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司機吓出了冷汗,他眼看着差點撞上去,但到底還是踩住了剎車,現在看李墨知坐在地上也摸不準到底是撞沒撞着,畢竟這年頭碰瓷的可不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車裏坐的不是普通的主。
“小朋友,你有事嗎?”
李墨知看着周景不說話,也不管司機的話,什麽小朋友,他可已經二十了!
司機有些為難地看了眼周景,“周先生,這……”
周景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盤,又瞟了眼狼狽不堪的李墨知,剛下過雨的地面還沾着泥土,濺得眼前這人白皙的皮膚上泥斑點點。
“送醫院吧。”
司機更加為難,“那邊還等着呢……”
周景道,“你去吧,我叫人來接。”
“哎。”
李墨知試圖站起來,但他吓得腿軟,膝蓋還流了血,不是很疼,血卻觸目驚心,李墨知覺得自己有些頭暈。
周景上前将他扶起來,李墨知看着他伸過來的手不敢去摸,他手上髒兮兮地全是泥,還有關東煮的油湯,也有一點血,總之狼狽至極。
他豪爽地在自己已經髒了大半的襯衣上抹了把,手上頓時幹淨了許多,反正這件衣服也已經報廢了,幹脆讓它再鞠躬盡瘁一次。
李墨知的動作把周景逗笑了,周景拉着他細瘦的手腕讓他站起來,給了他一張名片,“我叫周景,你的醫藥費我會全部負責,以後再出現任何問題也可以找我。”
李墨知又在自己的淺色牛仔褲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才接過他的名片,他不敢看周景,總覺得那雙眼睛會把自己吞下去,“我叫李墨知。”
周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并沒有當一回事,畢竟大大小小的意外每天都會發生,他沒有時間總去關注這些小事。
他轉身讓司機把李墨知送到了醫院,自己叫人開車來接。
李墨知拿着那張燙金的名片,跟捧着寶一樣,上面還有周景的公司地址和手機號,李墨知覺得自己好像被撞得很值。
雖然那裹着紗布的膝蓋還隐隐作痛。
李墨知恢複得很好,并沒有再出現任何不适,過了一個星期,就連膝蓋也不疼了,他隐隐覺得可惜,恨不得自己出現個骨折什麽的,說不定周景還會來看看他。
李墨知雖然很想再碰一次瓷,但他再也沒有看到過周景的車,自然也沒有機會再去“碰瓷”。時間就這麽又過去了半個月,李墨知除了每天睡覺抱着周景的名片,以及那張從網上找來的唯一的照片以外,都沒有再與周景發生過交集。
他有些沮喪,馬上就要開學了,他要去上學了就更沒時間追周景了。
是的,他把這種行為定義為追。
李墨知頂着七月底火熱的太陽每天在周景的公司門口等,等了好些天才又被他等到了。
還是那輛車,李墨知趕緊揮手攔了輛出租車跟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可是他就是想看看周景,李墨知這些天實在是想他想得不得了。
周景的車停在一家夜總會前,李墨知聽了一路司機的唠叨,司機還以為他是什麽跟蹤狂,下車的時候多收了他二十塊錢。
李墨知才沒心情管這些,也不看這是什麽地方,下了車跟着周景的腳步就往裏面走,生怕跟丢了。
周景順利進去了,他被安保攔下了。
安保看着他嫩出水的小臉,整個人稚嫩得很,跟這種場合格格不入,“小朋友,這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李墨知反駁,“我不小了!”
他拿出身份證給安保看,安保确認他成年了,才放他進去。
可是周景已經不見了,他只看到一個剛進電梯的身影。
這裏面跟迷宮似的,李墨知只看見了個大概樓層,也按着上去了,但他不知道周景去了哪裏,像亂撞的蒼蠅一樣,還要接受着四處而來打量的目光。
李墨知有點後悔跟進來了,但他已經迷路了,走也走不出去。
一個醉醺醺的人晃悠着攔住了李墨知的路,“呦~新來的?”
李墨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轉身就走。
那人又湊上來,手還想往他身上亂摸,“這麽嫩,沒成年的艾達也敢往這收?”
李墨知躲開他的手,一直往後退,這個人觸了他兩個雷點,一是說他小,二是身上有酒味。
“我不認識你,你離我遠點!”
他聲音很大,但路過的人都跟聽不見似的,看都沒看他,反而讓醉漢更加得寸進尺,說話間就拽着他往邊上的房間拖,“脾氣還挺大,果然是新人,艾達還沒調教好吧?那今天我就代勞了!”
“你放開我!”李墨知手腳并用,力氣也沒有他大,幾乎是被殘暴地拖進了房間。
在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他瞥見了門外一抹熟悉的身影。
“周景!”
從包廂裏出來接電話的周景腳步一頓,目光巡視一圈,并未看到聲音的來源。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因為這裏沒有人會直呼他的名字。
但那聲音又太真實了,甚至有點耳熟,不可能是幻聽。
再次轉頭的時候,他才看到了地攤上那張不太明顯的名片,是他自己的。
砰——
房間的門被大力踹開,李墨知仿佛看到了神的光芒,不過那神并不是大衆的神,而且屬于他自己的神。
“周景……”他不确定周景是不是還記得他是誰,畢竟像周景這樣的人,每天都會接觸數不清的人。就像李明瑞,以前去開家長會也總是不記得哪個是自己的班主任。
周景看了眼被扔在沙發上的李墨知,以及正在解自己褲腰帶的男人,他不信他這一鬧對方還能硬得起來,彎腰撿起地上的名片,走了進去。
那喝了半醉的人早已經吓萎了,但他哆哆嗦嗦不敢發作,盡管來人他沒見過,但聽見李墨知嘴裏喊出來的名字也該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了。他還不想為了個MB得罪個大佬。
“周……周總,誤會誤會,我不知道這是您的人,要不然給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那人到底是沒全醉,頭腦還算清醒,彎着腰給周景道歉,李墨知看他那樣子都快跪下了。
周景瞥了一眼他,冰冷的眼神沒了半點感情,這和李墨知前兩次見到的完全不同。他第一次見周景的時候,周景在跟別人說笑,目光柔和帶着笑意。第二次見周景的時候,雖然他沒笑,但眼神裏也帶着溫度,絕不像現在,跟一潭寒夜裏的冰泉似的。
他越過卑躬屈膝的人,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了李墨知——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得半碎了。
“謝謝你。”
周景把那張名片還給他,“收好,別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