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晚的天空忽然開始下了點小雨。
霍家的司機把霍旻送到了就離開了，霍旻背着書包，按指紋開了小洋房的門，卻意外發現廚房的燈還亮着。
裏面的人聽到動靜，忙走出來，喜悅說：“霍旻回來了啊？”
“媽？”霍旻驚訝，“你怎麽過來了？怎麽沒提前跟我說？”
“本來想跟你說的，打電話給你們班主任，他說你們今天有個考試，我就不想讓你分神。”章煙從廚房裏把炖好的湯盛出來，“段阿姨做的，讓我熱一熱給你喝。”
霍旻在家裏非常聽話，氣質內斂，所有的散漫都收起來了。他在餐桌上坐下來，章煙問：“九點不是就放學了嗎，怎麽回來得有點晚了。”
霍旻也沒打算瞞她：“我看天氣有點不好了，麻煩司機送我同學先回去。”
章煙笑說：“也好也好，你多交點朋友也挺好的。”
霍旻：“爸爸呢，最近還好吧。”
“好着呢，他在軍隊裏，整天忙着訓練。等他休假了，我和他一起來看你。”章煙說，“明天我帶你去看翁醫生，你最近有沒有乖乖聽醫生的話？”
霍旻晃了晃手裏的勺子，“聽了。”
章煙想起了什麽，勸道：“你也別老去機甲室，一個禮拜去個三四天最多了。你決定從軍，我會尊重你，你是長大了。但是有些話，我還是希望你聽聽長輩的。”
霍旻擡頭看着她的眼睛：“您知道的，沒有這些，我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一樓客廳的落地窗半開着，夜風從外頭吹進來，将白色簾子掀動，餐桌上方的黃色燈光照下來，霍旻棱角分明的臉上，眼神堅定極了。
霍旻長相随他父親，英俊帥氣，霍旻的生父霍修遠是霍家長子，霍旻作為霍家嫡長孫，幼年時就顯露出過人的天賦和成熟的心智，即便現在還是稚嫩青澀的青年人，也可以猜測出将來的霍家家主會是怎樣優秀過人。
但非常不幸，過高的基因序列賦予alpha超乎常人的天賦和能力的同時，會使個體更易受到本能影響、本能驅使，尤其對于alpha而言，特殊的易感時期會更暴躁痛苦。
醫學史上這樣的例子最近的是在三十年前，是一位天才機甲制作師，對方在自己家中死去，終生都沒有遇到跟自己有高契合度的omega，在alpha最黑暗的易感期中自己選擇了結束生命。
“如果明天見到翁醫生，還是那樣的結果的話。”章煙低頭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我想再去試試說服你爸爸，給你做信息素匹配，你願不願意？”
霍旻毫不猶豫地搖頭，“這一點上，我覺得爸爸說的對，百分之九十九的信息素匹配能讓我活下來，但這并不是将彼此綁定的理由。”
章煙沉默着移開了眼，她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通過信息素匹配就讓沒有感情的兩個人在一起，無論是對于對方，還是自己，都無疑是巨大的痛苦。
“我吃完了”霍旻站起身，把書包撈到手上，“您現在呢，就先相信我的定力，不信明天你聽翁醫生說的，他說我自制力比一般人都強。我上去洗澡睡覺了。”
蕭辰回到家，時間比平時還早一點，他洗了個澡就出來接他爸媽的視頻電話。
蕭媽左左右右看了看，說：“在那邊住不習慣嗎，怎麽都瘦了，老蕭，你快來看。”
“這不就來了，別催我。”
蕭父這幾日也忙，頭上白發又多了幾根，蕭辰說：“我沒瘦，我看爸爸才太辛苦了，都這麽晚了，你們要早點休息。”
蕭媽說：“你等等啊，晚晚今天也回來了，她現在在洗澡。”
蕭辰一挑眉，驚喜道：“妹妹也在？”
家裏出事後，因為他爸媽沒法供養他在帝星上下學，把他送回來，但是蕭晚年齡太小，再加上蕭晚快到分化期了，心思敏感又不安全，蕭父蕭母商量下，把人送去了大伯一家。
蕭辰跟他妹妹關系很好，兩個人聊了好一會，直到蕭母過來催了，蕭晚才非常不舍地關了視頻。
蕭辰在最後保證說：“過年我們就能見面了，你在學校要好好學習。”
蕭辰躺在床上，忽然覺得自己比霍旻還慘。
人家來了D星也還是豪門少爺，自己家是實打實的破産了。
蔣澤把霍旻的名片發過來了，蕭辰點了申請添加的消息，在打招呼內容上停留片刻，還只是打了自己的名字。
霍旻很快就通過了，蕭辰忽然有興趣翻起了對方的信息，不過毫無疑問什麽都沒有，朋友圈裏是半年可見的空白，頭像是對方喜歡的機甲。
将自己喜歡的機甲作為頭像在男生之間很普遍，只不過平常人摸都摸不到，霍旻卻有機會去親自駕駛而已。
這件事是蕭辰當初和這人關系不錯才知道的，他本身對此興趣不大，他寧可打球玩得酣暢淋漓。
蕭辰一愣，破天荒收到霍旻的消息——
霍：還沒睡？
Chen：剛跟爸媽打視頻
霍：你爸媽沒跟你一起……？
Chen：對啊
蕭辰不知道霍旻那邊是什麽表情，可能會比較驚訝吧。
Chen：男子漢大丈夫，這不是你說的要學會獨立嗎？
霍：我沒
Chen：你是沒，你身體力行證明了這一點
蕭辰笑了，霍家重心在帝星，霍旻父母只能時常過來看看，霍旻那麽小就可以自己生活，那他都那麽大了，自然也可以。
霍：高一都學完了？今天考試ok？
蕭辰大怒：不說這個，我們還可以做兄弟！
霍：那看來是不ok了
蕭辰簡直可以從這句話裏聽出對方語氣裏的幸災樂禍，雖然咬牙切齒，感覺很氣惱，但他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Chen：不出一個月，我一定把你的全年級第一名搶回來！
半晌，霍旻回道：好啊
就因為這個打賭，接下來長達兩年的高中生涯裏，五班同學沉浸在年級大佬霸占年級第一寶座的碾壓式教育中。
蕭辰知道這次考試可能不太理想，大概率在班級下游，一中教育抓得嚴，像這種學校內的摸底測驗，兩天就能批完試卷，半天就能把成績整理出來。
然而沒想到周日去上課，沒聽到試卷批出來的結果，反而發生了一件事。
蕭辰家裏的事被扒出來了。
上午上完第一節課的大課間，學校論壇上關于蕭家破産的事的帖子已經飄紅了，在首頁徘徊不下。
蔣澤小心翼翼地看着蕭辰坐在位子上刷手機。
上頭沒說什麽，大多都是吃驚和好奇。蕭辰心裏也不是很意外。
他不指望蠻得死死的，蕭家原先就住在茂山區，平時有什麽活動慶典，他父母作為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會出席。因而有不少認識的人，蕭辰的初中小學同學都有不少在一中上學，被扒出來并不奇怪。
班裏有帶着探究的目光望過來，蕭辰把手機塞回去，擡頭神色依然平靜，說：“沒什麽好讨論的，這事我來報道的時候，班主任都知道。”
蔣澤安慰說：“你別生氣哈，大家就是比較好奇。你那什麽，要是有困難，一定要找朱老師，他是班主任，一定能給你幫忙的。”
蕭辰面無表情：“我現在有個大困難，讓我很絕望。”
蔣澤緊張：“是什麽？”
蕭辰攤開昨晚在自學的課本：“我昨天寫試卷的時候，覺得我仿佛在裸考……不，我就是在裸考。”
蔣澤卡殼了：“我……我學習也不太好，你要不問問……”
蔣澤望見霍旻冷着臉從後門走進來，他大聲說：“問霍旻！他什麽都會！”
蕭辰被他的聲音吓了一跳，扭頭一看，正好對上霍旻的目光。
霍旻挑了挑眉，在蕭辰後面空着的位子旁坐下，慢吞吞說：“說吧，什麽題，只要我會。”
有段時間因為霍旻顏值太好，為了跟他搭讪故意找他問問題的人太多，霍旻被問多了，就不願意回答了。
蔣澤瞪大眼睛，看着蕭辰真掏出課本來，認真無比地戳了戳上面的題目。
霍旻看了看，提醒了兩句，蕭辰恍然大悟。
霍旻說：“你學的太快，基礎知識不夠紮實，看得出來你學習能力很強，但是做題太少。我給你我的那本作業本不夠，你有空，可以去找數學老師要幾張去年我們做的試卷。”
蔣澤瞪大了眼睛。
周圍的同學也目瞪口呆地望過來。
霍旻站起身：“走了，有問題再找我。”
蕭辰轉身忙着把解答思路寫上去，蔣澤結結巴巴問：“你你你你……”
蕭辰擡起頭，一只腳踩在桌肚下的橫杠上，寬大的藍白校服套在身上，壓不住少年郎幹淨陽光的氣質，他眉眼微彎，眼裏都是得意：“想不到吧？這點沒扒出來吧。”
“我跟你們霍哥，老同學。”
作者有話要說： 霍哥罩你
落魄小少爺x真貴族
