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直播第二十九天 (1)

直播第二十九天·晚宴風波

佛爺其人, 長得是一身正氣,濃眉大眼,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長得沒硬傷,一雙手骨節粗大,被葉繁啃了一口也沒見生氣, 與陸錦川相握的時候,手心一層厚繭,一握就知道是常颠勺主廚的人。

陸錦川的掌心也有一層薄薄的繭, 是最近磨出來的,本來一雙手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不幹活的人。

佛爺收回手,有些疑惑地看着陸錦川, 問道,“你學廚多少年了?”他是正統拜師學藝出來的, 光是在師傅後面做學廚做切配,就做了五年,握刀的右手虎口上也是一層繭和傷,陸錦川的手實在太細嫩了, 不像是一個廚師的手。

光看手面,比邊上那三個靠臉吃飯的人的手還精致白嫩呢,佛爺心裏想着。

要不是手心裏有一層廚師才會磨出的繭,佛爺都要懷疑網上那些誇捧妖佬的評論, 是不是水軍造的勢了。

“沒正統學過,自己瞎捉摸的。”陸錦川語焉不詳地說道。

佛爺驚訝地輕輕“咦”了一聲,“自己瞎捉摸的?”

陸錦川點點頭。

佛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對方,說道,“我很期待明天和你的比賽。”

自己瞎捉摸做出來的菜色,能被直播平臺裏的那些觀衆花高價競拍下來,這真的讓人非常好奇了。論壇上有人統計了妖佬近來幾次直播中,櫥售窗售出的食物均價,從五百一份已經一路高歌猛進漲到了一千五一份了。

有錢的人永遠不缺,有錢的人也不都是冤大頭,妖佬做的東西能夠賣出這樣的價格,已經足夠說明價值了。

不一會兒,來得晚的其餘三個主播也到了酒店,互相做了介紹之後,負責十個主播的五個編輯便來喊人,一起去地下十樓的酒店餐廳。

胖方手下只有陸錦川一人,他走在陸錦川身邊,落在隊伍後頭,壓低聲音喊住了陸錦川:“妖佬大大。”

陸錦川和懷裏的葉繁都轉頭看了過來,陸錦川出聲疑惑問道,“編編?有事嗎?”

胖方輕咳一聲,低聲說道,“是這樣的……雖然說這次評比選拔大賽是絕對公平公正公開的,但是暗地裏使絆子的主播只要不被揭露,就不會被懲罰取消資格,所以……自己小心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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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方掃了一眼巴山、就愛吃肉和橋頭排骨三人,三人走在一起,俨然像是一個小團隊了。

這三人的編輯是他們編輯組的組長,本來每個編輯都有兩個推薦人選的,結果組長硬是把胖方的一個名額搶占了,一挑挑中了三個金玉其外的人,運氣也是“好”極了。

現在到了比賽現場,這三人終于找到組長編輯坦白從寬。

胖方和其他幾個編輯都只聽見了一小部分,後面的內容被組長一關門隔斷了,最後他們只看到這三個主播灰溜溜地出去,房間裏的組長氣得臉都漲紅了。

胖方提醒陸錦川的內容,還是同行的前輩正方警告胖方的,作為老油條,正方肚子裏的壞水不比誰少,一看就知道房間裏出了什麽事情。這三個主播顯然已經是這次比賽的炮灰了,組長又是個精明的人,肯定不甘心這次出來什麽都沒撈到,灰溜溜回去。

正方雖然猜不到組長要出什麽幺蛾子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搞事情,但是多生點心,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看在妖佬是自家手下大神看中的人,他難得好心地也提醒了一下新來的小編輯。

陸錦川順着胖方的視線看過去,那三人組已經混進隊伍裏去了,和後來進來的三個主播聊了起來。

他點點頭,輕聲道了謝,說道,“好,我明白了。”

胖方摸摸腦袋,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會有事兒……是正方前輩提醒我小心一點的,總之……就是這樣吧。”他不好意思地抿抿嘴,作為編輯,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還真是有點說不過去的失職。

正方?

陸錦川懷裏的小狗崽動了動耳朵,知道正方會提醒眼前這個新人小編輯,多半是看在他的份上。

小狗崽棕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回去大大地賞!

陸錦川彎起眼睛笑了笑,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編輯,反過來溫聲安撫道,“放心好了,不會出事的。”

胖方聞言還想說什麽,一擡眼對上陸錦川的眼睛,卻是一下子覺得安心了不少,好像陸錦川說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似的。

兩個人走到宴會廳的入口,正方已經在廳裏招呼他們趕緊進來了,胖方見了連忙領着陸錦川快步走過去,正方在小胖子編輯耳邊叨叨,“你們兩個落後那麽明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在談事情啊!做做樣子都不會!傻不傻!”他恨鐵不成鋼地伸手指戳戳小胖子編輯的腦袋,重重一嘆氣,然後才去看陸錦川。

之前在集合主播一起去宴會廳的路上,正方一直沒機會好好看看他家大神喜歡的小愛豆長什麽樣子,小愛豆在直播間裏又不怎麽露臉,正方就一直很好奇,他家大神喜歡的小愛豆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現在終于有機會好好看一眼了,正方在心裏輕輕“哦豁”了一聲,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個反應是:

長這樣居然在直播裏不露臉!虧大了!

正方低聲喃喃,他家大神的眼光還真好。

“诶前輩?你說什麽?”胖方疑惑地歪頭看着正方,沒聽清剛才正方說的話,把耳朵湊過去了點。

正方推開胖方的腦袋,敷衍道,“沒說什麽,走走,吃飯了。”

陸錦川眼裏閃過一抹疑惑,誰的眼光好?和他有什麽關系?

葉繁老老實實呆在陸錦川的懷裏,一動不敢動。

飯桌上,十個主播六個編輯外加三個評委,十九個人分成了兩個圓桌,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個小電子屏,上面列了今天晚餐的菜色,想吃什麽就自己點選,會有一條圍着圓桌轉圈的傳輸帶把食客選定好的菜品送到面前。

十個主播一張圓桌,編輯和評委一張圓桌。

入座的時候,巴山和就愛吃肉兩人一左一右把陸錦川夾在了中間,橋頭排骨坐在絕味的身邊,佛爺本想往陸錦川這邊坐的,結果慢悠悠端着架子晃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兩個人占去位置了,只好不滿意地另找座位。

組長編輯相當于這次活動的負責人了,他站起來,裝模作樣地說了一段開場詞,例如比賽第二友誼第一,又比如希望大家友好參賽,不要做上不得臺面的事情,最後感謝了一下百忙之中抽出空閑來做評委的三個大廚。

陸錦川看了眼那個組長編輯,人看起來倒是敦厚老實的模樣,就是一雙眯縫眼,委實透着一股與面相不合的精明。

他收回目光,耳邊響起巴山的聲音,“妖佬,你真的不認識繁花似錦大神嗎?”

“嗯。”陸錦川淡淡回道。

巴山一噎,對于陸錦川惜字如金的回答有些憋悶,他又問道,“那為什麽大神會給你砸那麽多錢?”

葉繁不滿地看了那個孜孜不倦發問的男人,他樂意給小愛豆砸錢關這人什麽事?

“大概是覺得我做的菜好吃。”陸錦川摸摸下巴,倒是認真想了想才回道。

“……那大神怎麽不給別的美食主播砸錢?”巴山看了一眼坐在陸錦川另一邊的就愛吃肉,納悶問道。

“別的美食主播不值他砸這個錢吧。”陸錦川回道,若有若無地帶了點笑看向巴山,“你覺得呢?”

巴山被陸錦川看得莫名胸悶,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他自覺不着痕跡地瞪了一眼遲遲沒有動作的就愛吃肉,幹笑道,“呵呵,大概是這樣吧。”

就愛吃肉點了一份蛋花羮,等到傳送帶送到面前了,她笑眯眯湊過來,加入話局,說道,“妖佬大大的櫥售窗每次都會被觀衆高價搶售一空呢,肯定要比別的美食主播出色得多。”

陸錦川笑眯眯接下就愛吃肉的糖衣炮彈,回道,“原來還有美食主播的櫥售窗賣不出去的嗎?”

每次都只賣出去四五份的巴山和就愛吃肉兩人,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起來。

陸錦川眨眨眼,不好意思地道了聲歉,“這真的是一個一般疑問句,沒有諷刺你們的意思。”

兩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擠出一抹笑,“沒事沒事,是你的成績太好看了,超一般水準了。”

也就主播人氣裏排前三的櫥售窗能做到這個程度了吧?

就愛吃肉對陸錦川說道,“這裏的蛋花羮可好吃了,你要不要試試?”

陸錦川看了一眼她點好的蛋花羮,蛋花凝成一塊一塊,與其說蛋花,不如說是炖蛋算了,湯羹用澱粉勾芡得極厚,冒着熱氣。

陸錦川假笑了一下,看着這副菜色模樣,他就已經倒了胃口,說道,“謝謝推薦。”他說完,在電子菜單上選了一道竹荪排骨湯。

就愛吃肉臉上的笑容徹底繃不住了。

——明明看起來是個溫溫和和最好脾氣最好說話的小帥哥,偏偏做的事說的話無論哪件都與他的表面樣貌極其不符!就是一個氣死人不自覺的小混蛋!

陸錦川擡手去拿送來的湯,就愛吃肉也正好伸手舉起自己的那碗蛋花羮。

陸錦川眼見着就愛吃肉把那碗羮往她自己手上傾斜,眉頭一挑,猛地伸手穩穩扶住了碗邊,他彎起眼睛,對着就愛吃肉輕輕笑了笑,“當心一點,廚師的手很金貴的。”

就愛吃肉幹笑了一聲,放下碗說道,“謝謝。”

“客氣。”陸錦川收回手,拿了自己的那份湯坐下,葉繁見陸錦川坐回位置上了,又立馬跳上了陸錦川的大腿上,找了位置坐好,瞥了眼臉上尴尬又羞惱的就愛吃肉,輕嗤了一聲。

佛爺坐在視線最好的地方,把陸錦川、巴山和就愛吃肉三人之間的動作看在眼裏,也是不屑地掀了掀眼皮子,視線一換,定在陸錦川身上,倒是驚訝陸錦川那一瞬間的反應速度。

邊上兩個注意到就愛吃肉這邊動靜的主播,一句“小心”剛蹦出了一個音節,就見到陸錦川已經解決了危機,她們提醒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人家都已經扶穩碗了,這速度真快。

坐在評委那一桌的組長看到就愛吃肉的動靜,垂下嘴角,低頭抿了一口味道寡淡的白酒。

橋頭排骨坐在絕味身邊,一口一個小姐姐,叫得絕味心裏發毛,兩個人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這個女主播卻撒着嬌貼過來,讓人煩透了。

絕味皺着眉頭站起身,沒胃口吃這頓飯,剛要離桌,就聽到邊上橋頭排骨尖叫了一聲,桌上的一碗湯羹倒在手背上,立馬紅了起來。

橋頭排骨眼淚汪汪地擡頭看向絕味,“小姐姐不耐煩我在邊上拉着你聊天的話,直說就好了,幹嘛要……”她欲言又止,話沒說完整便止住了話頭,只不過話裏的言下之意呼之欲出,她話鋒一轉,抽泣着低聲說道,“明天就要比賽了,不知道手還能不能拿起鍋子來……”

絕味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另一桌的幾個編輯連忙過來,組長看了一眼橋頭排骨燙傷立馬起泡的手背,沉聲說道,“快回去上藥,這點燙傷應該不礙事。不過保險起見,你明天還是不要上場了。”

橋頭排骨委屈地低頭點了點,眼淚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看得人心都疼了。邊上幾個主播都閉着嘴,誰也不站隊。

“絕味,我之前就說過不能因為私人恩怨,影響這次比賽選手參賽吧?明知故犯,這次比賽資格你被取消了。”組長面無表情地說道。

絕味瞪大眼睛,“這是她自己動手的,你不能這樣口說無憑就直接蓋章我沒做過的事情。我要求調監控錄像!”

“私人包間沒有監控錄像。”組長說道,他環視了一圈,挑眉問道,“有誰看到過程能站出來證明一下誰說的才是真的麽?”

巴山與組長的目光正對上,他抿了抿嘴,猛地站起身,開口道,“我就坐在她們兩人對面,我看清楚了,是絕味站起來的時候碰翻了橋頭排骨面前的那碗湯,可能是不小心打翻的吧。”

“你血口噴人!”絕味眼圈發紅,兩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碗筷都輕輕彈了起來。

巴山被吓了一跳,輕輕一抖,然後幹咳一聲撇撇嘴說道,“女人都是情緒容易失控的生物,現在我更确定自己看到的情況了,你情緒波動那麽大,不自覺就在橋頭排骨身上撒氣也說不準。”

陸錦川看了眼被氣得渾身發抖的絕味,輕輕嘆了口氣,看向巴山問道,“你看到絕味潑過去了?怎麽潑的?”

“就……随手這麽一潑,還能怎麽潑?”巴山被陸錦川問得有點措手不及,磕磕絆絆地回道,為了增加可信度似的,還特意動手做了個示意。

“你是說,絕味小姐是這樣猛地站起來,手往上順勢一掀,帶灑了湯碗的?”陸錦川眼裏劃過一抹笑,又向巴山确認了一下。

巴山頓了頓,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陸錦川站起來,說道,“按照巴山的說法,我看絕味小姐要是真的想故意把湯灑在橋頭排骨身上,動作應該不小吧?畢竟看兩人之間隔的距離、湯碗倒着的位置,反推一下,加上最大限度的猜測,至少,也應該把手伸到這兒來吧?”他邊說邊走到絕味與橋頭排骨兩人中間,比劃了一下。

絕味站在一旁猛地點頭,說道,“我真要是這麽大的動作,在座各位會看不到麽?你橋頭排骨不會發現不對即使躲開嗎?”

“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說我故意把自己燙成這樣的嗎?”橋頭排骨抽抽搭搭地反問了一句,長長的假睫毛挂着眼淚,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控訴道。

陸錦川說道,“這倒沒有這個意思。誰沒個手抖的時候?剛才就愛吃肉小姐不也差點出了事情,險些把湯倒手上去了?再說明天有那麽重要的一場比賽,誰會想受傷不能出席呢?”

陸錦川這麽一說,幾個不站隊沒說話的主播眼神都變得微妙起來,誰不知道就愛吃肉、橋頭排骨還有巴山三個人都是花瓶空架子?明天要是一上場,肯定得翻車,不說輸了比賽,回去之後連直播間粉絲都要跑光了吧?

現在橋頭排骨因為燙傷原因不能出席,對她來說反而是個好結果。

就愛吃肉聽到自己被陸錦川單獨帶上,臉上閃過一抹讪讪,對上其他人的視線更是猛地紅了臉,微低着頭沒有吭聲。

組長見狀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他沉默了幾秒,看了一眼面上發白的橋頭排骨,發問道,“你自己說,到底是自己碰翻的,還是別人故意潑給你的?”

橋頭排骨被組長話裏的嚴厲吓得渾身一抖,頓時不敢吭聲,只是低低地扯着哭腔抽噎。

組長眉頭皺得更緊,臉色越發難看,他低喝一聲,罵道,“哭什麽哭!我讓你把事情說清楚!”

橋頭排骨擡頭小心看了一眼組長,咬着嘴唇猶豫了片刻後,支吾道,“是……是我自己打翻的。”她哆嗦了一下,立馬又接了半句,“是剛才絕味姐豁地站起來,吓了我一跳,所以我才沒拿穩,灑到手上去了……我沒說是絕味姐潑翻的。”

“所以絕味是你會打翻湯羹的原因。”組長說道,閉口不說橋頭排骨嫁禍潑黑水給別人。

絕味握緊拳頭,她的編輯站在她身邊,示意她不要說話,同樣臉色不好看。

“所以絕味并沒有往你手上潑熱湯。”陸錦川眼裏露出一點嘲諷,視線從組長身上一劃而過,看着橋頭排骨說道。

橋頭排骨點點頭。

絕味的編輯橢圓說道,“既然我手下的主播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那麽比賽資格恢複。橋頭排骨,你該向絕味道個歉。”

組長重重哼了一聲,粗聲粗氣道,“以後說話說說清楚,別模棱兩可地糊弄人!”

橋頭排骨嗚咽着用力點頭,轉向絕味說道,“絕味姐,不好意思。”

絕味垂眼看了橋頭排骨一眼,理都沒理,只是轉向陸錦川沖他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

橋頭排骨低垂着眼睛,眼裏閃過一絲憤憤。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客氣。”陸錦川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說道,“正好我也吃飽了,我送你上樓。”

絕味感謝地朝陸錦川點點頭,“謝謝。”

葉繁看陸錦川不僅對絕味笑,還主動送人上樓,心情莫名惡劣起來,他從陸錦川懷裏跳出來,不要陸錦川揣着了。

陸錦川看看邁開小短腿走在自己身側的葉繁,再看看另一邊的絕味,心下了然,這是不好意思在其他女人面前被自己抱着了?

陸錦川笑眯眯地什麽都沒說,體諒小狗崽那一丢丢的自尊心。

“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感謝你,只有你站出來幫我說話。如果沒有你的話,明天的比賽資格都要因為這種莫須有的事情被取消了。”絕味握了握拳頭,對她來說,明天的比賽能不能勝出是其次,因為這種不榮耀的污名被剝奪了比賽的資格更加讓她在意。

陸錦川把她送到了房間門口,她頓了頓說道,“我叫訣魏,重新認識一下。”

“我叫妖佬。”陸錦川呵呵笑了笑,覺得這姑娘真有趣,也重新報了一下自己的ID,走個過場。

絕味臉上微紅,輕咳一聲,解釋道,“不是,我本名叫訣魏,決心的訣,魏蜀吳的魏。”

陸錦川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誤會了,我叫陸錦川,很高興認識你。”

站在陸錦川腳邊的葉繁咬了咬牙,這姑娘肯定不是那麽簡單只為了交換姓名!

“我們交個朋友吧。”訣魏臉色更紅,有些不好意思地主動說道,“我家在內都城,聽你口音是南方地方的人吧?有空要是北上來內都城,我做東帶你玩一圈。”

“哈哈,好,那我先謝謝訣小姐的好意了。”陸錦川笑眯眯地應了一聲,說道,“時間不早了,訣小姐早點休息吧,晚上少出來比較好,畢竟明天就要比賽了。”他意有所指地提醒了一句。

訣魏聽出陸錦川的言下之意,她點點頭,又道了一聲謝,看着陸錦川轉過身離開的背影,眼裏有些失望。她不是沒聽出陸錦川話裏的敷衍意思,顯然對她的邀請沒有絲毫動心,訣魏抿抿嘴,收了心,左右張望一下确定環境幹淨後,轉身進了房間,把門鎖上。

明天就要比賽了,也許晚餐席間發生的那種事情還會出來,畢竟就愛吃肉和巴山那兩人還沒着落呢。

陸錦川回了自己的房間,葉繁跳上床尾,一聲不吭地趴着,濕漉漉的鼻頭埋在兩只前爪之間,臉朝牆壁屁股對着外面。

陸錦川摸摸肚子,輕輕嘆了一口氣,一晚上什麽都沒吃到,提前一個晚上來這兒真虧啊。

他沒覺得葉繁在和自己鬧脾氣,往床上一坐,順手把床尾趴着的葉繁撈進自己的懷裏,習慣地撸着小狗崽身上暖呼呼毛茸茸的肚子,問道,“葉繁,你餓不餓?”

葉繁硬氣地沒吭聲,他不是這樣随随便便被撸了肚子就不生氣的狗子。

沾花惹草,剛來一個佛爺,一轉眼又多了一個絕味,太過分了。小愛豆有他一個人不夠嗎?

陸錦川見葉繁沒回應,把小奶狗舉高高與自己平視,他疑惑地歪了歪頭,問道,“怎麽不說話?餓嗎?等到了半夜,我們去找這兒的負責人借下廚房用用怎麽樣?那會兒沒什麽人要用廚房,臨時借我們做幾道菜總不會那麽小氣的吧?你說呢?”

他一邊碎碎念,一邊捏捏葉繁兩只白饅頭似的肉爪子,見到小撕家那副呆呆奶萌的樣子,陸錦川就沒法把眼前的小奶狗當做是那個身高一米八八的大帥哥相處。

葉繁臉上有些發熱,兩只前爪被陸錦川握着沒法捂臉,他家小愛豆太犯規了,居然把他舉高高!還對着他歪頭殺!

他繳.械投降,毫無骨氣地忘記了自己還在一個人生悶氣的事情,點點頭,奶聲奶氣地“唔汪”了一聲,表示同意。

陸錦川笑起來,抱着小奶狗的腦袋就是吧唧一口親上去,真乖~

等葉繁回去了,他一定要養只小奶狗回來。

“要不要洗澡?”陸錦川放下小奶狗,一邊脫去上衣,一邊問葉繁。

葉繁身體一頓,四個爪子踩在軟軟的床墊上一個站不穩,摔倒進軟軟的床被中間。

小愛豆說什麽???

洗、洗澡澡??

葉繁連叫了好幾聲,覺得自己爪子上的白毛毛都要燒紅了。

“噗,不洗澡就不洗澡,噓,輕一點。”陸錦川被葉繁有些激動的反應都笑了,他知道貓不愛洗澡,原來狗子也不喜歡的嗎?他腰間裹了一張大毛巾邊走進浴室,邊揶揄地笑道,“說不定明天就愛吃肉和巴山就要說,昨晚汪聲太響,吵了他們一整晚睡不着,沒力氣颠鍋做菜要退賽。”

葉繁噴了噴鼻息,翻了個白眼。

陸錦川進浴室泡澡去了。他在水戶市住的房子算起來還是政.府的補貼房,裏頭的硬件設施都是最基礎的,泡澡功能沒酒店這兒的總統套房來得舒适全面。

陸錦川全身按摩做做,幹蒸桑拿待一待,惬意得不得了。

葉繁下了床,不自覺走到浴室門口,默默蹲坐了幾分鐘後,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此時此刻的動作簡直像個……大.變.态.!

葉繁唰地黑了一張狗臉,連忙跑開。

就在這時,房間門外傳來了幾道人聲。

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基本說來,人在走廊上讨論的聲音,走廊兩側房間裏的人是半點都聽不到的,但是葉繁顯然不是人,他挑挑眉頭,走過去耳朵貼着門偷聽。

正好,免得被小愛豆洗澡的水聲攪得心神不寧。

“讓你們随随便便嫁禍個人出局就那麽難嗎?到現在,你們兩個甚至還沒把自己摘出去!明天的比賽我看你們怎麽辦!要是現場翻車,回去後這個合同就解除!欺詐直播間觀衆與平臺,等着收法律傳票吧!”

葉繁聽出這道氣急敗壞、像機關槍似的聲音屬于先前那個組長編輯,他在門後嗤笑一聲,果然是組長滿肚子壞水,真被他編輯猜對了。

“如果、如果沒有那個妖佬突然冒出來的話,才不會是這個樣子。”一個女聲憤憤說道。

“妖佬是什麽人啊,我先前也想這麽做……結果碗剛傾了一點點角度,就被他扶穩了,反應快得不得了。”就愛吃肉也說道。

巴山悶悶地沒有開口,也不敢開口,就是他的一句話被人家捉到了把柄的。

組長編輯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們就不能避開那個妖佬麽!”

“避、避不開啊……”橋頭排骨郁悶道,她可不像巴山和就愛吃肉那樣主動把妖佬當做目标的,偏偏妖佬非要過來湊一腳熱鬧,她能怎麽辦?

就愛吃肉和巴山兩人心裏也憋悶着,他們兩人可不是看着陸錦川長得白白淨淨、年紀小又好說話的樣子麽?誰知道是個那麽難搞定的?

“我不管,反正我話就放在這兒了。巴山,就愛吃肉,明天你們兩個自己找個正當理由不出賽,找不到,那回去就解約,沒得商量。”組長落下一句狠話,低斥道,“不要在我房間面前站着,回自己屋去!”

三個人灰溜溜地離開了,葉繁以為這就算結束了,他蹦回床上,貼着牆小憩,卻沒想到從組長的單人間裏居然又傳出了人聲。

一道是組長的聲音,另一道卻是他不太熟悉的。

“既然你沒有給我減少多少競争對手,那麽之前我付你的定金該還給我了。”那人說道。

“急什麽,明天白天等上場了才知道結果,夜還長着呢。”

“嗤。三個人裏唯一有點腦子的只有橋頭排骨,現在靠就愛吃肉和巴山兩個人,還能捎上一個擋槍的?”

“誰也說不準。”組長冷漠道,“按照規矩你不該出現在任何一個編輯或者評委的房間裏,你可以回去了。”

“哈哈,論規矩,組長編輯也沒權利受賄使絆子吧。”那道聲音笑起來,譏諷道。

沒等組長回話,隔壁房門砰地一聲合上,顯然另外一人回去了。

葉繁輕輕啧了兩聲,組長果然會撈好處,明擺着的三顆廢棋也能被他想到利用的價值,只不過就可惜那三顆廢棋實在廢得厲害,老組長腦筋再會轉,也難做到變廢為寶。

陸錦川從浴室裏出來,一邊換上衣服,一邊嘟囔,“剛才我聽外面吵得很,什麽事情?”

“你編輯提醒的讓你小心一點的事情。”葉繁回道,“老組長那邊确實有貓膩。”

他簡單把剛才聽到的對話與陸錦川說了說,陸錦川聽着啧啧嘴,感慨了一聲,“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葉繁心裏好笑,沒做聲。

陸錦川烘幹了頭發往床上一躺,拍拍另一半的枕頭,示意葉繁睡過來。

“床尾又沒枕頭,睡那兒做什麽。”陸錦川說道,特意空了半邊枕頭位置出來。

葉繁扭扭捏捏地踩着小奶步過來,陸錦川指着枕頭的另一半空位,葉繁趴下.身,乖乖把大大圓圓的腦袋擱在上面,棕色的瞳孔裏劃過一抹不自然。

陸錦川仰躺着看着天花板,一只手手心朝上正好撸着小狗崽的毛,一只手擱在小腹上,輕輕嘆口氣,“洗了個澡出來,更想吃點什麽了,诶。”

葉繁眯了眯眼睛,突然問道,“萬一他們不出借廚房怎麽辦?”

陸錦川手上動作一頓,與葉繁動作一致地眯起眼睛,說道,“那只能使用非常規手段了。”

“?”葉繁挺喜歡陸錦川這個主意。

他噴了噴鼻息,陸錦川的手揉到了自己的下巴上,摸得他有點昏昏欲睡,他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陸錦川的手指,陸錦川猛地縮回手,大笑起來,“好癢啊,別鬧。”

葉繁扭過頭去,暗暗懊惱自己怎麽就沒管住本能的動作。

一人一狗在房間裏暗搓搓等待深夜的來臨。

差不多到了晚上九點,陸錦川撈起在自己身邊俨然有些昏昏欲睡的狗子,悄悄離開了房間。

陸錦川不知道,幸虧他嘴饞,躲過了一場名譽劫。

陸錦川走到地下12層的廚房,廚房外有一間小小的保安亭,裏面只有一個穿着制.服模樣的保安坐在裏面,智腦投屏在放時下最熱的偶像劇。

“打擾一下。”陸錦川隔着玻璃牆敲了敲,屋裏的人聽到動靜轉身看過來,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打開保安亭的門問道,“這裏是廚房重地,不管你是客人還是閑雜人,都不能進來,請您離開。”

陸錦川聞言出示了一下自己的房卡,住在特殊頂樓的住客所持有的房卡是特別标記的黑金色,保安看到陸錦川出示的房卡,态度立馬變了變。

陸錦川說道,“不好意思,我想借用一下你們的廚房做個夜宵。”

保安認出陸錦川的房卡,知道住在那一層樓面上的人都是這次酒店大顧客邀來的客人,好像還都是廚子。

對外借出廚房是絕對不合理的,但是讓客人掃興而歸,之後又來投訴酒店的話……似乎也不太妙。

保安有些傷腦筋,他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借不是不行,不過你要保證幹幹淨淨原模原樣地還回來,還有你們用的食材,也要及時補上。”

現在的網購送貨全是機械化操作,二十四小時在線,及時補貨不是問題。

陸錦川聞言一口答應,笑呵呵地謝了保安,抱着葉繁正要進去,卻又被保安攔住,“等等,你這條狗也要進廚房?這是絕對不可以的!萬一狗毛掉了一地怎麽辦?萬一狗亂跑打翻弄壞器具怎麽辦?不行不行。”

保安态度無比堅定,任憑陸錦川怎麽保證他的這條狗絕對不會做出普通狗會犯的錯都沒用,最後只好把委屈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奶狗留在了保安這兒。

“乖,我給你額外炸三根肉骨頭出來!”陸錦川作為補償保證道。

葉繁:“……”

目送陸錦川進了廚房後,小奶狗悶悶不樂地垂下尾巴,看都不看保安一眼,找了個牆角就趴着了。

保安看着小奶狗看了好幾秒,在自己亂哄哄的桌子上找了半天,翻出了一袋沒過期的袋裝牛奶,剪開一個小口子,倒在飯盒的幹淨蓋子上,薄薄的一小層。

保安把裝着牛奶的飯盒蓋子推到葉繁面前,輕聲說道,“喏,牛奶,喝不喝?”

葉繁擡眼看了看那個強行把自己留下來的保安,老人眼底藏着一點別扭的柔情,他猶豫了一下,伸出舌頭舔了兩口,算是給老人幾分面子。

老保安眼裏露出一點笑意來,試探地伸手摸了摸葉繁的腦袋。

葉繁趴在牆角裏沒有搭理。

他張大嘴打了個哈欠,擡起爪子輕輕拍了兩下老保安的手背,老保安眼裏的溫情和笑意更加明顯了一點,輕輕用手心摸着小奶狗油光水滑的毛發,生怕自己手上沒輕沒重,把小奶狗弄疼了。

老人麽,給摸兩下也不掉肉,葉繁這麽想着,半阖着眼睛打起瞌睡來。

小愛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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