不想把蓁蓁的家人牽扯進來。”
“就沖着這一點,你今日說的那些渾話,我就當沒聽過,至于蓁蓁那裏,她願不願意接受你,是她的事,我可管不着。”
柳氏說完這席話,也不管坐在窗前的楚淩淵如何反應,直接就拉開雅間的門走了。風猛地灌進來,把雅間的窗戶吹開,楚淩淵那杯茶就停在嘴邊,等到徹底涼了,才被他揮手倒出窗外。
得知了太子就是淩淵,柳氏已經不像一開始時那樣,終日像個驚弓之鳥一樣恐慌,但她心裏還是多了一份隐憂。
楚淩淵的心思她能一語道破,卻偏偏不能向女兒表露分毫,若她本無心,被自己說動了心思,到那時自己可後悔都來不及。
非但如此,她心裏藏着的事也不能對葉錦程說,相信沒有哪個父親,能容忍別人以陰暗的心思觊觎自己的女兒。她就怕葉錦程一時沖動,做出什麽打破平靜的事來。
事到如今,她只能沉默,看着事态如何發展。
柳氏最近不大出門,正是憋悶難受的時候,就被丈夫告知宮裏即将舉辦一場盛會。
千秋節快到了,章皇後最喜歡氣派,一年一次的壽宴自然不能糊弄,朝臣們只要品級夠得上的,都要帶着家人進宮賀壽。
他們葉家雖然不夠顯赫,但葉錦程如今任着戶部侍郎,好歹也是三品,柳氏和葉蓁蓁是必然要進宮的,至于葉家其他人,就要看葉鴻生願不願意帶他們去。
高氏聽了這個消息,一早就在讨好費氏,兩人商量好要帶着大房的兩個姑娘進宮見見世面,卻不想葉鴻生拍板決定,他一個也不帶。
為着這事,費氏鬧了好幾日,最後還是沒能讓葉鴻生改變決定,于是她只能歇了心思,順便把來找自己鬧的高氏罵了個狗血噴頭。
千秋節這一日,葉蓁蓁在房裏精挑細選,最後選了一套去年生辰時做的月藍色雲霏輕羅長裙,柳氏一見她出來,眉頭便皺起。
“怎麽穿了這一身,前幾日寒芷不是給你送了一件新衣裳嗎?”
葉蓁蓁扯了扯袖口的流蘇,說道:“我覺得這一身挺好的。”
柳氏細細打量,這顏色不好駕馭,再加上身上點綴的流蘇,很容易讓人覺得庸俗老氣,但葉蓁蓁穿上,卻全然沒有這個顧慮。
女孩子十四五歲的年紀,穿什麽都不顯老,怎麽看都如新開的花朵一樣靓麗。
“你生辰快到了吧,今年想怎麽慶祝?”
葉蓁蓁一瞬間想起前世,這個時候她家裏正因為楚淩淵被封為太子的事愁雲慘霧,她哪有心情慶賀生辰。
“蓁蓁,怎麽心不在焉的,快點走了。”
葉蓁蓁應了一聲,趕忙跟上,她挽住柳氏的手臂,撒嬌說道:“娘,我今年的生辰用不着什麽慶祝,只要你們都陪着我就好。”
柳氏含笑說道:“也好,你明年就及笄了,到時再大辦,今年便先從簡吧。”
母女倆進了宮門,便被小太監帶到枕霞宮,前殿裏已經有許多命婦和貴女在喝茶閑談,柳氏沒什麽相熟的人,便帶着葉蓁蓁坐在角落。
葉蓁蓁的目光悄悄在殿內掃了一圈,看見好幾個熟人,包括在珠寶鋪子與她起過争執的章瑤佳,還有在貴女中間人緣極好的葉靜怡。
最讓葉蓁蓁在意的是,在葉氏族學見過幾面的賀依蘭今日也在,她看自己的眼神裏帶着一種窺探和敵意,仿佛自己要搶她的東西。
葉蓁蓁覺得這人奇怪,也就多留意了些。
章瑤佳一早就看到葉蓁蓁進來,上次自己最狼狽的樣子給她看到了,她心裏一陣不舒服,只想借機給葉蓁蓁一個下馬威,讓她不敢胡亂說話。
她打發走身邊圍着讨好她的世家女,正要去找葉蓁蓁的麻煩,這時卻忽然走來一個小太監。
“姑娘,太後娘娘請您去禦花園。”
章瑤佳的怒氣只得暫時壓下去,跟着小太監離開。
章瑤佳走出殿外後,只有兩個人格外在意,賀依蘭像是猜到她要去做什麽,沒過多久就跟着離開。另一個全程注意的人便是葉蓁蓁,章瑤佳的惡意她怎會察覺不到,正思考着應對之法,就看見她被小太監帶走了。
哪知道緊随其後,賀依蘭也離開了。
她心中有些好奇,方才小太監的話她聽到一些,知道她們去了禦花園,此刻距離晚上宴席開始還早,葉蓁蓁猶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正巧這時有位夫人來找柳氏說話,她找了個借口同柳氏說一聲就離開了前殿。
葉蓁蓁敢一個人出來,也是因為她們剛才來枕霞宮時就曾路過禦花園,從枕霞宮出去只要走一小段路,就能進入禦花園。
她一路上看見許多貴女出來走動,于是心裏的最後一點忐忑也消失了,她大大方方的順着樹蔭的地方走,想着若是找不到那兩人,便只當出來看看風景。
半空中白影一閃,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她頭頂的樹上竄到了另一棵樹頂。
葉蓁蓁緊走兩步,擡頭一看便笑了。
“阿白,是你嗎?”
白貓站在樹杈上喵喵地叫,等葉蓁蓁發現它的藏身之處,它又一臉傲嬌地竄到了另一棵樹上。
“阿白。”
葉蓁蓁怕它不小心掉下來,于是一邊喚它的名字,一邊緊張地跟上去。
阿白似乎對這個游戲樂此不疲,繼續往樹蔭深處竄來跳去,葉蓁蓁跟着它,很快就發現身邊沒人了。
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她反應過來才意識到自己跟着白貓已經跑出很遠。
“阿白,你不是故意的吧?”
“喵。”
白貓蹲在樹杈上,優雅地舔爪子,藍色眼瞳懵懂的看着葉蓁蓁,一副自己很無辜的樣子。
葉蓁蓁正要開口,就聽見附近傳來一陣說話聲,她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離得很遠就看見一個身着華服的女子對着章瑤佳厲聲訓斥。
“身為章氏女,家族榮辱便是你最該考慮的,哀家平日太過縱容你,竟讓你連婚姻大事都敢違逆。”
章瑤佳哭的梨花帶雨,跪下膝行至華服女子身前,“太後,瑤佳求您了,不要把我嫁給太子,太子他不喜歡我,我還惹怒過他,他會殺了我的。”
原來這人便是掌控了北周大半權勢的章太後,葉蓁蓁藏在樹後,不由多看了女子兩眼。
這位章太後将崇光帝作為傀儡幾十年,讓她身後的章氏成為燕京世家之首,而她也是能威脅楚淩淵性命的人。
她話中的意思是想讓章瑤佳嫁給楚淩淵,莫非她還想通過這樁婚事來控制北周未來的帝王。
章太後已經失去了耐心,她一只手搭在章瑤佳肩上,語重心長地說:“瑤佳,這些年哀家待你如何?待你弟弟如何?如今到了章氏需要你的時候,你不該推脫,也不能推脫,太子妃的位置必須你來做。”
章瑤佳心裏一陣絕望,她知道太後的意思,這是在拿她弟弟的前程威脅她,哪怕她不願意,她的爹娘也會願意的。
她松開太後的衣角,認命一般說道:“瑤佳懂了,太後想要瑤佳做什麽?”
章太後滿意道:“乖,不愧是哀家最看重的姑娘,太子如今應該在朝露殿,你去見見他,再對上次的無禮道個歉,順便幫哀家看看,都有什麽人去見他。”
章瑤佳魂不守舍地點點頭,想到要與楚淩淵相處,背上就爬滿了冷汗,但她不能拒絕太後,只能強迫自己前往朝露殿。
葉蓁蓁聽到這裏已經明白個大概,或許是楚淩淵要在朝露殿與哪個朝臣會面,這一點讓太後頗為在意,這才會派章瑤佳去查探。
要不要去提醒他一聲?但她并不知道太後口中的朝露殿在哪,若是一路打聽着過去,最後難免要露餡的吧,因此招惹上太後的注意,她有九條命都不夠啊。
眼看着太後離開,葉蓁蓁回到白貓所在的那棵樹前,拍拍手把它的視線引過來。
“阿白,快下來,咱們去找你的主人,你應該知道他在哪吧?”
白貓忽地一下從樹上跳下來,落在她懷裏,睜着一雙無辜的貓眼看她,壓根就聽不懂她的話。
葉蓁蓁犯了難,最後想到什麽,把頭上的金釵拔下來,放在白貓鼻尖晃晃。
“這根金釵上有他的味道吧,你能不能分辨出來?”
她絲毫不覺的自己把一只貓當做狗來用有什麽不對,白貓嫌棄地皺皺鼻子,從她懷中跳到地上,往另一邊跑去。
葉蓁蓁把金釵戴好,慌忙跟上,心裏打定主意,萬一她領悟錯了白貓的意思,就假裝自己迷路及時找宮人問路,再回到枕霞宮。
至于楚淩淵那邊,只能讓他自己解決了。
幸好白貓沒讓她失望,一路避過人多的地方,來到一座宮殿門口,葉蓁蓁擡首望去,宮門後的匾額上果真寫着朝露殿。
她走了沒多遠,就遇見出來查探的影七,頓時雙眸一亮。
“影七姑娘。”
影七滿面狐疑地向她走來,問道:“葉姑娘怎會在此?”
葉蓁蓁連忙把在禦花園裏聽到的對話與她說了,“我是跟着阿白過來的,不知那位章姑娘來了沒有?”
影七搖頭,道:“阿白帶你抄近路,章瑤佳應該還在路上,殿下的客人已經到了,錯過這次會面,那人就要趕往幽州。”
葉蓁蓁:“那該怎麽辦?”
影七側身讓她一同進去,道:“姑娘随我來吧,先告知殿下要緊。”
時隔一個月,葉蓁蓁再次見到楚淩淵,很明顯的在他周圍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
楚淩淵對她過來感到意外,殿內除了他還有一個年輕的官員,看他身上的官服便知這人是二品,這般年紀就能做到高位,想必此人頗有才能。
那人好奇地打量葉蓁蓁,同時心裏也在猜測,這位姑娘是什麽人?竟讓太子如此信任,絲毫不想掩藏他的存在,要知道他們今日談的是一件極為秘密的事。稍一走漏風聲,便是滿盤皆輸,所有的計劃都要因此毀掉。
影七走到楚淩淵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楚淩淵臉色一沉,道:“讓暗影帶他去後殿,蓁蓁,你跟我來。”
葉蓁蓁聽話的跟上去,楚淩淵讓人把酒和菜擺到涼亭中的石桌上,然後坐下用目光審視着葉蓁蓁。
被那雙能看透靈魂的黑眸盯着,葉蓁蓁不由心亂了半拍,“哥哥看什麽?”
楚淩淵面上依舊冷着,只是眼底洩露一絲笑意,“就算你今日不來,太後也抓不到我的把柄。”
聽了他的話,葉蓁蓁忽覺懊惱,“哦,這裏也沒我的事了,我先回去吧。”
她轉過身,卻聽見身後那人一笑,揚起的聲音顯示出他的愉悅。
“但你偏偏來了,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
他無意從她嘴裏得到一個答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語,楚淩淵兀自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從喉嚨深處一直流進腹中,緩解了他身上所受內傷的疼痛,卻帶起了另一種痛苦。
只聽他控制不住地嗆咳起來,葉蓁蓁的腳步挪不動了,只能轉身走到他身邊,用手輕拍他的後背。
她柔聲問道:“我還沒問呢,你怎麽一身酒氣,不是一會兒還要去枕霞宮赴宴嗎?”
楚淩淵将她的手握在手裏,無意識地揉捏了兩下,緩了緩才說道:“孤是太子,別說一身酒氣,就是滿手血腥,章氏也不敢把我擋在門外。”
他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說自己為什麽喝酒,但葉蓁蓁多少也猜的出來,上次影七說他受了傷,他喝酒喝的這麽兇,應該是想用醉意壓制疼痛吧。
“怎麽不說話?你不喜歡我喝酒,我就不喝了,好不好?”
他問的太認真了,葉蓁蓁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她忽然覺得氣息憋悶,喘不上氣,醉酒後的楚淩淵,怎麽如此奇怪。
“葉蓁蓁,你在想什麽?”
她一直不回答,楚淩淵便不耐煩地将她扯過來,蓁蓁心裏想着事,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得沒有站穩,直接順着他的力氣坐到這人懷裏。
頭頂傳來一陣滿足的低笑,她再一愣神的功夫,身側那兩條堅韌的手臂便纏上來,将她緊緊箍在懷裏。
“葉蓁蓁,抱到你了。”
什,什麽?
葉蓁蓁兀自心驚,那人抱得越發緊,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稀薄,葉蓁蓁不得不張開嘴如一條擱淺的魚一樣深深呼吸。
“哥哥,你快放開我。”
“不放,不能放。”
跟喝醉的人怎麽能說得通,葉蓁蓁急得快哭了,“你再不放我就給你勒死了,楚淩淵,你快放開我。”
楚淩淵饒有興致地對着她的耳旁吹氣,那股酒味熏得葉蓁蓁都快醉了。
“你叫我什麽?我不是你哥哥嗎?”
葉蓁蓁苦着臉:“你不是我哥哥,你是我祖宗,再不放開,你就只能抱着我的屍體了。”
楚淩淵忽而笑了,葉蓁蓁迎着光看向他的側臉,被他彎起的嘴角晃暈了眼。
她感覺到勒緊自己的手臂終于松了一些,至少能讓她喘口氣,葉蓁蓁張大嘴呼吸,正想着怎麽說動他放開自己,就聽見一陣急切跑來的腳步聲。
她吓的立刻就想脫身,于是直接從楚淩淵懷裏直起身,不料他沒有防備,手臂還纏着她,又因為不想放手,幹脆随着她一起向前摔去。
落地之前,葉蓁蓁感覺到楚淩淵的手墊在自己腦後,她這一摔倒是不疼,就是姿勢極為別扭,尤其是楚淩淵此時正弓起身子雙手摟住她。
這畫面怎麽看怎麽暧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青天白日的在這裏行無禮之事……
葉蓁蓁茫然地掙紮一下,聽見楚淩淵在她耳邊說道:“噓,有外人進來了。”
蓁蓁屏息以待,心想是不是章瑤佳過來了,萬一她發現自己該怎麽解釋,她朝楚淩淵哀求地眨眨眼,“哥哥,你再低一些,至少把我的臉擋住。”
楚淩淵眸色漸深,微微俯身,将她整個人都擋在懷裏。
不多時,那腳步聲就來到附近,涼亭邊上有一圈花叢,來人看不見具體情形,只能看見一襲深色的衣衫。
那人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此時驚喜地說道:“殿下,可算找到您了,章瑤佳正在來這裏的路上,她要對您不利,我想辦法絆住她了,殿下,你怎麽睡在地上,當心着涼。”
葉蓁蓁正在對着上方的楚淩淵拼命使眼色,這人一開口她就聽出來了,是之前跟着章瑤佳出去的賀依蘭,她怎麽會來這裏,還一副要幫楚淩淵隐瞞風聲的樣子。
楚淩淵冷靜地拂開她臉上的一縷發絲,似乎并不把越來越近的賀依蘭當回事。
賀依蘭還在那裏自問自答:“殿下你睡了嗎?還是醉了,我扶你到殿內休息吧。”
葉蓁蓁緊張地看向楚淩淵,見他一臉玩味的樣子,更覺生氣,于是膽大包天地用腳踹踹他。
楚淩淵的眸子倏然一沉,仿佛她不小心觸到他心中的某種禁忌,他壓低身形,凜冽黑眸像要把她吸進深淵。
離得近了,葉蓁蓁不受控制地用眼睛描繪他的唇形,跟他的人一樣,那雙唇冷酷鋒銳,藏着無盡的暗流和殺機。
此時,只要頭再低一些,就能觸到他夢寐以求的溫暖,借着三分醉意,楚淩淵幾乎是急迫地俯首,貼上去,并瞬間控制住她的掙紮。
只在瞬息之中,呼吸就被奪走,葉蓁蓁驚愕的瞪大眼,卻有人比她還驚訝。
靠近涼亭終于看清一切的賀依蘭發出一聲驚呼,她終于知道了,太子根本就不是在涼亭中睡着了,他在寵幸一個女子,一個身份低賤,自甘下賤在涼亭中任人輕薄的女子。
她心慌地退後,卻又想知道是哪個宮女如此大膽,竟敢勾引酒醉的太子。
楚淩淵察覺到她的意圖,冷聲道:“滾。”
賀依蘭想起這人的脾性,頓時不敢停留,橫沖直撞的一路跑出朝露殿。
怎麽會這樣?前世楚淩淵不近女色,從來不召幸任何女子,為何他會在這裏寵幸一個卑賤的宮女,那她的計劃還能成功嗎?
章瑤佳在來朝露殿的路上被一個宮女弄髒了衣裳,等她回去換了再過來,恰好迎面撞上失魂落魄的賀依蘭。
兩人一起跌倒在地,章瑤佳剛換好的衣裳又一次弄破了,她怒不可遏罵道:“賀依蘭,你瘋了,在宮裏亂跑,就不怕我告訴姑母治你的罪嗎?”
賀依蘭心事重重,根本沒空理她,推開她從地上爬起來便往前走,章瑤佳看着自己的衣裳,若要再回去換一次趕過來,肯定要錯過宴席了,到時候還要被姑母罵。她心一橫,反正這事全怪那個小宮女和賀依蘭,太後就算追究也不該怪到她頭上。
想到這裏,她看着近在眼前的朝露殿搖了搖頭,然後追着賀依蘭離開的方向去了。
傍晚的風吹在臉上帶來一陣涼意,葉蓁蓁望着那人近在眼前的薄唇,生無可戀地推推楚淩淵。
“你是不是醉糊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裏,然後就忘了時間,但是這章還算肥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