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十二只小狐貍
霍莎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一個希望能夠快點醒來的噩夢。
作為家族的重點培養對象，她在這一輩的築造師中雖然算不上頂尖，但也絕對傑出優秀。自有意識開始，天才的光環和追捧的聲音便猶如最浪漫豔麗的鮮花，永遠将她簇擁環繞。
而現在，她依舊站在舞臺中央，可是觀衆的喝彩與勝利的榮耀卻不再屬于她。最重要的是, 将她擊潰的，不是那些登頂金字塔的神明，而是一個曾經連最底層都無法觸及的廢物！
十級。
閃爍着神聖金色的兩個大字刺痛她的雙眼, 強迫她想起曾經那個高昂着頭顱的自己，和那些滿含高傲的嘲諷鄙夷。
一時間，霍莎覺得自己的雙頰火辣辣的疼，連帶着整個大腦, 都仿佛是在岩漿中燒灼一樣，密密麻麻的一陣刺痛。毫無理智, 無法思考。
這一定是夢！
她再次告訴自己，以期自己能夠快速冷靜下來。
“你別太得意。”霍莎看着沈安寧從始至終未曾變過的笑臉，心中恨意更甚，狠狠咬牙道, “模拟測試水平還沒有比對，你不一定就能贏。”
盡管這麽說着，但是就連霍莎自己，都覺得心中一陣無力。
學過築造學能量定理的人都知道, 能量轉換度能達到十級的靈力建築，它的實際測試水平怎麽都不會太低。想要依靠這一點來彌補四分的差距，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女孩子滿含憤怒和不甘的眼睛洩露了她的外強中幹。不過，沈安寧顯然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特別是，當這個女孩子總是想找他麻煩的時候。
站在桌前的小亞獸人不懷好意的甩甩尾巴，語氣卻是溫和又忍讓，仿佛是在耐心安慰着鬧別扭的小孩子，俨然如同鄰家哥哥般和善可親。
“如果你覺得需要得到總成績，我們可以繼續。”
“……”
透過擴音器毫無保留傳出的對話聲讓整個場地都是一靜，随後爆發出更大的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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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聽錯吧？她是瘋了嗎？嫌現在輸的還不夠丢臉？自找苦吃？”
“這絕對是我見過的最蠢的雌性。繼續下去，那只會更大的拉開她和沈安寧的差距。本來導師都那麽給她留面子了，何必呢。”
……
此起彼伏的嘲笑聲一句句傳進霍莎的耳朵裏，遠的近的、高昂或低沉，交雜在一起讓她聽不真切，可是她知道，這些人是在用怎樣惡毒的言語諷刺她的無知和自大。因為，就在剛剛走進場地的路上，閑談的學生們便是如此議論沈安寧的，只是現在，這些如利刺般的言語，盡數反還到了她的身上。
這個人一定是故意的！怎麽會有人不知道關閉随身麥克呢！
霍莎擡起頭，卻正看見沈安寧懵懂的瞪大了眼睛，頭頂兩只毛茸茸的耳朵驚慌的直抖，滿臉迷糊的在周身翻找着什麽東西。如果不是她眼尖的注意到了亞獸人身後悠閑甩動的尾巴，就連她自己，都要被沈安寧這番無辜的作态給騙了。
撐在桌面上的拳頭下意識的緊攥而起，霍莎的胸腔起伏，連呼吸聲都粗重了不少。
她知道，就算她現在出去解釋，先不談她本來就說過一樣的話語，單是沈安寧第一次參加築造師比賽的經歷，就足夠沈安寧将一切都真相隐瞞過去。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溫順的小綿羊！而是一頭吃人的狼！
霍莎垂下眼眸，在嫉恨的同時，心中卻也不由悔恨。悔恨自己識人不清，招惹了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煞星。
“作品編號1，作品種類石亭，完成度10，能量轉換度6，模拟測試水平5。”
裁判機器人的聲音開始響起。以往總是伴随着榮耀和掌聲而來的電子音，這次卻仿佛一頭殘忍兇暴的巨獸，一點一點啃噬着她的心髒。
霍莎煎熬的咬住了嘴唇，被迫傾聽着機器人的語言淩遲。
“作品編號2，作品種類木亭，完成的10，能量轉換度10，模拟測試水平……”
心髒激烈的跳動。極度的緊張和壓迫下，霍莎的頭頂開始有源源不斷的冷汗開始冒出。
她知道，她要完……“0。”
“？？！”
“什麽情況？！”
“機器壞了吧？”
“能量轉換度10的靈力建築，再怎麽廢，也不可能是個無法使用的失敗品啊！”
……
場中爆發了又一輪熱議，人聲沸騰得幾乎要掀掉房頂。
一片喧嚣之中，霍莎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着沈安寧的眼中密布血絲，滿含瘋狂的大笑道，“報應！哈哈哈！沈安寧，這就是報應！你……”
“尊敬的院長先生，請允許我在此，宣布一件重要的研究報告。”面對這堪稱毀滅的打擊和周遭的質疑，沈安寧表現得平和又冷靜，仿佛對此早有所料。
德依魯的眼神微暗，看着沈安寧的目光依舊和藹可親，甚至帶着溫柔的安撫和鼓勵，“說吧，我的孩子，學院支持任何一項創新。哪怕它的最終結果并不盡如人意，但是這其中的過程，會為你帶來更多的知識和經驗。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學習。”
“不，院長先生。我非常榮幸的能夠向世界宣布，這項技術是完全可靠、并且成功的。”
這一次，就連老院長的表情，都帶上了些許的疑惑和不贊同。
對此，沈安寧依舊只是保持着自己完美的笑容。
在多數人眼中，可能會認為沈安寧只是在為這樣的結果挽回面子，但是作為知情人的凱希爾和岳飛淵卻知道，小亞獸人在築造學上所創造的建樹，到底讓多少人遙不可及。
一個天生的築造師。所有的一切都堪稱完美。他從來不會讓人失望。更不要說，這本來就是沈安寧與羅蘭家合作的一環。
“衆所周知，目前的靈力建築都具有廣泛的适用性，就好比我們眼前的一號作品。它的能量轉換度，對任何一個異能者都能起到相同的效果。但是，就像我們的靈力建築分為許多不同的種類，有着不同的作用一樣，異能者們也是具有差異的個體。”
随着沈安寧有條不紊的敘述，在衆多學生都還滿臉茫然的時候，具有豐富閱歷的老人們卻是眼前一亮。
和新型的稻草建築一樣，這又是一個具有跨世紀意義的想法。
“所以，我們想，築造師們通常認為的能量轉換度，是不是稍微有那麽些偏差。通過調查，我們從不同年齡段的近三億名異能者入手，發現，确實有許多賣場上能量轉換度極高的靈力建築，在被這些人使用後，沒有得到相應的效果。”
“這個時代不允許我們質疑任何一位築造師，特別的盛名廣傳的築造大師，更是有着多方人物的應援。也就是因為這會給我們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相應的，我們總是和這個真相擦肩而過。幸運的是，羅切夫閣下是一位開明且大度的築造師。”
沈安寧毫不避諱的看向愈發靠近的鏡頭，目光澄澈而自信，繼續道，“在他的協助下，我們甚至發現，閣下自身出售的兩座七級轉換度的建築，在擁有者手裏，都未達到模拟測試水平的數值，更和那高純度的轉換度極不相符。就好像，這樣。”
眉眼溫柔的望了眼鏡頭，沈安寧退後幾步，在操作臺前站定，指着桌上的靈力建築，苦笑着調侃道，“我沒有想到自己的運氣會這麽好，撞上了個屬性完全相悖的實驗體。”
“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德依魯的視線随着沈安寧的手，轉移到那座如若仙境的靈力建築上，“如果你不提醒，大概我們都無法發現這其中的差異。和我們常用的陰陽調和搭配不同，你的這座靈力建築裏，使用了極多的水屬性材料。”
“是的，先生。很不湊巧的是，這位測試體，不僅是一個火屬性異能者，還是個性格火爆急躁的年輕人。很遺憾，沒有哪一點和這座建築相符。所以，這座建築沒有選擇他。”
沈安寧調皮的沖着老院長眨眨眼睛，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個數據存儲器，“請您檢測這個數據存儲器的真實性，以證明，其中除了測試體的數值，絕對沒有任何的摻假，不會制造出假的測試數據。”
“當然。我願意為每一位勇于創新的孩子開路。”老院長的聲音堅定，且不容反駁。
學院裏并沒有外界想象中安全平和，權利割據其實也很嚴重。在沈安寧提及羅切夫之後，這顯然已經從學生之間的小打小鬧，上升到了學院、甚至是一個國家、或者整個星際的派系鬥争。
如果沈安寧能夠證實這一點，最起碼在近百年，羅切夫在築造師中的威望将無人能及。
這絕對不是羅切夫的敵人願意看到的。
德依魯不屬于任何派系。實際上，作為上上輩的築造師之神，德依魯是帝國裏難得一直保持着中立的築造師。但是，他的中立并不代表淡泊世事，而是絕對的公平正義。
現在，他的正義天平，倒向了羅切夫一方。
琢磨着打斷沈安寧的老築造師嘴唇翁動，最終選擇了閉口不言。
絕對的能力和強大的家世，這是德依魯能夠保持中立、且聲張信仰的根本。
擡手取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存儲器，就連沈安寧也不得不感慨，德依魯的公正嚴明可真是名不虛傳。
“現在，我們換上一位火屬性，但是性格溫和的異能者。”
随着沈安寧手指的敲擊，測試機器人滴嘟幾聲，平板的電子音卻怎麽聽怎麽讓人熱血沸騰，“模拟測試水平，2。”
“然後是和水屬性互不幹擾的一些異能，性格選擇依舊是溫和。”
“模拟測試水平，6。”
“相輔相成。”
“模拟測試水平9。”
“水屬性本身。”
“模拟測試水平，10級！”
耀眼的金花再次盛放。一天之內，居然能夠親眼見證兩次10級的衆人幾乎激動地難以自制。
奇跡！
除了奇跡，他們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詞，來表達今天所看見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