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戴斯特尼 -1
戴斯特尼 -1
這是一個黑暗的混亂年代。
命運, 總會把你跟他聯系起來，而你不知道, 他不知道，只有藏身在地底的, 唯一的龍才知道。只不過, 這頭龍老邁又滿心的怨恨，在還有可能不會改變自己的未來的時候, 這頭龍仍舊把自己的心願寄托在美好的預言之中, 他不希望這一切被打破，即使……他已經預感到了未來的走向開始變得不那麽穩定了。
這是個混亂的年代。
維京人在北邊蠢蠢欲動，其他小城邦的主人們也一個個的關起門來盡量不去碰觸那些危險, 但是……誰知道呢！
人本來就是時時刻刻有可能遇到危險的。
藏身在地底的龍噴出了一點點的小火苗，看着它在空氣中消散随即, 又有些心情混亂地換了下頭部的方向，再次爬了下去。
在這一天尤瑟王大擺慶功宴。
他的兒子亞瑟帶着騎士們出征，他們又一次打敗了危險而又邪惡的巫師——以及他背後的小領主，這一點讓尤瑟相信, 他的兒子必然會是最為優秀的國王——在他死去之後。
尤瑟讓養女莫甘娜去迎接亞瑟——本來這就是作為姐姐的工作，但是莫甘娜最近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兒，這讓尤瑟也有些心情不好。事實上，尤瑟對莫甘娜是非常喜愛的, 他知道她是他的親生女兒，但是她畢竟是別人名義上的女兒，何況……她的出生的确不那麽道德, 這讓她就算是公主，可也不能真正的被認為是公主——尤瑟為此則願意為她付出很多，可同時，他又不想讓她知道真相。
暫時，這就跟一團無法解開的麻線沒有兩樣。
就在尤瑟命令莫甘娜的時候，忽然，一陣空間扭曲，瞬間，大殿裏的空氣都稀薄了起來，尤瑟跟莫甘娜都王後退，卻發現一個男孩兒被空間扭曲得最嚴重的地方丢了出來，落到了莫甘娜的懷裏。
“他是個巫師！殺了他！”尤瑟不再想什空間扭曲與否了，他瞪着那個小男孩兒，大聲喊人。
男孩兒吓得縮在莫甘娜的懷裏。莫甘娜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這孩子特別可愛，她揉了揉他黑色的發旋，堅決而又強硬地把他抱在懷裏往後退。
“莫甘娜，你把這個孩子交給我！”尤瑟大聲說。
莫甘娜搖頭繼續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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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瑟憤怒了：“他是個該死的巫師，是該死的！”
“他只是個孩子！”莫甘娜終于反駁了他，“你這個殘暴的君王，你要殺死他嗎？你要殺死一個沒有人保護的，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嗎？！陛下！你去——你現在就出去，對着歡呼的人群說！對着你正在進城的兒子說！對着你的子民們大聲說——說你要處死一個什麽過錯都沒有的孩子，你去說！”
“莫甘娜！”尤瑟的憤怒讓他的臉色漲紅，眼睛也突兀了出來，“巫師本身就該是！會魔法的巫師本身就是罪惡！”
莫甘娜冷笑：“誰來審判的？你嗎？還是你那充滿了懊悔的心？”
尤瑟愣住了。
第一次，他第一次發現，他的女兒，一個原本就牽着他的衣角在大殿裏跑幾步都要摔跤的小女孩兒，現在……她長大了。
長大了的孩子擁有了自己的主見，她的善良讓死亡在她面前變成了罪惡，而巫術，巫師與那些邪惡的魔法，這些在她面前卻變得毫無重要性了。
尤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他當然是愛着莫甘娜的……但是，他不允許她背叛自己。
然而，就在此時，莫甘娜懷裏的男孩兒小聲問：“姑姑，為什麽爺爺要殺我？”
嘎？！
莫甘娜一愣。
尤瑟也愣住了。
尤瑟聽到了男孩說了什麽。
男孩兒說：“姑姑，為什麽爺爺要殺我？”
姑姑——這是對莫甘娜說的。
爺爺……這是……
尤瑟睜大了眼，死死盯着男孩兒——這男孩兒長得漂亮極了，是的……很漂亮，有些像他死去的王後……不，是越看越像！
黑色的頭發……是的是的，黑色的頭發，所以說不是金發？
尤瑟再次打量了男孩兒一番——漂亮的小男孩兒，穿着一身很精致的宮廷小禮服，頭頂上的的确确是有個小王冠的，而且……他叫他爺爺？
莫甘娜小聲地，緊張地捧起了小男孩兒的臉：“孩子……告訴我，你為什麽叫我姑姑……你的……你的父親是……”
“king arthur！”小男孩兒大喊一聲，“我爸爸是亞瑟王啊，姑姑，你怎麽不認識我啦！？”
莫甘娜茫然地轉頭看向尤瑟。
尤瑟也有些恐懼了——他的的确确痛恨巫師，因為他王後的死亡，他恨不得能殺死所有會魔法的人，但是……但是他忘了一點，他的妻子，他的王後，那個美麗的女子，她……是通過魔法生育的亞瑟。
魔法帶來的生命，本身就與魔法糾纏到了一起……如果……如果亞瑟的孩子，亞瑟的後代裏真的有會魔法的巫師，那麽……
尤瑟王陷入了恐懼。
他痛恨魔法，他痛恨一切魔法也痛恨會魔法的人……但是，他愛亞瑟，他愛他的妻子，他愛他們……他又怎麽能痛恨亞瑟的兒子？
現在，他唯一需要的就是一定要确認這不是亞瑟的兒子——這不是！
尤瑟是個非常固執的人，他想要做确認，那麽他就一定要讓這件事成真。
“不！你不是！”他盯着小男孩兒，大聲否定他。
尤瑟真的很害怕……他害怕這個孩子真的是他的孫子，他害怕他的孫子真的會魔法——
不，不對！
他的兒子才多大，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孩子呢？
尤瑟指着小男孩兒，用他所有的力氣吼道：“亞瑟才剛滿二十歲，而你，孩子，你已經有七八歲的樣子了，你這樣的孩子，在他十三歲的時候我是絕對不會讓他碰你母親那樣的女人的——瞧瞧你的長相吧！你長得就像個女孩兒！”
七八歲的錢德拉的确長得像是個女孩兒——他太漂亮了，這他又有什麽辦法？但是對于尤瑟的指控，他百分百不承認：“爺爺，你比未來的你要固執而且讨厭得多了！”他指着尤瑟，也跟着學她的樣子大吼，“我是從未來，我出生在兩年後，誰跟你說我是我爸爸十三歲的時候出生的來着，十三歲？拜托！他現在還沒明白怎麽讨好心上人呢！”
這一句話，基本上就算是擊碎了尤瑟的所有自信。
的确，亞瑟現在還沒學會怎麽讨好心上人呢！
“噗！”莫甘娜大笑起來，“哦，陛下，看來他真的是您的後代，其實剛才你們大吼的時候基本上是一模一樣的，這一點……嗯，有其祖父必有其孫子。”
尤瑟很挫敗。
更挫敗的是錢德拉。
他嘆了口氣，靠在莫甘娜的膝蓋上：“爺爺還跟我說他過去是個非常固執的壞老頭，我還不信……看來是真的，姑姑，我好想要回去，我想要回到我那個時間裏去，不想在這裏看壞爺爺！”
對于一直希望兒子能夠生孫子的尤瑟而言，這孩子的一句話簡直會心一擊。
尤瑟不開口了。
對于國王來說，他們的的确确會做出很多決定，頒發法典，下達命令，但是……他們的這些都是為了他們的目的，如果說這些命令違背了他們的利益的話，那麽這命令對他們來說就該廢除了——利益，尤瑟的利益就是亞瑟可以成為一個國王，擁有子嗣，擁有財富，擁有國土。
不然，他的王後就白死了。
尤瑟絕對不允許他所愛的女人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
即使他兒子的後代是個……巫師。
但是他還需要再一次驗證。
“好啊，既然你說是亞瑟的兒子，那麽你就證明給我看！”尤瑟冷冷一笑，“從今天起，你會成為亞瑟的學徒，跟着他，學習劍術，如果你是個丢人的學生，那麽……你也不必存在了，孩子，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國王，難免要上戰場。
尤瑟站起來，帶着莫甘娜與小男孩兒，走出了他的宮殿，走到街上去迎接凱旋而歸的亞瑟跟他的騎士們。
亞瑟正騎着馬，在衆人的簇擁之中走進城門。
大家圍在街道兩邊為他歡呼。勝利是騎士最好的光環，亞瑟的勝利讓他整個人都好像是鍍了一層金。
他走到廣場上就急忙下馬，因為他看到了他的父親跟姐姐——養姐，還有一個看起來略微有點兒眼熟的小男孩兒，他不知道在哪兒見過這個孩子，但是……他真的覺得這個孩子很眼熟。
而亞瑟不知道的是，跟在他身後的小男仆看見那個孩子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黑頭發的小男仆的臉蛋兒刷的一下就變白了。
他盯着小男孩兒看——別跟他說着男孩兒是随随便便就這麽出現的，這男孩兒看起來太不對勁兒了……他身上有着無法言說的魔法能量，而男仆知道，這魔法能量跟他的魔法力量可以說是一脈同源。
那是屬于馭龍者的魔法。
小男孩還有點兒腼腆，站在莫甘娜身邊就這樣看着打了勝仗的騎士們在廣場上行禮歡呼，但是眼睛卻在亞瑟跟男仆之間打轉。
“這孩子是哪兒冒出來的？”亞瑟向尤瑟行禮之後，當然注意力就被莫甘娜身邊的孩子吸引了——這小孩兒真的很眼熟啊！
“他是我老朋友的孫子，亞瑟，今天開始，他會跟着你。”尤瑟說，“你的男仆需要照顧你們兩個。”
男仆急忙行禮：“是的，陛下。”然後，他站直身體，眼睛看着小孩兒，小孩兒對他笑了笑，他也對小孩兒笑了笑。
尤瑟略微皺了下眉——亞瑟的貼身男仆梅林是很得亞瑟心意的仆人了，所以……大概十年後也不會被換掉，那麽，他跟這孩子的關系大概還真的是挺好以至于這孩子見到梅林就跟他笑——尤瑟不會承認自己作為祖父會産生嫉妒情緒，但是，這一點也的确是這孩子作為亞瑟兒子的證明之一。
魔法，永遠是有奇跡的，但是奇跡的代價總是太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