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克妻
優雅的西餐廳裏,燈光浪漫,音樂舒緩。
靠窗的一桌,舒雅穿着酒紅色禮服長裙,手中端着杯紅酒。
她朝着坐在她對面的祁夜做了個碰杯的姿勢,姿态優雅的輕抿一口,這才放下酒杯笑着開口,“我的情況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我從小就出了國,很少回來,所以你應該沒見過我。不過我總是聽我父親說起你,他對你很欣賞。”
“他也跟我說過你結過婚,來之前還問我會不會在意,可我想,能被他欣賞的男人一定是很優秀的,就算結過婚又怎麽樣,我一點也不在意。”
她說了這麽多,祁夜卻始終面色淡淡。
他沒有說話,懶懶的靠在沙發上,緩緩晃動着杯中的紅酒,目光也始終落在紅酒杯上。
鮮豔的紅,像血的顏色。
他喜歡看紅酒在杯中輕晃時漾出的冷冽波光,卻從不喝。
因為他厭惡紅色。
舒雅頓了頓,見他不開口,難免也有些尴尬。
為了不冷場,她又開始找話說:“我聽我父親說那個女人是自殺的啊,好像是為了別的男人?”
這次也沒等祁夜回答,她先笑出了聲。
聲音很輕,倒是悅耳,只是話不怎麽好聽,“她怎麽這麽蠢啊,你這麽好的老公都不要,為了個小白臉自殺?”
祁夜搖晃酒杯的動作幾不可察的頓了頓,眼底閃過抹厭惡。
舒雅卻沒察覺,還在自說自話,“說起來,你和她也沒有感情的吧,我聽說連她的葬禮你都沒去的?”
祁夜終于擡眸看了她一眼,眼底深邃漆黑,情緒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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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雅卻被他這一眼看得僵了兩分,回神後忙又扯了笑道:“你別生氣啊,我沒有別的意思。其實我能理解你的,換做是我我也不會去,一個為了別人自殺的女人罷了,死就死了不是嗎?”
“我只是有些心疼你,要為了這樣的女人背着個克妻的名聲,也太不值了。”
“聽說你這幾年一直沒談戀愛?我覺得,你也沒必要為了她就不相信其他女人了呀,其實這個世界上,好女人還是很多的,像那樣不知羞恥的女人,你就忘了吧。”
不得不說,舒雅真的腦補了挺多,在她看來,祁夜這樣年輕又帥還有錢有勢的男人,身邊沒有女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的受了情傷。
那麽這種時候,她表現得更溫柔善良些,說不定就能打動他。
她當然不會承認,一開始聽說父親要她見的是個死過老婆的男人時她是非常抗拒的,雖然父親給她看了照片,不過只是小半個側面,看不出有多好看。
再有錢又怎麽樣,她可不想嫁過去給人做續弦。
而且聽說祁夜的妻子是在新婚夜死掉的,命硬克妻,這麽晦氣,她嫁給他怕是也要被克死的。
今天的相親還是她父親将她從國外抓回來的,威脅她如果不來就同她斷絕父女關系。
她本想着來了見一面就走,跟這個男人說清楚,讓他別打她的主意。
只是沒想到,父親要她見的男人,竟然會這麽帥。
劍眉高額,眉眼深邃,五官精致,臉部線條硬朗流暢。
最重要的是氣勢特別強,就算是那麽閑散的坐在那裏不言不語,那迫人的淩厲也分毫不減。
見到他的第一眼,舒雅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嫁給他。
就算他不是祁氏新任總裁,只是個窮酸鬼她也要嫁。畢竟靠這張臉,就足以讓女人尖叫心動了。
感覺到四周其他女人偶爾瞟過來的羨慕眼神,她眼底更是光芒灼灼,帶着對祁夜的勢在必得。
一開始就提起那個女人的事,也是想顯得自己大度,不讓這件事成為他們以後感情的絆腳石。
想着,她的神色就嬌羞了兩分,紅着臉輕聲道:“雖然我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要怎麽做一個妻子。不過為了你,我都會好好學的,等我們結婚後,我會好好愛你的……啊……”
話還沒說完,祁夜忽然擡手,将手中的紅酒潑向了她,鮮紅的液體從舒雅的頭上流下來,又恐怖又狼狽。
舒雅尖叫一聲,尖叫聲打破了西餐廳的安靜浪漫,整個西餐廳的人都朝他們這方看了過來。
那些看好戲的眼神,還有祁夜的舉動讓舒雅尴尬又憤怒,她猛的起身,拿紙巾胡亂擦着自己頭上臉上的紅酒,聲音也尖利了起來,“你有病啊?”
當然,她沒發現,祁夜握着紅酒杯的手也有些僵硬。
緩了緩,他才輕飄飄側眸看了眼他身邊空空如也的座位,眼底略帶警告。
然後将紅酒杯放下,看向舒雅,輕描淡寫說了句,“抱歉,手滑了。”
舒雅咬緊牙根,氣到發抖。
鬼才信他手滑了,他分明就是故意潑她的。
女人才會做的事,他倒是做得很順手,難怪他老婆要自殺了!
舒雅恨恨的想,可祁夜都這樣說了,她還能怎樣?
她深吸氣,最後還是只能拿起手提包去洗手間。
等她離開,祁夜也拿起搭在沙發邊上的西裝外套起了身,買單後,在西餐廳所有人好奇探究的目光中,神色從容的走出了西餐廳。
一直到了地下停車場,坐上了車,祁夜始終從容的臉色才慢慢變了。
他掌着方向盤,閉上眼,眉心緊收下颚收緊,深吸幾口氣,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開了口,“唐、糖!”
很快,女孩子又嬌又甜的聲音就在車裏響了起來,聽起來還有些糾結,“做什麽呀?”
祁夜忽的睜開眼盯向副駕駛的位置,眼底染着薄怒,“你剛才在做什麽?”
副駕駛的位置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個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兒。
女孩兒最多20歲,又黑又長的頭發及了腰,柳葉細眉,清澈杏眸,鼻梁小巧,唇色粉潤。
她輕抿着瑩潤的唇瓣,小小聲問,“我做了什麽嗎?”
她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祁夜,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讓他這樣生氣。
祁夜也盯着她,眼底怒意漸深,“誰讓你動手的?”
唐糖更無辜了,“不是你自己說的要我幫你把那些觊觎你的女人趕走嗎?你這麽生氣做什麽,你看上她啦?”
她皺了眉,猶豫又為難,“我跟你說,她可是個惡毒女配,你要是看上她,不會有好下場的!”
祁夜恨得牙癢,“我有讓你用我的手來潑她紅酒嗎?”
唐糖撇了下嘴,“那如果我自己拿紅酒杯去潑她,可能你下一秒就會上熱搜了。标題是:天啊,祁氏新任總裁養小鬼!”
她語氣震驚,惟妙惟肖。
祁夜:“……”
氣到無話可說。
所以她是覺得“天啊,祁氏新任總裁潑女人紅酒”的熱搜标題聽起來會好聽些嗎?
閉了閉眼,牙齒磨得咔嚓作響。
唐糖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她早就死了,他可能會想要再掐死她一次。
她老實了,不敢惹他太生氣,畢竟她現在還需要抱緊他的大腿。
她噘起粉潤的小嘴,像只小□□般鼓了鼓臉頰,怯生生的道歉,“好啦,今天的事是我沒考慮好,大不了下次我不用你的手潑了好吧。”
還有下次?
祁夜冷笑,“放心,沒有下次了。”
唐糖偏頭,細眉糾結在一起,“為什麽呀?”
祁夜卻沒再說話,只閉上眼緩了緩情緒,再開口時,聲線已經恢複了平日的冷酷,“從我眼前消失!”
唐糖瞬間咬緊唇,委委屈屈看他幾秒,眼睫輕顫着。
他卻看都不再看她,只握緊方向盤看着前方。
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唐糖慢慢垂下了眼睫,小腦袋也低着,輕輕的“哦”了聲,又等了兩秒,消失不見。
車裏重新變得安靜,靜得讓人窒息。
好一會兒,祁夜才轉眸,目光深深的看了眼已經空無一人的副駕駛。
眼底卷起濃黑的風暴,卻不過幾瞬,又恢複平靜。
他發動車子,随車流在夜色中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