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二十六日晚,《刺秦》劇組慶功宴,陸清霖作為男一,自然是衆星捧月般的存在。

酒桌喧嘩,奉承不斷,顧繁聽着心煩,但那些話卻都聽的一句不落,青年才俊,前途無量,有作為,人品好………

個屁!

全是誇陸清霖的。

顧繁抿着嘴,心裏怄氣,其實他不在乎自己是男幾,他只在乎陸清霖是不是比自己高一級,高了他就不爽,可偏偏事實就是那樣,顧繁看不慣陸清霖沉悶的樣,也看不慣對方臭着臉的樣,說白了對方什麽樣他都看不慣,要說原因,當然有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陸清霖不和,但他和陸清霖為什麽不和,卻沒幾個人真正知道。

媒體說他和陸清霖三個月沒講一句話,顧繁不以為然,事實上他和陸清霖都十年沒講過一句話了。

是的,整整十年。

因為一件事,陳年亂麻的舊事,顧繁還記得,放不下,心中怨恨着,又不甘,尤其是看到陸清霖,他便更怨,憑什麽這種事只他一個人記得,那個混蛋卻好像根本就忘了。

白眼狼,負心漢,渣男,混蛋,王八蛋……

顧繁在心裏頭罵他,邊喝酒邊罵,酒能解千愁,說的真是不假,畢竟人醉了時腦子暈乎,什麽愁啊怨啊的都記不得了。

呵。

顧繁記不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覺得頭疼欲裂,眼前很多東西都忽遠忽近,他坐不穩了,隐約間好像靠在了誰的肩膀上。

“……顧繁?”那人出了聲,驚訝,或者說是壓抑着某種情緒不敢表達。

顧繁沒心思去聽,他只哼唧了聲,沒應,只是那聲音蠻熟悉,又很好聽,以前聽過千遍萬遍,又恨又怨,但依舊忍不住喜歡。

不,不喜歡,顧繁不承認喜歡。

可他依舊倚着那肩膀,對方身上有一種好聞的味道,清清爽爽,像薄荷一樣,在喧雜的環境中能讓他的心沉靜下來,與之相應的,醉意也湧了上來。

顧繁閉了眼,又緩緩睜開,迷醉的模樣依舊好看,他嚷着說:“再來。”

有人給他倒了杯,還喂他喝了。

“呸。”是白水。

顧繁生氣了,開始撒酒瘋,他要酒,不要水,更不要那混蛋喂給他的水,可嚷嚷了好久都沒人動,只因為那人按住他,顧繁像個撒嬌的小獸,張牙舞爪,但有人願意護着他。

“你喝太多了。”那混蛋說,又替他擦了唇邊水漬,用的手指,飽含着情緒輕輕摩挲過去。

像做了千遍萬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顧繁想起一個人,委屈難過怨恨一遭湧上心頭,他也忘記自己在哪了,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嘟囔着,委屈着:“你管我?”

對方沒說話,或是輕輕嗯了一聲,是心中所期望的,卻沒辦法實現,因為顧繁讨厭他,讨厭了整整十年了吧。

可他還是喜歡。

顧繁開始掙紮,身子扭動,或許是因為他喝多了,或許是因為遇到了那個人,總之無論如何,他的都胃都很難受。

“胃又疼了?”那個人問他,掩飾不住的心疼。

顧繁閉着眼睛,沒答。

又困又累,沒力氣回答。

“顧繁喝醉了,我帶他回去。”那人說話了,顧繁眼皮掀了掀,好不容易半眯着眼,盯着那張臉發呆。

乘人之危,是個僞君子,真小人。顧繁想,又給對方下了新的定義,似乎抹黑陸清霖是他的一項樂趣,但僅限于他自己。別人這麽說陸清霖的話,他又有些不樂意。

閉着眼睛不知道又神游到了哪裏,再緩過神時陸清霖正把外套裹在他身上,扶他起來,說:“回家了,繁繁”

聲音停在耳畔,輕而柔緩,顧繁忽然想起以前,好久好久以前,有幾乎十年的時間,每次都是陸清霖拉着他的手,說着這樣的話。

都是太久的事了,該放下,卻放不下,總是記着,像個傷疤,一碰就痛,疼的心抽抽着,胃也跟着疼。

可顧繁不想表露出來,他強撐着,和陸清霖拉拉扯扯的走出了包間。

他得回家了,但回不去家,醉的連路都走不動了,得找個人來接他。

顧繁停下來,開始翻電話,他頭暈的厲害,眼睛也花,看東西重影,找了半天,連口袋都沒有摸到。

“在找什麽?”陸清霖問他。

“手……機。”顧繁含糊不清的說話,站不太穩了,就倚着陸清霖肩上,可他越倚越偏,最後整個都要賴在對方身上。

迷茫擡頭,眼睛眨過兩下,忽閃忽閃,像桃花,像蝴蝶,像雲像霧,像世上一切好看的事物。

陸清霖扶着他,看了好久好久,才終于伸了手:“我幫你找。”

“不用你。”顧繁推了他一下,沒推動,想再推一下,陸清霖摟住了他。

只摟着腰,身體相貼着,說不出是冷還是熱,但兩人靠在一起時,顧繁是不想分開的。

貪戀。

但焦躁。

“找不到。”陸清霖說,他把所有的口袋都翻開了給顧繁看,什麽都沒有,手機大概是丢了。

可是不應該丢吧……顧繁還在遲鈍的想,可一想就頭疼的要命,眉頭皺着時,就被陸清霖撫開。

“我送你回去。”陸清霖說,不容顧繁推脫。

出了門,路上冷冷清清,只有路燈閃爍,與星星相輝映。此時已是深夜,燈熄了,人也睡了,顧繁開始犯困,腦子更加不清醒,就連陸清霖半摟着他,他都忘記推開對方。

陸清霖叫了車,在等。

風呼呼地在吹,稍微有些冷,顧繁縮了縮,習慣性的縮進陸清霖懷裏,他似乎忘了之前的恩怨,一下子回到十年前,那時兩人還是無憂的少年,連情啊愛啊的都半懂不懂。

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一起做任何事,一起分享除了那件半懂不懂的事之外的所有秘密。

顧繁以為他們永遠是相交的曲線,但沒想到有一天他們會分道揚镳,從此交集越來越遠,他努力向上轉,但陸清霖永遠都在他上邊。

他拿不到的影帝,陸清霖能拿到,他得不到的男一,陸清霖也能拿到,這是天賦,他強求不來,可就連那放不下的過往,陸清霖也能輕輕松松忘得幹淨。

“陸清霖,你過得還真好。”顧繁說着,心裏委屈的發酸,他恨不得掐着對方耳朵問,是不是一離開自己就特別自在。

他喝醉了,也就這麽做了,手指溫軟,使不上力來,陸清霖任由他抓着,轉過身時,才說:“不好。”

“怎,怎麽不好?”顧繁哼唧着,嘴巴微張,兩瓣唇像顆甜草莓,泛紅,細嫩,陸清霖低頭看他,目光深邃。

“被讨厭的人纏着……”陸清霖話說着,還未說完,顧繁就推開他:“我不來煩你了。”

他早不該搭理陸清霖,可明明是對方先招惹的他,卻還在這裏說煩他。顧繁難受,眼睛發酸,有些東西要流出來,陸清霖卻又說不煩他。

“我沒說煩你。”對方還說:“是公司裏的事。從來沒說煩你。”

他哪裏敢煩顧繁,只怕是顧繁煩他。

他認了,他活該。

兩人又這麽站着,靜着,車還沒來,但顧繁想起來,陸清霖最近似乎要解約,和他原本的盛世解約,但違約金卻是筆巨額。

所以他說他過得不好,是因為那筆錢嗎?還是有誰想用錢包養他,所以說有人來煩他?

顧繁想,那可不行,他也挺有錢的,他也能包養陸清霖啊,相比盛世,他的明川影業更出衆的,相比那群歪瓜裂棗啤酒肚,他才是完美的高富帥金主啊。

顧繁覺得自己哪都挺好的,他又覺得自己得做點什麽才好啊。

“包養……”顧繁喃喃,決定了什麽似的,又擡頭,攀着陸清霖脖子,說:“我包養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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