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時候話就是不能說太滿。

沒過一段時間,任嘉和曲思朗正在公司裏一起吃飯,就接到一個電話,才說了幾句,他眼神便不太對,直看向曲思朗,嗯了幾聲說知道了。等結束之後他才對曲思朗說:“秦拓他們那個節目要到本城來做,正好為最後的宣傳拍個宣傳照,要來我們公司。”看曲思朗一下坐直,他接着道,“現在已經在公司會議室了。”

曲思朗一開始還兩眼放光,但很快就遲疑了,最終蔫蔫地道:“我就不去了吧,別讓他覺得這節目和我有關似的。就好像我都走了,還幹涉他的生活。”

你真是想太多了,任嘉實在是太想笑幾聲了,但還是忍了下來:“那你收拾收拾,繼續幹活吧。”

曲思朗想秦拓他們在大會議室,和自己還隔着兩層呢,應該碰不上面。但天公不作美,樓上的會議室燈壞了,他們這個綜藝團隊移到了他這一層的會議室。曲思朗從茶水間出來時,看着迎面走過來的秦拓,心想自己會不會把杯子扔了制造個事故,更能躲過這個見面。

秦拓一開始并沒有看到曲思朗,他只是覺得主管這個節目宣傳的任總看他的時候總帶着幾分打量的眼神,讓他覺得有點不舒服。等跟着其它人過來的時候,為了避開任嘉的眼神,他也故意落後點,前面的人自然就把曲思朗擋住了。但錯開幾個人後,曲思朗自然無處可躲,他立刻就覺得,這次安排不會又同曲思朗有關。

想到這裏秦拓幾乎想撇過頭去裝沒看見,但他發現曲思朗比他還想藏起來,這又讓他覺得,或許自己是想錯了。他們相處時間雖然只有幾個月,但他知道曲思朗這個人十分直白,如果真的是他安排的,小曲總早該等在這裏看他來,不至于這樣一副不知道藏哪兒好的模樣。看到他那種明明窘迫又想偷瞄看自己幾眼的表情,秦拓剛才的小情緒就變成了好笑。

忍住笑,秦拓全當不經意般路過茶水間的門口,微微停了一會兒:“杯子快撒了。”

曲思朗低頭看着自己的杯子,就見秦拓伸出手來扶了一下他杯子的底部,他才發現杯子裏的水真的差點要傾杯而出。順着秦拓收回手的姿勢,他忍不住擡頭看他,嘴上動了動,最終只說了一句:“謝謝。”

他現在最好轉身離開,前面的人已經回頭看他了,秦拓卻沒動。他微有點出神地盯着曲思朗,看他視線黏着在自己身上卻又欲言又止,心裏卻想的是,身為一個男孩子,曲思朗的眼睛就像水一樣,太軟了。

或許只是他想多了,秦拓低下頭,他站着不走,總得找點話說,便道:“你好像比前段時間瘦了點。”

曲思朗忙道:“因為天氣熱沒胃口。”

現在哪兒來的天氣熱?你們公司的空調還開的那麽低。秦拓本只是沒話找話,但現在內心再次翻湧起笑意。他掃了一眼曲思朗熱切的面龐,看前面團隊的人再次轉頭看他,便匆匆點點頭:“還是多吃點。”

曲思朗抱着杯子,看着秦拓不回頭地跟上大部隊離開,控制心中的笑意,就好像春意穿透了冰封的冬天,滿是甜蜜。他抱着杯子嘿嘿地小聲笑了幾聲,轉過身卻見任嘉就在另一邊,吓得他差點再次把杯子扔了。

任嘉雙手插兜,靠在茶水間門邊,用下巴指指秦拓離開的地方:“這麽高興?”

曲思朗不好意思地說:“他讓我多吃點。”

多吃點是什麽新情話嗎?我怎麽不知道?任嘉沒動,繼續盯着他,就聽曲思朗又小聲說:“他也一直沒有叫我回去搬東西,說不定我找個機會還能住回去。”

你的想象力真是挺好。任嘉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曲思朗不滿地道:“怎麽了?”他這話聲音有點高,嚷完他忙捂住嘴,回身看秦拓走遠沒,還好他們已經拐到會議室了,他才說:“我高興高興,你們有什麽不滿意的?”

不是不滿意,只是怕你空歡喜一場。任嘉心裏嘆口氣,這句話卻不好說,熱戀中的人怎麽可能聽得進去對心上人批評的話語。

曲思笙總說他弟太小,談戀愛特別容易被人騙,何況心眼又太實,一看對眼,對人總是恨不得把心掏出來。如果曲思笙不喜歡秦拓,還可以說是家長總是看不順眼孩子的對象,但樂臻也覺得秦拓不是像曲思朗想的那樣“喜歡他但還不開竅”,甚至建議他們早點讓曲思朗回心轉。

盡管曲思朗覺得秦拓這個人不善言辭,機遇不好,頗為惋惜,但任嘉和曲思笙都覺得秦拓這個人心眼太多,只是年紀尚輕,閱歷太淺。假以時日,怕曲思朗要栽到他手上。今天見到他和秦拓這個狀态,任嘉心中還是頗為擔憂。不能說秦拓對曲思朗沒感情,但明顯對方只是把他當普通朋友,開點小玩笑而已。

是不是就像樂臻說的,應該給曲思朗介紹個新的男朋友轉移一下視線,最好是單純一點的。

沒想到曲思朗這時候突然道:“嘉哥,我以前覺得,哪怕這樣遠看着,也挺幸福,當時想是不是只是粉絲濾鏡啊。但現在一見面,我就想立刻回到他身邊,我還有救嗎?”

任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明白曲思朗這段時間願意在自己這裏,主要是他當初的戀愛經歷與曲思朗這次有些微相似。曲思朗想從這裏取取經,得到一些勸慰與鼓勵。但其實他們都這知道,這只是一種心理安慰。一個人怎麽可能從另一個人身上得到未來的經驗?

但他沉吟了一下,還是道:“小朗,事間不如意十有八九,但是人活着,總是為了希望,同時也是為了自己開心。如果你放手一追更開心,就去追一追,如果你覺得能放下讓大家各自安好開心,就試着去看看別的世界。而且,”他摸摸曲思朗的頭道,“只要你看過整個世界,才會明白,沒有什麽事需要執著。”

“話是這麽說,可當初你和憬憬要死要活的時候,不也看過了整個世界嗎?結果還不是跑回來?”曲思朗嘟嚷着,抱着水杯嘆口氣。

任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曲思朗對任嘉的情史非常了解,他小學的時候,任嘉歸國,曲思朗幾乎是在成長期間完整地看到了任嘉怎麽和他那位憬憬折騰的要死要活。當時他和林憬祁斷了近六年,回國前的時候甚至信心滿滿,應該已經沒什麽問題了,而且林憬祁時也有穩定的女朋友。但事實上,他一見到林憬祁就知道完了,六年白出去了。當初的朋友都嘲笑他白浪費六年,搞不好天天相處,就覺得面目可憎,早分手一百回了,結果因為斷開六年,反而覺得再分一次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只是出于情誼,他還是覺得,如果能讓他換個目标,曲思朗的生活或許過得輕松點。但世界上,每一個人的生活都沒有标準答案,只能靠自己。

曲思朗這時低頭輕道:“有時候我也想,大概我也是自作多情,到底我們相處過幾個月,秦拓見了我,就算礙于我哥的面子,也不敢不和我打招呼。”他嘆口氣,“可是我還是挺高興的,我是不是傻?”

他也不是要一個答案,曲思朗從理智上自己都想清楚了這個問題,但他看不開。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就陳川那會兒,我也沒有這樣。”現在想想,他當初不過就是覺得,能一起在樂隊裏演出就好。當時總纏着陳川,大概也只是好朋友被樂臻搶走了的失落。他輕聲如呢喃般道:“可是秦拓不太一樣,我也說不清,雖然我也想說搞不好我只是追個星而已,可我一看見他就覺得……”

“見君花自開,思君燭輝減。離君如籠月,無君心猶煎。”聽了他的話,任嘉輕聲接道。

曲思朗張大嘴,最終豎起手指慢慢比了個贊:“嘉哥,雖然你人到中年,居然還這麽有詩意。像你們這種土豪不是一言不合就發個紅包,送個房産證什麽的嗎?”

“你才人到中年呢!”任嘉滿滿的詩意被他一句話打散,臉都綠了,“你不是文學系的嗎?聽到這種話不是和個詩,居然叫我發房産證!你以為我是你哥啊!”

曲思朗忙抱着杯子跑回他辦公室繼續工作,任嘉本想揪住他好好說一頓,卻被電話聲打斷,只能點點他叫他等着,接起了電話,就聽負責這次節目的人問他下一步怎麽辦。

離了我不能活了?工作多久了,這種宣發還不知道要怎麽辦?任嘉安排了幾句嗯了兩聲,趕去和大家進行下一步讨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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