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李墨知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變成了靈魂飄在半空中,身體如同一團氣雲。他喊周景的名字,周景聽不到,他去碰周景,自己的身體卻像空氣一樣穿過了他。而周景呢,正抱着他的白月光,一起喂李墨知養的小王八,吃他剛買的零食,睡李墨知鋪得整整齊齊的床。
李墨知給氣醒了。
然而眼前并沒有周景和什麽白月光,有的只是空蕩蕩的天花板,周景果然又騙他,說什麽兩天,這都一個星期了,他還沒有回來,也或許是早就回來了,但沒有來找他。
也許是因為那個夢太過真實的原因,也許是他這兩天不難受了又能鬧騰了,李墨知抱着暖水袋,已經不滿足只是看一看照片裏的周景,沒忍住又把電話播了出去。
這回電話倒是很快就通了。
李墨知剛才膽子還很大,電話通了他反而不吭聲了,他現在身體舒服了,又有力氣跟周景置氣了。
周景似乎非常倦,實際上确實如此,他連着幾天沒睡,大海撈針般地在上百萬人口的城市尋一個人,一刻也沒得休息,“不說話我挂了。”
李墨知咬着嘴唇,對周景的冷淡不甘心,“……你敢!”
周景揉着眉心,眼前出現了重影,他似乎能看到李墨知生着氣的樣子。平時周景還有心情跟他調笑兩句,但今天實在沒心情,聲音冷淡道,“我怎麽不敢?”
李墨知見好就收,賣起了可憐裝病,連說話都是楚楚可憐,“我生病了,你不來看看我嗎?”
周景終究是狠不下心,“怎麽回事?”
李墨知不敢把情況說得太重,怕周景擔心,也不敢說太輕,怕周景不當回事,把手裏暖身子的暖水袋暖到腦門上,猶豫道,“我、我發燒了……”
他還怕周景不相信,從醫藥箱裏翻出來個溫度計叼到嘴裏,給周景發過去張照片,“都快三十九度了……”
周景看着他給自己發過來的照片,李墨知靠在沙發上,臉蛋紅潤,眼睛裏有些淚光,人似乎也瘦了些,臉上嘟嘟的肉都沒有了。
“去過醫院了嗎?”周景問。
李墨知搖頭,“我不喜歡醫院。”
這周景倒是知道的,他也不喜歡醫院,滿是消毒水的味兒,如果不是生病,周景也不想讓他去那種地方。
“那吃藥了嗎?”
李墨知看着自己眼前的醫藥箱,“沒有。”他是裝病,哪能真吃,“好苦啊,不想吃。”
李墨知不但天生張了适合演戲的臉,還真的有點演技,連周景都被他騙過去了。他不在李墨知身邊,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病了總要吃藥的,抽屜裏有退燒藥。”
“我不要吃,你過來看看我,我就好了。”
周景又頭疼起來。
他哄着李墨知挂了電話,答應去看他,但人在千裏之外,怎麽走得了?
門外有人敲門,是他請的私人偵探,“周先生,您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周景接過他遞過來的照片,上面的人更成熟了些,被光陰磨出了溝壑,雖然隔了六年,但周景還是一眼認出了葉暮燃。
李墨知躺在床上等着周景,周景說了會來看他,那是肯定會的。
李墨知從小沒怎麽說過慌,因為小時候家裏的阿姨給他講故事,說愛說謊的人會有報應。李墨知覺得他的報應來的有點太快,本來是裝病但好像真的病了,吃不下飯也睡不着覺。
過了半個多小時,門鈴響了,李墨知興沖沖地跑着去開門,剛要往來人懷裏撲,才看清來人是王粲。
王粲提着幾盒藥,還有剛從食味齋帶過來的粥,看見自己老板的小情人連忙惶恐地往後退,“周、周總讓我送過來的。”
“周總說您病了,讓我來給您送藥。”王粲是周景生活上的助理,幫周景處理生活上的事是他的本職工作,但沒李墨知的話,他也不敢進屋,把手裏的保溫桶遞過去,“這也是周總交代的。”
李墨知臉上的笑一下子淡了,周景就會騙他,敷衍他!他不高興了,把那幾盒藥随意扔到桌上,“他人呢?”
王粲有些為難,猶豫片刻道,“周總在外地呢。”
李墨知以為周景已經回來了,是故意不見他的,而且上次周景的助理就騙了自己,他是怎麽都不信了,“你們都騙我!”
“這、周總真去外地了,一個星期前就走了。”王粲為周景鳴冤,“機票還是我給訂的。”
“真的?”李墨知覺得王粲挺老實的,不像在撒謊,“那他去哪兒了?”
王粲确實是個老實人,“這我不能說。”
李墨知看出了他的為難,不再逼問,轉而道,“那他什麽時候回來啊?你給他訂回來的機票了嗎?”
王粲擡頭看了眼這個自己老板眼前的紅人,上次李墨知過生日周景還特意讓他去準備了禮物,而且就以他往這送飯的次數來看,周景也常是在這過夜的。這種情況還真沒見過,王粲也不敢得罪李墨知,“周總沒有說,找到了葉先生自然會……”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話說多了,連忙閉了嘴。
可房間裏這麽安靜,李墨知怎麽可能聽不到,“……哪個葉先生?”
王粲不答。
李墨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哦,原來周景心裏那個白月光姓葉。他想起來自己摔碎的那個煙灰缸上,背面是隐隐約約刻了個小篆的字,當然他沒當回事也沒細看,現在想起來,那東西果然是周景喜歡的人送的。
周景真的抛下他去找別人了。
他不要這個叫李墨知的人了。
不管李墨知開心還是難過,有沒有生病,是不是一直在等着他,周景都不關心了,自己只是他一時的消遣品。
可是李墨知覺得自己真的好難過啊,難過得似乎是被溺在了水裏無法呼吸,難過得心髒又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