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隐秘而親密
因為倉促又沒有準備,潦草做了一次兩個人都略窘迫,容川良替宋辭清理時,小朋友貼在他的身上羞到了極點,雙腿忍不住夾緊了他的手。
“沒事的,”容川良吻了吻他圓潤的肩,語聲帶笑,“不用不好意思。”
宋辭下意識想躲,但他和對方坦誠至此,羞臊倒覺矯情,索性不想不顧。
不是沒有耳聞過外人關于容川良偏愛他的諸多流言,有些誇張有些好笑他都未曾放在心上,如今坐實他們之間的桃色故事,竟還有些恍惚。他咬着唇小聲說:“我畢業了老師……你算睡自己的學生嗎?”
容川良微微一怔,他二十多歲的學生眼角還噙着一抹情.欲未褪淨的紅,用探究學術問題的語氣這樣問他,他有些慚愧,“你才畢業多久……”
三個月而已,他竟按耐不住拐了人上床。
不過現在這些已經都不重要了。
二十歲的心動和四十歲的心動有不一樣的分量,少年一瞬動心只需要鼓足勇氣,成熟男人的愛需要足量的思慮與瞻前顧後,跨出這一步理應想好所有的退路。
——他有能力處理任何差錯,并非自負。
“老師,”宋辭出聲打斷他的沉思,不知為何神情哀哀,“……腫瘤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容川良蹙着眉,“什麽腫瘤?”
狹小的浴室裏水霧氤氲,泫然欲泣帶着情.事氣息的宋辭漂亮得驚人,“核磁報告上說第七頸椎……”
他明白過來小朋友的低落源于何處,一時間心裏滋味複雜,因為他年紀大又生了病,所以宋辭可憐他、同情他,不僅沒有反抗還主動迎合了他的求歡?
“……只是一個小血管瘤,沒有症狀的話并不要緊。”
宋辭眼裏冒出一點雀躍:“真的?”
容川良失笑,“你又聽了誰的胡說八道……楊河?陳行簡?”
Advertisement
他替他擦幹頭發上的水珠,“以後有什麽事直接問我,二手消息怎麽能信。”
二手消息害人不淺,不過他是該感謝中間客,曾承錦、楊河……無意中把宋辭推向他,送到他的面前。
兩個人和衣而睡,一時間仍是有些拘謹,容川良從背後将宋辭摟在懷裏,然後握住了他的手。他懷抱着宋辭,宋辭懷抱着諸多情思,他們之間有那麽多不對不該不能,此時此刻難能相擁而眠,氣氛甚佳不适合提起。
第二天容川良起的很早,他還要趕回二院,給宋辭留了一份早餐和一個吻便離開了。
宋辭被七點的鬧鐘叫醒,身後有些發熱發疼,對着鏡子洗臉刷牙的時候發現鎖骨處一枚吻痕,開始認真思考昨天晚上到底算是怎麽一回事。
……他和容川良現在,又算是怎麽一回事呢。
沒有人承認喜歡,也沒有人許諾相愛,像所有狗血故事的劇情一樣,爛俗橋段進行得無比順暢。
但好歹,現在他享有一個隐秘而親密的身份,可以直接開口說想他,可以邀請他見面。
·
上班時宋辭正指導一個共濟失調的病人做功能訓練,王主任突然過來讓他先放下手裏的事情,有事要交給他辦。
他交待了另一個醫生,被拉到走廊有些懵,“主任……什麽事情?”
“要緊事,”王阿主任意味深長地看着他,“二院容主任周五過來我們科,你負責一下。”
“容……容老師?”
王阿點點頭,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當初招你進來真是沒錯!容主任不僅要和咱們醫院合作,還要和咱們科室重點合作,你自然是接待你容老師最合适的人啦。”
好一會兒宋辭才明白過來,容川良一直想聯合幾家醫院在市裏做一個大平臺,他還沒畢業的時候就一直在做這件事,挑了好幾個基層醫院……最後竟然選了這裏。
王主任發了一份項目具體計劃到他的郵箱裏,宋辭認真看了一遍,下個月開始二院康複科每天派一位醫生和一位治療師過來進行指導,兩位主任每周也會來一整天。
周五容川良大概是來看科室的設備和醫生水平的,他這個容川良手下出來的人,自然是負責接待容川良的不二人選。
周五八點半容川良就到了,見到衆人點頭示意,依舊意氣風發依舊盛勢淩人,只在宋辭眼裏多了幾分旁人不知的情愫。
宋辭公事公辦地領着兩位主任察看科室現狀,韋泓提了幾個中肯的建議,又向王阿誇了宋辭幾句,王阿忙不疊地回誇過去,容川良摟着他的腰接受所有恭維。
晚上王主任帶上科室得臉的幾位請了一頓飯,席間一直讓宋辭給容川良敬酒,宋辭替容川良擋了三年的酒,頭一回因為容老師被灌容老師還不替他說話,結束時都快要撐不住了。
王主任很滿意他的表現,拉着他的手要叫一位漂亮女同事送他,容川良在他耳邊低語,說你要帶老師回家。
宋辭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仗着醉酒沒人看出他臉紅得要命,“主任,我送容老師……和韋老師回去。”
王阿自然知道宋辭的好處,也就沒有強求,韋泓叫了個計程車然後和他們道別,容川良和宋辭并肩慢慢散步回小公寓。
“暈不暈?”
宋辭稍仰頭看他:“老師我不是你的人了嗎?喝酒你都不護着我了。”
容川良揚眉輕笑,“在你們主任面前讨個人情不好嗎?何況在我面前喝醉,什麽時候出了不好的事情。”
提起這件事宋辭歪着頭想了一會兒,記起他唯一一次不自知的醉酒經歷,生出一點好奇心:“老師你還記得嗎,搬家的那個晚上……我醉得斷片的那個晚上,總覺得發生過什麽事情。”
他怎麽會不記得。
漂亮的小朋友抱着他的手,耳紅臉紅鼻尖紅,眼裏泛着一層水光,說老師明明很好很溫柔,我好幸運好喜歡你。
楊河在笑,陳行簡也跟着笑,醉成一團都胡亂喊“老師我好喜歡你”。
——只有容川良很清醒,把每一個人的醉話都聽進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