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1禁止轉載
青年愣住許久,散發而出的冰冷氣息一時收斂許多。
他望着季糖笑眯眯的面龐,眉色微沉,冰冷的雙手下意識地去捂住被耳罩罩住的耳朵。而不是讓耳朵露出來。
白色耳罩縫有一個兔子圖案,絨毛很柔軟,像兩團有着毛茸茸光暈的太陽,是這寒冷的冬天最好不過的保暖物件。
讓他殘缺的雙耳感到了點久違的溫暖,似乎能将積攢二十年的冰冷給融化。
季糖未察覺到青年的異樣,他眯起眼睛,打量起青年。
這名厲鬼很陰森,有着一副冷冰冰的面龐,但他戴上這副軟綿綿的兔子耳罩後,似乎多了點反差萌。
季糖又在紙上寫道:先生,你戴上它很好看。
青年靜靜地望着這字眼,沒有任何光芒的晦暗雙眼不知在想什麽。
季糖瞥一眼時間,淩晨四點。這一晚上他經歷太多,讓他未免有點困和疲倦,他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淚水。
他睜開迷蒙的雙眼時,自己手裏捧着的紙張突然多出一行字。
去睡吧。
季糖揚起唇角,笑眯眯地對青年道晚安。他有點錯覺,感覺青年只是一個來自己家做客的普通朋友。
他本想叫青年暫時睡沙發,但他想起對方是鬼,不需要睡覺,便打消這個念頭。自己回到卧室。
季糖沒有關上卧室門。
屋子內的燈已經全關了。
青年沒有離開,靜靜地站在屋子裏。
月光透過他的身子,投下蒼白的光,映得他整個人很孤獨神秘。
季糖輕嘆口氣,躺上床。
不知這名叫謝立的厲鬼,經歷過什麽。
明明是一個音樂家,但又聽不見。一定很痛苦。
他正疑惑着,被窩裏的手機突然響起軟件提示音。
恭喜謝立已經成功入住您的收容所您與他的羁絆即将開始
謝立帶來了行李。該行李可觸發謝立內心深處最執着的願望。
次日六點。
清晨的陽光順着窗縫傾瀉在地。
季糖起得很早,他下意識地尋找起厲鬼的身影。
他沒有見到青年。
但手機依舊顯示謝立已入住收容所。
厲鬼可能是不喜歡在白天出沒。
季糖想道,邊從自動電飯鍋裏舀出一碗金黃色的米粥,自己榨了杯甜甜的豆漿。
當他端着準備好的早餐走出廚房時,突然看見飯桌上多了一個黑色物體。
這八成便是謝立的行李。
季糖疑惑,放下早餐,去查看黑色物體。
當他走近去時,心猛地一頓。
那是一把破碎的提琴。
提琴的雲杉木面板被摔出好幾個大窟窿,黑黝黝的窟窿散發着令人心驚膽跳的絕望氣息。
季糖的手機出現新的提示音。
您找到了謝立的行李。
破碎的提琴:他生前最心愛的寶貝,但最後卻被他摔得四分五裂,就如他破碎的夢想。他的音樂,再不會被喜歡了。
您可以以各種方式使用該物品,以此觸發謝立內心深處的執念。
季糖:“”
他心翼翼地揣起提琴。提琴被少年的懷抱捂得不再這麽冰涼,多了點溫溫的暖意。
既然謝立死後還帶着這個提琴,代表着它對他有特殊意義。
他身為音樂家,一定不想自己的樂器壞掉。
再加上游戲允許他使用謝立的行李,暗示他必須得做些什麽。
比如修提琴。
提琴的弦和主幹部分沒壞,只是面板摔出幾個大洞。可以修得好的。
季糖猶豫着拿出一個布包,把提琴放進裏面。然後到樓下騎上自己的電瓶出門。
附近不遠處有一家琴行修理店。
他去到的時候。修理店沒有什麽人,老板恰恰有空,可以馬上為提琴進行修理。
老板接過提琴時,瞅了一眼提琴的樣式,不禁嘀咕道:“這是一把很高檔的提琴怎麽就摔壞了呢真可惜。”
季糖沒說話。
“你晚上過來取貨吧。”
季糖點點腦袋,嘴角冒出一對梨渦:“好。”
季糖回到家。
時間正是中午,熱烈的太陽照耀着大地。謝立應該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
季糖望着有點冷清的客廳,走進了卧室,拿出自己的電腦,開始一天的工作。
他最新一期的靈異探險視頻後期都制作完畢了,就差背景音樂,也就是<bg。
他皺着眉頭,有點犯愁。
背景音樂可以說是靈異視頻最重要的一個東西。
既然拍不到鬼,那就需要背景音樂來制造恐怖氛圍。背景音樂越恐怖越好。
然而。布丁的版權管理很嚴,不允許主播随意用絡下載的恐怖音樂作背景音樂,這樣會侵犯作者版權。
于是需要主播親自去找作曲人花錢定制音樂。
季糖找了好幾家作曲公司花錢定制音樂,無一都被拒絕和刁難。
靈異主播圈子出現過好幾次靈異主播騙音樂的事件,又加上靈異主播人氣日漸衰落,根本賺不到錢,很容易拖欠費用。那些作曲公司,比起幫靈異主播制造音樂,更喜歡幫那些人氣有潛力的美食博主、vg博主制作音樂。
季糖又聯系一家作曲公司,同樣遭到偏見,然後被拒絕,甚至還被諷刺。
季糖:“”
季糖抿起唇,神情帶有點怒意,他反駁了幾句。
沒想到對方的脾氣因此炸了,徑直罵道。
你們的圈子風氣太差,我們不歡迎,有本事你們自己做背景音樂做得比我們還厲害
沒等季糖回複,對方就已經将季糖拉黑名單。
季糖搖搖頭嘆口氣,但沒放在心上。
他趴在桌子上,擡起半邊腦袋,悶悶地望着泛着微光的電腦。
他不如想想昨天發生過的那些事。
足以颠覆他人生觀的事。
他遇到鬼了。
那個鬼的名字叫謝立
是一個音樂家。
季糖突然想起什麽。
既然是一個有身份的人,那絡上說不定可以搜到謝立生前的事。
他好奇謝立的故事。明明這麽年輕,怎麽就成了厲鬼雙耳怎麽還聽不見了
季糖打開絡搜索,摸着鍵盤搜索“謝立。”
午後的陽光不再這麽炙熱,将坐在窗邊的他圍上一圈毛茸茸的金光。
頁面出現許多詞條。
第一個則是謝立的個人百科。
季糖心一顫。
謝立。著名音樂家。享年二十五歲。
鼠标往下拉,是一大串謝立曾經獲過的獎項。
在百科的最後,寫了他的死因。
他在回鄉的時候,雙耳被人捅聾,兩個月後雙耳感染而亡。
季糖沉默着,點開一張他生前的照片。
二十年的時間太久了,沒有什麽視頻得以在絡流傳。只有幾張模糊的黑白照。
照片裏的青年穿着一身黑色西裝,提琴被他抱在懷裏,英俊的面龐揚着笑意,金色的舞臺燈落下,使得他整個人像是發着亮晶晶的光,像一顆被萬人矚目的星星。
想必那時的他,一定很驕傲有那麽多人能喜歡自己的音樂,一定對未來充滿着希望。
季糖瞅着百科,眼眸微垂。
季糖不知謝立耳聾後的那段時間是多麽的痛苦。
在寂靜的世界中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夢想破碎。
最後,自己也只能跟着夢想一起逝去,再無發生希望的可能。
季糖握着鼠标的手微頓,眼眸微亮,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瞥一眼時間,倏然發現自己看謝立的資料看了一下午。
該去取修好的提琴了。
季糖關掉光腦,出門。
昏黃色的夕陽已經悄然籠罩了大地。
他取提琴的時候,不忘在琴行裏為提琴購買新的琴盒、一罐保養液。
他把這些東西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大背包裏,離開琴行。
回家的路上。下了一場迷蒙的雨。
天空變成漆黑的墨藍色,淅淅瀝瀝的雨打濕街面。季糖從電瓶車車箱裏拿出一把傘,搖搖晃晃地騎車回家。
他把車停到車庫裏,然後背着背包撐傘回家。
他拿出鑰匙打開家門,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像潮水一般撲面而來,伴着一股涼索索的氣息。
季糖縮縮脖子,有點緊張。
謝立回來了
果不其然。他看見客廳裏多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青年站在客廳內,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用漆黑無神的眼睛靜靜地望着他。
不知情的人,恐怕真的會被青年吓一跳。
季糖無意看到他冷峻臉龐邊戴着的兔子毛絨耳罩,緊張的心頓時放松下來了。
他噗嗤一聲輕笑,笑眯眯問候道:“謝先生,您回來了”
謝立冷冷地瞥一眼他,沒說話。
季糖突然反應過來。
對方聽不見
他皺起眉頭,有點失落,但又很快松開眉。
他攥緊背包帶子,抿起唇,有點忐忑。
他除了要給謝立修好的提琴外,還要和謝立說一件事。
他很想幫幫謝立。
人死了,真的什麽都不能剩下了嗎
任何一切,包括希望,都只能結束了嗎
季糖拿出新買的本本,寫上幾行字,心翼翼地遞給謝立看。
謝先生,您生前一定被很多人喜歡着吧。
謝立接過本子,淡淡地瞥一眼,無神的眼眸閃過冰冷的微光,但很快消失,只留下死寂一片。
他蒼白修長的手指驟然攥緊紙張,将紙揉成一團。
英俊陰郁的青年突然冷笑一聲,笑聲低沉磁性,蘊含着濃濃的寒意,在漆黑的屋子內回蕩着。
謝立不想回憶生前的事。
他聽不見後,遭受許多惡意。那些惡意如同一雙雙手,将對生活充滿希望的他,拽入深不見底的淤泥。從此,他再也不是一個善人。
他變得和淤泥一樣肮髒。
他與“喜歡”這些溫暖的詞彙無緣。屬于他的只有黑暗和絕望。
他就像那被摔破的提琴,任何一些善意與美好都會在他身上支離破碎。
少年和他不一樣啊,少年還好好活着,有很多被喜歡的機會。
他已經死了。
不被人厭惡就不錯了。
謝立攥緊季糖給他的紙條,突然間,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又被塞了一張紙條,帶着點來自少年手心溫溫的暖意,讓他冰涼的手猛地頓住。
謝立攤開那張新紙條。
兩行圓乎乎的字映入眼簾。
謝先生,您很棒,值得被很多人喜歡啊。
如果您願意,我可以讓您擁有好多好多喜歡。
您的提琴我已經修好啦。
少年的想法很簡單。
謝立身為頂級音樂家,又是見識過各種恐怖場面的厲鬼。他肯定能奏出最為驚悚吓人的音樂。
靈異視頻的驚悚背景音樂請他來作,最适合不過,甚至可以說超級适合。
比那些拒絕過季糖的音樂工作室,好得多。
他相信他的粉絲們,一定會很喜歡謝立。
與此同時。
季糖褲袋裏的手機響起關于謝立的新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