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直到坐上飛往滇南的飛機,孟魚薇都沒能想明白淩期到底是怎麽算定了那些人不會找到他。
“你沒有我的身份證,是怎麽幫我買的機票?”孟魚薇用手指戳了一下已經快睡着的淩期,問道。
淩期揉了揉眼睛,嘟哝道:“機票這點小事很好辦到的。”
又看了眼機票上姓名那一欄的“沈佳麗”三個字,孟魚薇深深吸了口氣,忍住了再把淩期從睡夢裏叫醒的想法,也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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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沈小姐,歡迎你們!”
孟魚薇和淩期剛下飛機,就見到了一個穿着西裝的魁梧男人走了過來,微微彎腰,接過淩期手裏的行李箱,帶着兩人往車上走去。
“沈老弟,好久不見!你可是好久沒來我這裏了,是發了大財了往了兄弟了?”幾人走出機場大廳就看到了一個微胖的中年人笑眯眯地走了過來,走近淩期還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淩期也笑着說道:“齊老哥這是哪裏的話,老哥你這裏可是風水寶地,我雖然在這裏發了財,但想再來也得備上一半的家底才敢再來不是?”
老齊聽了淩期的話,眼神一亮,倒是沒再說什麽,只是和淩期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就把目光落到了孟魚薇身上。
“這位是……”
“這是我表妹,沈佳麗,天天讀書把腦子都讀傻了,我帶她出來見見世面。”淩期看了眼孟魚薇,對老齊介紹道。
孟魚薇瞪了淩期一眼,見他還是一臉笑意,又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幼稚,只能自己想着那個名字生氣。
老齊倒是覺得孟魚薇這樣子确實像個還沒出社會的學生,也笑着附和道:“沈家小妹果然人如其名,長得就像那仕女圖上的佳人,這一點沈老弟倒是說錯了,女孩子就得保留點純真,這次來滇南,有什麽要求盡管跟老哥提,就把我當自己哥哥使喚!”
孟魚薇“羞澀”地低頭笑了笑,淩期見孟魚薇也挺配合,也跟着笑了笑。老齊看了,指着兩人說道:“別說,你們倆還真挺像,關系應該挺近吧?”
淩期見孟魚薇又瞪了他一眼,連忙說道:“齊老哥,別說了,我們這一整天腳都沒落地,你先帶我們去酒店吧。”
“诶诶,是我考慮不周,來,咱們上車!”說着,老齊給兩人拉開車門,坐上車往酒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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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時。
酒過三巡,老齊嘆了口氣:“沈老弟啊,不瞞你說,這原石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
“在滇南這地界上,誰都能說‘生意不好做’,唯獨齊老哥你,作為滇南最大的原石供應商,可是別人都盯着的好買賣,你怎麽都不能說這句話不是?”淩期說着,又給老齊倒了杯酒。
“老弟啊,你是真的有所不知,當年你在我這裏買的石頭,那是個個精品不是?都是老坑的原石,你在我這裏解出來的石頭,那種水也是一等一的,但現在這石頭不一樣了,老坑的石頭越來越少,那水色也不比以前漂亮,這緬甸人不厚道,賣給我們的都是些次貨。”老齊說着,又幹了一杯。
淩期笑了笑,又捧了老齊一句:“還是那句話,老哥你是這滇南數得上的原石供應商,不管那邊給國內是什麽貨色,你這裏的肯定是頭等的!”
老齊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兩人也不再談這些。
一直等老齊走了,淩期才露出些許憂慮。孟魚薇不禁問道:“你和這個老齊的關系那麽好?這是在替他擔心?”
“不過是利益鏈上的朋友而已,我不會替他擔心,他也不是來找我訴苦的。”淩期喝了一口孟魚薇遞過來的醒酒湯,搖了搖頭說道。
“他不是來找你訴苦的?”
淩期冷笑道:“當年我靠着賭石發家,他靠着我帶來的名氣把這點産業越做越大,今天來說這番話不過是擔心我明天見到他的原石會不滿,先給我打個預防針而已。”
“你也說了他是滇南這邊最大的原石供應商,為什麽要給你劣質的原石毛料?”孟魚薇有些不解。
“其實老齊說的話也是真的,緬甸那邊已經限制了原石的出口,國內這裏的原石成色可能遠遠不如以前,但他之前的原石也不像他說的那麽好。我之前在飛機上給你說的不詳細,現在再大致跟你講一遍吧。”
“玩過賭石的人都知道一句話——‘神仙難斷寸玉’,這在剖開毛料之前,是怎麽都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情況的;還有一句話——‘一刀生,一刀死’,既然很難知道毛料裏面的情況,可能一千萬買來的料子,一切就變成一塊廢石,也有可能一千塊買的毛料一切就變成一千萬。”
“賭石的未知和神秘讓很多追求一夜暴富的人趨之若鹜,但更多的人是因此傾家蕩産,甚至家破人亡。我是幸運的那部分人,老齊也是幸運的。料子少了次了是沒錯,但他這些年來的存貨絕對不少,可惜我現在不是他的第一選擇了,所以他來跟我說這些。”
孟魚薇突然想起了自己空間裏的白玉,問道:“我上次拿出來的白玉怎麽樣?”
“你是說孟皎那天拿的那個白玉瓶?”淩期回想了一下,“我沒看仔細,但白玉和翡翠是不一樣的,我對軟玉了解不多,只知道這種極品白玉應該是有價無市的,說回來,你那天沒做手腳?”
“什麽手腳?你覺得我和你在一起喝茶是怎麽把孟皎懷裏的東西拿走的?”孟魚薇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淩期的話。
淩期也沒準備追問,而是說道:“聽說你師從馮老,他可是玉石古玩界的名家,你明天去可以多看看這些玉石原石。”
孟魚薇站起身,走到房門口:“我雖然對翡翠不了解,但我相信自己的運氣,我突然很想知道自己要是在一堆新坑原石裏開出一塊極品翡翠出來,你是什麽表情。明天見!”
說完,孟魚薇走出去,帶上了門。
淩期看着已經關上的門,低低地笑了:“運氣,是上天眷顧的證明;只可惜,我是被上天遺棄的人……”
第二天,孟魚薇心情很好,接連吃了好幾個破酥包子才停下來。淩期驚訝地看着她:“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難道是算到了你今天能挑中極品翡翠?”
孟魚薇擦了擦手,眉眼彎彎:“昨晚小魚給我打電話了,說孟皎去棒子國了。”
“哦?”淩期又咬了一口米漿糍粑,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等等,你說她去棒子國了?”
孟魚薇點了點頭,笑着遞給淩期一張紙巾,說道:“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我們倆下手有那麽重嗎?”淩期擦完手,才擡頭問了句。
孟魚薇搖了搖頭:“是魏夫人動手的,要不然早鬧到家裏去了,她走了也好,我就不用擔心她在家裏沒事找事了。”
淩期突然眨了眨眼,笑着問道:“你覺得她會不會順便再做點啥?不對,要不我再推薦她把臉做一下吧,正巧我在棒子國有認識的人,找到她在哪裏,去忽悠兩句,說不定她就做全套的了。”
“……”孟魚薇看着淩期,半響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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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老齊的車上,淩期忍了忍,終于沒忍住湊到孟魚薇耳邊問道:“怎麽?我那個主意不好?你想想,下次你再出手,掌風一到,她的臉自己就歪了半邊,多好玩!”
孟魚薇看了看駕駛座上那個昨天去機場接他們的司機,暗地裏狠狠踩了踩淩期的腳,見他疼得直咧嘴才滿意地收回腳,說道:“她的事你別摻和,別沾一身腥。”
淩期笑了笑,眼裏帶了些暖意。
車子很快就到了老齊的店裏,其實說是店,也不過是個倉庫,孟魚薇一走進去,就看到了不小倉庫裏堆滿了石頭。
石頭都随意地堆成了幾堆,淩期還沒來得及跟孟魚薇介紹,就見老齊笑着走了過來:“老弟,你來了?來來來,看看我珍藏的這些毛料!”
淩期和孟魚薇跟在老齊身後往倉庫深處走去,快要走到最裏面,老齊才停下了步子,指着腳下的毛料對淩期說道:“這可是這裏最好的料子了,沈老弟是行家了,一看就能看出來。”
淩期蹲下來,用手電筒照着仔細看了看,點了點頭:“這卻是是老坑的料子,質地較新坑要厚重,而且火氣褪盡,确實是好毛料。”
老齊聞言,小心地松了口氣,連忙笑道:“是好毛料,那沈老弟就随意挑吧,”說着,老齊又看了眼淩期身邊的孟魚薇,“沈小姐一次來我這裏,我就送你一塊料子吧!”
這時候倉庫裏面走過來幾個人,以一個矮胖的老人打頭,身後跟了幾個年輕人,聽到了老齊的話,幾個年輕人中有個濃眉女孩不滿地說道:“我們也是第一次來,也沒見你送我們幾塊料子啊?”
矮胖老人當即瞪了眼女孩,帶着歉意地對老齊說道:“齊總,不好意思,我孫女不懂事,你不要介意。”
老齊臉上也有些難堪,他和淩期那是十幾年的交情了,加上他這次做的事情确實不地道,才想在孟魚薇身上補償一點,但沒想到被這個女孩一說,就顯得他做生意不對了。
孟魚薇剛把目光落到這個嘴快的女孩身上,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驚道:“是你?!”
孟魚薇這才發現這幾個年輕人中間居然還有“熟人”,她露出一抹笑容:“你的病好些了嗎?楊婉琳小姐?”
楊婉琳看見了孟魚薇的笑容,忍不住有些哆嗦,她想起了不久前發生的事情,氣息有些不穩嗎,面色也蒼白了起來。
那個濃眉女孩見楊婉琳臉色不好,有些着急:“婉琳,你怎麽了?”
楊婉琳看了眼孟魚薇,在濃眉女孩耳邊小聲地說了些什麽,就見濃眉女孩立馬對孟魚薇怒目相視:“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就是你撞了病人還死不道歉?這種沒品的人也就值這一塊破石頭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從這些石頭裏挑出個什麽出來。”
說完,這女孩也不顧在場所有人難看的身上,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孟魚薇。
孟魚薇倒是沒想到這個女孩比楊婉琳還要傻,一句話說得所有人都面露不豫之色,但看到女孩臉上的挑釁之意,孟魚薇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擡頭輕輕笑了:“既然你和楊婉琳是一起的,那我今天也教教你什麽叫做‘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