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次日一早,還在睡夢中的溫軟被一陣來電鈴聲給吵醒了。
她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扯過被子直接蒙過頭頂。
昨晚上,季時川說出去那句“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後,她失眠到了半夜。季時川并沒有第一時間就讓她答應,說願意等她考慮清楚。
其實她對季時川時有好感的。
就是有點太快了。
溫軟将頭埋在枕頭裏,耳朵尖尖紅透透的,小小的歡喜占據着心房。
手機鈴聲依舊肆無忌憚的響着,并且已經響了好一會兒了。溫軟才反應過來,連忙伸手去摸床頭櫃的手機。
來電顯示的是季時川。
溫軟唇角上揚,心情頓時愉悅起來,“喂?”
“還沒起床?”
電話那頭,季時川聲音微低,酥酥麻麻的傳遍了全身。溫軟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起來,“起、起了。”
季時川低低的笑了一聲,“出來吧,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嗯?”
“在你還沒答應我之前,總要拿出點誠意來追人。”
溫軟愣了下,才明白季時川所說的意思,她捂着臉,燙意從掌心傳來。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淺,透過電線傳到溫軟耳朵裏,就像是一股電流流竄于體內。
這大概就是觸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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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等我一下,我穿衣服。”
“好,我等你。”季時川輕笑,笑聲低沉醉人。
挂了電話後,溫軟臉色還是紅彤彤的。剛剛她說那話,就像是她沒穿衣服一樣……
溫軟紅着臉打開衣櫃,左翻翻右翻翻,都沒有找到一件像樣的衣服,這些衣服都令她不滿意。平時沒有感覺衣服少,怎麽到了這時候就感覺衣到用時方恨少?
選來選去,最後溫軟選擇了一件淺色圓領T恤衫,黑色小腳褲,外加一棕色風衣。
穿好衣服後,溫軟就簡簡單單的化了一個妝。
其實她也不怎麽會化妝,只能簡單的打個底,再畫個眉,最後補個口紅而已。
早知如此,她就應該好好學化妝的。
下了樓,季時川已經在等着了,他穿着黑色西裝,懶洋洋的靠在車頭,雙手插.進褲兜裏,依舊是那副金色邊框眼睛。
季時川見溫軟來了,打開車門,将車裏的保溫盒提出來,然後朝她走了過來。
今天的風大,溫軟弄好的發型被吹的有些淩亂。她勾起一縷頭發別到耳後,面露歉意,“不好意思,久等了。”
“沒關系,等你是應該的。”
溫軟張了張嘴,又閉上。
季時川說的這土味情話,依舊說得她心裏小鹿亂撞。
季時川将保溫盒交到溫軟的手上,“陸歡說你經常不吃早餐。”
溫軟有些訝異看着看着保溫盒,心裏甜甜的,沒想到季時川這麽早過來是給她送早餐。溫軟羞赧的垂眸,“謝謝你。”
她頓了下,“那你吃了嗎?”
季時川嗯一聲,“我吃了。”他看了看時間,“我先去上班了,晚上一起去個飯?”
“好啊。”
季時川彎了下唇角,坐進了車裏,叮囑道,“記得吃飯。”
“嗯。”
目送季時川的車離開,溫軟翹起的唇角就沒斂下來。
·
溫軟提着保溫盒回了家,飯還沒吃一半,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
“是溫老師的女兒溫軟嗎?”剛接起,電話那頭響起了一道沉穩的青年音。
溫軟心一跳,捏緊了手機了,“嗯,我是,我爸爸怎麽了?”
“溫老師生病……”一句話還沒說話,電話那頭就斷聲了,緊接着一蒼老的聲音傳了進來,“軟軟,爸爸就是普通的小感冒而已。”
溫軟捏緊了手機,“爸,你在哪家醫院?”
“軟軟,爸……”
“爸。”溫軟打斷了溫成的話。
電話那頭還是磨不過溫軟,報出了醫院的名字。
挂了電話後,溫軟來不及收拾殘羹冷炙,急匆匆的去了醫院。
一路上溫軟都心驚膽戰的,心裏陣陣發汗。
溫軟的父母在她高一那年就離婚了,法院将她判給了稍微有經濟基礎的母親顧芳,随後顧芳帶着溫軟回到了南方城市。
其實高中那三年她跟父親見面的機會很少很少,就連過年的時候也只是電話聯系。
溫軟的父親溫成曾是S大美術系的老師,與顧芳離婚後,辭職了,也離開了北城,天南海北的寫生。一年或者兩年都不回北城一次。
溫軟推開了病房的門,溫成躺在床上看書,旁邊站着一高高的大大的青年。
“爸。”溫軟喊了一聲。
溫成收了書,慈愛的笑笑,“說了就是普通的小感冒,怎麽還過來了?今天沒課嗎?”
溫軟搖了搖頭,“爸,什麽小感冒還用得到住院?”
溫成噎了下,“沒事兒,就是感冒而已,順道來醫院檢查檢查,不礙事的。”這些年溫成一直不在北城,他東奔西走,到處寫生,身體自然不如之前。
溫軟看着溫成兩鬓的白發,鼻頭發酸。
溫成見此,握着閨女的手,笑着遮掩過去,“軟軟,還沒給你介紹,這是我在法國收的徒弟,叫陸珩。”
溫軟這才注意了旁邊高高大大的青年,她友好的笑了一下。
“爸,你什麽時候回國的?怎麽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溫軟嘟了嘟嘴,有些不高興。
“就前幾天才回來的。”溫成道:“沒想到國內氣溫這麽低了,這一來二去的,就感冒了。”
溫成摸了摸溫軟的頭,“你怎麽穿的這麽少?小姑娘就是要穿多一點,不然等到老了,就受罪了。”
溫軟吸了吸鼻子,“爸,我穿的很多啦。”
溫成溫和的笑笑。
“爸,你這次還要走嗎?”
溫成頓了下,兩根手指搓攆着。他回避着溫軟的目光,輕描淡寫說道:“嗯,年輕的時候就想到處走到處看,趁着還有體力就多走走。”
溫軟垂着眸,淡粉色的唇緊抿着。
這些年父親一直在外漂泊,從來沒有定下來過。
陪溫成說了一會兒,也到了午飯時間,溫軟下樓去買午餐。
剛下樓就碰上了溫成新收的學生陸珩。
陸珩叫住溫軟:“師妹,你是要下樓買午飯?”
溫軟頓住了腳步,“是啊。”
陸珩晃了晃手裏的餐盒,笑了笑,“我已經買好了,三人份的。”
原來她剛剛跟父親聊天的時候,陸珩就已經将飯菜買好了,這倒是讓溫軟有些不好意思了。陸珩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思,說,“既然溫老師是我的老師,我買份午餐也是應該的。快來吃飯,不然一會兒就涼了。”
既然如此溫軟也不糾結,跟陸珩道了謝。
陸珩考慮到溫成生着病,便買了一些清淡的小菜。他将飯菜一一擺放在桌子上,跟溫軟說道,“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随意買了點。”
“我不挑食的。”
陸珩笑了下,将碗筷遞給了溫成。
溫成吃的很少,吃了小半碗就飽了,溫軟見此便盛了一碗湯給她,溫成笑眯眯的接過了。
吃了飯,溫軟就守在醫院裏,陸珩有點事先離開了。
父女兩人也好久沒見面了,在病房裏說着話。
溫成和顧芳當年也是羨煞旁人的模範夫妻,恩恩愛愛。顧芳是個火辣的性子,而溫成又是個倔骨頭,倆人性格剛好相沖。起初兩人還能迎刃而解,可是時間越久,矛盾也就越來越突出,到最後兩人還是離了婚。
“你媽媽這兩年過得怎麽樣?”溫成問道。
“挺好的。”溫軟應着,也沒有多提顧芳的事。
父母離婚兩年後,母親另嫁他人,又生了一個孩子,今年才三歲,長得虎頭虎腦的。
短暫的沉默。
溫成頓了頓道:“這樣也好。”
溫軟咬着唇瓣,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接父親這句話。
·
吃了飯,溫成要午睡一會兒,溫軟也沒離開醫院,就在醫院後面的小花園坐着。
她回想起小時候的時光,那時候父母還是恩恩愛愛的。
母親是音樂老師,父親是油畫老師。她從小也極具繪畫天賦,五歲的時候就可以畫出一副圖來,只不過後來,她選擇去了國畫。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父母就開始争吵,她很害怕,害怕父母會因此離婚,所以她努力學畫畫,努力學習,努力做個乖乖女,就是為了讨父母的歡心。
可是父母還是離婚了。
父母離婚後,她變得沉默起來,除了陸歡,很少跟其他人交流,性格也不像以前那麽活潑了。
溫軟翻開顧芳電話,想打個電話過去,告訴她爸爸生病了。可是按到電話號碼,卻又停住了。
媽現在過得這麽好,何必要打這個話電話呢。
其實她不喜歡現在這個繼父,就算繼父對她很好,對媽媽很好,她也很難接受他的好。
說她鐵石心腸也好,說她不近人情也好,可是就是喜歡不起來。
或許是心有靈犀,正想着,顧芳就給她打了個電話。
電話裏照例是問她有沒有穿好、吃好、有沒有零花錢之類的。溫軟一一的都應了。
“媽。”
“怎麽了?”
“……沒事,你在家別那麽辛苦。”
“知道啦,你在北城也好好照顧自己,有好的男孩子也多留意一點。”
“嗯。”
挂了電話,溫軟盯着手機長長的沉默着。
秋風蕭瑟,冷風刺入骨髓,溫軟過了好一會兒才拉緊了身上的風衣。
·
開完了公司會議,季時川将西裝外套一脫,将領帶也順勢松開。
季時川在時光只是一個挂名總裁而已,時光的大大小小事務都落在秦煥的身上。然而秦煥這兩天結婚,又去度蜜月,所以時光的事務就全權全交給了季時川。
季時川捏着眉頭,浏覽起郵件來。
季氏集團那邊也有了新的工作報告。
“咚咚。”
敲門聲響了起來。
“進來。”季時川頭也沒擡。
助理小風進來後,将一份企劃案放在了季時川的辦公桌上,“季總,這是俠客的最新方案,各方面就準備好了,就宣傳圖還沒确定畫手。”
季時川接過後,就翻開來。
俠客是公司新開發的一款武俠手游,前期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了,就差後期的宣傳了。季時川頓了下,問道:“畫手定了哪些?”
“目前定了三個。”
“給我看看。”
小風便忙不疊的打開三位畫手的往期作品,順道給季時川介紹道,“這位畫手叫經年一度,在界內也小有名氣,曾經給多個游戲畫過宣傳畫。她的繪畫風格跟俠客還挺相符合的。”
季時川翻看着經年一度的微博,唇角微微上揚,“就她吧。”
小風愣了一下,“季總不看看別的嗎?”
“不用了,她的畫就不錯。”
小風應着,既然季總已經決定好了,他也只好遵從了。
助理走後,季時川摘下眼鏡,襯衣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凸出的喉結以及半截鎖骨,很性感。
他看着經年一度的微博,目光停留在一個月前的那條微博——
晚安小哥哥。
季時川彎着唇角,眉眼柔和。
她的小姑娘始終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