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被愛妄想6
6.
“再來？”導演左手拿着卷起的劇本，拍了拍自個兒右手手心，他聽着姜能的話，似笑非笑道。“就你這水平，繼續來也是浪費時間！姜能……你——等會兒還是去找負責威亞的老陳，去好好學學怎麽适應威亞。你得明白，這是個修真劇，你演得是門派的天之驕子，可你連飛起來都顫顫巍巍、沒個人樣，這叫什麽天之驕子？！——姜能，你也不是個剛出道的新人了，怎麽還糟糕成那樣？算了算了，還是先拍文戲吧……所有人準備一下……”
姜能沉默地捂着手臂，他獨自一人站在原地，而剛從威亞上放下來的男主角陳岩笑眯眯地經過他，點了點頭，随即腳步輕快地與他擦肩而過。沖着對方那有些輕蔑的目光，姜能倔着骨将捂着傷口的手放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等待有空閑的化妝師為他補妝。
見姜能終于被拾掇成翩翩兒郎的模樣，一反之前的狼狽僵硬，導演松了口氣。“姜能，這場是你師弟恭喜你結道侶情緣，臺詞不多，你就規規矩矩地在那兒寫毛筆字就行，寫得醜也沒關系，後期特寫的手和字我們會找替身完成。”
姜能應了聲，他理好全身衣袍，靜坐在桌前。
攝像機開始就位，透過鏡頭看去，不吹不黑，姜能的臉其實很适合出現在熒幕上，盡管導演與姜能關系不怎麽好，但對方眉宇之間确實有劇本中男三號不懼天地的銳氣，舉手投足也頗有天之驕子的氣勢。雖然導演囑咐姜能應付着演演，但姜能還是不甘心成為片面化的布景板，擺脫了不熟悉的威亞的壓力，他端坐在桌前，動作凝滞了幾秒，随即閉上了眼睛，心中一片寧靜。
沒想到姜能并沒有按照自己說的戲來演，導演正準備發火，卻見飾演師弟的演員匆匆從門外小跑進來，随着師弟的聲音由遠及近，姜能緩緩睜開了眼，原本淡漠的眼神在看到師弟身影時微微一暖，随即又像是要繼續維持屬于大師兄的威嚴，再一次又變得高不可攀。
那個複雜多變的眼神看得導演一愣，‘文錦悅’此人似乎躍然紙上。
師弟頗有些畏懼文錦悅，他無意地退縮一步，那不由自主的行為令文錦悅一怔，他垂下眼簾，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師弟勉強鼓起勇氣走近文錦悅，咋咋呼呼地說：“文師兄，文師兄——恭喜你啦——師父與銜月派掌門定下了口頭之約，銜月派掌門之女溫宛筱将成為師兄道侶，大千世界，尋天求道之途，師兄終于得了一人相伴……”
沒想到師弟帶來了這樣一個消息，文錦悅乍一聽有些茫然，但眼底很快湧上淡淡的喜悅，心中像是被師弟無心之中構造的藍圖所惑，有些沉溺在對方虛幻的願景之中。
文錦悅沉聲。“是嗎？”
“文師兄，那溫掌門的女兒溫宛筱可是閉月羞花、溫婉可人，況且溫姑娘天賦潛能不輸男兒，文師兄又是我們師門新一輩最為傑出之人，此乃天賜良緣，一對玉女金童！文師兄，你不知道嗎，門派中有多少年輕小子羨慕你，不僅道法修行走到衆人前邊兒，甚至能擁有這般優秀的道侶。聽說溫姑娘與師兄結道侶一事，還是師父一力促成的呢，師父可是揚言，文師兄自拜入門下便被他視若親子，他為了給師兄你找一位品性純善、樣貌修行皆是頂尖的道侶，可謂是煞費苦心……”
文錦悅眼皮挑了挑，他目光微動。“……師父。”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文錦悅雖然對道侶有期盼，但卻并沒有執念，直到此刻，得知道侶人選是師父百般牽線搭橋而來，他心中湧上了一股暖意與珍重，不由自主對素未謀面的溫宛筱産生了好感，并将之默默放在心底，畢竟……今後修仙問道，身旁之位将會留給道侶，若她是個好姑娘，文錦悅也會對她一生一世，不棄不離。
思及此，文錦悅倏地執起桌邊的筆，他輕輕蘸墨，一筆下去，一氣呵成，一個氣勢磅礴的“龍”字在紙上緩慢映出，一旁的師弟不由得張大嘴，驚嘆道。
“師兄的字愈發好了，溫宛筱能與文師兄結緣，也是她之所幸啊。”
“卡——”
導演喊道，他私心裏對這場戲挺滿意，但又抹不下面子去誇姜能，明明姜能在這場戲中臺詞少得可憐，連師弟的話都比他多得多，但姜能那段眼神戲當真是驚到了導演，将男三對師父的孺慕，對師弟的親近又遠離的矛盾通通表現出來，一看就是私下裏下過功夫，不是進劇組混日子的。導演心裏舒服了些，他向姜能招了招手。“……狀态不錯，好好保持，威亞戲多練練，別太僵硬，看你，之前那段威亞打戲把靈氣都磨沒了。”
姜能點點頭，謙遜地回了幾句。倒是那個演師弟的演員驚訝地跑過來，“姜能，你是不是從小練過字啊，我剛剛的驚嘆完全是發自肺腑好嗎！那個繁體龍字真是寫的太帥了！！——”
導演被吸引了目光，他招呼着攝像一起湊到書案邊，那個“龍”字的确氣勢非凡，導演一拍手，“姜能，你等等，我們拍個特寫，你再寫一遍，沒想到你還有兩把刷子啊！”
換好戲服從後邊走來的陳岩聞言，笑道。“小姜真是深藏不露呢。”
姜能朝導演和陳岩笑了笑，“其實我只會寫這個字，不是最近微博上有個熱搜叫一筆寫龍活動嗎？我感覺這個技能挺有趣的，就照着教程練了幾個月。”
這種鬼活動，除了你誰會覺得有趣啊？正常明星不是都在研究穿搭，削尖腦袋鑽時尚圈，凹機場造型嗎？像老年人一樣在家練字，聽着就很傻……幾個小明星腹诽道。
“管他會寫一個還是兩個！這反正是你親手寫的，後期宣傳的時候也算是個賣點。”導演顯得很高興，倒是陳岩臉色有些微暗，他原本是劇組的男一號，是絕對的聚焦點，如今男三號狀态不錯，又恰好是劇中男一的絕對敵人，要是光彩太盛，怕是有些麻煩……不過陳岩現在可是視帝在手，而對方不過是個剛摸着些門道的小明星，想必也翻不出什麽浪。
姜能在導演的指示下又拍了好幾個寫字的近景，他的戲份不多，很快輪到了陳岩專場，對方果然不愧是新登頂的視帝，将君冽這個自私小人演得懦弱痞氣但并不讨厭，姜能站在離攝像機不遠處偷偷觀摩，如饑似渴地吸收着別人的演技亮點，心中琢磨着怎麽融入自己的角色理解中。
他的手在之前不斷寫字的過程中疼得越來越難以忍受，可姜能無法提前離開，更不願留給導演一個耍大牌的形象。他找到了負責威亞的陳老師，謙虛地問了些控制威亞的經驗，陳老師是個和善的中年人，并不吝于分享訣竅，姜能倒還真學到不少，等到整個劇組暫時收工，姜能這才有機會離開劇組現場。
姜能拿出手機，快速導航，離拍戲位置最近的醫院竟然是個心理咨詢所，他又翻了翻，稍微好一點的醫院都離得很遠，姜能蹙着眉，徑直撥通了文哥的電話。
“文哥，你現在在哪裏，可以讓公司給我調一個助理嗎？最好帶點傷藥過來……”
文哥似乎正在什麽酒會會場，周圍觥籌交錯，他壓低聲音。“公司最近有心壓壓你的威風，助理不會派過來的……對了，姜能，怎麽突然要傷藥，你出什麽事兒了？”
想到文哥也許正在努力為他争取通告，姜能抿了抿嘴。“……沒事，就是這邊有武打戲，還要飛來飛去，我怕受傷，就想防患于未然。”
文哥沒聽出姜能的不對勁。“這樣啊，我現在可能不能馬上過來，你要不問問劇組的人，他們應該有醫療小組。”
姜能嗯了聲。
文哥很快挂斷了電話，姜能負氣地滑着手機導航，最後破罐子破摔地朝附近距離最近的心理咨詢所走去，畢竟也是個小診所，碘酒和雲南白藥這種常規藥物應該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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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快到了下班時間，前臺另一個男護士早早的走了，寧悉收拾收拾包，也準備離開。
突然，咨詢所大門被人推開，寧悉正準備勸這位來晚了的病人離去，就對上了一雙熟悉至極的眼。
雖然姜能帶着口罩和帽子，但憑那依稀露出的眉眼，寧悉腦海很快做出判斷。
是姜能？！姜能為什麽回到咨詢所來……
還不待寧悉問出口，姜能捂着臉，神秘兮兮地跑進來，發現走廊來往間并沒有什麽人，他抓住前臺僅剩的寧悉，看着對方的護士制服，粗聲粗氣問。
“喂，小護士……你們這裏有拍片子的地方嗎？看看骨頭有沒有斷，有沒有錯位之類的……”
寧悉下意識否認：“……我們是很正經的心理咨詢所。”
“我知道！！”見咨詢所果然沒配備放射科，姜能暗暗咬牙。“小護士，那你們這裏有沒有碘酒和雲南白藥？”
寧悉看着無理取鬧的姜能，雖然包容戀人是他的原則之一，但出于職業操守，他彎下腰，從前臺的櫃子裏那出一張宣傳單。
“不好意思，我們這裏是專業心理咨詢所，有各種性格溫和的醫生護士，治療各種心理疾病，為大家做各種心理疏導與咨詢。”寧悉揚了揚宣傳單。“雲南白藥肯定是沒有的，不過碘酒好像還剩點吧，我記得上個月帶了一小瓶過來……”
聞言，姜能用平生最帥氣的姿勢倚到前臺，他頂着一臉大口罩，朝面前的寧悉嘿嘿笑道。
“這樣的話……喂，小護士，你會塗碘酒嗎？”姜能揚了揚手，有點可憐兮兮。“我現在好痛啊，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