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獨發

27獨發

在事态變得嚴重之前, 雲昭決定先坦白從寬,“哥哥對不起, 我昨晚不小心喝酒了,做了什麽好像不大記得了......”

褚瀾川從容不迫地瞟了她一眼,将運動外套的袖子穿上,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剛才說了什麽也不記得了?”他微微咬牙:“還是說酒還沒醒?”

“沒、沒有,醒了。”她讪笑着,恨不得有個什麽一鍵删除的功能,将那句輕飄飄的吐槽銷毀。

褚瀾川聽得又是笑, 在言語上進一步深入交流:“哥哥對你不好?昨晚誰把你接回家的, 頭發誰給你吹的,誰給你準備的換洗衣服......?”

末了,他就下了一句判斷:“小白眼狼。”

雲昭:“......”小姑娘的臉色被他說的青一陣白一陣, 但是說實話, 這種寵溺又讓她不自覺沉溺其中。

“以後少喝酒。”褚瀾川暗暗警告:“尤其是哥哥不在你身邊的時候。”

她像是捉住他話裏的漏洞, 玩起了文字游戲,有一下沒一下坐在床沿晃動着雙足:“哥哥在就能喝?”

行,小丫頭真長大了,一天到晚能把他怼的啞口無言。

他長眉一揚:“你可以試試。”

不喝就不喝,雲昭悻悻地去洗漱, 嘴角仍上揚着輕快的笑容。

為了盡快吃透更多競賽題, 下午她就在學校帶隊老師的推薦下去了家競賽培訓機構。

機構聚集了很多跟她一樣懷揣着登頂夢想的少年,眸子裏亮晶晶的,做起自我介紹來自信爆棚。

負責講解的老師年過半百, 鬓角微白,面兒上總是笑吟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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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跟他和藹的形象相對,徐錦江帶過數十屆省賽的隊伍,經驗豐富,目光狠辣,講起課來課堂氛圍也十分融洽。

第一節課講解完,雲昭自認收獲頗豐,合上那本備戰的書,緩緩吐出口氣。

徐錦江滿意地看着一張張新鮮面孔,無一例外,鬥志昂揚。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家來到這裏,目标很明确,就是為了省一等獎,往更高遠處說,還可能是進入國家訓練隊,通過CMO保送頂尖院校。”

“但是如果你來學習數競,僅僅是為了不走高考這條路,或者享受保送的捷徑,認為你的人生也就此擺脫平庸,登頂輝煌......”他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那我勸你現在就放棄。”

徐錦江鄭重開口:“數競這條路很難,你們承受的是加倍的壓力,一層層篩選可能會讓你們疲倦,讓你們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每到這種節骨眼,你就得想想,我們為什麽聚到這裏?”

為什麽呢?

“是因為熱愛啊。”

那一瞬間,雲昭突然覺得內心某處的柔軟被觸及。

數學的世界是如此浩瀚,對她而言,解題的過程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享受與這些數字為伍,這樣就沒那麽孤單了。

隔壁的小胖男生怼了下她手臂:“同學,你哪個高中的?”

雲昭的思緒被拉回,禮貌地自報家門。

“那你肯定很厲害,學霸學霸。”小胖摸了摸鼻尖,像是在自行慚愧。

她都要被弄得不好意思了,這裏大神雲集,自己都指不定算得上哪根蔥。

暗中較量沒完,徐錦江在下節課就在黑板上出了道競賽題,他翻着名冊,沉吟片刻:“就雲昭和黎娜吧,兩人一起上來做。”

看來新年還真的有必要去一趟寺廟,第一次點名,她就來了個“開門紅”。

徐錦江把兩根粉筆分下去,撐在一旁的講臺上拭目以待。

臺下第一次聚到一起的競賽同學也興致盎然,有的正在自己同步做題,有的則是把目光鎖定在兩人捏着粉筆的手上。

兩人同在一所高中,雖然不同班,但雲昭或多或少聽說過黎娜的名字。她不是那種只會學習的書呆子,反倒是參加很多課外活動,加上家境優渥,常常處于衆星捧月的位置。

傳聞她為人行事都特別高調傲然,所以有男生給她封了個“公主”的外號。

雲昭簡單地分析完題幹,內心對解題步驟有了大概的把握,可黎娜的速度似乎比她還要快,唰唰直動粉筆,無形之中壓迫感就覆蓋上心頭。

明明黎娜先開始動的粉筆,可雲昭的速度比她和臺下任何一個人完成的都要快,徐錦江喲了聲,連忙戴上眼鏡準備檢查她的過程。

黎娜咬了下唇,強烈的勝負欲讓她沒寫完就擱下了粉筆,“雲昭寫的快,讓她來講吧。”

徐錦江把講臺讓下,饒有興致抱以傾聽:“好,就讓雲昭同學來給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思路。”

“我對這道題的想法是運用組合數的凸性......對每個分支連通應用定理,所以最小的n是2795。”少女咖啡色的碎劉海下,眉梢眼角全是從容,她在屬于自己的領域裏光芒璀璨。

題目講解完畢,臺下靜默一片。

“愣着幹嘛呀?快給別人鼓掌。”徐錦江向她投去認可的目光。

一同參加競賽的許多就記住了雲昭這個名字,紛紛覺得自己還有的是進步的空間。

另一邊相比之下黯然失色的黎娜怔忪了半秒,不悅地收拾完書包,目光輕挑地看了眼享受擁簇的少女,發出不屑的輕哼聲。

有什麽了不起?在她這兒,雲昭還不是襯得像個土包子。

徐錦江的競賽課結束,有的沒機會問上他不會的題,很多人就來找雲昭。

“昭昭,你幫我看看這道題用這個方法行不行?”

“我答案還是不對,是這一步出問題了嗎?”

“......”

她秉着共同學習、能幫就幫的态度,溫柔耐心地給一同競賽的小夥伴講解。

一待就待到了黃昏,陽光如花生油般濃稠,慢慢落在少女肩頭。

華庭別墅。

談厭掀起鋼琴蓋,目光淡淡掠過上面的樂譜,還是那首《夢中的婚禮》。

一個個音符如流水淙淙,他彈奏的熟練且流暢,硬生生把一手意境優美的樂曲營造的慷慨激昂。

管家為他端來一杯熱咖啡,除此之外,再無他話。

不知道彈奏了多少遍,連他手指的肌腱都微微泛酸,談厭也沒停,他的眼神飄向窗臺外的世界。

華庭別墅周圍有一處人工湖,綠藤環繞,即使在冬季也生機盎然。

直到暮色四合,他合上鋼琴蓋,腦內某些場景仍然念念不忘。

談厭眼看着咖啡涼了才緩緩說出兩個字:“備車。”

車內,風景不斷倒退,燈光連成閃爍的一片。

他用手指輕敲膝蓋,眼瞳裏碎了些燈光碎片:“家族最近有什麽消息?”

管家向他彙報道:“老太太身體抱恙,說是病的反反複複,但為了平息公司的風波,老太太明确表示自己很快會重新掌權。”

談氏家大業大,但幸而股權集中,這等方式有利有弊,但無論誰掌權,無論如何都是要守住家族榮譽的。

他又冷不丁地問道:“Caesar呢?”

管家的神情有些為難,家族內部成員都知道兩人不對付,他也不敢把Caesar已經被任命為亞洲地區管理人的消息告訴談厭。

萬一這位談少一個不高興,指不定做出怎樣瘋狂的舉動。

一想到那天晚上談厭如瘋狗般沖進即将爆破的游樂場,管家就心下一驚,連死都不怕的人,他活着還害怕什麽呢?

管家只是晚了一些回話,談厭的眸色就陰雲密布,他最會察言觀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令人愉悅的消息,便擺了擺手:“不用說了。”

簡單的詢問過後才來到今晚的頭等大事。

他修長的雙腿交疊,目光淩厲:“讓你辦的事情辦好了?”

這件事從談厭參加完舞會開始,他就一直花心思在介入真相,托付了不少在東南亞的華人,為的就是給雲昭一個滿意的承諾。

管家把文件交付給他:“全在這兒了,請您過目。”

談厭浏覽完相關文件後,面上神情并不輕松,如果告訴雲昭真相,小姑娘真的能承受的住麽?

“談少,老太太那邊知道小姐的底細了,您之後......”管家欲言又止:“您為了她連性命要不要了,這不值得。”

說實話,他回國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上一回在溜冰場,試圖綁走雲昭威脅他的幕後黑手,不是Caesar還能是誰?!

Caesar從小離經叛道,現在的手段仍一如既往的卑劣,拿別人在乎的人下手,仿佛才可以享受淩駕和主宰的快樂。

談厭交疊的手指驀地攥緊,他隐隐動怒:“王管家,你話太多了,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舌頭,我大可幫你去掉它。”

瘋狗......這才是真的瘋狗。

機構離家不算遠,雲昭打量了下左右的車輛,準備等人行過道亮綠燈再穿梭到馬路另一頭。

猝不及防地,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幻影停在她面前。

後座的人将車窗搖下,露出一雙狹長勾人的雙眸來。

雲昭一愣,怎麽會是談厭?

他不給人任何回旋的餘地,開門見山地說:“上車。”

雲昭:“......”這算怎麽回事啊?連招呼都不打的,像在劫持什麽人.質。

談厭很讨厭将同樣的話重複第二遍,但在雲昭面前,很多小偏好就顯得無關緊要。

她張了張唇:“談先生,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家的,公交站臺就在附近,不牢您費心。”

一口一個“談先生”和“您”,饒是談厭在少女面前表現的再謙謙君子,脾性溫良,此刻的微惱也繃不住。

很現實的是,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威風凜凜停在紅綠燈前面,後面若幹車輛的車主也不敢直接發脾氣,只能不斷鳴笛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一時間馬路上滴滴叭叭響聲一片。

雲昭被吵得捂住了耳朵,實在是別無選擇才心下一橫,拉開他那側車門坐了進去。

談厭滿意地勾了下唇,将那疊文件抽出放至膝頭,“昭,你親生父母的身份我幫你查到了,你想要現在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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