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誰知明天如約先去見了錢導，對方說的第一句話是：“我知道曲思朗是曲思笙的弟弟。”

秦拓嗯了一聲，看着錢導，錢導也看着他。兩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足足幾分鐘，秦拓才遲疑地說：“然後？”

錢導突然就哈哈大笑，擡手拍了他一下：“我以為你們是那種關系，看起來不是。那就沒關系了。”

我們看上去像那種關系嗎？雖然小曲總是要和我有點什麽關系，但我們确實沒關系！秦拓心裏把這個彎繞了繞，覺得還是不要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了，尤其是曲思朗昨天和他說從朋友做起，他當時居然沒有拒絕，現在想想實在扼腕。但今天錢導找他的主要難道不應該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嗎？

錢導果然把這件事抛到一邊：“你要和曲思朗沒什麽關系，我就不用繞圈子了。你和他們三個是怎麽回事？”

“楊老師的話我是真不明白。”秦拓避輕就重，他相信呂譯魏純的問題，錢導心裏有數，但楊洛，秦拓自覺沒有得罪過他，如果他只是為了資源就賣了自己，那秦拓就不太懂這個人怎麽能混到現在。

圈裏雖然有互相傾軋的問題，但哪個行業沒有呢？可是大家都有利益，不到萬不得一，也不會用如此顯眼的手段。就算秦拓看上去不是什麽有後臺的人，但這裏有多少人就都有很厲害的後臺了？如無特別情況，大家也不會采取這種惡性循環的手段，誰也不能保準別人沒有翻身的時候。

錢導唔了一聲反問：“你得罪過老胡？”

沉默了一會兒，秦拓道：“我推掉了他的一部戲。”

錢導似乎對這件事略有耳聞：“我聽公司裏的人說，你嫌這部戲有抄襲之嫌？”

秦拓微低頭，并沒有馬上點頭，就在錢導以為他不準備說話的時候，秦拓輕聲說：“我以前有個女朋友，學的是編導，畢業後就在胡導的劇組裏做編劇。後來有一段時間，她是胡導工作室裏李數老師的女朋友。當然現在不知道怎麽了。”

李數是胡理英工作室裏著名的制片人，資源統籌一把手，花名在外，如果秦拓的女朋友進了他的眼，那基本願意不願意，結果也差不多了。

“你是不想和她碰面？”聽他這麽說，錢導頗為意外，沒想到他還挺深情。

秦拓低垂的面孔上不知道想什麽，最終他擡起頭，微微露出一個笑意：“不，我就是嫌胡導拍的劇的抄襲之嫌，我不想我未來清算自己拍的作品裏，有這麽一樁。”

錢導怔了一下，理解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那當然，我們公司确實不能出這種戲。”他頓了一下，接着露出一個意味深長地表情，“魏純是胡理英的人，呂譯想成為胡理英的人，而楊洛的老婆，其實是胡理英工作室的人。”

我們一個劇組，怎麽搞進來這麽多胡導的人？他不是自己有工作室，不能自己搞嗎？秦拓聽完這一串，突然覺得想崩潰一下。

錢導接着說：“不過魏純準備要單飛了，楊洛他老婆大概也要辭職。”

咦？秦拓擡頭看了一眼錢導，錢導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戲給你講完了，好好演吧，能演成什麽樣全靠自己了。”

秦拓認真想了想，也跟着站了起來，微微鞠躬：“多謝錢導指教。”

走向化妝間的路上，秦拓才開始回顧今天早晨的信息，錢導找他一是因為确實知道曲家的關系，大概是想敲打他一下，但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是那麽複雜後，出于是同一公司而且試鏡時對他還算滿意才給他點建議。錢導這個人他還是略有耳聞，影視劇這種東西，再用來娛樂，到底帶有一點的藝術性，需要創意，錢導在這件事上，多少還是差點。但他也不是那種不知足的人，本職上兢兢業業，人到中年，作品不是那麽知名，但也一直作為副導演，為不少知名導演出過不少力，人脈消息還是有的。

所以他說的胡理英工作室的這些雜七雜八，那就應該都是真的。但問題是，魏純既然要走，楊洛的老婆也要辭職，他們倆幹嘛合起來整自己呢？走之前還個情？還是因為呂譯要進胡氏的工作室已成定局，總得做出點什麽，讓呂譯把消息帶過去？或者，他們三個就是想使壞？

看錢導的意思，最後一個還是可以剔除的，但昨天的整蠱沒有成功，他難道是想警告自己，後面還可能會有事？想到這裏秦拓不由皺起了眉。他從大學畢業前開始進入各個劇組，雖然不能說都很和諧，畢竟大家要争出位，但是面上還都是能過得去的。何況他作為一個小演員，雖然得不到什麽重視，但也沒有這樣被對待過。因為以他現在的平臺來講，根本沒必要給他做這個仙人跳。

難道真是方亞的話，升得太快？想到昨天和曲思朗開玩笑說在道具上做手腳，現在他都有點寒。應該不至于吧，不就是推了一部戲嗎？不想去見前女友是一方面，但真的不想拍那個劇也是事實。胡理英沒道理這麽小心眼吧？

一推開化妝間的門，楊洛已經在裏面了，他頓了一下，就聽楊洛說：“小秦才來？錢導給你單獨講戲？好福氣。”

秦拓索性坐到他旁邊，等着化妝師上妝，邊道：“單獨給我講還是因為我太笨了，不然肯定保平安。”

楊洛趁化妝師探身去拿東西的間隙轉頭看了他一眼，居然笑了笑，秦拓心想，你都如此，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反而氣定神閑地坐下等着。兩人就這樣看着非常和諧地共處一室，曲思朗推門進來的時候被這個情況也驚的一呆，甚覺自己果然看到了戲精是什麽模樣。

秦拓看他似乎是有話要說，就擡頭去看化妝師，化妝師立刻就按住他，卻被他反手抓住手腕告饒：“好姐姐，我們有點話要說。”

化妝師忍不住笑了，拿着眉刷指着他道：“誰是你姐姐？你正牌姐姐在家坐着呢。”秦拓一邊挂心着外面，一邊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這看來，還是某個名著的粉啊！化妝師這時打量了他兩眼，“算了算了，神神秘秘的。”她說着還真的退後了幾步。

曲思朗看秦拓并不想避着楊洛，也就附到他耳邊輕聲說：“我和錢導說了，成立一個道具安檢組，但不聲張。”

秦拓也小聲轉頭和他說：“說是組，其實就你一個人吧？”

曲思朗輕聲笑了，秦拓看他得意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看秦拓笑起的樣子，曲思朗不由轉過臉，生怕自己忍不住做點什麽。他忙着站直了，輕咳一聲：“就這點事，你先忙吧。”

化妝師這時候才笑着說：“忙完了，可以讓我工作了吧？”

曲思朗告饒：“打擾姐姐。”

化妝師只是笑而不語，直接走到秦拓身邊，繼續自己手上的工作。曲思朗想着還得檢查道具，也就推門出去了。楊洛這時才突然問：“小秦前段時間好像沒拍什麽片子吧？”

秦拓眼角斜過去心中迅速思謀了一下，便說：“前段時間本來胡導那面有個不錯的片子，但時機不合适，就婉拒了。”

楊洛這時候已經化完妝，慢條斯理地轉過來對他說了一句：“你這個片子我知道，過兩天就該上了，是個不錯的古裝劇。”他頓了一下，慢慢道，“這個劇的制作和編劇，都是李數老師。”

如果昨天之前，秦拓還會覺得楊洛這個人只是有點八卦，但現在，他不敢小瞧他的信息來源了，雖然只是短短兩句，秦拓卻明白，這句話比錢導早晨說的信息量，還要大。

相必昨天楊洛也是有什麽不能為之但不能不為的交易，然而既然被拆穿了，他大概也不能做壞人，暗地裏提點着點兒他。秦拓想着，但又覺得，誰知道這後面又是不是什麽指鹿為馬的陷阱的呢。

沒想到楊洛接着這句話讓秦拓覺得，這點消息還是應該可信的。楊洛準備推門而出前說：“小曲的哥哥也真舍得把他放到這兒來。”

聽到這裏秦拓也呆住了，顯然楊洛在哪裏見過曲思笙和曲思朗在一起，所以知道他的身份。看他出去了，秦拓再次忍不住想：楊老師，您演戲真是可惜，去做娛記才是你的出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