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1)
林河一開始察覺到任越出現在自己家門口的時候, 就已經跑出去找人了。只是他的動作到底還是慢了一步,等他跑出去的時候已經完全看不到任越的人影了。對此林河并沒有放棄,他分析了一下任越的想法, 到就近的網吧去找了一下, 裏面的人告訴他任越剛才确實是在這裏上網,但是現在他已經退網到便利店買宵夜了。
于是林河毫不猶豫的轉至便利店繼續尋找, 在期間路過酒吧附近的時候,他考慮過任越可能會在那個地方, 但是最後他還是悠閑選擇了到便利店去看看。林河在便利店裏依舊一無所獲, 而就在他迷茫的時候, 一種感覺油然而生,他不知不覺的就回到了家門口,并且被正準備出門找他的媽媽拎回了家。
林河被迫回到家沒兩分鐘, 就聽到了家門口的門鈴狂響了起來。他的心突然一跳,然後毫不猶豫的沖出去開門,接着就接到了一個……渾身酒氣的任越?林河低頭看着任越,确定他沒有喝酒之後, 才把視線轉移到了門外的白景身上。
白景勾唇冷冷的說道:“他夜不歸宿,你來勸他回家。”
“……”
林河蹙眉看了任越一眼,然後問道:“你剛才去酒吧了?”
“就在裏面晃了一圈。”任越撇開了眼不看林河, 他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就是去看看,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把混亂的酒吧事件略過去了,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自己剛才也沒有被人刁難了一樣。
白景看了這樣的任越一眼,直接冷笑了:“呵。”
林河的視力挺好的,盡管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任越身上,但這并不代表他就忽略了旁邊的白景。因此林河注意到白景現在的模樣十分的狼狽,他白皙的手臂上有些細碎的劃痕,上滿染着血色。柔軟的衣服邊角有不少的褶皺,上面甚至也沾着幾分血跡。白景的身上帶着幾分揮之不去的肅殺,看樣子就知道他大概是從什麽混亂之地跑出來了。這樣的白景帶着任越,那麽任越剛才在什麽樣的地方,簡直是不用說都能猜得到了。
這一次林河沒有順着任越的話,而是直接戳穿了他的謊言說道:“你剛才就是在酒吧裏。”其實這個問題不用問,都已經能夠得到答案了。
任越也沒想繼續隐瞞,他也知道自己瞞不下去的了,于是就很幹脆的點頭說道:“是啊,不過沒受傷,你不用擔心。”既然林河都看出來了,那麽隐瞞下去就已經沒有意思了,反而會違背他原本不想讓林河擔心的想法,讓對方更多的胡思亂想起來。
白景看着林河和任越之間的互動,他的眼神沒有染上與他們一樣的溫情,反而漸漸的冷下來了。“他在酒吧裏被男人搭讪,差點被拖走了。”一向話不多的白景在今天晚上不知道是受到了什麽樣的刺激,話變得特別的多,他詳細的描述道:“然後他和酒吧裏面的人發生了沖突,差點被人開了腦花。”
任越面無表情的盯着白景。
白景反看回去,他一點兒都不害怕任越的眼神,他冷冷的反問道:“心虛了?”
“你真不會說話。”任越感嘆道,“怪不得你的語文成績總是比不過林河,原來你的描述能力這麽糟糕啊。”
白景冷哼一聲,不理這個裝腔作勢的家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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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河看了看他們,然後說道:“你們進來吧。”
“不。”白景直接就嫌棄的拒絕了。
任越卻不理會白景的回答,他直接抓着白景的手就将他帶進了林河的家。林河的家對任越來說一點都不陌生,他輕車熟路的就帶着白景到客廳和林河的爸爸媽媽打招呼,接着再拖着人到了林河的房間。林河匆匆的跟在後面,面對着父母疑惑的眼神,他停下了腳步,編造了一個合适的理由将任越和白景的狼狽掩飾過去了。
白景被帶到了陌生人的家之後,他的臉色變得相當的糟糕,并且看起來十分的不自在。他冷淡着一張臉看着任越,然後說道:“你——”他的話還沒說出口,任越已經将沾了消毒水的棉球擦在了他血淋淋的傷口上。這樣強烈的刺激讓白景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忘記了自己想要說什麽了。
任越特別滿意白景這樣的反應,他一邊給他清理傷口一邊說道:“就算你有潔癖也忍耐一下,把傷口處理好了再走,不然我是不會讓你離開的。”畢竟剛才怎麽說白景也保護了他,那麽于情于理他都應該照顧一下對方,不能讓對方就這麽一身狼狽的回去了。
白景看着任越,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柔和了。不顧這樣異樣的神情轉瞬即逝,一眨眼之後他又是那個冷漠高冷的白校草。只是在任越的手碰觸到他的肌膚的時候,他的身體會小小的顫抖一下,像是特別不适應這樣親密的接觸。等到任越給他消完毒上完藥之後,他的耳根已經默默的紅透了。只是因為他的耳朵一直藏在黑發裏,因此并沒有人發現他的這樣小異樣。
任越簡單的幫白景收拾了一下,發現他身上細碎的傷口看起來不少,但實際上都不嚴重,看樣子這麽消毒一下明天應該都能夠愈合了。得到這麽個結論之後,任越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如果白景因為他受了很嚴重的傷的話,那麽他心裏肯定不好受。想到這裏,任越對着白景真心的說了一聲:“謝謝。”
白景頓住了,在那一秒他甚至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不過他成功的無視了那一句話,然後在任越停下手的下一秒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淡淡的說道:“好了的話我先走了,這裏的空氣讓我十分的不舒服。”
“……”
任越再一次肯定了白景這人真的不會說話。
這時候林河端着茶水和點心上來了,他看着白景說道:“你現在就要回去了?剛好我們家的司機還在,我讓他送你回去。”
白景正準備點頭,就聽到任越說道:“我就算了,今晚你就收留我一晚吧?”
白景:“……”
白景将原本準備說的話吞了回去,他猛地看向任越和林河,他雙眼在這兩人身上來回的看。白景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震驚,又好像很生氣,最後他說道:“我家門禁已經過了。”
任越眨眨眼看着他,說道:“所以呢?”
“我現在回去已經進不了家門了。”白景這樣說道。
任越好像理解不了白景的話,他想了想說道:“那需要幫你安排一個撬鎖的人嗎?再不濟你可以翻牆進家門嘛。”
“……”白景硬邦邦的說道,“我也留宿。”
任越表現得有些意外的樣子,然後直白的說道:“可你不是有潔癖嗎?”
“……還好。”
任越走到了白景身邊,略微壓低了一點聲音說道:“你确定你能夠不換衣服的在別人的床上蓋着被人的被子睡一晚上?”
白景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任越樂此不疲的繼續說道:“而且晚上大概是我們三個人要擠在一張床上呢。”
白景的臉上開始泛起了幾分菜色,他盯着任越看了好幾眼,最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才咬牙回答道:“沒關系,我就在旁邊坐一晚。”大不了就不睡了。
林河有些意外于任越和白景的相處模式,不過他顧不上圍觀了。他看着白景越來越白的臉色,終于忍不住打斷了任越的話,他說道:“任越,你別鬧他了。”
任越到底還是給足了發小面子,既然林河都這麽說了,他也就不折騰了。“不過我今晚确實是要在這裏留宿。”任越說道,“這麽晚了,我不回家了,而且我今晚是真的非常不想要回家了。”
林河抿了抿嘴,問道:“因為你爸?”
任越攤了攤手反問:“你指哪個?”
“任叔叔。”
“其實兩個我都煩。”任越轉頭看向了窗外,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看起來十分的幽深黑暗。不過在這黑暗的天空中,時不時會有那麽一兩顆星星閃爍着。而且挂在高處的月亮即便是隔着一層黑紗,也從未停止發出光芒。
“所以今晚我兩個都不想見,就像跟你一起玩游戲——對了,你不是說你買了新的游戲機麽?我們來打游戲,玩個通宵吧。”任越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白景,問道:“你會玩游戲麽?你要不要一起來玩游戲?”
白景看了一眼房間裏的電腦,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之後,然後回答道:“沒興趣。”
白景這樣的回答十分符合他高冷的人設,因此任越并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他們很快就打開了電腦,然後把游戲設備全都裝上去了。在游戲開始之前,任越又問了白景一遍:“你确定不玩嗎?這個槍.戰游戲特別好玩。”
白景冷淡的重複道:“我沒興趣。”
“難道你不會玩?”任越笑了笑,說道,“不會玩的話我可以教你哦。”
林河在旁邊更改着游戲的基礎設置,他聽着任越這樣锲而不舍的追問,覺得有些奇怪。平常他和任越玩游戲邀請別人的時候,基本上對方拒絕了一次之後,任越就會幹脆利落的放棄了。但今天他卻接連問了白景好幾次,似乎是特別想要和他玩游戲……林河不清楚任越在想什麽,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接收到了任越的這個指令,并且開始不動聲色的決定配合任越将白景一起拖下來玩游戲。
于是,林河也說道:“我們先玩一局,你在旁邊看一會兒之後來試試吧。”
任越聽到了林河的話之後,他對着這位顯然是收到了他信號的發小眨了眨眼,給了對方一個贊賞的眼神。林河看到了任越的小動作之後,笑了笑。與此同時,白景也注意到了這兩人的互動。白景反應比較直接,他幹脆利落的沉下了臉不說話了。
任越他們今天晚上玩得是槍.戰游戲,顧名思義就是每個人人手一把槍,然後瘋狂的互怼的游戲。這裏面有着各種各樣的槍,長.槍短.槍,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這裏沒有的槍。任越一開始還想着怎麽将白景拖住一起玩游戲,但等游戲開始之後,他已經醉心在游戲裏面,沒心思去搭理白景了。
白景原本冷淡的坐在旁邊,他剛才并不是說謊,他對這游戲确實一點兒興趣都沒有。而且這游戲他已經玩過了,沒什麽意思。不過他知道任越特別喜歡這類槍.戰混戰游戲,尤其是這種多人混戰模式,再加上一些神展開的地圖。
白景到陽臺上去打了個電話,等他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任越一臉郁悶的在和果汁了。白景掃了他一眼,然後就獨自坐到一邊沒理會。只是他明明不想在意任越,但偏偏這人不知道怎麽了每隔十分鐘就甩開游戲機手柄,在一邊默默的喝果汁。
白景有些受不了任越這狀态,于是他終于開口了:“你在幹什麽?”
“今天的運氣不太好。”任越嘆了口氣說道,“敵對裏有個人搶到了消音槍,然後趴在了草原裏藏着開槍……”他們這次分配的地圖是草原地圖,人往密密麻麻的草叢裏一倒下,就叫人完全看不見了。任越特別不擅長這種地圖,而且特別不喜歡這種陰.人的槍戰,打得覺得非常的不爽。
白景看了屏幕一眼,在任越的角色再一次被爆頭之後,他直接奪過任越的游戲機手柄然後在角色被複活的瞬間朝着某個方向突突了兩下。在任越反應過來之前,他把手柄扔了回去說道:“解決了。”他将那個藏在草叢裏的人幹掉了。
任越:“……”
——有點帥。
任越放下了游戲,他看向白景說道:“你玩得很厲害,是經常玩這類型游戲嗎?”
“這麽簡單的游戲一看就會了。”白景的眼神淡淡的,沒有什麽鄙視的意思,但是他的語氣卻讓人覺得牙癢癢的。
任越把手柄給了白景,“你來玩一把吧。”
“沒興趣。”
任越再一次被白景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閉目養神,看樣子是真的沒有玩游戲的興趣。既然對方不配合到了這種地步,任越也不再強求了。其實任越心中有一種朦朦胧胧的想法,他大膽的猜想白景有沒有可能是輝葉。
雖然說白景的聲音和輝葉的一點兒都不像,但是任越還是這麽猜想了一下。這是他的直覺,當白景否認了葉子輝的身份的時候,當白景突然出現在網吧門口的時候,當白景無緣無故的提到輝葉的時候……他就突然産生了這麽樣的想法,并且想要證實。
但,證實了又有什麽用呢?
經歷了葉子輝這麽一件事之後,任越突然覺得輝葉三次元的身份到底是什麽也不重要了。畢竟當初“陪伴”了他的是輝葉,他所喜歡的也只是主播輝葉,跟他在現實中是什麽人并沒有任何的關系。
不顧想到這裏,任越倒是記起來之前白景威脅葉子輝的話了。他對着白景一點兒都不帶婉轉的問道:“你剛威脅葉子輝什麽了?”
“沒什麽。”
“我好像聽到你提到醫院兩個字了。”
“你聽錯了。”
“你不打算告訴我?”
“沒必要。”
“……”
任越再次肯定了白景真是一個非常不可愛的人。
夜漸深,任越開始困了。他之前雖然提議大家一起玩游戲到天亮,但到了睡覺的點的時候,反而是他自己先撐不下去了。不過這要是還沒有和白先生住在一起的任越的話,熬這麽點夜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但是自從搬去和白先生住在一起之後,他原本的夜生活不知道為什麽就被調整了,等他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成為了一個早睡早起的好學生了。
這種改變是潛移默化的。
直到現在任越都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麽時候起變得早睡早起,又是為什麽能夠早早的擱下手機去睡覺了。要知道以前的他雖然也覺得手機沒什麽好刷的,但是一旦躺在床上看起手機了之後,就是很難停下來,等真的放下手機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半夜了。
林河看着任越點着頭眼皮在打架的樣子,于是主動提出來:“這麽晚了,我們還是先睡覺吧?”
任越懶洋洋的看了看時間,然後趴在桌上說道:“我先去洗個澡吧。”
林河到衣櫃裏拿出了任越的備用衣服,任越接過衣服之後就到浴室去洗澡了。只是他這人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特別的皮,他看着坐在一邊沉默無言的白景一眼,然後故意問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
白景眼皮都不擡,冷冷的就是一句:“滾。”
任越皮了這麽一下之後覺得精神多了,于是就哈哈一笑的去浴室洗澡了。任越走了之後,房間裏就剩下林河和白景兩個人了。
房間裏的氣氛陡然變冷了幾分,林河主動開口說道:“任越在酒吧裏……”
白景淡淡的說道:“鬧事了。”
林河眼神微微一沉,他說道:“解決了沒有?”
“解決了。”
林河沉默下來了,他可以想象任越今天晚上在酒吧裏鬧出了一些什麽事。大概就是他一進去,就有男人走上前搭讪,然後任越不理會對方,對方惱羞成怒的就攻擊了任越……不過既然這事情已經被解決了,那麽就無需繼續糾結了。林河看着白景,然後問道:“白先生派你跟着任越?”
白景淡淡的說道道:“偶遇而已。”
林河卻不這麽認為,世界上可能存在着很多偶然偶遇,但是這點在任越身上卻用不上。從小到大任越對男人似乎就有一種天然的吸引力,那些男人總會做出詳盡的計劃來表現出自己和任越的緣分。他觀察了白景好幾眼,然後像任越一樣直白的問道:“你和白先生是什麽關系?”
“沒關系。”
林河卻不相信,他還記得當初給他補課的老師提到過,他教他的同時還教着另一個跟他同校的學生。根據他的打聽分析,那個老師同時教導着的人應該就是白景。這麽想來,他的家庭老師是白先生委派來的,那麽白景那邊很可能也是白先生受益的……且不管白先生當初是出于什麽目的在委派老師給白景上課,就這麽簡單的看來白先生和白景應該是認識的,那麽就存在着一定的聯系。
林河雖然覺得自己的分析可能有些淩亂,但是他認為自己的大致方向是沒有問題的。只是苦于沒有任何的證據,他只能這樣直接的開問。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那麽告訴你也無妨。”白景突然好心了起來,他看着林河,然後惡劣的笑了笑說道:“與其說是白先生,不如說我和任越之間的關系比較大。”
林河愣住了,他飛快的問道:“什麽意思。”
白景沒再回答,他嘴角揚起一抹冷傲的笑容就這麽神秘的看着林河,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這時候任越已經洗完澡出來了,他帶着一身霧氣走出來,就感覺到房間裏的氣氛怪怪的。他瞥了眼白景,然後将視線定格在林河身上,向自己的發小尋求解答。
林河搖了搖頭,表示他也還沒搞清楚情況。
任越洗完澡之後,很自然的就迎來了睡覺的時間了。他非常自覺的爬上了林河的床,就等着和林河上來然後蓋被子睡覺了,而這時候坐在書桌前的白景有意見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床前,他俯視着床上的任越。
任越見他走過來了,于是就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道:“怎麽?你這是改變主意打算一起睡了嗎?”剛才他們邀請了白景,但是對方堅決不願意上去和他們一起睡。不過在這之前洗澡的問題倒是解決了,林河家裏還有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另外還有一套新衣服,将這些沒有人用過的東西給了白景之後,他勉強願意去洗澡了。
白景穿着略有些大的衣服站在了床前,然後就這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任越,最後他才緩緩的說道:“兩個大男人睡在一起……”
任越挑眉說道:“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呢?”
白景盯着任越說道,“你現在是客人,你應該自覺的睡地板。”
任越對這個建議非常的不屑,他冷哼的說道:“我和林河關系這麽好,他怎麽可能會讓我睡地板,你要想試試睡地板的滋味你就自己去睡吧。”
白景抿了抿嘴,他說道:“那應該還有客房。”
“客房哪裏有這張床舒服?”
“……”
林河看到僵持在床前的任越和白景,他想了想說道:“任越你在這裏睡吧,我帶着白景到客房睡。”他家還挺大的,客房也是有的,只是一直以來任越在這裏留宿的時候他們都是一起睡,所以一時半會就沒想到這麽一回事。
任越是真的困了,沒心情和白景繼續争執。于是既然林河都開口了,那麽就這麽來吧。任越懶懶的應了一聲,然後直接倒頭就睡了。白景在走出房門前看了眼縮在被窩裏的任越,最後還是帶上門走出去了。
任越迷迷糊糊的睡着前還砸吧了一下嘴巴:真是不可愛。
第二天一早任越就告別林家,回到白先生的別墅了。任越鬧別扭也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他還記得自己和白先生的百天之約,因此在約定期限未到的時候,他是不會提早離開給人留下把柄。
林河本來想要送任越回家,但是被任越拒絕了。林河執意還是要送任越,但是他還是被任越輕易的說服,只能派司機送任越回家了。林河站在目送任越上車,還沒等車子發動,那邊站着像透明人一樣的白景突然拉開了車門也上了車。
任越:“……”
林河:“……”
任越看着坐在他旁邊的白校草,說道:“你不是說有司機來接你嗎?”
白景眉眼淡淡的說道:“站着累,懶得等。”
“你跟我順路麽?就這樣鑽進來了。”任越被白景的言行舉止逗樂了,這人算不算典型的說一套做一套,精.分樣兒?
白景依舊淡淡的,他說道,“等到了地方讓我司機提前過去接我就是了。”
現在是白天,太陽高高的挂着,白景整個人不知道是因為昨晚一夜未睡才顯得懶洋洋的,還是因為上頭的太陽太過的猛烈,精神才如此的倦怠。總而言之現在白天的白景給任越一種很慵懶的感覺,半眯着眼睛,眼裏的豎瞳都不見夜晚的銳利,而是稍稍變得有些圓,像是含着水霧一樣。
任越看得覺得自己也變得懶洋洋的了,于是倚在車窗前閉着眼睛随着車子一搖一擺的陷入了夢鄉。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家。他留意到白景還坐在他身邊,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他忽然看到有一對夫婦站在了別墅區的入口。
還沒等任越推開車門走下去,那邊那對夫妻就已經看到了任越。當中的丈夫——任爸爸快步走上前,他敲了敲車窗對着任越說道:“越越,我們過來拜訪白先生了。”
任越看了他一眼,然後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你們來拜訪他?”
任爸爸笑了笑,說道:“是啊,我們總覺得不來一趟不太好,所以一大早就從酒店趕過來了。”說罷他晃了晃手上兩袋紅色的塑料袋,“我跟你媽一大早還到菜場買水果了,水靈靈的特別的新鮮。”任爸爸說這話的時候特別的得意,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天大的好事一樣。
任越輕易的就看出來兩袋塑料袋裏面裝的是什麽了,就是一些蘋果和橘子,而且還是橘子占比比較多。任越不經常賣水果,所以他就不評價自家爸爸帶着這樣的禮物來怎麽樣。不過任越覺得就算他帶着什麽山珍海味過來,沒準白先生都不會放在眼裏。
任爸爸沒看到車上還坐着一個白景,他見着自家兒子從車上下來了,而且看起來也沒有昨天那麽沉悶了,于是他轉念一想覺得機會可能來了。他往前走了幾步,拉近了和任越之間的距離,然後他才将聲音壓低了幾分說道:“越越,你想不想回家?”
任越眉頭一揚,他看着任爸爸應了聲:“哦?”
“爸爸覺得你在這裏呆的好像不是很開心,要不你跟白先生說想要回家住?”任爸爸一副為任越着想的模樣說道,“白先生對你這麽好,你跟多說說他應該會同意讓你回家住兩天,正好我帶你和你媽媽一起出去玩玩吧?”
任越聽到了這話之後,他下意識的看了任媽媽一眼,然後得到對方一個懵懵懂懂的笑容。任越一看到任媽媽的笑臉就覺得渾身別扭,他撇過頭去不再看媽媽。他盯着任爸爸,然後說道:“你怎麽好意思呢?”
任爸爸皺着眉頭,他直覺任越的話特別的不好聽:“你什麽意思?”
“你這是又沒錢了想要把我帶回去再賣幾天?”任越一副看透了爸爸心中龌.蹉的想法的樣子,他擰着眉頭冷冷的說道:“或者說你想要瞞天過海——在白先生的眼皮底下把我賣第二次?”
“你就這麽想你的爸爸嗎!?任越,我不記得我教過你這樣肮.髒的想法!”任爸爸突然吼出聲來了,他挺直腰板居高臨下的看着任越,“我已經忍你很久了,我一直都是為了你着想,你居然就把你爸爸想成是這麽樣的人嗎?”
任越一點都不怕激怒任爸爸,他冷笑了一聲說道:“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你根本就是歪曲了事實!你口口聲聲的說我賣你?你的證據在哪裏?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我養着你,要不是我你早就餓死了。”任爸爸被任越的不聽話氣到了,他也顧不上現在是在白先生家門口,他對着任越就是一頓吼。
“我寧願早就死了。”任越冷嘲道,“但是舍不得我死的怕是你吧?沒有了我在身邊你是不是覺得特別痛苦?再也找不到願意給你免單的人,賭錢也沒有人願意無條件支持你了,你真是惡心。”
任爸爸覺得任越真是大逆不道,他從出國回來後就覺得任越完全變了。以前的任越雖然也是渾身帶着刺兒,但是還不至于跟他撕破臉皮到這個地步。而且他心裏頭還是想念着他們的這一絲血緣關系,敬着他是他的爸爸。但是他不過出國一趟回來,任越就好像變成了一個蠻不講理的人,一直在說一些讓他心寒的話。
任爸爸是個老師,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收入不是特別好,家裏經濟財政問題一直存在着。尤其是在媽媽走了之後,家裏有一段時間甚至連飯都吃不上了。任爸爸覺得自己沒有在這種時候也扔掉任越一走了之,已經是一個絕世好爸爸了。因為大部分人在自己溫飽都顧不上的情況下,根本不會再養這麽一個累贅,所以既然他養了任越,任越就應該對他感恩戴德。
所以當有部分男人找上門,想要約他的兒子一起吃飯的時候,他覺得這是個緩解家裏經濟問題的方法,并沒什麽問題,于是就答應了。而且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在他一直陪同在任越的身邊,防範着那些男人對任越做什麽不好的事情。任爸爸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哪裏做得不對,任越是他的兒子,他想怎麽用都是可以的,是理所當然的。
他當然是對的了!
要是他沒有采取這樣的方法,沒有借助別人之手養活任越,那麽任越現在早就餓死了。而且那些邀請任越吃飯的人都是好人,雖然有些會提出想要跟任越握握手之類的要求,但是這些要求也很微不足道,對方甚至會加錢,這樣子他就有錢給任越買更多好吃的東西了,那他又有什麽錯!?
他根本就沒錯!
錯的是任越!
任越他忘恩負義!
任爸爸越想越覺得自己沒錯,是任越白眼狼,于是在任越的冷哼下他舉起了手憤怒的就要給他一巴掌。
“你這個不孝——”
任爸爸火冒三丈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有風從他耳邊刮過,接着他的腹部被狠狠地一踹,整個人往後飛得倒在了地上。他頓時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移位了,他劇烈的幹咳了好幾聲,然後掙紮着從地上擡起頭,接着就看到了白先生那俊美如神祗一般的臉。
白先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他站在了任越的身邊,他在踹飛任爸爸的同時用雙手捂住任越的眼睛,不讓他看到這樣不合時宜的畫面。白先生本是塊冰,但這時他卻像是一團火,從地獄而來的戾火。他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任爸爸,那眼神跟看死人沒什麽區別了。但當他感覺到任越伸手拍了拍他的手指的時候,他眉宇間的煞氣便柔和下來了。
“怎麽了?”白先生問道。
“你擋住我的眼睛了。”任越說道,“礙事了。”
白先生溫和的說道:“這場面比較少兒不宜。”
任越抗議道:“我已經十八歲了。”
白先生松開了手,同時他歉意的表示道:“不好意思,剛才我出場的時候不小心把你的爸爸絆倒了。”
任越無語的看着白先生。
白先生眨眨眼很無辜的看了回去,然後說道:“原諒我好嗎?”
任越還能說什麽,他當然只能選擇原諒啦。
任爸爸看到白先生之後整個人懵了一瞬,然後他才強撐着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但是卻怎麽都掩飾不了自己現在的狼狽。他一步一喘息的走到了白先生的面前,然後幹笑道:“白先生,好久不見……這次見面的方式好像有點意外。”
白先生淡淡的說道:“好久不見,沒想到第二次見面就看到了你想要打我的寶貝呢——這确實讓我覺得非常的意外。”
任爸爸的臉抖了抖,他口齒有些不清的說道:“任越是我的兒子。”
白先生說道:“任越是我的寶貝。”他雖然沒有說“兒子”,但是對應着任爸爸的話來聽,就好像有這麽一個含義。
任爸爸:“……”
白先生看着他冷笑了一下,說道:“我希望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的談話內容,并且沒有遺忘任何一點,不然我的話我想你會為你糟糕的記性付出慘痛的代價。”
任爸爸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他整個人臉色就變得蒼白,好像已經進入崩潰狀态了。在白先生逼近的那一刻,他瞬間屁滾尿流的往後退了幾十步。原本他帶來的送禮水果也被他随意的扔到了地上,他對着傻呆呆的站在一旁的妻子急切的低聲吼道:“走了!快過來!我們走了,回去了!”
任媽媽被呼喊了好幾聲之後,她才懵懵懂懂的邁開腳步往任爸爸那邊走。只是當她走到了任越面前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在任越看向她的時候,她對着任越笑了一下,然後悄悄地說了一句話:“他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任越愣住了。
任爸爸等到任媽媽回到身邊之後,他牽着她的手匆匆的就要離開。但是他可能覺得這樣狼狽的離開太丢臉了,他停下了腳步,轉頭正想要對任越吼什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