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愛妄想9

9.

次日，姜能修整好後，重新回到劇組，他的狀态比之前要好得多，不少戲份演得可圈可點，惹得導演眉開眼笑。沒有誰不喜歡有點天分又足夠努力的人，導演也少了幾分對姜能的偏見，有時候也願意花些時間跟姜能交流交流，指點指點對方如何在鏡頭前更好表現。

一時間，姜能這個男三號成了導演面前的紅人，連男一號——視帝陳岩也不得不避其鋒芒，但實際上，除了導演以外，劇組其他小明星更願意巴結陳岩。經常在劇組看見男一號的幾名紅顏知己将陳岩團團圍住，噓寒問暖，其中以女一號溫宛筱的扮演者連若若最甚，既嬌柔，又粘人。不過是半個月的拍戲時間，外界關于陳岩和連若若因戲生情、你侬我侬的通告已經漫天飛，陳岩倒不覺得有什麽困擾，既有美女投懷送抱，又能保持熱度，況且連若若也不是什麽十八線小明星，而是個當紅小花，強強聯合，這緋聞也不吃虧。

姜能沒跟他們一起摻和，頗有些獨行俠的意味，比起陳岩和連若若等人，他更喜歡和劇組的工作人員及一些經驗豐富的龍套混在一起，為了不在威亞戲上露怯，姜能私下裏跟着陳老師學習，身上的傷也添了不少，出于幫自己簡單處理傷口的小心思，姜能将小藥箱帶到劇組來，藥箱雖小，藥品俱全，比以往要方便太多。

而那個送藥箱、一面之緣的小護士，姜能也再沒有和對方見過面。這些日子，他有留意過微博新聞以及自己的粉絲圈，當初和小護士拍的那張模模糊糊的照片并沒有任何洩露的痕跡，甚至兩人曾經偶遇的事情都不曾傳出，那件事從頭到尾都像兩人的秘密，彼此知曉，又心照不宣。

小護士不生事自然最好，況且，兩人以後也不會有什麽交集的。

思及此，姜能拍拍自己腦袋，将小護士從腦海中淡忘。

到了“文錦悅”戲份後期，打着“小懲大誡”旗號的公司和文哥終于姍姍來遲地派了兩名小助理，不過那時候的姜能已經拍戲、拿盒飯、拿水、處理傷口各種小事都做得十分純熟、不在話下……已經沒什麽需要用上助理的地方了。這段時間，姜能享受着“文錦悅”的角色，不斷挖掘“文錦悅”精彩的一面，對角色的理解更為深刻，男三號戲份本就不多，正面遇上男主後更是多活不了幾集，大半個月過去，只差一場戲，姜能就要殺青了。

導演壓在最後拍攝的是文錦悅與君冽大戰的一幕，那時候君冽大義凜然地将文錦悅所有驕傲盡數毀滅，坐擁對方的師父、師弟、道侶、地位……徹底成為世界之中的人生贏家，尋天問道的勝者。

“陳岩，姜能，連若若，其他人都準備——開始——”

姜能吊上威亞，他的臉被化妝師特意打扮得極為狼狽，嘴角還滲着一縷血絲，他一身白衣，舉着鋒利寶劍，卻被對面的‘君冽’打得狼狽不堪，毫無還手之力。

‘君冽’遙遙地飄在‘文錦悅’對面，他目光悲憫地看着文錦悅，對方發髻都被打散，絲毫不複之前翩翩大師兄的模樣，君冽揚起手，主動停下攻擊。

“文道友，你不是我對手，此一戰，不必繼續下去了。”

文錦悅單手持劍，劍尖破開地面，他微微颔首，怒斥道。“做夢！”

“文道友，你心魔已生，道心不穩，何必繼續負隅頑抗，言語上不饒人？”君冽上前一步，手一舒展，指着周圍安靜站立的門派弟子，被指到的弟子紛紛低下頭顱，不願與文錦悅對視，見此，君冽也不意外，他笑道。“文道友，這麽多人見證我們此次的邀戰結果，誰勝誰負一目了然，君某修為的的确确勝過文道友不知凡幾……”

文錦悅一怔，他下意識望向臺下的師父，對方面無表情地看向文錦悅，似乎對他失望透頂，只有在将目光轉向君冽時，才溢滿當初的慈愛與欣賞。

“文道友，既然勝負已定，便願賭服輸！”君冽說着，難以掩飾自己逆流而上的興奮，他這一路走來，受了多少苦痛，才能如願将這天之驕子徹底打落凡塵，才能重新奪回城中芳心暗許的姑娘，才能獲得他人敬仰，成為一方巨擘，引得天地震蕩。“你今後自願放棄內門首席親傳大弟子的身份，離開門派，與溫宛筱姑娘解除道侶姻緣……”

文錦悅死死握着手中靈劍，他目光遲緩地轉到臺下裙角飛揚的女子身上，女子正嬌羞地看着意氣風發的君冽，全然不負當初對自己的冷若冰霜……文錦悅覺得，也許他從未看透過溫宛筱，也不知道她心中是如何扭曲自己的，也許在她看來，自己是橫刀奪愛的惡人，是靠着天賦和身份的仙二代，欺壓曾經廢柴的君冽，活該落得如今下場。無論當初的溫宛筱內心怎麽思量，于文錦悅而言，甫一得知兩人結為道侶的消息，他的第一念頭便是會對她一心一意。

而君冽紅顏知己太多，根本不是良人。

文錦悅眼皮抖了抖，苦笑着，無論他如何辯駁，溫宛筱都覺得他是在誣陷君冽，不僅如此，師父也覺得自己不是可造之才，反而對僅見過寥寥數面的君冽另眼相看！曾經崇拜、羨慕他的師弟，看着他被打得像只落水狗，怕是巴不得這個師兄快快離開師門，迎進君冽這個大英雄吧……

自從君冽這個小人出現，門派的人就像是被他迷惑了一般，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肯聽一聽文錦悅的辯解，在君冽的描述中，文錦悅是個陰險惡毒的小人，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嫉妒之徒，君冽以一副解救門派的姿态加入，欲取文錦悅代之。在周圍人的疏離與背叛下，文錦悅最終如他們所願，道心不穩，再也舉不起手中靈劍，心生邪念。

如今被君冽打敗，文錦悅倒是沒有惱羞成怒，總歸沒有失去最後的風度。與之前痛恨師父、道侶、師弟變心不同，他如今不再對那些人有期待，将自己曾經珍貴的記憶深深埋藏在腦海中，看着那些人，無悲無喜。文錦悅知道，他将離開這個門派，道侶也将為他人一展笑顏，他将孑然一身，甚至會被其他仇家追殺，性命堪憂。

文錦悅收起靈劍，他突然朝着師父方向跪下，對方依舊沒有任何波動，而文錦悅卻平靜地磕了一個頭。

“我與師父，曾有師徒之緣，我視師父為親父，以師父為天。錦悅曾許下願望，護門派一生，護師父一生……”文錦悅明明衣衫狼狽卻傲骨依舊，重新直起的脊背顯示了他寧折不彎的性情。“如今錦悅護不了師父了。”

不是因為技不如人，而是師父不願讓錦悅護着了。

文錦悅笑了笑，形單影只地離開了門派，師父沒有出言挽留，師弟們甚至因為文錦悅離開而喜悅，溫宛筱一心只有君冽，沒有一人為文錦悅擔心。果然，文錦悅受傷離開門派，遇上了一夥老仇人，盡管拼命反抗，依舊被奪取了性命。

咽氣前，文錦悅仿佛回到了師父剛剛将他背回門派時，那時候他還不是大師兄，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小童，師父摸了摸小童的腦袋，小文錦悅尚且因為修為不如別人而自卑，師父說：“尋天問道，求得實力精進素來是所有修道人一生向往。”

“可……可我實力低微……”

“可實力并不是一切，悅兒。人與人之間，因緣際會，一生之長，将會出現更多比追求實力更引人沉迷的願望，譬如親緣、愛憎、友誼……”

“親緣……是父親、母親嗎……可，我是個孤兒……”

師父笑了笑，眉間皺紋暈開。“我今後便是你的父親，為你排憂解難。”

随着小童眼睛愈發明亮，只剩一口氣的文錦悅眼睛回光返照似的亮了亮，他使了最後的勁兒摳挖了一抔泥土，喃喃道。

“師父……”

連叫一聲父親的因緣也随着所有人的厭棄漸漸消失了。

文錦悅死在荒山野嶺，死于無名小人，輕于鴻毛，也不知誰會為他愁緒爬上眉頭。

“卡——”導演激動地宣布姜能戲份殺青，趴在地上的姜能兩腿一蹬，翻了個身坐起來，導演一看他那樣子，哪裏還有什麽文錦悅的沉痛，他笑罵了一聲。“你小子，恭喜殺青了！”

一些飾演門派弟子的龍套也湊過來恭喜姜能，反倒是連若若與陳岩遠遠地站着，笑容矜持地點點頭。

“導演，我都領便當了，是不是該有紅包呀！”姜能笑眯眯地朝導演伸出手。

導演掏出一個“雞年大吉吧”紅包給他，一臉嫌棄。“瞧你那猴急樣兒，以後啊，拍戲盡量穩重點，多琢磨琢磨，可別像之前拍偶像劇那樣，事兒多！……這次，辛苦你了，幹得不錯！”

姜能笑容真心了幾分，嗯了聲。

結束男三戲份，姜能跟着文哥的車離開劇組，路上，文哥遞給姜能一張後期行程表，叮囑道。“你未來七天都沒有新的通告，事實上，姜能，你的通告基本都是待定狀态，要看網絡輿論情況與公司的意見……”

姜能翻看了整張通告表，處于待定狀态的項目不僅有廣告代言、電視劇男一，甚至有個電影男三號！他轉眼一瞧，排在最近日子的行程幾乎空白，上面只寫着一句話。

“這七天的安排都是……看姜大貓不吃姜？的同人小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