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偏執

她沉默不語，祁夜也沒再繼續說話，只是抱着她，輕順着她柔軟的長發。

柔軟的發尾在他指尖纏繞，讓他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活着的時候，他從未這樣親近過她。

因為看得出她的抗拒，只想着等結婚以後再慢慢讓她接受他。

可現在，他不想再繼續等了。

又或者，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早就失去了耐心。

在她的沉默中，他忽然捏住她的下巴讓她仰了小臉，她瞪大眼茫然無措，他只低頭在她額頭輕落了一個吻。

聲音低啞，“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唐糖心口狠狠一縮，他唇瓣的柔軟溫暖竟讓她覺得有些貪戀。

“我……”

她剛開口，他又補充一句，“如果你想說的不是我想聽的，那就不用說了。”

唐糖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就那麽生生吞了下去。

哦，所以他根本不給她拒絕的餘地。

祁夜也适時的松開了她，揉揉她的頭發，“我有些累，先去洗個澡。”

說完，他轉身朝浴室去。

到底還是不想逼得她太緊，又或許，想讓對方都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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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看着浴室門被關上，過了會兒傳來水聲。

她依然站在門前沒動，有些委屈的抿緊了唇，忽然很狗血的覺得自己就像個替身。

唯一不同的是，那個男人，他不知道自己認錯了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裏的水聲停了。

再過了會兒，祁夜穿着睡袍走了出來。

他用毛巾擦着頭發，看到她還站在門前時腳下頓了頓，随後神色如常的走到沙發邊坐下。

把毛巾扔到旁邊，朝她招招手，“過來。”

就跟招呼小動物似的。

唐糖撇了下嘴，還是朝他過去。

站在他面前後，又有些無措，“做什麽呀？”

祁夜擡眸看着她，聲音也如常，“上次不是說要幫我吹頭發嗎？”

他的情緒看起來已經和平時無異，唐糖卻是微愣，這理所當然的語氣，真該她伺候他似的。

只是看了看他還濕漉漉滴着水的頭發，她猶豫兩秒，到底還是沒拒絕。

這麽晚了，他不吹頭發，的确很容易頭疼。

來了這麽久，她也知道吹風筒在哪裏，去拿了過來，将插頭插進牆角插座裏，就跪坐在祁夜身邊替他吹起頭發來。

安靜的房間裏，只有吹風筒嗚嗚的風聲。

風是熱的，她的手指卻是冰涼，在他發間輕輕梳理着。

祁夜應該是已經累極了，只靠在沙發上閉着眼。

她在身側，沒有氣息，沒有溫度，他卻覺得心安。

唐糖看着他側臉的弧度，不像平時那麽冷冽，眉眼放松，唇角也柔和。

她覺得自己心跳都亂了幾分，雖然也知道所謂心跳不過就是她的錯覺，可她還是慌忙別開目光不敢再看，只認真盯着他的頭發。

他的頭發短，倒是很容易吹幹。

唐糖關掉電源，正轉了腰身去拔插頭的時候，腰上忽然一緊。

沒等她反應，他攬住她的腰身将她朝後一帶。

她本就是跪坐在他身旁，這樣一來，她便直接跌進了他懷裏。

“你……”

唐糖條件反射的想掙紮，他卻緊緊箍着她的腰身不放，低頭，下巴埋在她肩窩，低低喚她，“唐糖……”

唐糖掙紮的動作便僵住了。

他這才松開箍着她腰身的手，雙手捧住她的臉頰讓她擡眸。

而他看着她，眼底全是迷戀，還有想要占有的欲.望。

可他的聲音偏偏很柔軟，低低的，又問她一次，“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唐糖被他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

她下意識覺得，祁夜雖然好像是在問她，可如果她敢搖頭，說不好，祁夜可能會發瘋。

至于他瘋起來會做什麽，掐死她，還是傷害他自己，她不知道。

不過她看出來了，祁夜其實是有點偏執的人格，至少在感情上，是這樣。

以前他一直在控制自己，或許也是因為忍耐壓抑了太久，所以現在一旦釋放，他就不準備再收斂了。

唐糖心慌意亂，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想要轉移話題，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她忽然問他，“你抱着我不覺得冷嗎？”

的确很冷，跟抱着塊冰似的。

可祁夜只是彎了下唇角，松了捧着她臉的手，将她朝懷裏揉得更緊，“冷就抱緊些，我身上很暖。”

唐糖唇瓣顫了幾下，閉上眼，拒絕的話到底也沒有說出口。

或者說，不舍得了。

她心疼他。

就像是在被困在絕望中的野獸，她不舍得，讓他丢了最後一分生的希望。

一分一秒也好，一天一月也好，能陪他多久，便陪他多久好了。

她甚至有些卑鄙的想，反正只要她不說，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這一夜，祁夜睡得很好。

至少唐糖跟在他身邊這麽久，第一次見他睡得這樣安穩。

她怕自己的身體太冰冷，到底不敢靠他太近，只趴在床邊安安靜靜看着他。

越看，這張臉越是和記憶中少年的臉重合起來。

不管是眉眼，鼻梁還是唇瓣，甚至連睡着後唇角彎起的弧度也都一模一樣。

唐糖忍不住想，她的小哥哥長大了，應該也是這樣帥氣的模樣，不知道會讓多少女孩子心動。

他現在，有女朋友了嗎，或者……結婚了嗎？

他會不會也和祁夜一樣，對感情這樣執着到近似偏執，他愛的那個女生，對他好不好呢？

她胡思亂想着，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天已經亮了，而她就這麽在床邊趴了一夜，看了他一夜。

直到祁夜的手機響了，他眉心微蹙睜開了眼，便對上了她的目光。

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直勾勾看着他，好像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像個小傻子。

祁夜彎了唇角，沒去理會還在叫喚的手機，而是擡手捏捏她的臉頰，“偷看我？”

聲線慵懶，帶着初醒的沙啞。

唐糖覺得自己臉都紅了，她退開兩分，小聲道：“我哪有……”

聲音軟軟的，跟撒嬌似的。

祁夜唇角弧度更深，看着她也不說話。

唐糖便更心慌了，還有點說不出的羞。

她忽然覺得祁夜還是冷酷點好，冷酷點她還知道怎麽和他相處。

他現在這樣，笑意莫名，又好像很溫柔的樣子，她反倒手足無措，

她咬緊唇，最後幹脆直接原地消失，來了個掩耳盜鈴。

祁夜眉梢一挑，手背搭在眼上，遮住自己眼底笑意，無奈勾唇，“小傻子……”

聲線很低，像是說給他自己聽，偏偏唐糖也聽得到。

她臉紅心跳，不敢再去看他的笑了。

再看下去，她可能真的會淪陷。

祁夜的手機鈴聲停下，又響起來，他坐起身把手機拿了過來。

電話是祁家那位老太太，也就是他奶奶打過來的。

祁夜接了電話，老太太倒是也沒說什麽，只是讓他中午回去吃飯，還說其他人也都會回去。

祁夜微蹙了眉，“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祁家每個月會有一次家族聚會，不過不是今天，今天應該也不是什麽人的生日之類，他想不明白老太太為什麽叫他們回去？

老太太只是冷哼，“不是什麽日子就不能讓你們回來吃飯了？你們現在翅膀都長硬了，一個個的一月回次家是不是覺得自己還挺孝順的？我這個老太婆現在是叫不動你們了是不是？”

祁夜頭又痛了。

他閉上眼，無奈的嘆，“好了好了，我回來就是了。大清早的，您注意血壓。”

老太太又冷哼了哼，“你們這些小崽子少氣我，我血壓就正常得很。”

說完，她挂了電話。

祁夜揉了揉額頭，呼出口氣。

唐糖在旁邊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又忍不住開始回憶小說劇情。

到底還是不記得小說裏有老太太讓祁夜回去吃飯這段，不過她倒是記得小說裏描寫的老太太是個慈眉善目，信仰佛教的老人。

在小說前期，她應該是唯一支持女主和男主戀愛的人了。

所以，應該也就是想孫子孫女了，才會讓他們回去吃頓飯吧。

唐糖沒放在心上，祁夜也沒放在心上。

他起床收拾好，走出浴室一邊垂眸整理袖扣一邊叫唐糖，“出來我抱抱。”

他語氣自然又淡定，唐糖卻羞得不行，覺得祁夜現在有點太放飛了。

她沒有出現，只在他背後對他做鬼臉。

誰知他忽然轉身，準确無誤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輕易将她帶進了懷裏。

摟着她嬌小柔軟的身子，他貼近她耳邊，聲音都帶着笑，“小傻子，你以為看不見就抱不到了嗎？”

唐糖現出了身形，臉埋在他懷裏，心跳根本不受控制。

咬咬唇，聲音小得不行，“你怎麽這樣啊？”

“因為出去就不能抱了。”

祁夜聲音很低，他低頭埋在她頸窩閉上眼，“所以你現在乖點，讓我抱抱，抱抱就好……”

他是這樣想的，抱抱就好。

可他想了她太久，其實根本不舍得放開。

手臂收緊，再緊一些，好像怎麽都不夠，怎麽都填不滿心底那處空洞。

直到唐糖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都開始冰涼，才有些心慌的推了推他，“祁夜，你松開我吧……”

她其實有些擔心，他靠她太近，會受到傷害。

到底，人鬼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