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怪夢

自從葉蓁蓁在大理寺遭了一番罪, 柳氏就整日念叨再也不讓她随便出門,對葉懷钰更是耳提面命,讓他老老實實讀書順便在家裏看住姐姐。

蓁蓁在柳氏的照顧下, 休養了這麽多日子, 腿上只留下一個小小的痕跡, 但柳氏還是覺得不放心。

“畢竟是個姑娘家,身上落下疤痕, 等你将來嫁人的時候就該難受了。”

蓁蓁撒嬌地搖晃她的胳膊:“娘別說了, 女兒不想嫁人, 就想一直賴着你。”

柳氏瞪了她一眼, 想數落她兩句卻又不忍心, 那一邊費氏身邊來人,要她們幾個媳婦去商量給葉靜怡送些補品, 柳氏只好不甘不願地去了。

葉蓁蓁耳邊才清淨了一會兒,就看見月竹從外面回來,胳膊上還挎着一個竹籃,她才想起來, 早上月竹去西街的糕餅鋪排隊買綠豆酥了。

只是讓她納悶的是,月竹好像有心事的樣子,買到點心卻一點也不高興。

蓁蓁喚她過來,問道:“怎麽了這是?誰搶你的點心了?”

月竹把竹籃放下, 別別扭扭說道:“那倒是沒有,不過姑娘,奴婢聽到她們在議論一件事。”

蓁蓁好奇地問:“什麽事呀?”

月竹看了看周圍, 只有葉懷钰在旁邊練大字,于是小聲說道:“街上的人都在說,太子妃的人選定了,章太後準備等章家姑娘及笄後就給她和太子賜婚呢。”

葉蓁蓁本來伸向竹籃的手頓了一下,忽然就對那散發着香甜氣息的綠豆酥不感興趣了,她撤回手,有些憊懶的問:“誰傳的謠言啊?跟真的似的。”

她記得上一世楚淩淵根本就沒有太子妃,直到登基做了皇帝,後宮也一直空着。後來更是聽說章太後還一直在想辦法給他塞美人,可他表面上是收下了,之後那些美人就離奇的一個個暴斃。

楚淩淵和章太後的恩怨,她也聽過一些,章太後給阮夫人下毒,害的阮夫人差點一屍兩命。這麽大的仇恨身為人子只怕無論如何也無法忘記,更別說是讓楚淩淵娶章氏的姑娘了。

她心裏想了這麽多,聽着月竹的話卻還是慢慢地産生了一絲猶疑。

月竹臉色難看說道:“姑娘,奴婢一開始也不信,但聽說這幾日東宮給章姑娘送了好些東西。章家的下人也排隊在糕餅鋪買點心,她親口說的,過幾日章姑娘的及笄禮,太子殿下很可能會親自去送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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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聲抱怨道:“太子怎麽這樣啊?那個章姑娘欺負你,分明不是好人,萬一她做了太子妃,那姑娘你該有多為難啊。”

葉蓁蓁心裏沒來由的煩悶,阻止她再說下去,說道:“我有什麽好為難的,你這說的都是些沒影的事,你去先把綠豆酥放起來,別讓懷钰貪吃,他正換牙呢。”

月竹一臉的欲言又止,但怕被自家姑娘嫌棄,只好拿起竹籃去放好。

葉蓁蓁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被樹上不時傳來的鳥叫聲擾得越發心煩,便起身向堂屋裏走,她心事重重,進屋之前甚至忘了囑咐葉懷钰好好用功。

葉懷钰望着手下那筆歪歪扭扭的大字,搖頭晃腦地朝堂屋裏瞄着,發現葉蓁蓁沒再看着他,立刻撒着歡跑出了院子。

但不巧的是,他一出院門就跟一個人撞上了,眼前的女子身材高瘦,一雙冷冰冰的眼睛看着他,腰間還挂着一把長劍。

葉懷钰膽怯地退後兩步,覺得這人很眼熟,很快想起來她是那天把他和姐姐從大理寺送出來的人。

小胖子扭頭朝院子裏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道:“姐姐,那個殿下的人過來找你了。”

葉蓁蓁剛剛準備小憩一會兒,就聽見葉懷钰的喊聲。她連忙走出堂屋,見來的人是影七,微微一笑說道:“是影七姐姐呀,葉懷钰,不許嚷嚷,繼續練字去。”

葉懷钰不滿地哼了一聲,回到一旁的桌前寫大字去了。

葉蓁蓁讓影七去裏面坐坐,她卻拒絕了,從懷裏拿出一個青色花紋的瓷瓶。

“葉姑娘,這是玉容膏,殿下讓我拿來給你,用來去疤痕的。”

葉蓁蓁愣了一下,從影七手裏接過青瓷瓶,旋開上面的瓶塞聞了聞,裏面有一種清新草木的味道,讓人心神一寧。

她笑着收下,說道:“多謝影七姐姐了,不如到裏面喝一杯茶吧。”

影七說道:“不了,殿下交代我去一趟章府,這便與姑娘告辭。”

葉蓁蓁的笑意緩緩凝在臉上,她随口問了一句:“章府?是太後娘娘的娘家嗎?”

影七點點頭,沒再說多餘的話,蓁蓁要送她到二門,她也沒讓,像來時一樣獨自離開。

葉蓁蓁把那瓶玉容膏放在梳妝鏡前,蹙眉盯着它許久,徹底沒了睡意。

這一日的郁悶在晚膳時到達了極點,因為她娘柳氏午後從葉氏回來,順帶着得知了一個消息。

“再過幾日就是章姑娘的及笄禮,我聽着她們說話,那意思是要大辦,到時候咱們說不定也得去觀禮。”

葉蓁蓁忘了夾菜,吃了好幾口白飯才回過神,她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奈何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卻抓不住。章瑤佳的及笄禮,這與謠言算是對上了,那楚淩淵真的會去嗎?

夜裏就寝之前,她心不在焉地給自己的腿塗上玉容膏,那藥膏冰冰涼涼的,味道也好聞,塗着極為舒服。

她看着手腕上晃動的血色花瓣,神情複雜地摘下頭上鑲着碎鑽的金釵,把它們一并放好,這才讓月竹熄了火燭。

蓁蓁輕輕地嘆息一聲,躺在床上翻了幾次身才漸漸睡着。

只是這一睡着,蓁蓁竟做了一個怪夢。周圍一陣陣濃霧散去後,蓁蓁發覺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擡頭看見眼前的門匾上寫着“東宮”兩個字。

她跟着一群宮女太監往前走,來到太子的寝宮,發現裏面挂着喜慶的大紅綢子,桌上還點了成雙成對的紅燭。

誰要成親嗎?葉蓁蓁不解地看着宮人們忙碌,再一眨眼,寝宮裏的所有人都不見了。她迷茫地回頭,看見章瑤佳穿着一身大紅喜服向她走來,輕蔑地對她一笑。

蓁蓁猶在震驚,章瑤佳已經走到床邊,蓋上蓋頭坐好。

紅燭燃燒,燭芯發出噼啪的響聲,不知過去多久,蓁蓁最熟悉的那道身影穿着與章瑤佳相配的紅色喜服走進來。楚淩淵像沒看見她似的,徑直走向床邊那個穿着風光霞帔的女子。

他伸手要去挑起章瑤佳頭上的蓋頭,這副場面溫馨又美好。蓁蓁看着看着眼前卻開始模糊,她擡手用手背抹了一下臉,上面都是冰涼的淚。

蓁蓁兀自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淚痕發呆,不知為何眼前竟是一黑。那片刻的沉黑過去,她發現自己換了一個地方,坐在一張溫軟舒适的床上,頭上沉甸甸的,像壓了一座山,額頭上的珠玉輕輕晃動,一雙手上戴着金鑲玉的手镯。

她正驚訝着,卻發現罩在自己頭上的重量忽然變輕,有人拿走了遮住她視線的東西,她一擡頭,就看見楚淩淵那張被紅燭照的越發俊逸的臉。

“哥哥?”葉蓁蓁呢喃出聲,面前的男子将她頭上的蓋頭扔在一邊,漆黑的眸子裏閃動着不明的情緒。

葉蓁蓁仍舊處在茫然裏,但她下意識覺得在楚淩淵身邊自己十分安全。她揪了揪身上的紅色衣擺,迷茫地問他:“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穿成這樣?”

楚淩淵沒有回答,他的态度不同以往,叫蓁蓁摸不透,一雙眼裏盡是讓她害怕的深沉。

“哥哥,你別吓我呀。”葉蓁蓁心生無助,便要像從前那樣抓住楚淩淵的衣袖,卻沒想到被男人輕易甩開了。

他伸出一只修長好看的手,不帶任何溫情的捏起蓁蓁的下巴,氣息冰冷,臉上勾起一絲冷諷,說道:“葉蓁蓁,你哭什麽呢?”

蓁蓁想起自己剛才抹眼淚的樣子,不由開始心虛,她希望楚淩淵別再繼續說了,她想快點掙脫這個詭異的夢境,面前的人卻不如她所願。

楚淩淵薄唇勾起淺淡的弧度,語氣冷漠的說:“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夢由心生,你不願意孤娶章瑤佳,因為你對孤早已動心,只是仍不自知。”

葉蓁蓁慌亂地搖頭,心裏直呼着不可能,但楚淩淵的态度卻越發咄咄逼人。

“如今你得償所願了,孤不娶章瑤佳,孤要娶的人從頭至尾都是你。你既然踏進了我的網,就再也別想出去了。”

葉蓁蓁驚恐地看着他靠近,他陰翳的眸子将她困鎖在原地,一絲一毫動彈不得。

“葉蓁蓁,你逃不掉。”

蓁蓁閉上眼,他帶着一絲狠意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下。

猶在耳旁的宣告聲激起了蓁蓁的恐懼,她睜開一雙驚懼的眼,嘴裏發出一陣陣喘息,唇上傳來真實的燙意。

她抓起薄被蒙在臉上,直到捂出一身熱汗,才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四下無人,夜色正濃,蓁蓁苦着一張小臉自言自語:“我怎麽能做這樣的夢啊?”

隔日清晨,蓁蓁的月事來了。她靠在床上,喝着柳氏親手熬的紅棗山藥粥。夜裏那個不着邊際的夢,以迷茫開始,又以驚恐結束,除了讓她後半夜再也沒合過眼,并沒造成什麽別的影響。

但楚淩淵那一聲聲的質問,終究是刻進了她心裏,她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對他動了心。

擁有上一世的記憶,讓蓁蓁覺得苦惱極了。楚淩淵這個人令人捉摸不透,他那日向她表明心跡,說喜歡她,蓁蓁相信他說的話。但也正是這樣,讓她更加找不到方式應對。

她當成兄長多年的人忽然變了,這人以強勢的态度要将她困在身邊。她只習慣了做他的妹妹,或者說是做哄他開心的寵物,來讓自己和家人躲過将來的危機。

她不知道應該怎樣轉變自己的心思,她重活一次,已經不再像前世那樣處處軟弱,但人的本性是沒辦法一下子改變的。她習慣了逃避危險,而站在他身邊就代表了要迎接無數的危險。

來自別人的惡意她或許能夠承受,但與楚淩淵相關的呢?

前世那短暫的不過十五年的人生讓她太想活下去了。正因為如此,她才深刻意識到,現如今楚淩淵才是那個她邁不過的劫難。

在她有限的記憶裏,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暴君。前世她們一家的悲慘命運,或許根源不是他,但随着他一步步掌控權勢,攪動風雨,也讓她們一家的境地愈發糟糕。

成為北周天子之後的楚淩淵,為了從太後手中奪權,不惜設下陷阱,坑殺了邊關無數的将士,然後将這一切歸咎到章氏頭上。最終将章太後趕到行宮,将章氏一舉覆滅。

這些都是她從爹爹和葉靜怡口中得知的,或許不夠完整,但絕對是真實的。

她怕的不是現在這個對她溫柔強勢的楚淩淵,而是未來那個深沉莫測的北周天子。

一旦她走向那個人,就要全盤接受他的一切,包括那些殺戮背後的怨恨和謾罵,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她只是一個很渺小,又有點怯懦的小姑娘。她最大的願望也不過是讓自己的家人平安一世,那些沉重的事她根本無力去改變,比如楚淩淵心中永遠不能平複的仇恨和戾氣。

蓁蓁嘆了聲氣,放下喝了一半的紅棗山藥粥,再一次用被子把自己蒙上。

怎麽辦呀?她徹底陷入了兩難。

章瑤佳及笄的那一日,章府異常的熱鬧,滿朝文武家中的夫人和姑娘都到了,那場面之氣派比起皇室公主也不遑多讓。

蓁蓁跟着柳氏見過幾位相熟的夫人,就躲到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喝着茶聽別人閑談。

不多時,有人快步走到她身邊,帶起了一陣涼風,蓁蓁擡頭,發現竟然是許久不見的葉靜香。

“讓我好找呀,還以為你不來呢。”

葉靜香态度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蓁蓁稍稍往裏側讓了讓,好讓兩人坐在一張小席子上。在葉氏族學裏,她唯一不讨厭的也只有這個姑娘了。

葉靜香挨着她悄聲問道:“那一日在雅園發生了什麽?葉靜怡被太子的人帶走,回來人就變了個樣,再也不愛湊熱鬧了,整日安靜地在屋裏念佛經。”

蓁蓁倒是聽人說了一些,但她沒有當一回事,現在聽葉靜香這樣說,她覺得葉靜怡是真的被吓到了。

“具體的我也不知,是有人混成她身邊的嬷嬷要害我,又不巧碰見太子,讓殿下以為她蓄意謀害。”葉蓁蓁簡單的解釋兩句,經葉靜香的嘴傳出去,也好過別人再三來問自己。

葉靜香一擺手:“就你心善,誰信那個嬷嬷不是葉靜怡指使的。現在京裏都傳遍了,葉靜怡狠毒善妒,因為你長得好看就加害你,她那副裝出來的雍容大度如今可維持不下去了。”

“像以前這種能露臉顯氣派的場合,她能不來?今日卻裝作不舒服,一看就是怕了別人的議論不敢出來。”

葉蓁蓁從她一長串的話裏抓到了重點,問道:“靜怡姐姐沒來嗎?”

葉靜香諷刺一笑:“何止是她,賀依蘭也沒來。”

賀依蘭沒來蓁蓁倒是能理解,畢竟她對太子有意,如今太後想要做主讓章瑤佳做太子妃,她怎麽會來參加情敵的及笄禮呢?

蓁蓁垂眸沉思的時候,葉靜香又看着她搖頭,說道:“不過我真是沒想到,你今日會來。”

葉蓁蓁不解,問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不是說章家請了燕京所有五品以上官宦之家的女眷嗎?”

葉靜香掩唇一笑,說道:“不是,你沒懂我的意思。”

她湊近葉蓁蓁輕聲說道:“你跟太子不是那種關系嗎?”

那種關系?葉靜香語氣神秘,讓葉蓁蓁愈發摸不着頭腦。

葉靜香又說道:“章瑤佳畢竟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太子又擺明了對你有心,無論怎麽說,她心裏一定不痛快,你不怕她找你麻煩嗎?”

蓁蓁被她這一話說的,忽然就想起前不久做的那場夢,臉色不太自然地低下頭。葉靜香看見,以為她是傷心了,連忙轉了話頭。

“唉,要我說你處處都好,唯獨就差在家世上。其實也不算什麽,太子将來可是要做皇帝的,你看歷朝歷代的後宮裏,哪個寵妃不比皇後過得滋潤呢。”

她越說越離譜了,蓁蓁不得不提醒她注意周圍,說道:“姐姐先別說了,章姑娘出來了。”

葉蓁蓁話音剛落,只見正廳裏走出一個衣着鮮亮,光彩照人的姑娘。她本就是個美人,精心打扮後更是添了幾分雍容華貴,讓人看了移不開眼。

章瑤佳身邊前呼後擁跟了不少人,把她襯得真如接受百鳥朝拜的鳳凰一般。這還不算,太後親自點了沈氏和葉氏的老太君來給她主持及笄禮,又讓身邊的內宦送來了幾大箱子的珍貴頭面來給她做未來出嫁的添妝。

章瑤佳臉上揚起一抹笑看向四周的貴女,目光中不無得意,當她的眼神掠過葉蓁蓁時,這股得意差點要維持不住。

她的笑僵了一下,心中生出無限的膈應,這個小戶女,曾經看過她最卑微屈辱的模樣,更可氣的是,她還是太子看重的人。

雖然她不喜歡太子,心裏對他也只有懼怕,但她将來要是真的成了太子妃,是無論如何也容不下這樣一個人的。

想到這裏,章瑤佳的眼裏浮現冷意,不能讓葉蓁蓁再出現在她面前一次次的提醒她那些不堪的畫面,最好能想個辦法把她趕回揚州去。

前門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章瑤佳随着衆人的目光一起看過去,臉上的笑在看見對方的臉時徹底消失,雙腳忍不住向後退。

只見一個黑衣女子帶着數十個東宮侍衛走進來,那些侍衛每兩人擡着一口大箱子,看起來沉甸甸的,不知裝了多少奇珍異寶。

章瑤佳一看見影七就想起她教訓自己時的那幾個巴掌,臉上不由火辣辣地疼了起來。當着衆人的面,她不敢表現出來,竭力維持着鎮定。

影七走到她面前,低聲說道:“章姑娘,這是東宮送來的賀禮,請姑娘收下,太子殿下随後便到。”

章瑤佳雖然極度畏懼太子,但這般能長臉的事她也是打心裏高興,她僵着臉對影七說道:“小女多謝殿下。”

影七還是那般冷漠,只點了一下頭就站在一旁,章家的人看着不痛快,心道這護衛不會來事,怎的不與未來的太子妃打好交道。

太子送來的賀禮豐厚的令人昨舌,葉靜香在身邊坐不住,恨不能打開箱子看看裏面都有什麽,蓁蓁卻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她更在意的是影七說的那句話。

太子随後便到。

也就是說楚淩淵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在章府,若是他們站在一起……

蓁蓁覺得自己的夢裏的畫面更加揮之不去了。

趁着葉靜香在別的貴女說話,她悶不吭聲地離開先前坐的位置,繞過一群正在閑談的夫人,這其中也包括她娘柳氏。

蓁蓁心裏打鼓,她想去沒人的地方躲一躲,若是跟柳氏說了,她指不定要追問,到時候更難解釋。

章府的客人都聚集在正廳和前院,她找了一個頭暈的借口說要出來吹吹風,丫鬟便給她指路,帶她到了離正廳不遠的一處小花園裏。

這裏有一個小荷塘,旁邊還有假山,看起來很不錯,更重要的是,在這裏不會見到讓她心煩意亂的人。

她沿着荷塘走了一圈,借着清淩淩的水面看見自己臉上明顯的糾結情緒,頓時不開心地踢了一腳邊上的石子,然後提起裙擺一點一點向後退,不想卻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她陷入紛亂的思緒裏,壓根就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撞上身後的假山,于是負氣地往上一靠,雙手抱在胸前,低聲抱怨。

“讨厭死了,我到底為什麽要做那個夢,我又不喜歡他,他愛娶誰跟我有什麽關系。”

蓁蓁說着便開始委屈:“娘說了,決不能給任何人做妾,我才不想做什麽寵妃,我要安安穩穩的過一生,找個平凡的男子嫁了。”

“平凡有什麽不好的,至少不會讓人看不透,生出不安,我最怕死了,我怎麽如此蠢,還為着這種不相幹的事煩心。”

她靠了一會兒才覺察出不對,怎麽這假山溫溫熱熱的,像是還有呼吸聲,蓁蓁心裏一驚,正要回頭,卻發現身後伸出一雙手臂,将自己緊緊圈在懷裏。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邊響起,那人問道:“原來你是這麽想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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